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魔帝:這把還要我來秀!
這一抹笑容轉瞬即逝,仿佛不曾出現過。
三世銅棺的主人依舊是威嚴的,鐵血的,氣吞萬古,不可撼動。
在私人獨處時,亦或者是在觀賞一朵絢爛美麗的花時,祂是寧靜的,是溫和的,充滿了對生命美好的喜悅。
但,若為大敵,所能感覺到的唯有威嚴和霸道,讓人敬畏乃至恐懼!
高原意識的靈魂在顫抖,祂感受到了如淵如獄的威壓,當三世銅棺的主人短暫駐足後,再度向祂邁步而來,那種死亡的陰雲密布,令祂心中不由自主的萌生恐懼,想要將好不容易爆發的勇氣撤回。
不得不說,於在場祭道之上的生靈中,祂的心靈意志是最薄弱的。
畢竟,祂只是一個剛出生未久的寶寶!
於高原厄土中,祂其實始終在孕育,形體都未定呢,可以說接近難產。
又因為贏在起跑線上,聖·高原意識只需要垂拱而治,一切詭異大事由霸主……不對,是由始祖等賢良「眾正盈朝」便可。
祂難以成長,缺乏磨練,除了蓋世無敵的力量外,祂於心靈上一無所有。
縱使被人推了一把,凌駕在祭道之上,但對比其他同境界者,祂依舊差的太多,或許在實力上不是最弱的,但心態最差,最適合在這方面被作為突破口。
相比之下,魔帝?道尊?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古老霸主,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他們的心態,早在當年十大霸主亂鬥,一次次將彼此殺到魂飛魄散又掙扎著爬回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看淡了生死,不怕不活,只怕沒活。
大夢仙尊?
當他向自己的本體舉起反旗,揮動叛逆的兵刃,抱著必死的心為被邪祖覆滅的夢中諸世討一個公道時,祂的心境就已經直追三世銅棺的主人。
……
這些蓋世無敵的強者,或許在捨己為人的品行上存疑,但他們歷經磨難錘鍊而出的心靈不需要擔憂。
唯有高原意識,作為繼承了銅棺主蓋世偉力而誕生的生靈,理應實力至強,卻被劃入「老弱病殘」組……正因缺乏了這一點心境,令其祭道之上的道果有瑕疵,不算圓滿,需要補課。
或許,從頭開始,從零開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祂早已陷入了最可怕的戰場,絲毫脫身不得,哪裡有這個機會?
直到一個特殊的生靈將要來到世間,與祂相似的起點,讓祂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喝啊!」
高原意識雙目怒睜,祂咬碎了牙,壓制著自己的本能,縱然自己的勇氣如冰雪在烈日下融化、消散,祂依舊死死的釘在那裡!
「……我們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要怕,微笑著面對它!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堅持,才是勝利!」
「你從來不是孤身一人,你還有我們!」
一個生靈的傳音吶喊在祂心中迴蕩,是這個聲音為祂支撐了最後的心氣。
祂消散了勇氣,卻有人將自己的勇氣借給祂,鼓勵祂,振奮祂。
是魔帝!
他仿佛在給人畫餅,又是在給人鼓舞,傳遞正能量,永遠值得信任。
他待高原意識如自己的學生、孩子——你是跟你「爸」鬧翻了沒錯,但你還有我啊!我完全可以當你人生的引導者,成為你的師長,成為你的教父,為你鼓勵,為你賦能!
魔帝相信,沒有什麼人是不能改變、塑造的。
哪怕他自己都一肚子壞水,但也不是不可以使用教育的方法,培養出有著足夠勇氣、信念、豪情的生靈。
這個方面,他是專業的,是在漫漫歲月中鍛鍊出來的。
畢竟,沒有人能比他有更多的練手對象。
父生子,子生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在生育子嗣、做大做強的領域中,魔帝足以傲視古往今來一切超脫、祭道、仙帝、道祖……斷崖式的領先,超越所有人!
這子嗣一多,想要不點「家庭教育」的技能都不行。
「再苦一苦後人」,總得讓後人有得苦……不對,是成才嘛!
要成才,儘可能走到更高,各個領域的素養就絕不能差了。
野蠻成長,靠天吃飯,那成才率得多低?
還是自己親自上手操作靠譜些。
每一個子嗣都是不同的,這便需要因材施教,揚長避短。
每一個子嗣來到世間,他們都是一張白紙,如何繪畫才能成為傳世之作,這需要灌注心血。
——沒有信念,就樹立信念;沒有勇氣,就分享勇氣;沒有豪情,就培養豪情……
漫漫歲月,魔帝早就點滿了熟練度,最終甚至達成了「滿門英烈」的成就!
在十大霸主落幕,十大始祖揭棺而起的時代,當始祖降臨,屠戮上蒼時,魔帝的子嗣沒有人退卻,而是團結在一起,舉族而戰,舉族赴死,將最絢爛的心靈光芒照耀,撼動了一尊紅毛始祖!
魔帝,儘管他的個人節操堪憂,與他為伍的霸主紛紛銳評,魔帝的存在嚴重拉低了大家的平均道德修養,恥於與之同列霸主。
但是,在引導他人上,魔帝終究是極優秀的。
帶頭大哥,永遠值得信任!
此刻,他發揚了這份閃光點,振奮了高原意識,鼓舞了祂的鬥志。
這不是結束。
「輪迴傾覆之日,道果圓滿之時!」
魔帝急促傳音道尊,「老朋友,你祭掉了輪迴,卻不過是法外狂徒的方式,不講道理,只講物理,成也如此,缺也如此……」
「你超脫了,卻還需要我來拉上一把,因為你取巧了!」
「現在,重修道果的機會近在眼前,過了這個村,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個店了……」
「所以,該玩命了!」
他如是道。
「不用你說,我懂!」道尊咽下要咳出的鮮血,「這是我關鍵的瑕疵所在,我怎麼會不知道?該拼命,我自然會拼命!」
「闖過這一關,我的道果也就徹底圓滿了。」
道尊眸光睿智。
很顯然,魔帝口中的幾位「魔祖」,他們的所作、所為,對道尊觸動極大!
同為輪迴造反人,道尊可謂「先驅」,他一度滲透進入輪迴的體系中,成為輪迴路的拓路人,最終反手打響了顛覆輪迴的第一槍。
可惜,在這造反的路上,他空有破壞,卻無建設,以至險些功敗垂成,功虧一簣。
這是他如今同樣被歸入「老弱病殘」組的原因,雖然凌駕祭道之上,但也有跛腳的地方。
當他感應到那些「魔祖」們的操作時,他就知曉了,這是他的機會!
聽出道尊的堅定,魔帝放心了。
作為對手,道尊讓人揪心。
作為隊友,同樣讓人安心。
不過,這份安心在面對那三世銅棺的主人時又顯得還不夠。
「……道友,你的機會來了啊!」
魔帝的精神散開,超拔而上,橫擊宇宙,頓時像是有怎樣的迷霧在散開,顯露這片戰場的一角。
可以看到,有黑日橫空,有血月顯照,日月同輝下,卻是一個詭異邪祟的大世,是萬靈在恣意的輪迴中對整個世間的予取予求,最終在瘋狂中走向墮落。
一個終極不祥的生靈,維護著這一切,直到被魔帝所觸動。
「怎麼?你要帶人砸了我走過的輪迴路,開闢的輪迴秩序,我難不成還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這個不祥的生靈平靜、淡漠,祂沒有第一時間翻臉,已經是因為銅棺主的壓力逼迫了。
「話不能這麼說……」魔帝的傳音變得嚴肅,「道友開創輪迴,功德無量……但,這輪迴救得了世人一時,卻救不了世間啊!」
他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當世間不存,縱有輪迴,世人又何去何從?」
「是的,那些魔祖是顛覆了輪迴不假,可道友捫心自問,難道他們不是在給世人更多的選擇與出路嗎?」
「輪迴不應如此狹隘,新時代,新高度……或許,道友當從對世間萬靈的輪迴上升華,探索整個世間的輪迴!」
「這片戰場,我們廝殺的時代,早已毀滅了啊……」
「它已『死去』,但未必不能新生,有後世之人探索,舉世而孕,或許可以令此世轉生!」
「不是一個生靈的轉世,而是整個大世的輪迴!」
「道友,你應明晰,你所執著、放不下的,究竟是作為工具的輪迴?還是這片世間?」
魔帝言辭懇切,字字震動心靈,讓終極不祥的生靈沉默。
祂所在意的,是輪迴?還是那一切與祂有關的人和事,以及支撐這些人和事的世間?
像是剎那,又仿佛過去了永恆。
最終,一聲幽幽的嘆息,這個生靈竟主動出手了,灰霧繚繞,紅毛飄揚,黑血流淌,金鱗錚鳴……祂向三世銅棺的主人撲殺而去!
這牽一髮而動全身,當有人帶頭衝鋒,下一刻,高原意識、道尊、魔帝等全都動了,延續未盡的戰鬥。
他們不惜代價,不懼犧牲,只為阻擋那三世銅棺的主人離開這裡,去干擾未來的世間。
團結一致!
六位魔祖,他們的所作、所為,所代表的意義已經不只是他們自身了,在魔帝的穿針引線之下,他們還背負了這些「老弱病殘」們的追求!
有人希望他們顛覆輪迴,在破壞中重建,在寂滅中復甦;有人希望他們讓一個特別的生命來到世間,寄託祝福與美好……
他們都能在這些魔祖的身上找到某種影子,契合了他們的需求!
但,還是不夠!
縱然身為凌駕在祭道之上的生靈,他們的意志對一切下位者都可以說是大勢所趨。
可在這裡……大勢?誰才是大勢?
三世銅棺的主人,才是真正的大勢!
「還不夠!」
魔帝眸光晦暗難明,「我們都有缺啊。」
有人缺「成長」,有人缺「未來」,有人缺「重建」……即使是他,也有些底蘊不足,缺「根基」。
繼承來的超脫道果,頂了魔祖的號,就不能指望太多了。
除非一個「神胎」來到世間,這將血脈法與「祭世」、「祭棺」等理念都完美融合一體的奇蹟顯照,才能助他重塑自身道果,真正圓滿!
一群殘疾人,大戰精神有問題但兇殘的不可思議的病人,終究太吃力了。
不過,這殘疾人的陣容還能繼續增加!
「大夢,你還要繼續坐視嗎?」
魔帝嘆息,在血戰中傳音向莫名處,「你因邪祖的幻夢而生,是夢中的他,是其降臨的道標與載體,每一次都如此。」
「你最終雖超脫,但你也有缺啊……缺了——自我!」
「你的各種關係,都是自你的源頭那裡繼承而來,先有的他,才有的你,你的所有一切,那夢中大世的發展,參考的對象都是現世的邪祖。」
「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
「他喜歡誰,你就因此喜歡誰。」
「他敵視誰,你就因此敵視誰。」
「你能分得清嗎?」
「在後來,你們好不容易分開了,但又被一口滔天的黑鍋扣下,又成為了三世銅棺主人相似之花因緣匯聚的載體,仿佛是祂的影子,在信念、勇氣、豪情上趨向一致……」
魔帝感慨,「好在,你意識到了問題,超脫之後,開闢了一方大世,在其中從頭開始,嘗試著明晰自我,愛恨由心。」
「可這也是換湯不換藥啊……那最深的影響,依舊刻骨銘心!」
「只要你無法從輪迴的秩序中走出來,那相似的花的影子就會始終糾纏著你……這仿佛是一種不可悖逆的宿命,你能真正解脫嗎?」
魔帝輕語。
下一刻,一道魂光掃來,伴著激盪的神念。
「好了,魔帝,我知道你一肚子壞水,說的比唱的好聽。」
一道身影,顯化在戰場邊緣,是大夢仙尊。
「憑你這些話,讓我玩命?多少差了些。」他低語著,「但,我想了想。」
「我之所以會在這裡提心弔膽,擔驚受怕……是拜誰所賜?」
「這精神病院,我是一天都不想待啊。」
大夢仙尊唏噓長嘆,這裡是超脫者的戰場,但又何嘗不是一個精神病院?亦或者是一個監獄?
入目所見,一個比一個瘋癲,一個比一個罪大惡極!
只有他一個正常人!
自覺身為正常人,大夢仙尊的壓力十分巨大,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才會跟這幫人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