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蝶 花 魚

  強橫恐怖如詭異一族，仙帝的數量都不是無限的，要受到血脈的束縛，一尊始祖對應一位仙帝，曾經十大始祖威壓天下，才有了十大詭異仙帝的叱吒風雲。

  毋庸置疑，仙帝的地位崇高，成就難度之大，是世間至高的道果。

  哪怕是那祭道的果位，都不能算是完全凌駕在仙帝之上，仍有牽扯，只是如人道天帝對比於人道大帝一樣，實力強橫許多，可只要未成「紅塵仙」，便仍有壽命朽滅的桎梏。

  仙帝，便是如此的不同尋常。

  而在這裡，在此地，卻曾有一隻神蠶道祖，吐絲結繭，要進行終極一躍，從准仙帝踏入那路盡的領域中，就此為仙帝，俯瞰世間！

  轟！

  葉凡的眸光銳利，他堪破時光的霧靄，擊穿天機的阻礙，哪怕是一位道祖極盡升華的關鍵時刻，在這裡的歲月長河上攪動漩渦，無盡迷霧籠罩，讓什麼都難以窺視了，他也以無上偉力觀察，洞徹真實。

  他看見了，在「繭」中，一隻金色的蝴蝶緩緩浮現，它容納了神聖與詭異，凝聚了世間種種的道與法，神蠶吐絲萬千，便如世間萬千道，編織凝結，構築成繭，而後於其中打破一切桎梏，就此超脫。

  最終，神蠶之身褪下，一點不滅的真靈超拔而出，閃耀光芒，化作了不死蝶，它振翅間，道場所在諸天萬域，時間長河，全都猛力一震，在哀鳴！

  仙帝氣息，如瀚海汪洋浩蕩，摧枯拉朽，無與倫比！

  可以想見，若不出什麼意外，一尊仙帝來到世上，將君臨無盡歲月。

  這是靠自己本事成道的仙帝，而不是像葉凡的許多列祖列宗一般，全靠苦葉才勉強踏上路盡的領域，在這個境界中只能說是地板磚。

  神皇成道，固然少不了「苦葉」時攢下的底蘊，但最後一步卻靠的是自己，他在黑暗中仰望光明，在神聖中俯瞰詭異，化作太極，又打破太極超脫而出，登峰造極。

  這份成就，註定了其戰力會很可觀，未來有望成就大暴龍級仙帝。

  但是……出了意外！

  當金燦燦的蝴蝶振翅，就要破繭而出時！

  手！

  一隻手！

  一隻黑手，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太幽暗，像是吞噬所有光明的黑洞，化作了一隻絕世的大黑手，籠罩向了不死蝶！

  一舉一動，像是天真中充斥著殘忍的幼童，對花園裡翩翩起舞的蝴蝶伸出了魔爪，追逐與捕獲。

  黑手，很可怕。

  哪怕這一刻的葉凡目光一下子恐怖到極致，一雙眸子如千百萬億顆大日恆星濃縮匯聚而成，綻放照破萬古歲月迷霧的光芒，卻也無力洞悉、追溯這隻黑手的源頭！

  唯一所得，只能感覺這隻黑手仿佛天經地義，本該如此，一切都是宿命。

  但，怎麼可能？！

  黑手，目標明確，直奔著不死蝶而來，不早也不晚。

  早了，蝴蝶就不是蝴蝶，而是一條神蠶。

  晚了，且不說神皇的道果鞏固了，葉凡也要來了！

  就在這樣的關鍵節點上，不死蝶被捕捉，哪怕神皇極力掙扎，金燦燦的蝴蝶身上，有朦朧的、神聖的光芒綻放，振翅之間，璀璨洪流席捲，讓天地燦爛，能毀掉一切……

  可，黑手五指平靜且平淡的一攏——

  一切，便都黯淡了。

  金色的不死蝶凝滯，如同被定格在琥珀中，像是被製作成了標本，剎那如同永恆，它所釋放的光芒消散，再沒有絲毫的蓋世威壓。

  一尊仙帝，就這樣被鎮壓！

  能看得出來，那時的神皇是多麼震撼與驚悚，被鎮壓的那一瞬間，他瞪大了眼，似乎對自己的敗亡無法接受，又像是發現了怎樣驚恐的事情。

  他竭盡全力的掙扎，仿佛在用行動發出自己的吶喊——你不要過來啊！

  然而這不過是徒勞的，無用的，他想逃卻逃不掉，最終唯有發出一聲短促的嘶吼，像是被害人在死亡時竭盡所能的留下兇手的點滴線索。

  「邪……」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卻戛然而止。

  下一個瞬間，無盡幽芒涌動，將凝固如琥珀的神皇籠罩、覆蓋。

  當所有的一切重新清晰時，已經全部恢復成了正常的狀態，神魔太極，神蠶盤臥，一尊蓋世道祖在沖關，但……真靈不復！

  神皇消失了，與一隻來的莫名、不可追溯的黑手一起不見，徒留下蓋世的肉身！

  肉身完好，道果不缺，是為準仙帝巔峰大圓滿之境，是其沖關前的最強姿態，但……真靈消失了！

  是誰？對他下手了？

  「邪……」

  這又是什麼？

  葉凡目光幽深，他的表情無比嚴肅，在他身後，有一個又一個「葉凡」在逐漸浮現。

  這些都是他。

  曾經，他屹立在世間最巔峰，凌駕在祭道之上，得了無數相似的花的因緣，自然而然明悟了許多不可思議的手段，如「大夢萬古」、如「他化自在」……等等等等。

  哪怕最終交斬掉了這份成就，但銘記在心中的感悟、觸動，卻不曾消散。

  像是那「大夢萬古」，如果說在過去，只是照抄答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那麼在如今，葉凡不僅知其然，更能知其所以然，像是最初的創法者，能明白開創此法時的心境。

  不止是大夢萬古，曾經荒天帝的看家絕學「他化自在」也一樣，甚至因為曾經從荒那裡掠奪過其道果，更是近乎能以假亂真！

  雖然說，這些都不是他的道，他的法，可以借鑑，卻不會深入。

  但是在這裡，葉凡卻覺得，暫時的運轉與使用，還是能夠接受的。

  一個又一個「葉凡」立身於此，都在蕩漾仙帝氣息，讓這裡的虛空大海沸騰，讓時光長河斷流，縱然是萬象更新的時代，種種大道與秩序都還在重組的混亂時刻，在這裡都變得更加動盪了。

  「映照！」

  這是一個葉凡在開口，又是這裡的所有「葉凡」在開口！

  「映照」二字，這一刻震動了古今未來，粉碎了一切神話，像是不容悖逆的意志，是一位至高無上的天帝下達了法旨！

  葉凡，他在映照神皇！

  要與那一隻絕世大黑手，爭搶神皇的真靈！

  儘管，在青帝的口中，神皇是苦葉派的元老人物，更是很多苦葉慘劇中的策劃者、大力推動者。

  但是，葉凡也承認，拋開苦葉的時候不談，神皇對葉凡是有什麼好處都給，各種經文感悟寶藥仙金白送——雖然，這很可能是把豬養肥了再殺的關係。

  縱是如此，要殺神皇，葉凡覺得，也得是他來動手才是，何方黑手，竟然敢跟他搶神皇的人頭？！

  於是，他開口了，他的聲音就是道，就是至高規則的體現，一念間可令一個文明興衰更迭。

  哪怕這是劇變的天地時代，被「魔帝」祭世毀滅的餘波所影響，時空都不穩了，仙帝想要映照都要面對極度恐怖的反噬，可以看到，時光長河攪動間，一片恐怖的混沌浮現，億萬縷可令無上強者都要畏懼的霞光交織、掃過，化成毀滅性的劫數，道祖撞上都要屍骨成灰，即使仙帝，也要染血。

  但，對於如今的葉凡來說，難度是有，卻算不得天塹絕路，他只是眸光一轉，就令千秋萬古間各種大道共鳴起來，斬在歲月長河中，抹去種種反噬，讓自己的意志得以繼續貫徹！

  神皇若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裡，怎能被人掠走？

  朦朧的光芒中，金色的蝴蝶若隱若現，要重現於此！

  然而，就在這時，在蝴蝶的背後，有莫名的道韻浮現，恍惚間讓人感覺看到了一片永寂與不可言說之地，而在那其中，若有一個生靈矗立，在回首看向世間。

  「哼！」

  葉凡的雙眸閉上了，一股熱流涌動，像是淚，又仿佛是血，儘管一瞬就消失，卻也讓他吃驚。

  他的眸光被截斷了，且有著可怕的反噬逆卷，比時光長河的暴動遠勝！

  剎那的爭鋒，葉凡吃了小虧。

  不過，他也感覺，若不是因為要映照神皇，需一手鎮壓時光反噬，他未必會吃這個虧，能反殺！

  ——我葉凡，無敵！

  「你是誰？！」

  葉凡大喝，心底卻在感嘆，這世間的水太深，總能給他帶來驚喜。

  哪怕他已經斬掉了祭道之上的境界，但那種極盡升華後的觸動還在，縱然退轉仙帝，又哪裡是一般人能夠對抗的？

  可現在卻有人阻擋了他，讓他無功而返。

  『若我還是祭道之上，不，哪怕只是祭道……』

  他心中自語，又有了壓力與動力。

  時光長河喧囂激盪，在這頭是葉凡震古爍今，在那頭是永寂之地模糊身影。

  那道身影從始至終沒有開口，隱在如黑幕一般的黑暗之中，只是把手一抬，葉凡映照未成的金色蝴蝶便在其指尖浮現，震動翅膀，伴著點點光芒撒下，像是在花叢中飽食了花蜜的蝴蝶飛起，身上沾染的花粉隨風而飄落，帶去生的希望。

  光芒墜落，撒在那片永寂之地，漸漸有怎樣的變化在發生，有一片又一片鮮艷的色彩在黑暗中綻放，那是一朵又一朵紅色的花朵，只要注視，就莫名的明白，有一種難言的觸動。

  ——彼岸花。

  花，初始單薄、零散。

  但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長成了花海，點綴那永寂之地，多了一片火紅，像是刺目的鮮血在那裡流淌，又仿佛是在漫漫長夜中，勾勒了區別於黑暗的異色！

  一隻蝴蝶，在這個過程中似乎貢獻著自己的一份力，它從模糊身影的指尖飛走，忙碌在花海中。它在這裡採食花蜜，沾染花粉，飛起後又在別處落下，帶去攜帶的花粉，換上了新的「乘客」……如此往復更迭。

  它，就像是一個天選的打工人，有人等了它很久很久，終於等來了這樣一隻蝴蝶。

  雖然蝴蝶遠不如蜜蜂，算不得「傳花授粉」這個行業的主流，但……趕鴨子上架，也是能湊活應付的。

  就是，要辛苦一點，勞累一點。

  花海，在永寂之地中擴張，小小蝴蝶飛呀飛，蝶生艱難，要麼給人打工奮鬥零零七，要麼出去跟苦主邪祖對線……

  這用選嗎？

  蝴蝶絢爛，一半神聖，一半不祥。

  它仿佛被控制了，在永無止境的奔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轟！」

  外界，葉凡的真身動了，他黑髮披散，眸綻冷電，頂天立地，揮動無敵拳印，令天穹大崩滅，他要強勢的殺入那片仿佛與世間相隔永恆的地方！

  拳光，無量無匹，蓋世無敵，席捲時光長河上下游，鎮壓古今未來！

  事實上，在那人世間，無數生靈當真見到了這樣一尊模糊的身影，共鳴於諸世，在時光長河中矗立、征伐！

  縱然失去了至強的道果，只留下仙帝的境界，但葉凡依然能縱橫人世間，不會比尋常祭道者差！

  因為在此前，他便曾打出過驚世駭俗的戰績，以仙帝之身血拼古代霸主！

  此刻，他全力綻放，那種氣息，那種威壓，頓時驚悚了世間，讓諸多強者側目。

  「大夢……邪祖……」

  有人自廢土中掙紮起殘破的身軀，似乎曾被不可想像的火焰焚燒，被恐怖至極的大鼎煉化，那是可怕的劫數，拼盡全力掙扎再有外力支援，才勉強保存下一絲生機。

  但，縱有生機還在，整個人也近乎被毀掉了，此刻眺望遠方，話音深沉，帶著寒意，「呵……有意思……」

  「唳！」

  詭異魔火跳躍，不祥血焰焚燒，一隻長著九顆腦袋的邪異鳳凰雙眼中滿是殺意，恨意，「千年怨仇，如何清算！」

  「葉凡……葉凡！」

  九頭鳳凰嘶吼，似乎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恥辱過往，與葉凡脫不開關係。

  ……

  動盪的時代，如一潭渾水，有太多的魚兒在其中蟄伏、潛藏。

  直到葉凡挑起了全新時代的第一場大戰，無上戰力激盪萬古長空，才驚動了這些舔著傷口的魚兒，讓他們眺望。

  他們冷眼旁觀，有的是有心無力，有的是有能力卻又不過是比死人多一口氣……總之，他們無法出手，只能遠觀，順便詛咒一番，期待葉凡原地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