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一飲一啄，皆是前定！

  大夢萬古而成的「世間」，它們有真實不虛的存在意義嗎？

  當然有！

  在葉凡從中收穫境界、智慧，乃至於人生經歷的那一瞬間，哪怕它們只是夢幻一場，卻也與現實的世界溝通與交融了！

  葉凡帶回來的道行、感悟、知識是真的，那它們便也是真的！

  建立在這些「世間」之上，一切的情感、信念、豪情……便也都成了真！

  「大夢萬古，成就了你，也成就了我……」

  「於你一次次的大夢中，我一次次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再到有，往復更迭……」

  他很平靜的闡述，可這一刻卻讓葉凡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那最後的一句話，如同魔咒一般，像是一盆冷水潑下，透心涼，心飛揚！

  他怎能忘記！

  在離開那祭道之上才能矗立的特殊之地前，那無數相似的花因緣匯聚的存在曾對他所說——

  ……或許，是我想要的太多，又或許我什麼都不想要，希望丟下一切……可惜，我都遺忘了，以朦朧中最後的一點感知推演，我似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如此再到有，更迭往復……

  而這裡，在此刻，他竟然聽到了相似的話！

  葉凡動容！

  一場大夢萬古，於其中的生靈而言，何嘗不是一次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

  等到下一次大夢的開啟，便是又一次……從無到有，復從有到無！

  當然。

  大夢萬古之法玄妙，理論來說，當世唯一，只有葉凡自己一人可以輾轉那一次次的大夢，白嫖後走人，不存在說有哪一場大夢萬古中的生靈跨越虛無與幻夢，將不同的大夢「串聯」起來。

  只是……

  苦葉派幹的好事啊！

  他們曾踏入那些大夢中，擠進了葉凡的一次次大夢，亦從中收穫道行與智慧，才創造了一個個修行神話。

  這打破了葉凡對大夢萬古最終解釋權的壟斷，有了其他的因果寄託。

  不過，僅此是不夠的。

  ——堂下何人，狀告本官？！

  一群「小偷」，哪怕「偷」到了邪祖罪大惡極、毀滅諸世的證據，但，沒有物證，只有人證，空口白牙，也想扳倒葉凡嗎！

  況且，一群「小偷」，有什麼資格出庭作證？

  但！

  關鍵時刻，魔帝來了！

  一位驚才絕艷的魔帝，提出了「祭世」的理念，這對大夢萬古來說，簡直是空前絕後的掀桌子！

  魔帝提出了這個理念，並由「他」來完美執行。

  在本意上，這是為了求證祭道之上的一種嘗試與創新，沒有在刻意針對誰。

  然而，卻誤中副車，一位蓋世邪祖被準確命中了！

  這就沒有地方說理去，就如在稀里糊塗間，一款眼藥搖身一變，成了痔瘡藥，一款治療心梗的藥物卻成了壯陽神藥……

  當魔帝還在為了「祭世」，殺氣騰騰的一次次衝擊史前，而後一次次被人轟了回來的時候，一位邪祖輕蔑的掃了一眼——就這？！

  ——魔帝：我為突破祭道之上，決定要祭掉一個大世，你們說我該不該死？

  ——葉凡：哦，那你突破之前呢？祭掉了幾個大世？

  ——魔帝：？？？

  ——魔帝：！！！

  ——魔帝：喂！大哥在嗎？我這裡看見法外狂徒了，快搖人啊！

  魔帝的大哥來了，一位魔祖捨身，共鳴了最後的一場大夢萬古，那真實不虛閃耀的創世之光，撕裂了邪祖的絕世黑幕！

  在那時，一個生靈從無到有的走來，承載了一次次萬古大夢破滅的悲痛！

  這，才是真正能與此刻超脫的葉凡清算因果的存在！

  也是讓葉凡感到不安、不祥的根源！

  他能真正威脅到葉凡，是最可怕的對手，也將是最終極的……苦葉人！

  其他人苦葉，理由其實都不怎麼站得住腳，被清算也不能埋怨什麼。

  但這一位「苦葉人」，可是與葉凡不共戴天啊！

  許久的沉默後，葉凡才幽幽開口，「真是一個好大的驚喜。」

  「大夢萬古演繹諸世，配合祭世之法，以及那他化自在大法，竟然能讓你煉假成真，從夢幻走向真實，成為我最大的敵人。」

  「我忽然心有所感……」葉凡昂首，像是看破了整個大世，看到了現世，看到了超脫之地，「現世所在，其實也是那位三世銅棺主人的……萬古大夢？」

  「此時此刻，或許也就是曾經的彼時彼刻。」

  「不負責任的聯想，那三世銅棺的主人，為尋求超脫之上的境界，可能便將大夢萬古的法演繹到了極致，一次次輪轉，如我一般。」

  「然而，他翻車了，被大夢萬古中的『他』聯合，甚至融合，從虛幻走向真實，最終與他同歸於盡，影響他走向自我滅亡……」

  葉凡輕語，他在猜測，在聯想，「這個過程中，或許所謂的花粉之道貢獻巨大……一整個世間的覆滅，決絕與豪情的寄託……」

  說著，他看了「葉凡」一眼，「這份寶貴的財富，你帶來了嗎？」

  「自然是帶來了。」

  「葉凡」平靜道，一點又一點燦爛的光芒在他身周環繞，正是花粉粒子！

  「也是。」葉凡頷首，「從虛幻走向真實，你又能有多少依仗？」

  「你所在的世間本就是一場大夢不說，最後更是覆滅了，你……一無所有。」

  「不過，那世界雖然是虛假的，但曾經有過的愛，有過的感動，有過的信念，卻是真的！」

  葉凡嘆息。

  世界是虛假的。

  但，愛是真的！

  它可以存在於記憶中，哪怕天地毀滅，世間消散，但只要還有最後一個人記得，它們便永遠存在與延續，成為支撐前行的動力！

  最終，另一個「葉凡」站在了葉凡的面前，帶著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帶著敢於捨棄一切的勇氣，以及氣吞萬古，心中始終長存的不可撼動的信念。

  可以說，這是葉凡親手創造的最恐怖大敵，苦葉派的究極形態！

  葉凡感嘆著，看著那張如他一般無二的面容，遲疑道，「我不後悔我所做過的事，畢竟我也是身不由己，哪怕沒有所謂的苦葉派逼迫，但世間總有坎坷跌宕，讓我不得不尋求力量。」

  「大夢萬古的種子，被三世銅棺栽種在我體內的那一刻，便終究會有萌發的一天，引領我走上這一條道路。」

  「沒有苦葉派，也有其他人帶來的生存威脅……走到最後，還有高原意識、詭異一族的虎視眈眈，追溯源頭，在那三世銅棺主人自焚而未焚燒乾淨的那一刻開始，很多事情就註定了，小勢可變，大勢不改。」

  「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我覺得，若你的仇人名單上只有我，那多少有些不公平了，不是嗎？」

  葉凡微笑，「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我歡迎你的復仇，也希望你能清算的徹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你要做自己，做獨一無二的自己，不要被仇恨所蒙蔽……」

  此刻的葉凡像是一個人生導師，指引後來者走上正道。

  「你應有自己的心，跨越仇恨的苦難……」

  「你應有自己的名，擺脫來自我的影響……」

  葉凡緩緩道來。

  「我懂，我都明白……」

  「葉凡」眸光澄澈，「從今往後，你可稱呼我為……葉夢古，也可以稱呼我為……大夢仙尊。」

  「我因你之大夢而成就，最終也將破滅你之幻夢。」

  「超脫，也不過是夢幻一場……」

  說著，他出手了，翻掌間，古今倒轉，一層又一層恢宏的大世在展開！

  葉凡心有所感，在這一刻，他的道果被動搖，前所未有的干擾，斷斷續續，不再能圓滿如意！

  「一場劫數，心魔之劫……」

  他悠悠道，「我打遍人間無敵手，無人可為我之劫數，便迎來了如你這樣的心魔劫數嗎？」

  「成也大夢，劫也大夢……一飲一啄，皆是前定！」

  嘆息著，葉凡的目光忽然變得熾盛與犀利，一口青銅大鼎中有億萬光芒在爆發，鼎壁上是一個又一個烙印宛若鮮活了過來！

  這些烙印，是一個又一個生靈，是曾經死在此鼎下的存在。

  作為葉凡的證道兵器，它的經歷最豐富，沒有其他的兵器能企及。

  荒塔？

  魔爐？

  雷池？

  荒劍？

  都不行！

  因為，曾有一戰，葉凡蓋世無敵，殺戮了一尊又一尊祭道者，橫掃，屠戮！

  「你的人生我很同情，我所做之事絲毫不悔。」

  葉凡淡淡道，令青銅鼎爆發，讓那些烙印復甦，化作了蓋世強者，將萬古截斷，將大世吞納，要生生煉化！

  煉天化地！

  「你是我的夢，你是我的影，我所擁有的偉力、道行，你都可以復刻，竊取……」

  葉凡出手，橫推古今，「但是，我的經歷，我的偉業，卻是你無法擁有的！」

  「詭異一族我橫掃，高原厄土我平定！」

  「那些始祖，乃至那些始祖背後的霸主，我殺到他們膽寒、顫慄！」

  「於我而言，縱然是犧牲了一次次大夢萬古所化世間，但在這份偉業的面前，卻都是值得的……我戰勝了詭異不祥，超越了所有先賢！」

  「轟！」

  他一掌拍下，戰力極速提升，掌指發光，撕裂整個世間，攪亂了此世的古今未來，都仿佛變成了夢幻泡影，要破碎與凋零。

  嗡！

  葉凡的對手也在爆發，與他同步，戰力狂暴，遇強則強！

  轟隆隆！

  對決中，古今幻滅，他們超世而上，逆流萬古歲月。

  「你有你的不悔，我也有我的信念！」

  「葉凡」長嘯，他的兵器被壓制了，但他的人卻在綻放光芒，有死無生的信念在燃燒，漸漸有獨屬於自己的光彩閃耀！

  他的信念，他的豪情，他的決絕，都在這裡演繹！

  葉凡看著這一幕，只感到頭大。

  『別打著打著，他超脫了吧……』

  想到這種可能，葉凡就感覺頭皮發麻。

  他小心控制境界，不敢飆升太多。

  只因為做為一個靠後門外掛踏入一片特殊之地的生靈，他知曉一種突破祭道之上的路徑。

  當祭掉了大道、進化路，乃至於自身後，一切成空，一切歸於永寂時，有希望邁足祭道之上的領域，真正凌駕在一切之上！

  當然，這個過程中有對心性的要求與考驗，豪情、勇氣、信念，都在審核的範圍中。

  很不幸，眼前的「葉凡」，在他面對葉凡的時候，這些都是拉滿的，寄託了那一個個被覆滅的世間最後的希望與閃光，是無數的花粉粒子凝聚，來與葉凡清算！

  同歸於盡……那是真的心甘情願啊！

  『荒，魔帝……你們兩個不做人事！』

  葉凡心中暗罵，這太坑了！

  然而，有的人禁不住念叨。

  當葉凡心中腹誹、詛咒的時候，在這世間的盡頭，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現，抱著奶罐，豪邁大飲。

  是荒！

  獸奶，一飲而盡，他隨手一擲，砸碎了奶罐，一隻手抹去嘴角獸奶，再抽出一柄帝劍，另一隻手掏出一張紙，眼睛一瞄。

  「萬惡的邪祖！」荒天帝長嘯，「萬古血淚，如何償還！」

  「一場場大夢負重前行，換來你的歲月靜好！」

  「你白嫖的是修行的時光與感悟嗎？不，你吃的是人血饅頭！」

  「我將代表正義審判你！」

  荒劍指葉凡。

  「放屁！我吃誰人血饅頭了？」葉凡感覺到「葉凡」更重的拳頭，更璀璨的信念，只想放聲大罵，「你說清楚，誰在負重前行？！」

  「就算在大夢萬古之中，我特麼的也沒有少受罪，吃苦的還是我，這鍋我不背！」

  葉凡，他承認自己是在大夢萬古中得了許多的好處，增長了見識，磨礪了道行，提升了境界。

  但是。

  說多了都是淚！

  哪怕是在大夢萬古之中，他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在外界，他被苦葉派孜孜不倦的追殺，也就算了。

  在大夢萬古中，也往往是一地雞飛狗跳，經歷跌宕起伏，也沒有過幾天安生日子！

  有時，哪怕知道自己在萬古大夢中，所經歷的事情並不為真，但葉凡也偶爾會萌生念頭——

  有沒有什麼一按下去就能毀滅世界的按鈕？

  在線等，挺急的！

  如果真的有，請給寄過來，他能按出殘影！

  後來，葉凡明白了，特麼的苦葉派陰魂不散，生生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