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壞了!我們成炮灰了!
逆行伐道,以仙帝之身斬殺祭道者,這是怎樣的壯舉?
從來不曾有過,絕對可以稱之為逆天大活,藉此登臨非凡成就!
屠夫越想,越是心動。
儘管嚴格來說,花粉帝雖然人生慘澹,但對比祭道中的水貨——始祖,還是要強上不少的,並不適合作為目標。
可,誰讓始祖們要麼有突變體強到逆天,要麼就是乾脆九個一起抱團?
落單的花粉帝,一下子就變得……很香啊!
這一刻,屠夫眸光雪亮,精神凝聚,真切有了一股殺伐決絕的衝動。
「啪!」
一隻手掌,於這時按在了屠夫的肩上,是葬主,他對著屠夫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那門戶後的天地中,忽然山河生光,舉世璀璨,滔天光芒匯聚,這其中有舊日犧牲的英傑殘留下來的花粉粒子之光,亦有屬於當世的上蒼強者在主動犧牲獻祭的光芒,在此刻化作花粉粒子!
「聖火昭昭,聖光耀耀,凡我眾生,同心同命。」
「憐我世人,飄零無助,恩澤萬物,唯花粉故。」
「花粉慈母,真空家鄉,啟我宿慧,蘇我明性。」
「憐我世間,魔塵坌染,除惡揚善,唯花粉故。」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熊熊聖火,焚我殘軀。」
「千古流芳,普啟諸明,花粉引路,無量淨土。」
「……」
滔天的念力,在亘古山河間激盪,是無數的上蒼生靈在頌念,禱祝一尊祭道者的真名,恢宏盛大,無遠弗屆,這一刻在激盪諸天諸世,震動萬古時空。
冥冥中,有一粒「祖種」被種下,紮根在上蒼,以無量生靈赤誠心念澆灌,讓之生根、發芽、成長、壯大,最終盛放一朵無上絢爛的仙葩!
這個過程里,更有一尊又一尊上蒼的道祖、仙帝,主動的赴死,用璀璨的仙火焚燒了自己的身軀,從血肉到元神,從軀殼到魂魄……全都走上了自毀的道路!
他們的肉身,焚燒出了厚重的骨灰,灑在了那仙葩的根莖處,成為最豐富的營養。
他們的元神,則焚燒出最明亮的靈性粒子,亦是花粉粒子,在與那仙葩交相輝映。
時光的風吹過,骨灰與花粉共舞,一時間竟分不出誰是誰了!
「嘶!」
屠夫感應到這一幕,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滿臉的殺氣一下子就散去,化作慈眉善目。
——我屠夫,愛好和平,不喜殺戮,相信我!
「整個上蒼,幾乎所有的道祖與仙帝都獻祭了……」
柳神失聲,感到震撼。
「我沒有感應到多少死亡時不甘的怨氣,或者說即使有怨氣,也很少……說明這樣的獻祭,這些道祖、仙帝,差不多都是自願的。」
葬主語氣低沉,眸光閃爍不定。
「他們奉上了所有的熱血,與詭異不祥抗爭的豪情,以大空之火、古宙之焰焚身,舉行最神聖與恢宏的獻祭,讓一顆種子,一顆花粉路的祖種,在這犧牲沉澱的沃土上茁壯成長!」
「不只是他們的血肉與魂魄,還有他們遺留在世間的進化路,都在這滔天的火焰中焚燒,化作名為花粉路的進化路成長的資糧!」
「於此……」
「一尊遠勝過去的祭道者,在破敗中崛起,在寂滅中復甦,涅槃褪去昔日的傷與痛,煥發新生!」
葬主說著,嘴角不住的抽搐。
屠夫更是屏住了呼吸,連連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上蒼的道祖、仙帝,何其無辜?不是戰死沙場,反而做了花肥……是不是有黑幕存在?我不信!」
屠夫的話音鏗鏘有力,為那些獻祭、犧牲的道祖與仙帝鳴不平。
不過,這些道祖、仙帝,會領情嗎?
「轟!」
溝通不同維度天地的大門綻放刺目光輝,從中洶湧的偉力更加磅礴恐怖,一股意念在其中沉浮,若有若無間勾勒出一道曼妙的身影,降臨於這片諸天。
轟隆隆!
這一剎那,整個諸天都被影響到了,界海通明,無數仙葩紮根在虛空中怒放,歲月長河、亘古青史,像是有無數人傑的虛影浮現,在致敬!
瞬間,屠夫與葬主的氣場被覆蓋、壓制……這已經不是他們原本判斷的一線之差了,而是被劃下了巨大的鴻溝!
『現在我們兩個一起動手的話,能贏嗎?』
『包死的啊,老兄弟!』
『不過,不是她死,是我們兩個死!』
屠夫和葬主對視,此刻心情莫名的複雜……時代變了啊!時代真的變了!
上蒼這是怎麼了?
瘋了?
全家火葬場?!
面對那道降臨而至的身影,他們沉默無聲,不是不想說話,而是無話可說。
思來想去,他們決定將鍋扣到詭異一族的頭上——
都怪你們!動不動就將人上蒼當韭菜割!
現在好了吧?人家被逼上了絕路,寧可自己把自己先「祭」了,便宜了花粉帝,也不便宜了你們!
雙輸,好過單輸!
嗯,一定是這樣!
屠夫和葬主心底默默點頭……沒錯,必須是這樣!
只是,在下一刻,他們就聽到那曼妙的身影微笑開口,「屠夫?葬主?」
「昔日縱橫天下的十位仙帝霸主,修行史上最璀璨的豐碑之一?」
「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花粉帝和聲細語的說道,卻給屠夫與葬主一種狂風暴雨將至的壓抑與窒息之感。
果不其然,下一句話就變得兇險了,帶著點點殺意。
「不知二位可否代為引見一下,其他的幾位仙帝霸主?我瞻仰他們的事跡,見證他們的手段,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與他們進行交談了……」
「比如說,那位有蟜古帝,還有那位大乘山王佛,以及長恆古帝……我真的、真的,很想與他們見上一面。」
花粉帝狀似心平氣和,自有一股靜氣在身。
但這樣指名道姓的,算盤珠子都快崩到屠夫和葬主的臉上了。
這哪裡是見上一面那麼簡單?
這是要跟有蟜古帝、跟大乘山王佛等人玩命啊!
但,可以理解。
只要有蟜古帝活著,那上蒼天地,那兆億億的子民,每多生一個孩子,就是多一個奴隸。
而如果說有蟜古帝,是從身體上奴役上蒼的生靈。
那麼大乘山王佛,就是從靈魂上「普渡」眾生,強制轉換,皈依於他!
身體歸有蟜,靈魂歸佛帝,瓜分的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剩下!
屠夫和葬主忽然間明白了,為什麼上蒼的道祖和仙帝,他們會那樣的決絕,將自身獻祭、焚燒!
只因為在這世間,早已被條條框框的枷鎖束縛了,使人不得自由,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奮鬥,都不過是在為人作嫁!
既然如此,唯有——魚死網破!
他們死了,在一把烈火中,在高歌聲中,選擇了自己的死亡方式,從肉身到魂魄,用死亡的方式為自己討要來解脫與自由!
寧死,也不為他人做牛馬,為虎作倀!
並且,他們用最後的力量,轉化出骨灰與花粉,成就一位至強的女帝,讓她為他們去討一個公道!
這份殺機,這個矛頭,顯然,是衝著十位古老的仙帝霸主去的!
詭異與不祥,他們固然憎恨……但是,對比某些仙帝霸主的所作所為,連詭異生靈都顯得眉清目秀了,有一種「心靈美」。
於是,花粉帝來了,一來就堵住了屠夫與葬主,看似言笑晏晏,但那凜冽的殺氣在提醒兩人,她手中的利刃已經饑渴難耐了!
她想要殺的霸主不算少,有蟜、大乘,甚至還有主導了她悲劇命運的長恆,都在名單上!
就算是屠夫和葬主……高原厄土血洗天下,屠戮了無數生靈,埋葬下一個又一個時代,說這兩人沒有在這裡面受益?花粉帝表示不相信!
看著這樣的花粉帝,屠夫第一時間與昔日的「好隊友」劃清界限,「道友好想法!我也為上蒼的遭遇感到同情,期盼你們能從有蟜和大乘的魔爪中解脫……可惜!可恨!他們神出鬼沒,做賊心虛,狡兔三窟,對我們這些戰友都防著……」
屠夫長嘆,只恨不能為花粉帝指路,「我們實在是愛莫能助。」
「且,我們也有心無力……光是對抗高原厄土,就已經是竭盡所能,先後支持荒天帝和人皇,也未能平定亂世,無法阻擋詭異肆虐……」
屠夫正氣凜然,與「霸主」隊伍做出切割,鄭重聲明如今的他也算是為上蒼流過血,為抗擊高原盡過忠,有荒天帝與人皇做擔保,你花粉帝若是有朝一日宰了有蟜和大乘、長恆幾人之後,可不能再拿我們兩個開刀了哈!
不得不說,荒天帝和人皇的威名很好使,讓花粉帝猶豫了一二。
終於,她深呼吸,將心中的邪火壓抑,「的確,高原厄土,詭異不祥,才是世間首惡。」
她說著,眉宇間有惆悵,有惋惜,有哀傷,「往昔時,一朵仙葩紮根高原,依稀有憶,那是一個寧靜溫和的至強者,淡泊超世,終日只是撫琴、品茗……」
「卻不想,萬古之後再回首,他已不在,卻有一股力量在作惡……他的本意是好的,都是那高原意識的錯!」
花粉帝的語氣中殺氣騰騰。
她對三世銅棺的主人觀感最好——畢竟,沒有這位無上強者的垂青,就不會一朵觀賞花的不斷涅槃、蛻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連觀賞花都因此變得非同凡響。
沒有觀賞花的不凡,也就不會有今朝的花粉帝。
這是真正的再造之恩!
別的不說,花粉帝到了銅棺主的墳前,必須給磕上三個響頭。
她念著銅棺主的好,再去看高原意識,毀了三世銅棺主人的身後名,怎能不敵視?
更不要說,一次次的血戰、仇恨,早已與高原厄土結下了不解之仇。
「對,都是高原意識的錯。」
屠夫乾巴巴的附和著,決口不提高原意識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沉睡中,詭異一族內外大事,皆由十大「忠良」始祖決定,更在某種意義上,被這些始祖背後的仙帝霸主影響。
就連你——花粉帝,當初被三位始祖按在地上摩擦,然後半死不活無數年,被人不斷用來做實驗、搞研究,我們這些仙帝霸主可沒有少從中受益。
——這話能說透嗎?
顯然不能!
說了,可就太傷和氣了,今天必然見血!
之前還好,屠夫的大刀已經迫不及待了,現在麼……
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高原意識,必須被清算……」屠夫一臉深沉,「唯有如此,才能告慰上蒼此刻犧牲的無數生靈的亡魂啊!」
花粉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卻也不必。」
「此刻他們雖然犧牲,但來日還有並肩作戰之時。」
「他們的犧牲,不是結束,而是新生的開始。」
花粉帝眸光流轉,這一刻有龍鳳之姿,龍是臥龍,鳳是鳳雛。
「他們被算計了,一身的血肉、魂靈,都成了枷鎖,於是選擇主動赴死,將冥冥中的因果斬斷,成就於我。」
「再由我,將他們映照、再現,救活整個時代。」
花粉帝說道。
上蒼的道祖、仙帝,不會白白死去。
哪怕舉世皆寂,但只要還有她這位祭道存在,就仍然有希望延續。
由她來救世,獨對幾位覬覦著上蒼的可怕幕後黑手,將那深深烙印在上蒼強者身上的枷鎖斬斷、磨滅!
她將於永恆未知處中,將今朝犧牲、成全她的上蒼強者一個個映照、復甦,避開那冥冥中的因果。
當然,這樣在寂滅中復甦的強者,因為需要斬斷那冥冥中的因果,斬斷那烙印在血肉與魂魄中的枷鎖,即使活過來,也不能立即走出去,而是需要漫長歲月來修養與蛻變,才能算是徹底新生。
這樣的一整套計劃方案,有花粉帝獨立主持與推動,堪稱是龍鳳二世……當然了,在這裡,是她首創,整出的一個大活!
對此,屠夫與葬主面面相覷。
——這花粉帝,這植物祭道,莫不是開竅了?!
「那道友此來……」
葬主遲疑問道。
「我需要兩位老前輩相助掩護,沒有問題吧?」
花粉帝幽幽問道,一柄劍器橫陳,似乎聽不得半個不字。
屠夫和葬主這一刻睜大了眼。
——壞了!我們成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