二者對立，全都凝視著對方，一言不發，氣氛凝固到令人窒息。

  華雲飛清晰的感應到了，自己與對面存在的肉身有一種奇妙的聯繫，他甚至有種要投入那具肉身的欲望。

  不過他很好的克制了，誰知進入那具肉身中會發生什麼事？

  種身被黑暗至高存在奪走，說不定會在肉身上有所布置。

  沒有搞清楚情況，就貿然出手，無異於是親手將自己送進墳墓。

  況且，這具肉身已經誕生出了新的元神，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奪走肉軀？

  黑暗之風漸漸變大，二人髮絲飄散，黑色戰甲鏗鏘作響，急聲音促而密集。

  「你是誰？」

  年輕人發出了疑問，用的地獄道世界的語言，音節詭異而神秘。

  面對對面那個空有元神的存在，他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確信，自己的元神與肉身之間出現間隙，就是因為這個手持黑暗大戟的強大元神。

  連黑暗混沌盤都與他產生了隔閡，這簡直不可想像。

  華雲飛雖然聽不懂話語的意思，但是透過元神波動卻能大致明白，進化到了一種程度之後，基本不會有語言障礙，他握緊了大戟，隨時可以全力劈落。

  他心中微震的目視對方那雙如神似魔的眼眸，不由得想起了三十多年前自己激活因果系統後得到的因果之眼。

  半黑半白，詭異萬分。

  當年的他若是沒有因果系統和因果之眼，根本無法逆轉命運，從既定的軌道中跳脫出來。

  或許會像原著中的華雲飛一樣，被搖光聖子掌控到最後，在無奈和惆悵中隕落。

  靠著因果系統和因果之眼，他逆轉了一切，從諸強中殺了出來，這才有了而今的成就。

  現在，他竟然看到了和自己當年一模一樣的眼眸。

  「是了，這因果之眼，是你創造出來的。」華雲飛瞭然，他明白了很多東西。

  對面的年輕人除了冰冷至極的氣質之外，樣貌等與羅毅一模一樣。

  他眼神真的很冰冷，沒有一絲感情，聽到華雲飛的自語，他心中雖有疑惑但沒有表現出來。

  「沒有聽到我的問題嗎？你是誰？不要逼我親自來取答案。」他冷酷的說道，話語聲讓人心底里發寒。

  年輕人沒有出手，在搞清楚華雲飛和他的莫名聯繫的真相之前，他不想貿然揮矛。

  華雲飛沒有被嚇到，他直視對方的眸子，說出了讓年輕人心神大亂的話來。

  「我是羅毅。」

  我是羅毅，短短四個字，對於年輕人來說卻如同萬丈驚雷。

  因為他的名字就叫羅毅，從有意識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叫羅毅了。

  而今來了一個空有元神的存在，稱自己也叫羅毅，若是平時，他會嗤之以鼻，無情冷酷的刺出黑暗之矛，將之粉碎。

  可是現在，對面那個元神對自己造成的影響，是實打實的，並非虛假。

  「我是羅毅！」這個答案，既突兀，卻又在情理之中。

  「你是羅毅？怎麼可能？」

  年輕人滿臉不可置信，冰冷的心境有所波動，無論他再怎麼心智堅定，也無法反駁一些事實，他並不是自欺欺人的性格。

  元神與肉身的間隙，黑暗混沌古盤的異動，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這個元神與他有著神秘而複雜的聯繫。

  不過，年輕人不是常人，他不會輕易的下定論，除非是能夠完全篤定。

  「是不是有很多疑惑？我是羅毅的話，你又是誰？」華雲飛髮絲飛舞，沉靜出聲，此刻的他已經掌控了場上的局勢，擁有絕對的主動權。

  「無論你是誰，我都是羅毅。」

  年輕人身前的甲冑搖晃的厲害，表明了他此時的心境並沒有他臉上表現的那般鎮靜。

  「這麼說倒也沒錯，只不過有些自欺欺人。」華雲飛搖了搖頭。

  陰暗的天空下，黑暗源力化成颶風在各處吹拂，宛如地獄之風。

  兩個強大無匹的存在凌空而立，各自持一柄凶兵，眼眸如電，隔空碰撞，一石激起千層浪。

  華雲飛接著說道：「你可有父母？」

  黑暗羅毅面容冷酷，眼中有無盡的殺機在醞釀、瀰漫。

  但是他還是出聲回答了。

  「無！」

  「你可有小時候的記憶？」

  「無！」

  ……

  一番連續的追問，黑暗羅毅心中已經有些篤定了，這個元神的話至少有七成為真。

  但是那又怎樣？他是獄之帝皇的傳人，就算他是這具身軀後來誕生的元神又如何？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樣？」

  黑暗羅毅髮絲狂舞，殺伐氣驚天，渾身上下都在溢出漆黑的源力，一道黑影浮現在他的身後。

  先前擊殺黑暗古獸時的場景再度浮現，一個龐大到頂天立地的虛影矗立在黑暗羅毅的背後，仿佛是整片地獄的主宰。

  「你到底有何目的？」

  黑暗羅毅吼動山河，破碎了層層虛空，陰暗的世界沸騰起來，黑暗源力如同無垠的汪洋，驚濤拍岸。

  華雲飛握緊黑暗大戟，渾身釋放可怕無比的氣機，將黑暗大浪擋住，神色同樣冷酷。

  「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斬去自己與黑暗的聯繫，這具肉身依舊屬於你；第二個是我將你擊殺於此，奪回肉身。」

  華雲飛沒有廢話，該說的他已經說完了，如果黑暗羅毅不與黑暗一刀兩斷的話，他們未來必然為敵，不如在這裡提前解決麻煩。

  黑暗羅毅眼神之中像是結冰了一般，透出可怕的寒氣。

  這片地獄世界的同輩天驕之中，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般。

  直接給他兩個選擇，讓他去選，仿佛是在宣布他的命運。

  他怒極反笑：「可笑，你以為自己是誰？是世間的主宰嗎？

  讓我看看你的實力是否能和你的話語相匹配。」

  話音剛落，他就欲要催動獄之帝皇的黑影，一同攻殺過去，將華雲飛覆滅。

  然而，他突然愣住了，肉身抖動個不停，身後的可怕黑影一陣幻滅，消失不見。

  華雲飛手持黑暗大戟，向前走來。

  「我說了，這本是我的肉身，你以為自己能控制我的肉身來殺我嗎？」

  就在剛才，他催動太極因果重瞳，施展出了結因果秘術，加強了自己與自己肉身的聯繫，干擾了黑暗羅毅的舉動，使得他的無上秘法戛然而止。

  黑暗羅毅雙眸燦燦，有黑白相間的光芒激射而出，創造出因果神眼的他，怎麼可能感受不到華雲飛雙眸所釋放出的因果力量？

  「你也掌握有因果之力？」

  「拜你所賜。」

  「胡言亂語，就算沒有肉身，我依舊可鎮壓一切敵。」

  「轟！」

  黑暗羅毅的元神現身了，從肉身中走了出來。

  他像是黑暗世界的帝王，無盡的黑暗狂潮圍著他旋轉，為他所控。

  一柄黑暗之矛凝固而成，被他抓在手中。

  「殺！」

  華雲飛無懼，殺機沖雲霄。

  此刻他已經確信，那個在舊神城從天而落得黑暗因果巨手，就出自未來的黑暗羅毅。

  未來泉中充滿惡意的黑暗意志，同樣來自未來的黑暗羅毅。

  既然為敵，那就沒有必要留手了，就在這裡滅殺掉他。

  九秘與狠人九術綻放，他的元神璀璨到了極致，手中的大戟仿佛化身成了黑暗的源頭，極致恐怖。

  黑暗羅毅的元神不甘示弱，他同樣有蓋世之法，甚至比華雲飛的更加恐怖，來自獄之帝皇。

  二者以元神狀態碰撞，猶如火星撞地球，虛空發生了大崩潰，黑暗源力倒灌進去，引發了可怖的後果。

  「轟！」

  一桿黑暗長矛刺出，驚天動地，化作了世間的唯一。

  這是那位獄之帝皇的無上手段，絕世強大，華雲飛早就領教過了，被其刺穿了心臟與地府秘境。

  而今見到，他的戰意攀升到了極致。

  「滅道之光！」

  華雲飛將九秘合一化成的禁忌手段集中在大戟的戟尖，全力輪動起來，什麼也不顧，根本沒有考慮過退路，一往無前。

  「咚！」

  地獄的天空像是破布一般被撕碎，在這種驚天大碰撞之下蕩然無存。

  黑暗源力似海嘯一般席捲連天，大吼聲傳來，崩碎了十方烏雲。

  黑暗羅毅髮絲烏黑燦爛，沖天亂舞，仰天長嘯，全力爆發，盡情大戰。

  華雲飛和他以往遇見的對手不同，境界上比他強大了一大截，就算在秘法上更勝一籌，也只是堪堪持平。

  而華雲飛更是心神駭然，他第一次遇見境界比他低，卻能與他持平的修士。

  從來都是他逆行伐仙，可是現在，他成了被伐的那一個。

  對方的元神太凝實了，仿佛經歷過什麼難以想像的蛻變，基礎紮實的無與倫比。

  再加上那些屬於黑暗至高的無上法門，使得黑暗羅毅強大到不可估量。

  這樣的存在，若是讓其成長起來，必然是一大禍患。

  抱著這樣的念頭，華雲飛殺到了狂，黑暗大戟撕裂虛空，悍然落下，與黑暗之矛針鋒相對。

  大碰撞剛一結束，華雲飛就揮動可怕的六道輪迴天功，集齊兩種不同的大道力量，對六道輪迴進行終極演繹。

  「噗！」

  黑暗羅毅遭劫，身上的甲冑片片瓦解，許多神秘的符號爆碎，化成一道道燦爛的烏光。

  華雲飛來不及高興，自己的元神軀就愣住了，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咳！」

  他也咳血了，元神甲冑被撕開了一道大口。

  顯然，對方施展了一種秘術，讓他們同時承受了六道輪迴天功的重擊。

  二人遙遙相對，皆面不改色，再次衝殺到一起，華雲飛遭遇了出道以來，與同階及以下修士爭鋒最為艱難的一戰。

  黑暗羅毅強大的讓人顫慄，絕對是一條進化路上的絕對主角。

  華雲飛多出一條進化支路，自身擁有神禁，都被他逆行征伐。

  這簡直不敢想像。

  如果按照天瀑最強試煉的星級來評價的話，黑暗羅毅絕對是十星連天，毫無疑問。

  沒辦法，他雖誕生的晚，但是才情不低，獨自創造出因果之眼，有掌控因果之力的趨勢，更有黑暗至高的傾力培養，想不可怕都難。

  「啊！」

  華雲飛發狂，真龍法爆發，霸烈無匹，橫衝直撞，將黑暗羅毅的肩頭直接打的爆碎。

  「滅！」

  黑暗羅毅的戰鬥直覺非常敏銳，他從誕生到現在，始終在地獄各地搏殺強大的黑暗生靈，算起來不比華雲飛弱。

  漆黑觸手伸出，侵蝕天地，抓在華雲飛的左臂之上。

  「嗤！」

  黑煙冒起，華雲飛感覺到了一陣鑽心的疼，他強忍不適，將左臂齊肩斬斷。

  「因果命運！」

  華雲飛大吼，腹部和雙眸流淌出神秘瑰麗的力量，覆蓋在拳上，合著六道輪迴一同揮出。

  「嗡！」

  六口大洞被兩種秘力驅動，開始極速輪轉，帶著令人悚然的嘎吱聲，要碾碎一切。

  黑暗羅毅驚悚，奮力反擊，但是沒有抵擋住，被轟的渾身龜裂，倒飛出去。

  他受到了重創，但是依舊沒打算後退，要與華雲飛血拼。

  他們激烈的大戰，除了在地獄道世界的半空中之外，竟還打到了種身之中。

  華雲飛已經探明，這具肉身並沒有被布下什麼手段，所以無懼。

  一張臉龐，從中間分開，兩邊是截然不同的表情，都在嘶吼。

  元神血紛飛，慘烈的廝殺中，他們竟然有了一定的重合。

  黑暗羅毅看到了一部分來自華雲飛的記憶。

  那是小時候的羅毅，從嬰兒狀態被孤兒院收留，再到與喜歡的女孩表白……

  這是黑暗羅毅從未有過的感覺，像是先前的人生空白被填補上了。

  他有些發愣，被華雲飛拍碎了一條手臂。

  忽然，華雲飛也看到了黑暗羅毅的一些記憶，是黑暗羅毅獨自在地獄深處殺敵的場景。

  他確實強大，從各種至強的天驕當中脫穎而出，殺到血流成河，黑色血雲凝結，久久不散。

  這是一個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天驕，恐怕到令人顫慄。

  發愣間，黑暗羅毅殺來，將華雲飛的胸膛打的凹陷了進去。

  二者糾纏在一起，鮮血飛濺，殘肢紛飛，漫天都是。

  他們殺紅了眼，以命搏命。

  ……

  到了最後，這裡寂靜了，黑暗羅毅與華雲飛全都氣息萎靡，他們竟然不再相互征伐，而是一動不動的相對而立，目視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