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地府，道尊！

  「你太危險了。」

  紅毛始祖悠悠道，「與你做一路人，要麼被血濺在身上，要麼被你拉著墊背……我要撲滅這危險的苗頭。」

  祂竟回絕了大乘山王佛的提議！

  哪怕這位古老佛帝的藍圖很美妙，也的確與高原厄土沒有路線上的衝突。

  詭異一族，收割的是活人，視上蒼、諸天為苗圃，視萬族蒼生為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

  大乘山王佛，則是拾撿垃圾，撿一撿「殘羹剩飯」，回收加工。

  兩者之間，甚至還能有配合。

  極端一點，大乘山王佛回收加工出來的舍利子，還可以當做「飼料」，餵養在詭異一族收割中死去、轉生的生靈，如同激素一般「催熟」，立馬又成為了高端的「食材」，滿足高原意識的生命力需求。

  就如此刻——大乘山王佛發動了終極手段，一口氣催生出多少強者？

  仙帝數十！准仙帝數千上萬！

  仙王之流，更是數不勝數！

  這樣的質量，這樣的數量……這就是大乘山王佛的佛門！

  更可怕的是，當這次的收割過去，只要給留個「全屍」，往四極浮土裡一丟，讓大乘山王佛燒一燒，再燒出「舍利子」來……這舍利子可都是實打實的保留了亡者生前的道果、境界！

  當那亡者再從輪迴中歸來，把這些舍利子一喂，分分鐘又催熟了！

  這……太血腥！太恐怖！太極端了！

  極端到讓能立下「六口棺材神教」、推出「骨灰貸」的魔祖見了，都要自愧不如。

  魔祖，都不過是在屍體動腦筋，挖掘剩餘價值，開闢全新賽道，而沒有去打攪逝者的亡靈。

  這種邪門到極點的「核心技術」，被大乘山王佛掌握，並且祂還意識到自己這門「核心技術」的價值所在，用來跟「紅毛始祖」討價還價！

  所以，祂會說——一路人！

  但，「紅毛始祖」回絕了。

  『如果是真正的始祖，就祂們那玩不出多少花活的腦袋瓜，面對你的提議，充滿無窮誘惑力，多半就半推半就的從了，沆瀣一氣……可惜，我不是啊！』

  『你的路，你的法，我不需要……無量量劫法力？億萬道果成就？』

  『知不知道我血脈法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就是……人多啊！』

  『你有宿慧加身，我有多子多孫……』

  『你有往世諸我，我有祖宗助我……』

  大乘山王佛的路，魔帝早已走在相似的道上，只不過相較起來更溫和許多，限制也多，只局限在血脈後人之中，可同樣副作用也小，近乎於無。

  「紅毛始祖」心中輕語，感慨之餘，是一股滔天的殺意在心中激盪。

  祂不在乎大乘山王佛的理念，因此能更客觀的審視一切。

  於是，殺心熾盛，殺氣噴薄！

  這股殺機被大乘山王佛所感知，祂變了臉色，鄭重道，「施主不再考慮一二嗎？」

  「不用考慮了。」

  紅毛始祖緩緩伸出手，掌指間有絲絲縷縷莫名之光在流轉，那光很微弱、渺小，卻讓諸天諸世都在哀鳴，仿佛承受不住了！

  隨光閃耀，所過之處，萬物都在幻滅，一切命運、造化、天道等，都成為了泡影一般，無聲無息間化作虛無……可隨即，從虛無中，又有萬物在新生，璀璨絢爛！

  這是超脫的光，纏繞在始祖的掌指間，將世間塗抹，有至高無上的創造力，也是毀滅力！

  它只是演化出來，就超過了世間一切的神通，是「紅毛始祖」祭掉了自己的棺之後、登臨全新層次的最大收穫！

  不過，收穫太大，連「紅毛始祖」自己都無法完美駕馭，那是更高層次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絲，也是祭道者都無法徹底束縛的。

  它能傷敵，亦會傷己，於是可以看見，那超脫之光所纏繞的掌指在龜裂，在幻滅！

  付出這樣的代價，只為殺敵……這是人皇都沒有的待遇！

  一旦被這樣的光覆蓋……

  「會死！」

  大乘山王佛心中自然而然升起這個念頭，那種早已無數年沒有泛起過的顫慄恐懼，在每一寸血肉之中喧囂。

  驚駭之外，是不解——

  為什麼？

  明明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這尊始祖特麼的瘋了吧？

  行，你說你信仰堅定，不為外物動搖，不會被收買，是十大始祖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與眾不同……好，沒問題。

  現在，明明是我給高原、給詭異一族送上了天大的好處，為什麼反而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你的忠誠心，你的信仰，都到哪去了？

  這一刻，大乘山王佛感覺到，眼前的始祖身上似乎蒙上了一層迷霧。

  可祂已經無心多想了。

  「殺！」

  祂怒嘯世外，叱喝萬古，於生死絕境的時刻，祂徹底爆發。

  無量歲月的堅持，在這裡綻放！

  「南無大乘山王佛！」

  諸世中，這一刻都有佛號被念響，無窮無盡的眾生之力在沸騰，跨越無量時空匯聚！

  這都是被「宿慧」加身的生靈，千百萬億的仙王，數千上萬的道祖，數十之多的仙帝……他們一身的力量，無量量劫積蓄的法力，盡數化作佛光，輻射出去，這一日照亮了黑暗蒼茫的時光海，前所未有的明亮！

  在佛光中，一座佛國，一片淨土，被塑造而成。

  淨土中，有一汪清池，池中光芒星星點點，透著諸天諸世的氣息；時不時池水泛起漣漪，就蕩漾出光陰歲月的氣息，仿佛更迭了一個時代。

  不……不是仿佛，的確更迭了一個時代！

  這是池，亦是海，是時光海，被無上的法力神通映照！

  在池中，有一朵朵金蓮在綻放，每一朵金蓮上都盤坐著一道模糊的身影，流轉著驚世的偉力。

  那些身影，最差的都是准仙帝的層次，最強者是為仙帝，數千上萬，一起共誦佛經，誦大乘山王佛尊號，傾瀉慧光，凝聚向池畔的一具無量高大金身！

  匯聚眾生之力，萬古沉澱的積蓄一朝爆發，大乘山王佛赫然強大到了一種極致，竟然將諸天世界的存在都囊括在祂的淨土中！

  哪怕這樣的狀態不能長久，也足夠驚世駭俗。

  最起碼，剛剛還叫囂怒罵的有蟜古帝，這一刻已經不作聲了，默默的收回了咒罵的姿態。

  而後，祂左看右看，看到一團黯淡的道火，三步並兩步，就到了那團道火身前，生硬的擠出一點眼淚，「魔帝，快起來！」

  「你要振作！千萬別死了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高原也好，大乘那禿驢也罷，都特麼不是什麼好東西！」

  「真要拯救世界，那還得是你啊！」

  「我現在用腳投票的支持你！」

  有蟜又憤慨，又嘆息，一邊將上蒼天地的世界本源澆灌在道火上。

  人皇與「紅毛始祖」血戰到瘋狂，連人形都被打沒了，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

  若不是有大乘山王佛橫空出世，吸引走了「紅毛始祖」全部的注意力，人皇或許就真的死了！

  饒是如此，祂也近乎被廢掉。

  好在，被有蟜古帝搶救之後，黯淡的火光終於跳動起來。

  火光化作模糊的身影，塑成人皇，「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人皇嘆息。

  「你就這麼放棄了？不行啊！」

  有蟜急的跺腳，「難道就沒有點翻盤的手段嗎？」

  「不是……你沒有殺手鐧，你悍跳什麼啊？低調發育啊！」

  有蟜古帝仰天長嘆，「帶頭大哥，你把我們都帶坑裡了！」

  「你看你詐屍的身體那麼逆天，你怎麼就混的不如祂呢？」

  「……」人皇無言，憋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來。

  ——我很菜，很對不起你們嘍！

  ——不對啊！我不是魔帝啊！真·魔帝在你們對面啊！

  ——祂幾招就把你們打殘打傷，這能怪我嗎？

  ——你們幾個不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當年同為仙帝霸主，為什麼現在混的這麼拉？

  ——是不是因為你們不努力？

  「我這麼弱，真的很抱歉啊——」人皇認真思考後，覺得與其責怪自己，不如遷怒他人，「但是，你們也不爭氣啊！」

  「你們一個個的，各自找一個地盤，都潛伏了，也沒有忘記內鬥，互相扯後腿！」

  祂這麼說道，暗中抹了一把冷汗。

  作為曾經的始祖，當四極浮土中大乘山王佛橫空出世的時候，祂真的被嚇到了。

  ——臥槽！

  四極浮土裡竟然憋了這麼一個大招？

  太特麼離譜了！

  還好，有祂二哥去頂住，甚至還能反殺！

  不過，話說回來……祂承認，在大乘山王佛開口說出自身開闢的道路和理念的時候，祂竟真的有一絲絲心動。

  那如同魔障，在心中起伏……無數年後，或許就是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只是，祂在魔祖大哥的規劃下，在魔帝二哥的助攻下，考慮自己有限的心眼和花活，終於開闢出了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

  祭碑之路，人皇之路！

  這條道路，不需要太多的心眼，也不用玩什麼花活，只需要腳踏實地的悶頭往前莽，有志者，事竟成！

  唯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靠著這樣的道路，終於能抵禦誘惑……但祂也不得不感嘆，曾經的十位仙帝霸主是真的「秀」！

  大部分霸主的才情，真的很高……若不是他們各自理念不合，拖後腿的手段層出不窮，也不至於整出陰間笑話，生生造出了十大始祖。

  可即使是這樣，祂們還在「秀」！

  無聲無息中，強大如始祖都成為了他們的棋子，為他們把剩下的路走完，踐行自己的理念，最終登臨祭道。

  這其中最恐怖的幾個人，對他們來說，殺始祖……很難嗎？

  翻掌而已！

  唯有高原意識，才值得他們忌憚，避其鋒芒。

  幸好！

  即使這個時候，祂們還在暗中內鬥，無形中給彼此挖坑。

  「大乘山王佛，可惜了。」

  人皇感慨，「祂不是紅毛的對手。」

  「即使我現在就恢復巔峰，與祂聯手……最終還是會不敵那尊始祖。」

  說著，祂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的光。

  「紅毛始祖」表現的太強勢了，戰力全出，橫掃當世，這是不是太看得起他們這些人了？

  別到時候，人都被打死了……那戲還怎麼演？

  『莫非是祂判斷，即使自身全力以赴，能敗我們，卻也殺不了我們？所以，最真實的演戲，就是一點都不演？』

  人皇猜測著，忽然看向了高原厄土之下，那四大前哨中自始至終都無比安靜的——古地府！

  ……

  「逼我至此！」

  一聲怒吼，在籠罩了諸世的佛國中，在無邊的淨土裡，大乘山王佛的金身閃耀，祂凝聚無盡蒼生無盡力，揮動了降魔寶杵。

  「轟隆隆！」

  最璀璨的光芒爆發，佛光照亮永恆，將歲月長河都染上了自己的色彩，一尊金色的大佛凌駕在古今之上，仿佛超脫了。

  大佛舞寶杵，最極致的力量，粉碎了過去、現在、未來……祂已經抵達了一種極限！

  無上的偉力，將時光、歲月、諸天、蒼生，都收束了，化作驚天的梵音在迴響。

  「普度眾生！」

  這是無上的神通，凝結了大乘山王佛有生以來所有的理念與感悟，在這裡迸發。

  但是，祂的對手，卻早已……超越了極限！

  莫名的光，在歲月中不急不緩的擴散，看似柔弱，卻無堅不摧！

  佛光，消散了。

  寶杵，消散了。

  到最後，就連佛帝的金身，都……破碎了！

  金身崩潰，佛血流淌，萬古歲月長河，重新恢復了原本的色彩……不，還是有一點不同的。

  一尊破碎的金身，倒在歲月中，金身淌血，金色的血液化作最純淨的元氣，在反哺諸世。

  金身，只是殘骸，祂的頭顱掉落了，打穿了萬古時空、諸天世界，砸在輪迴路的深處。

  「好危險，竟然傷到了我……你已有取死之道。」

  這時，才有紅毛始祖的話音傳來，「你說的或許為真，走上了史前紀元的禁忌之路……所以，我不能留你活路。」

  「是這樣……嗎？」

  金身的頭顱囁嚅著嘴唇，卻不見幾分恐懼。

  忽然，金身頭顱怒喝，「道尊，你還在坐看嗎！」

  「我知道！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