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天經地緯,橫斷古今未來道!
莫名的,原始心顫,像是竊賊看見了苦主,又像是小三看見了原配……總而言之,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本能在預警,這一道模糊的身影不對勁,很不對勁。
它的面容在姜、荒、葉之間變幻,這可都謂是原始天帝的一生之敵,是命中克星,先後都吃過大虧!
難不成,他又碰上了狠茬子,要再挨上一頓慘無人道的毒打?
但是……他剛挨了一頓打啊!
魔祖沒有要他的命,卻將他打了個半身不遂,現在渾身上下都還痛著呢!
再挨上一次?
那他還有面子嗎!
原始天帝強行驅除了身體本能的緊張,他用最囂張的語氣,說出了最溫和的字詞,他抬起另一隻手,向著時間長河的上游指去。
「是不是丟失了你家大人的蹤跡?沒關係,我指給你看。」
「吶,這些腳印就是他留下來的,而他要去哪裡我也大致清楚……」
此時,此刻,原始化身老六,把魔祖給賣了,要將那禍水東引,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奈何,那道身影像是全然忽視了原始的說辭,哪怕它與魔祖似乎有莫名的因果,此時也全然不在意,更在意的是原始,是他手中的劍,亦或者是曾經他的某個行為!
——震驚!
一代天驕,原始天帝,欲為己身鑄帝器,諸天萬界一切材料盡皆棄若敝履,眼中只有一口棺!
鑿其棺,煉其材,終成大羅劍胎。
猶未滿足,為將劍胎威力更上一層樓,他把一口小棺都澆築進去了!
棺,葬下了逝者最後的痕跡,某種意義上,也代表了那個人的意志,代表了那個人的存在。
棺之所在,如其親臨!
自此之後,大羅劍胎的每一次揮動,都仿佛那個生靈在用肉身「進擊」,讓人窒息的程度,或許也就只有後來某位女帝的以肉身化作吞天魔罐,相比之下才能更勝一籌了!
但後者是自主而為,大羅劍胎卻是原始所鑄,這種行為,恰似太皇借棺不死皇,恆宇釣凰太初礦,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原始天帝曾經是不在意的——我天下無敵,找口棺材借點材料怎麼了?
——有人認領嗎?
——沒有人嘛!
——所以,我笑納了,完全沒有問題……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誰有意見,請相關人士於原始天庭工作日早九點至晚五點,聯繫本人說明情況,本人核實後於十五個工作日內進行開會討論,最遲不超過三十個工作日做出決定,是解決問題,亦或者是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堂下何人,竟敢狀告本天帝?!
天下無敵之人,自是敢想敢做。
直到有這麼一天,天上來敵!
「褻瀆者……」
面容變幻,身形模糊的身影終於開口了,它全然忽視了原始天帝的轉移目標,主次矛盾清晰明確。
「霸道而貪婪,無有敬畏之心,其罪當誅!」
它的道音清亮恢宏,震撼了時代的脈搏,讓這個紀元,這片界海都仿佛在顫慄,一座又一座磅礴的大世界都在簌簌抖動,宇宙的本源在哀鳴!
宛若是至高的上蒼降下了法旨,每一個字都如古今萬道在共振、轟鳴,驚悚人的靈魂,讓這個時代每一個生靈都有感,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虔誠叩首,如對神明,敬畏的聆聽神明的旨意。
「……遇棺不拜,真命已失,祭壇之上有汝名……」
「……一步一叩首,輪迴路中罪削半,恕你真靈……」
高古玄奧的道音,它是那樣的超然,那樣的神聖,就如同是日升月落的自然常理,是風雨雷電的狂放激盪,主宰了天命,讓人實在不能不印象深刻。
恍惚間,有靈感最強的修士看到了,一座祭壇,橫壓古今,濃縮了一個個時代的血與悲,仿佛在演繹一種道,一種名為祭祀的大道!
又隱隱約約的,得見了一種事物,是名為「輪迴路」、「往生路」的概念!
這在此前從來未有,對於死亡的世界,人們只有想像的份,連半點的實質證據都無。
於是有人說,生靈死後,自然是魂魄消散在天地間,徹底成空,輪轉的只是純粹的物質……或許,靈魂也是一種物質,在天地間變動輪轉,有時會因此再現一朵相似的花。
也有人說,生靈死後,歸於一處「冥土」,亡魂棲息於其中,靜靜消散於其中,直到某一個特殊的時間、地點,會有魂逃出,懵懵懂懂的轉生。
但在今天,似乎有了全新的解釋,在定義靈魂的歸宿,輪迴的演繹。
有一條路,讓人輪迴、往生!
不過,沒有等多少人思索、記錄下來,一聲斷喝,響徹紀元,一道劍光,劃破歷史的天空,要將這些痕跡與隱秘斬去、葬下!
「裝神弄鬼!」
那是原始天帝,他長發披散,這一刻濃密黑色髮絲發出了熾盛光彩,如同黃金鑄成,他在揮動大羅劍胎,猛力一斬,劈開了萬古長空!
無上法則橫絕古今,是斬在現世中,也是斬在了人心中,將他所面對那詭異生靈的呢喃之音抹去。
他不得不如此,因為那道原本一身純淨生命力的生靈,忽然間就「黑化」了,伴著道音,是最恐怖的詛咒道力,能毀滅這一片諸天,那大頭更是向著原始而去!
詛咒!
滅世!
這都是原始天帝難以接受的。
大戰,就此爆發!
諸天萬界中的生靈,在這樣的碰撞中身不由己的昏厥,消散這段記憶。只有極少數特別的生靈,他們勉強留下了點滴痕跡,揭示了一段歷史中的迷霧所在。
無數年後,有名為「蒼」的天驕崛起,從歷史的迷霧中觸動,看到了前賢的殘缺刻痕,於此悟道。
「弘揚祭祀榮光,我輩義不容辭!」
一路走來,他驗證了這條道路的不凡,什麼都可以獻祭,能用敵人來成就自己,指向冥冥中的一種特殊概念,似乎是一個偉大的存在。
一路走,一路祭,不知不覺中成長到巔峰,再回首已是仙王身!
彼時已成無上巨頭的蒼,眸光深邃,帶上了妖異的色彩,意味莫名,看向了自己的母界,那是不比後世仙域遜色多少的浩瀚大界。
最終,燦爛的光芒中,一界消亡,取而代之是一尊道祖的崛起!
又過去了無數年,面對心懷光明、渡海而來的准仙帝,他心有所感,脫口而出,此時此刻,宛若彼時彼刻。
只是,情況稍微有那麼「一點」出入。
蒼,他被人暴打。
而在這裡,原始天帝被說出那番話的人暴打!
「原始諸天,真解萬道!」
原始盡力了,他施展無上大法,一片又一片符文鐫刻在天地間,遍布時間、空間,絢爛,輝煌,書寫天地與文明的華章。
他開闢符文之道,但何謂符文?
有人說,這是天地的文字,是大道的有形體現。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符。
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
這些竅,便是大道流轉的軌跡,為關鍵節點,通過符文演繹而出,如太古雲紋,天地自成!
也有人說,符文是生靈的文字,是一個族群,亦或者一個文明,對世界探索的濃縮與傳承。
於是,有龍章鳳篆、玄門雲書、紫青仙文、天魔真篆……這背後是一種又一種文明,濃縮了無限沉重的歷史!
最終,有原始走出,他整合了這一切,從天地,到人道,將其升華、綻放,最終開闢出了一條進化路,成就了仙帝!
這是何等的壯舉!
要知道,這可不是上蒼,僅僅是上蒼之下的諸多維度宇宙海之一,是無數諸天之一!
尋常諸天,不過是能支撐一尊准仙帝罷了,上限就是如此……這並非是族群的差距,而是資源的問題,諸天萬界難以誕生對仙帝有幫助的資源,自然無法作為借鑑與參考。
沒有借鑑,沒有參照的情況下,也沒有什麼道友能夠交流、論道,共同進步,就靠著自己的才情,硬生生開闢道路,並且極盡升華,成為仙帝……這是實打實的天賦悟性,前無古人!
開天闢地第一帝,實至名歸。
原始,他從天地中尋覓,從蒼生中提煉,窮盡了心血智慧,才開創出了《原始真解》,走出一條通天之路。
在這裡,符文若群星璀璨,若諸天浩瀚,是符又是陣,古往今來的一切大道都似乎被包括在其中,化作一副畫卷,每一片符文都是筆墨,勾勒壯闊山河,要將對手煉作畫中人,鎮壓、絕殺!
但!
「天經,地緯……」
似呢喃,似輕語,那道模糊的身影輕嘆,讓原始天帝得見了蛛絲馬跡,看到了其進化路的一角。
「橫斷古今未來道……」
如果說,原始天帝的符文,是那天地和時空中最燦爛的油墨,書寫了紀元和時代的輝煌。
那麼這個未知的生靈,它的道,它的法,就是在詮釋天地存在的憑依,是經,是緯,編織出名為天地的畫卷,是承載大道演變的基石!
對於符文來說……血克!
「噗!」
真的見血了!
原始在喋血,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進化路被動搖,被抽去了根基,就像是爸爸在收拾兒子一樣!
與此同時,一種莫名的場和域在席捲,從諸天中,從諸世里,攝取來最恐怖的偉力,無窮的力量沸騰而來,尊其號令,進行鎮殺!
「噗!」
原始咳出鮮血,整個人都被打的橫飛,身軀龜裂,大羅劍胎更是脫手飛出,斜插在地上。
「來!」
模糊的身影招手,大羅劍胎自動飛出,到了其手中,嗡鳴作響。
看著這一幕,原始不甘,他憤怒,他咆哮。
這世道是怎麼了!
為什麼他每一次都在挨揍?!
他面對魔祖橫眉冷豎,被按著揍他可以理解。
這一次他明明都見風使舵了,緊急剎車要禍水東引,要「苦一苦」魔祖,讓魔祖「能者多勞」,結果對面更不講理,開口閉口他都是罪人,主打的就是跟他過不去!
衝上來就揍了他!
他可是一尊仙帝啊!
這樣的修行成就,不應該是威風八面,人見人敬的嗎?
為什麼他不是在吃癟,就是在吃癟的路上?
似乎所有他打不過的對手,都主動找上了他,強勢的拿他練手……擱這刷戰績吶!
豈有此理!
不過,他莫名間覺得,這一次碰上的對手格外可怕,在於其道,其進化路!
天經,地緯,闡述天地存在的根基……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謂是世間諸多進化路共同的「天敵」!
因為,世間種種進化路,修行路,大多是建立在天地大道的基石上,如今卻有這樣的手段,能「釜底抽薪」,怎能不讓人驚悚?!
這意味著,其若有心,便能擊斷世間諸多進化路,亦或者是進行侵蝕、污染、封鎖,誰都是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
擊斷了世間的一條又一條進化路,蒼生還能有攀爬向上的階梯嗎?
「伱是誰?!」
原始天帝擦拭嘴角的血跡,勉力站起,這一戰他受的傷太重了,境界都似乎被動搖了。
甚至,若非他是仙帝,站在了進化路的盡頭,有映照之能……當進化路被擊斷的那一刻,說不好就已經身死道消了!
他因此有了一種最刻骨銘心的觸動——進化路也不足以依仗,早晚有一天,需要捨棄!
「我是誰?」
那道模糊的身影像是被問住了,身形僵住,「是啊……我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它忽然抱住了頭,「我是祂……不!我不是祂……」
「我不能是祂……」
它猛的擲出了手中的大羅劍胎,如對蛇蠍,避之唯恐不及。
「呃啊……」
原始喋血,他被一劍刺穿,釘在了地上,雙眼圓瞪,似乎死不瞑目般。
「我不是祂……我是誰……我是誰啊!」
那道模糊的身影瘋瘋癲癲的走了,它抱著頭,生生撞入了歲月的迷霧中,就像它來的莫名,走的也是那麼突然與莫名。
「瘋子……神經病……」
許久後,原始掙扎著,拔出了劍,「我本以為魔祖已經足夠神經病了,沒想到有人比他還要癲狂……」
「也幸好啊……」
他搖晃著起身,面容苦澀。
他的進化路出了大問題,被動搖了,簡直是無妄之災。
「唉,罷了,能活著就好。」
他嘆息一聲,「劫難,總算過去了……」
原始長嘆。
忽然,他愣住了,轉過身,看向這片諸天的盡頭。
一股莫名的寒意,籠罩了他的全身,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並且也看到了什麼,絕望如潮水覆蓋了他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