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遠去，漸漸變得模糊，再也聽不清。

  華雲飛很想知道他們後續的對話，因為他有一種感覺，一定是極其重要的事。

  可惜，一切都靜止了，畫面變得黑暗而死寂，沒有一點聲音。

  忽然，一道巨大的十字裂縫出現，將他的視線扭曲。

  光芒一閃，再睜眼時，已經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天地之中。

  上方的天空，呈現圓形，如同一個球形的蓋子，將這裡罩了起來。

  一眼望去，小世界的邊緣，皆是灰濛濛的混沌霧靄，與他渡海時所遇見的大霧似是同一種物質。

  「我在龍珠之中？」

  華雲飛驚詫的自語，馬上將注意力放在自身之上。

  進入光門之時，他曾披著仙道生靈的殘存戰甲，手持釋迦牟尼禁器，用來應對突發情況。

  可是現在，華雲飛身上的仙道甲冑，不翼而飛，而他卻絲毫沒有察覺，仿佛憑空消失掉了，只有釋迦牟尼留下的佛像，還完好無損的立在他的掌中。

  「這是怎麼回事？」

  華雲飛展開龐大的神念，掃視這片天地。

  這裡，靈力真的跟濃郁，繚繞著各種各樣的能量物質，漫天都是如輕紗一般的白霧。

  身處其中，華雲飛的血肉不由自主的開始振動，無數頭血色小鯤鵬在那裡進行由鯤到鵬的衍變，凝聚神曦，用以衝擊更高的領域。

  華雲飛微微咋舌，這比他布置出的源天大陣，強了很多倍，難道地下埋的全是仙源？

  忽然，他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小天地的中心，有一座極其古老的祭壇，也不知是什麼年代修建的，總之，華雲飛從未見過這種風格的建築。

  他邁步過去，面色露出驚容。

  因為，那古老而滄桑的祭壇之上，供奉著一枚蛋。

  它直徑約在半米，通體密布著複雜的龍紋，烙印在蛋殼上。

  華雲飛來到近前，近距離觀看真龍卵。

  「昂！」

  隱約間，龍吟陣陣，衝上雲霄。

  一股磅礴可怕的氣息迸發，這是真龍氣，世間早已經不可見。

  這就是傳說中，要歷經萬劫才會出世的真龍卵嗎？

  那蛋殼上的花紋，古老而繁複，閃爍著驚人的光澤，仿佛蘊含著諸天大秘，最重要的是，蛋殼外的龍氣太濃郁了，一些甚至能化成真龍之形。

  整個祭壇都被龍氣所籠罩，給人的感覺便是，這裡盤踞著一頭恐怖無比的真龍。

  還好，它們沒有攻擊性，否則的話，華雲飛也只能用釋迦牟尼的禁器抵擋了。

  他粗略估計，這些龍氣化成的真龍之形，力量上，能達到聖人王的程度，很可怕。

  也就是說，這枚真龍卵一出生可能便是聖人王級別的存在。

  這簡直讓人驚悚，真龍的親子，都沒有這麼可怕。

  要知道，這裡可是末法時代，生為聖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但是，華雲飛卻有種直覺，眼前的這枚龍卵就能做到。

  「是天下第二嗎？」

  經歷過先前的夢，華雲飛自然而然的有了這種猜測。

  「荒天帝石昊在上蒼之上遇到了無法想像的阻礙，導致天庭故人的復活停止。

  剩下未能復活的人，石昊親友必須得自己想辦法，於是，他們尋遍天下，找到了這樣一處能將萬物之「靈」集中於此的逆天地勢，以此來復活鳥爺？」

  他大致做出了猜測，仔細思量過後，覺得很有可能。

  至於這枚真龍卵，一定來自石昊的弟子——真龍親子。

  當年，石昊掏龍蛋，得到了三枚真龍卵，一枚被真龍以大手段保住，成為了後來的葛沽。

  而另外兩枚，則成了死卵，沒有躲過敵人的清算。

  華雲飛猜測，應該是石昊故人，天角蟻、葛沽等人，將搜集到的鳥爺殘神，送到一枚死卵中，以逆天地勢滋養，吞噬無法估量的「靈」，補足殘神，希翼他能復活。

  而華雲飛先前所做的夢，是布下此陣的強者留下的天下第二的記憶，待這枚真龍卵出世之後，就能通過這些憶起前世今生。

  這種喚醒記憶的手法，是所有強者公認的一個很有效的手段。

  華雲飛曾在血色世界的萬物土中，吞噬過很多具天驕的本源和記憶血滴，對這種手法自然不陌生。

  並且，在完美世界中，黑暗柳神得到柳神留下的記憶，跟隨石昊歸於天庭，也正說明了這種方法的可行性。

  猜測出大致的緣由後，華雲飛運轉太極因果重瞳，開始觀察這座古老無比的祭壇。

  可以看到，祭壇四周，密布著不知名的無上仙材，全都銘刻著華雲飛根本無法理解的玄奧紋路。

  太密集了，根本數之不清，瀰漫著陣陣仙氣，隨意一條紋路，都有驚天滅仙的恐怖威能。

  恍惚間，華雲飛似乎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

  蒼茫大地上，一條龐大的真龍發出了璀璨的星光，無窮吸力爆發，只一瞬間，就有一顆顆大星從天宇中墜落下來，被無量仙紋壓縮，而後落於大河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這種情景，太過驚人，那可是一顆又一顆宏偉的星辰，卻被「真龍」這般隨意吞噬，落星河之名，名副其實。

  祭壇上，還有一些圖刻，記載了一些當年的舊事。

  觀察良久，華雲飛獲益良多，知道了很多。

  當年的紫薇帝星，只是一片荒蕪的大地，真龍騰仙地勢，是天然形成。

  它被石昊親友發現後，被人以大法力凝聚成了一顆磅礴不凡的星辰，這其中，還參雜了空間法則，導致紫薇帝星內部的空間比從外面以肉眼觀看時，大了很多。

  蘊藏著鳥爺復活希望的真龍騰仙，則被人以大神通遮掩住，再也看不透。

  華雲飛又觀察了一陣，又從祭壇上了解了真龍騰仙地勢的逆天特性。

  這種地勢，吞噬四面八方的萬物之「靈」，聚集起來滋養龍珠，使得那裡的靈性濃郁到可怕，以此誕生出擁有智慧的元神。

  無盡歲月過去，說不定真的能孕育出一頭天地生養的真龍來。

  天下第二的殘存元神被注入死亡的真龍卵中後，置於該地勢最精華之處，逆奪造化，吸取無窮無盡的「靈」，逐步壯大元神中的靈性，如此，終有一天他能逆天歸來。

  可是現在，這枚龍蛋似乎出了一些問題。

  按理來說，成千上百萬年來，吸收了如此多的「靈」，鳥爺也該重現世間了，哪怕不能出世，也應該擁有了靈智。

  要知道，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有星辰被吸攝下來，化作能量，滋養龍蛋。

  如此龐大的能量，足以培育出超級可怕的強者，用來增強龍蛋的生機，綽綽有餘。

  然而，事實並沒有向預想的方向發展，吞噬大量的「靈」，雖然能夠增強靈性，補足殘破的元神，但是，卻和無數的生靈結下了因果，有傷天和。

  那些先天有缺，無法化形的生靈死去，因果未消，對上天有怨，例如那株空留遺恨，被雷霆劈死的通天古樹。

  一個兩個自然不算什麼，但是，當數量多以億萬計時，那就無比可怕了。

  如果是沒有打開過的龍珠，內部孕育出的真靈受上蒼庇佑，自然會始終無暇，不染塵埃。

  但，龍珠被破，鳥爺入主其中，泄露了天機。

  萬般因果齊侵擾，致使仙胎墜凡塵。

  透過濃郁的龍氣，華雲飛看見，真龍卵中，有一頭蜷縮著的龍形小生靈，他的大半身軀，已經被一層暗色物質所包圍，仙胎蒙塵，靈智不顯，死氣沉沉。

  這樣下去，如果沒有外力干擾，鳥爺就算曆經萬劫，再過千萬年都無法出世，最終的結果便是被暗色物質完全包裹，胎死腹中。

  「這是……」

  華雲飛有些皺眉，鳥爺明顯出不來，無窮因果加身，讓其沉淪在迷濛之中，始終不能真正誕生出靈智，更別說接受記憶了。

  他開始仔細思索其中的緣由。

  這種有傷天和的逆天地勢，是受天地鍾愛和保護的。

  龍珠被人為打開之後，想不讓仙胎受損，明珠蒙塵，必須要及時補上，才能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而今，這枚龍蛋之所以含有暗色物質，就是沒有徹底補充完整，遺留有入口，這才形成了如今這副局面。

  想來也是，如果沒有入口的話，華雲飛想要進來，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使用蠻力撕開一個口子。

  憑藉他現在的實力，根本做不到。

  現在，有那道混沌密布的光門存在，真龍騰仙中的龍珠就不能圓滿，有瑕疵，鳥爺的復甦自然被干擾。

  想到這，華雲飛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一件事。

  石昊踏出以身為種的道路之時，曾鳩占鵲巢，入主仙胎，在其中進行逆天之舉。

  當時，那枚仙胎已經有主，是一個女子，她是天地生養的精靈，一旦出世，將會強大的不可想像，超越至尊，註定要成仙。

  經歷一番對峙，女子同意石昊在仙胎最逆天的天地胎盤上閉關突破。

  而石昊要付出的代價，便是代女子受劫，參與史上最恐怖的大清算，並且，還要用補天藥將仙胎裂縫填補上，讓仙胎明淨無瑕，不染因果。

  那種逆天的補天藥，無比的珍貴，可與長生藥並列，世間難見，以天地寶經都難以換取到。

  如果用這種奇異物質封存龍珠，天機自然隱匿，鳥爺也將順利復活。

  然而，現實情況卻是，石昊的親友們，並沒有找來這種逆天物質。

  華雲飛有些不解。

  建造這座祭壇、布置一切的人，絕對是仙王級別的存在，他們為什麼沒有找到補天藥？

  是當時發生了什麼變故，來不及了嗎？

  忽然，遠處的光門中傳來一簇信息，直接沖入華雲飛的仙台。

  華雲飛並沒有阻擋，因為，他沒有感覺到殺意。

  頓時，一股遠古滄桑的氣息在他的仙台中瀰漫開來，一幅幅畫面，穿越萬古時空，來到華雲飛眼前。

  這是布置了這一切的存在，留下的關鍵信息。

  華雲飛看到，一個披著半殘戰甲，渾身是血的強大生靈，捧著一枚發光的龍蛋，撕開天地，來到了這片宇宙之中。

  他太強大了，絕對是仙王級數的強者，神識一掃，立即發現了這處真龍騰仙地，他手指一點，破開龍珠，沖了進去。

  當布置好一切之後，這個生靈想封存裂口，但是，缺少那種奇異物質，於是，他以仙王級別的法力，將裂口鑄成光門，種下一道道可怖的殺陣與有隔除、隱匿氣息之效的法陣。

  隨後，他又用仙王級別的力量從宇宙中攝來一些星骸和陸地，鑄造出一顆巍峨的大星。

  做完這一切後，他匆忙破天而去，仿佛有什麼要緊的事。

  「接引現，諸天變。

  沒有時間布置圓滿了，如果有昔日的親朋故友活著歸來，並發現此地，請助鳥爺一臂之力。」

  這是那個渾身染血的生靈留下的最後話語。

  得知了這些信息，華雲飛冷汗直流，他可不是什麼昔日的故友，與石昊也根本算不得認識。

  方才貿然闖入後，竟沒有被仙王殺陣滅殺，這無疑算是一個奇蹟。

  「是因為光門在我的身上感應到了六道輪迴仙王的氣息，發現我是他的轉世身，還是說，在荒塔的身上感覺到了石昊的氣息？

  還有，接引現，諸天變，是什麼意思？是接引古殿再現嗎？」

  華雲飛思考了一陣，心驚肉跳，還好他身上有特殊之處，不論是前世，還是今世，都與石昊處在同一陣營。

  如果是敵對的，恐怕一進入光門，就會被徹底絞殺。

  「對了，那消失的甲冑……」

  華雲飛想到了身上披著的那件殘破甲冑，在進入光門之後，它就不見了，仿佛是憑空消失。

  現在想起來，這副殘破甲冑的消失，恐怕另有緣由。

  猶記得，他曾以神瞳在因果層面觀察過那個身穿殘破甲冑的仙道生靈，其身軀中蘊含記憶的那滴血液，呈現黑色因果。

  也就是說，他吞噬的那個仙道生靈，是敵人一方。

  「還好這道光門檢測的比較準確，要是因為我吞噬過那個生靈的殘缺本源，將我列為敵人，我現在恐怕也跟那件甲冑一樣成為齏粉了。」

  華雲飛自言自語，一陣後怕。

  接著，他看向那枚死寂的真龍卵，決定做些什麼。

  他雖然與天下第二素不相識，但是，完美世界這本書，讓華雲飛對於那個猥瑣的老頭莫名有一種親切感。

  再加上，未來的他與石昊必然為同一陣營，對於石昊的親故好友，他也該出手相助。

  真龍卵中的暗色物質，與因果有關，而華雲飛正好精通因果之道。

  或許，他能對鳥爺的境況有所幫助，逆轉而今的局面，再不濟也能稍作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