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十地他人人喊打，總不能到了仙域依舊如此吧？

  況且……

  葉凡疑惑的看著這片天地，「仙域？就這？就這？」

  「這就是神話的天尊、太古的皇、荒古的大帝夢寐以求的仙域？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果然，距離才會產生美。」

  「真正接觸了，不過爾爾。」

  葉凡有些失望，又有些寬慰與安心。

  他的靈覺於冥冥之中照見，此界雖然有著能讓人長生的物質，遍及宇宙八荒，仙二大能都可以長生久視數萬年，聖人更是可以號稱萬劫不滅。

  但是，這一片宇宙的巔峰戰力真的不算太強，至少他葉凡有信心能拿捏！

  這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縱然他又一不小心混到了神憎鬼厭的地步，人人喊打，可誰能殺他？！

  不過，按理來說，這很不應該，畢竟是一片能長生久視的世界，隨處可見數百上千萬年的古蹟，就是一頭豬活了那麼多年，都該逆天了吧？

  葉凡困惑於此。

  他對照著九天十地，儘管長生不存，修士多艱，可每隔個兩三萬年，就有一次閃耀絢爛的大世，有蓋世人傑在紅塵中沖霄而上，在最短的時間內逆天成帝！

  短則千年，長也不過是五六千年，就已經是人道至尊了……給這樣的人再多上數百萬年的時間修行，得可怕到什麼地步？

  怎麼想，都該出仙王了吧？

  像是他葉天帝這樣的超世之才，更是連仙王都敢血拼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修行數百萬年都成不了仙王吧？

  葉天帝感慨，內心中有「凡言凡語」，一時間覺得自己來了個假仙域。

  只是，終究是他付出了辛勤與汗水才降臨的世界，湊活著待吧。

  畢竟，進入這片仙域也不容易，正常來說最少要三位「普通」的紅塵仙共擊，且需要選對坐標，不然不是打不進去，就是進一步有損仙域。

  坐標他有，從一張仙珍圖上所得，原本屬於狠人大帝，後來被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物丟到了天庭倉庫里，為葉凡偶然間發現，如獲重寶。

  仙珍圖上，記載了人界宇宙的印記，亦隱藏了仙域的虛空圖，葉凡按圖索驥，在茫茫界海中定位，鎖定了目標。

  方向有了，戰力……葉凡也不缺。

  紅塵仙？

  他雖然還不是，但也只是想不想是的問題，更何況他還開掛！

  沐浴自己的血，立身在祭壇上，大夢萬古逞凶，葉凡都有信心拼殺傳說中的仙王了！

  幾番波折，他降臨在了這片長生不朽的古界，作為九天十地在逃天帝，霸道總裁帶著姬家小公主私奔，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雖然這片天地看起來不怎麼強，但終究經歷過歲月的沉澱，或許有可取之處。」

  葉凡拿定主意，「紫月，走！我帶你去品盡歲月河流中的無量美景，共賞這大千世界的壯麗山河圖卷！」

  「好！」姬紫月甜甜的笑了，一雙明眸都眯成了月牙。

  少女的身前，雙手捧著的那面仙境黯淡無光，平平無奇，對此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它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仙器罷了，怎麼會是別人的耳目，被一群仙王狠茬子藉此定位呢？對吧！

  至於說葉天帝能從天牢中出逃成功，那也絕對是天庭守衛空虛，而不是因為有人覺得如果把葉凡葉天帝關死在天牢中，那還怎麼找機會，「機緣巧合」之下苦一苦葉凡，將他殺到死去活來，最終爆種開掛，成為大家蹭車的機遇？

  「這就是命啊！」

  微風中，像是有人在輕笑，隨歲月的風而流轉，徜徉過一個個紀元。

  對此，有人不贊同，亦或者認知不到。

  「鄉親們，你們逆天改命的機會到了！」

  一座小小的道場中，一個老人唾沫橫飛，神情狂熱，對著台下諸人喊道。

  「原始書院行將再次招新，不拘一格降人才，無論是大教聖子，還是散修天驕，都可以進入其中進修，仙道路上啟征程！」

  「在那裡，匯聚我界所有道統的不傳之秘，一切天材地寶，更有仙王大道，數十上百，為無上機緣之地！」

  「貧道鑽研多年，對此中門道一清二楚，有意引領故土同鄉，助力一把，提升通過率！」

  「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教材領回家！」

  老人情緒激昂，隱隱間帶著蠱惑的波動，讓台下諸人不由自主的狂熱起來，揮舞著仙源、寶藥、神金等等，搶購那「教材」。

  見此，老人笑的合不攏嘴，指揮著幾個弟子控制場面，有序引領，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貨，賣相很不凡，是一方玉匣，封印了玄之又玄的紋路，讓人不明覺厲。

  一旁，有著說明，這是一層考驗，若能憑自身本事解開，進入「原始書院」十拿九穩。

  若不能……那也不用擔心——雖然你沒有這份才能，但可以將之作為傳家寶，父傳子，子傳孫，總有一代能翻身的嘛！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一個嬌俏的少女交了錢，領了玉匣，摩拳擦掌，雙眼閃閃發光，充滿了鬥志，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去鼓搗。

  在一旁，面容平平無奇的青年溫和的看著她，享受著自踏上修行路以來罕有的安寧與平靜……他太累了，一直在征戰，頂著一口前所未有的黑鍋，沒有一刻敢放鬆。

  每當他變強了，覺得能抖一抖了，他的敵人也在變得更強，讓他總是處在被打死的邊緣反覆橫跳，最終生生逼出了一條進化路，一門金丹法……這上面全是他的血與淚凝聚！

  直到今天，離開了九天十地，遠走仙域，逃脫了所有的因果，才終於得到了一份安寧。

  不過，好景不長。

  這份安寧，很快便在少女土撥鼠一般的尖叫中被打破。

  「啊！」

  少女的兩隻眼睛瞪大了，圓溜溜的，她看著玉匣，那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震驚、懷疑人生的光芒。

  「紫月，怎麼了？」

  葉凡一愣，他剛才光顧著享受平靜了，還真沒有動用過神通手段去查看那玉匣。

  現在看來，似乎很不對？

  此刻，他低頭看去，微微愣怔後，臉色發黑，明白了少女震撼的根源。

  玉匣中，一塊木牌擺放，潦草的四個大字狠狠的扎心。

  ——謝謝惠顧！

  別說姬紫月，這一刻葉凡都震驚了。

  第一時間，他回頭去看那先前大賣的會場，可哪裡還有人？

  老人帶著他的徒弟，早不知道去哪裡了！

  好久好久，葉凡才憋出一句話來。

  「好傢夥！」

  「仙域都有詐騙的嗎？！」

  「豈有此理！」

  葉凡幽幽道，「在九天，向來只有我葉某人無惡不作，又有誰敢在我頭上動土？」

  「騙人騙到我這裡……」

  葉凡眼角抽搐，剛來仙域，就被人上了一課……這讓他莫名有一種預感，仙域的旅途上似乎被蒙了一層陰霾。

  但！

  他葉凡，修行，證道，此生一路走來，如履薄冰，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讓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讓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讓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讓這漫天諸佛，都煙消雲散！

  葉凡神情平靜了，可平靜之下是暗流洶湧。

  他伸出了一隻手，只手，遮天！

  仿佛萬丈紅塵皆在掌中，觀時空因果皆如掌上觀紋。

  騙了人，還想跑？

  不存在的！

  虛空洞開，有一個老人被抓在掌中，縱然他奮力掙扎，爆發出了璀璨光芒，足以威脅一般的准帝，可在一尊真正的天帝面前又算什麼？

  「砰！」

  老人被禁錮了所有的法力與體魄，摔在地上。

  當他抬頭，看到的是一個面無表情的青年，還有一個氣鼓鼓、俏臉漲圓如河豚般的少女。

  老人頓時知道，終日打雁，終是被雁啄了眼。

  「兩位大人饒命啊！」

  老人能伸能屈，「老朽願意賠償二位，只求兩位大人高抬貴手，放過老朽一命！」

  他第一時間奉上須彌芥子，只求活命。

  「哼！」

  姬紫月鼻翼輕顫，磨著小銀牙，「拿了你的錢，豈不是就代表了跟你同流合污？」

  「給我老實交待前因後果！」

  「你騙了多少人？」

  「原始書院怎麼回事？」

  「還有……」

  她連珠炮一般的轟炸提問，滿滿的好奇心。

  不過，她的這些問題讓老人感到奇怪，但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葉凡面前，還是跟竹筒倒豆子一般講的清清楚楚。

  「原始書院，是因亂古盟約而成，由我界頂尖道統在一尊無上仙王的引領下建成的，為最高修行學府，旨在塑造蓋世強大的人傑，代表這一界的未來，成為將領，去征戰黑暗！」

  「等等！黑暗？」葉凡眸光璀璨熾盛，「還有……仙王？確定？」

  他的眸光太恐怖了，老人雖然近乎至尊，但在這一眼下也幾乎炸碎，魂骨都在哀鳴。

  「所有道統……都是……這麼說……的。」老人顫慄，「原始書院……中，也的確開放……許多……不可思議的法門……」

  「那尊仙王，怎麼稱呼？」葉凡收回了壓迫性的目光，讓老人大喘著氣，渾身汗淋淋，仿佛從死境邊緣掙扎回來。

  他又敬又畏，不敢遲疑分毫，「據說，那位仙王，以輪迴為稱號。」

  「且，有詩為證——」

  「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古棺生殘念，龍臥雛鳳鳴。一道傳三友，二心光暗分。萬古都領袖，一氣化輪迴。」

  葉凡頓時皺起了眉，感覺很微妙，仿佛有人在隱喻著他，個別字眼更是在罵他。

  比如說，那什麼「龍臥雛鳳鳴」，他就有些聽不得！

  「這位仙王出身於哪個道統？」

  葉凡追問，決定之後在仙域繞著那個道統走。

  並非是怕，而是感覺微妙的不對勁。

  「……」老人看著葉凡，目光奇異，仿佛是看「九漏魚」一樣，連常識都不懂。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世人皆知，那位仙王自界外而來，風采無上，蓋世無雙，接引我界重回諸天萬界的舞台，延續亂古終末的盟約。」

  老人低聲道，「並非是我界崛起的無上豪傑。」

  「據說，他來自一個恐怖的勢力，是一座又一座浩瀚大界的仙王聯合到一起，成立的『原始界盟』！」

  「所以，建立在我界的書院，也因此被稱為『原始書院』。」

  「我所知道的，也就這些……如果您想了解更多，可以去『原始書院』看看。」

  老人的目光有些奇異。

  此時此刻，他在懷疑眼前兩人的真實身份。

  連這曾經驚動此界的大事件都不知道，究竟是閉死關的老怪物呢？還是說……界外來客？

  葉凡不置可否。

  原始書院？界外仙王？

  他會去看的，但不是現在。

  同時，一些對這片仙域輕視的態度消散。

  或許這片宇宙的巔峰戰力不強，但正所謂打了小的來老的，若是過於肆意妄為，天知道，會不會引出怎樣一個大雷！

  邪主的日子，過一次就夠了，葉凡真的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原始書院之中，有仙王傳承，是真的嗎？」

  他開始盤問這個書院的底細，話音間帶上了度神訣的奧妙。

  老人是一個騙子……可既然是騙子，那多半要認真做功課的。

  「是真的……」老人的眼神迷茫了，若夢囈般開口，「我的才情不夠，達不到原始書院招納人才的門檻。但天無絕人之路，總有一線生機。」

  「意外之下，我了解到旁門左道，耗費血本，重金賄賂其中的長老，得了旁聽的資格，虔誠求學，知曉裡面的傳承每一門都不可思議。」

  「可惜，旁聽的時間有限，課程一到，我就失去了資格，不得不費盡心思行騙，只為重新置辦旁聽的資格。」

  老人講述了他的修行路，天資不行，資源來補，於是他去騙，去詐，只為求道。

  原始書院，內藏仙王大道數十上百，真仙傳承更是繁若星辰，有原始界盟的慷慨，也有此界頂尖道統的付出，底蘊不可謂不深厚。

  葉凡也了解到了，為什麼此界底蘊深厚，可如今的頂尖修士卻沒有真正的仙王？

  「亂古末年，終極清算……」

  「天崩了，王死了，仙殞了，一切都被推倒重來……」

  「傳說，荒天帝因此劫而降世，為修道而生，為鬥戰而誕，直面了這一場古往今來最恐怖的黑暗大劫，付出血的代價，終於平定了……」

  「只是，千萬年後，黑暗似有餘燼不滅，在捲土重來……可荒天帝卻不知所蹤，連他的天庭也是如此。」

  「好在有識之士，坐望千古，在亂古終末就留下了布置，簽署盟約，齊心協力共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