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南域。

  長生殿外。

  扶搖聖主眯著眼，站在人族邊關上，打量著遠處的九座聖山。

  「咚！」

  「咚！」

  「咚！」

  戰鼓擂起，人族大軍血氣如虹，直衝雲霄，劍指長生殿。

  千萬雄師已至，定踏破長生殿！

  九座聖山外。

  屍山，血雨，殘破的肢體遍地，被人踩的污穢不堪，沒人知道有多少生靈死在這裡。

  蒼生的骨灰已經浸沒在血海中，滔天的紅光如凰，如龍，於天地間飛舞。

  億萬惡鬼大軍咆哮，嘶吼，揮舞著銳利的矛，向人族大軍叫囂。

  長生殿核心。

  一尊『女帝』高坐在太清宮的帝位上，目光越過重重雲天，去向沒有盡頭的宇宙。

  她的腳下，萬雄臣服。

  「我遇王，而知天下偌大！」

  道虛高呼。

  「唯有屍骨能見證一個時代，唯有戰！」

  幽都冷聲道。

  在他身後的大殿，兩百尊聖主級強者臣服，每一個人都如無底的深淵，數百股至強的氣息交匯，讓此地越發的沉寂。

  其中，三尊斬道王者屹立人群的最前端。

  風緩緩吹拂過，讓此地死一樣的寂靜，仿佛一處絕地。

  洛神威嚴，青絲如瀑，灑落潔白的脖頸上，一襲火紅的裙擺微微舞動，在清風中搖擺，她緩緩開口：

  「人族大軍已至？」

  「是的，殿主。」

  道虛鄂首。

  「我願領戰，將他們殺穿！」

  「敵軍既已在陣前叫囂，若是慫了，影響士氣。」

  鬼濉黑甲臨身，足有三丈高，高喊道。

  「急什麼，他們不過戰前擂鼓罷了，更多的是想要震懾罷了。」

  「你就算出去，那群人也會避戰。」

  道虛冷笑。

  「長生殿內有神秘力量庇護，不受帝兵影響，若是你冒然跨出去一步，帝道神威就打來了。」

  巫休冷靜分析。

  洛神略微思索，開口：

  「看看她那邊情形如何。」

  「遵命。」

  道虛蒼白的臉上浮現笑容，往後退去。

  周圍的幾尊戰將看了他一眼，不屑的撇撇嘴。

  ......

  幽閉的空間，一切都灰濛濛的。

  這裡仿佛失去了時間、空間的概念，成為了被世人永久遺忘的永恆牢籠。

  任誰也沒想到，這種足以將斬道王者都困住的牢籠，只為了關押一個小女孩。

  「哐當！」

  門打開了。

  道虛走了進來，移目望去，在這個房間的角落，一個小女孩靜靜的坐著。

  囡囡坐在黑暗的角落，雙眼無神。

  在她的背後，無數血精尚未融合完全，幻化出一個又一個虛影，如惡鬼，似魔神，在舔舐著鮮血。

  這一切，只是魔功的雛形罷了。

  「殺了他們，殺盡一切不服的人！」

  「融萬靈血，成就己身！」

  「吞噬！汲取！掠奪！」

  惡鬼在低語，聲音誘惑，不斷的勾人心魄。

  「不要...我不要這樣。」

  囡囡低聲道，她捂住耳朵，臉上早就沒有了血色。

  多日的靡靡之音，已經讓她神智有些混亂。

  「魔功一旦修煉，就只能一條路走到底，若是選擇放棄，你的體魄將會炸開，萬劫不復。」

  道虛的聲音沙啞。

  「哥哥呢？」

  囡囡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顫，但還是堅強的抬起頭，看向道虛。

  「他死了。」

  道虛咧嘴一笑。

  他說的確實沒錯，只不過死的是葉莫的化身。

  囡囡愣住了，會想起她來這裡前。

  葉莫（化身）渾身浴血，迎戰八方敵，最終被屍海掩埋。

  記憶只到了這裡，因為...後面她就被打暈了。

  囡囡的腦海中迴蕩著道虛的那句話。

  「他死了..」

  「他死了..」

  囡囡的淚水一滴滴落下。

  「不會的...」

  「哥哥不會死的。」

  她低聲哭泣。

  「若是不信，你可以去見見他的屍體。」

  「現在還掛在外面，被千人目睹，受萬人唾棄。」

  道虛冷笑。

  這一點，確實是他刻意安排人去做的。

  囡囡是他見過最適合修行魔功的人，好好培養，說不準從她身上找到長生的辦法。

  而魔功...自然是要心狠手辣的人才能用，他在想辦法磨掉囡囡的心氣。

  「你騙人！」

  囡囡憤怒的抬起頭，眼眸逐漸被一種怒意所占據，這一種怒意熊熊燃燒，在囡囡心底沸騰。

  同時，她的手緊緊握著，眼睛死死的盯著道虛，若非自己被限制住了，她死也要啃下道虛一塊肉。

  「那麼，出去看一看吧。」

  「看看你最親近的人，被踩在腳下的樣子。」

  道虛聲音很輕，他知道，想要引導囡囡變成惡鬼，需要更多。

  囡囡眼眸微微縮起，心底有一種鑽心的痛，一種劇烈的害怕湧上心頭，仿佛將整個人都瀰漫。

  「不會的...」

  她自語，雙手微微顫抖，不自覺地放開了。

  「會不會...見過才知道。」

  道虛輕聲道，宛若惡魔的低吟。

  他一隻手拎起囡囡，帶著她走出了這片空間。

  太清外。

  道虛拎著囡囡，走過火紅的蓮花池，越過潔白的靈石路，走到處刑台上。

  把她扔了出去。

  「看吧，你要的答案。」

  道虛冷笑。

  囡囡臉色蒼白，看著眼前的一幕。

  遍地的屍體，滿目瘡痍，到處是內臟，組織液，烏黑的膿血，令人作嘔的氣息傳來，每時每刻都在刺激她的神經。

  「被掛在最上面的，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人。」

  道虛再次提醒。

  囡囡心臟驟停，她抬起頭，緩緩看向最高處的處刑台。

  一個黑髮人影，千瘡百孔，渾身都是傷，被一桿長槍死死的定住了，動彈不得。

  他失去了呼吸。

  身上有很多烏黑地印記，那是腳印。

  生前被圍攻，死後被侮辱。

  這一刻，囡囡似乎失去了一切，無力的跪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整個人都在顫抖。

  「不要...你不要死！」

  「不要死！囡囡只要你活著...」

  她重複的呢喃，抬起頭，無語凝噎，看著上面死去的葉莫（化身），向前走去。

  道虛並未阻止她，他需要徹底打破囡囡的幻想。

  很快，囡囡走到了高台，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撫摸葉莫的臉龐。

  淚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濺起了塵土。

  「哥哥。」

  她無神地低語，仿佛眼前的人還活著一樣。

  只不過，入手的冰冷，讓囡囡徹底的絕望。

  「為什麼...」

  「我..只想你活著。」

  她心底劇烈的疼痛，仿佛被撕扯開一個巨大的口子，每一秒都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