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非沒有可能，他縱然為仙王，但在詭異一族中也算不得什麼，談不上多高的地位。

  那些高原嫡系的公子、小姐之流，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他跑斷腿，更關鍵是還可能有生命危險！

  畢竟，如果像他猜測的那樣，這些人走出高原，是為了磨礪，那可不是哪裡危險往哪裡闖？

  他可不想死啊！

  好在，魔祖心善，沒有折騰這個打工人。

  他只是讓這尊詭異仙王告訴他，如今的幾個戰爭烈度最強大的戰場，留下地圖，指引方向。

  「橫掃諸天平上蒼，黑暗傳承我輩責！」

  姜逸飛意氣風發，如是而言，做足了姿態，而後便對詭異仙王揮了揮手，打發他千恩萬謝的離開。

  「……魔祖，不殺了他麼？」

  青帝低語。

  「殺一個信使有什麼用？」魔祖搖頭。

  「那你問那些地方……」青帝深呼吸，有些發顫，「不會真的想往那裡去，參與什麼大戰吧？」

  「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

  他苦口婆心的勸說，連帶著隊伍所有人。

  的確，他們這支隊伍算是不錯的，儘管修為看起來孱弱，但「芯」一個比一個兇殘，真仙來了殺真仙，仙王來了殺仙王，就算是道祖准仙帝，打不過也能逃。

  可是，去闖那上蒼和高原的高烈度戰場？

  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便要全滅！

  天知道！

  那裡有多少准仙帝在遊走，互相獵殺對面的仙王，乃至於是同級的高手！

  「怎麼可能？」魔祖連連搖頭，「我這麼怕……穩重的人，怎麼會這麼冒險？」

  「剛才的話，幌子罷了！」

  「不談我是否下定了決心，即使去，也肯定是去那些殘局已定，我黑暗陣營高歌凱旋的地方嘛！」

  此時此刻，魔祖就是黑暗人，黑暗魂！

  「？？？」一群隊友，滿頭的問號，大大的不解。

  「打仗嘛！」魔祖老神在在，「總會有繳獲，總會有俘虜！」

  「你們如今都知道了上蒼的非凡了，不難理解，這上蒼天地，隨便拔下一根毛來，都勝過我們整片九天十地的財富。」

  「事實上，連高原都不會輕視上蒼。」

  「上蒼中，仙帝至少數位……如果算上曾經戰死的，隕落的，無數年來，可能得有數十位……」

  「准仙帝？那就更多了！」

  「他們留下的道統、經文，你們不在意嗎？」

  「……」諸強聞言，一時間心動神搖，被魔祖給蠱惑了。

  他們對視一眼。

  該死！

  是心動的感覺！

  「戰爭過後的廢墟，上蒼道統的遺址，蘊藏有昔日強者的大道……」魔祖輕語，「須知有的時候，黑暗高原大祭了一個時代，將世間化作了廢墟後，會讓自己族群的小輩出去遊歷，行走在廢墟中，去參悟被葬下去的那個時代的各種法。」

  他道出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在另一片時空中，諸天覆滅了，上蒼成墟了，楚蘿莉孤身一人活了下去，見證了那一幕。

  他在一片殘墟中發現了詭異生靈，並未作惡，只是行走在廢墟，參悟上蒼、諸天所留下的法。

  這些生靈還被下了死命令，大祭後，要等天地復甦，生靈繁衍，進化路自然演化、開闢，不准扼殺……這是「春耕」，不允許踐踏才破土而出的「青苗」，違者都將被嚴懲、抹殺。

  畢竟，每一次大祭，所需都不是凡人以數量堆積起來能滿足的，而是需要大量有實力的進化者。

  「……如此一來，黑暗一方豈不是越來越強？」

  眾人心驚肉跳，這太可怕了！

  無數時代的法，匯聚一身……黑暗陣營要強大到怎樣的地步？

  「不好說。」姜逸飛搖頭，「仙帝境界，又被稱為路盡……什麼是路盡？得先有自己獨特的進化路，才能談得上走到盡頭。」

  「黑暗，詭異……他們的進化路被定型了，成也黑暗，敗也黑暗……」

  「所以，他們的准仙帝或許能極盡強大，融合無數時代的法門於一身，戰力驚天，但是仙帝的數量卻也有限。」

  「事實上，他們的仙帝也不是自己修出來的，而是……被欽定出來的。」魔祖低聲笑笑，「不然，我們那位原始天帝當年被殺的時候，何須暗算？還是群毆？」

  「聽你這麼一說，我忽然就看不起這些黑暗仙帝了……不就是有一個好出身麼？」青帝齜牙，引來一眾隊友微妙的目光。

  似乎……你這不死神藥化形、仙王涅槃的傢伙，沒資格這麼說吧？

  但……他們真的好羨慕啊！

  資源給夠，就能一路登天而上，欽定出仙帝來！

  「高原……沒想過做些什麼改變嗎？」無始大帝疑惑。

  「當然不是。」魔祖啞然失笑，「你回想一下我們所見這些信使的態度，不就明白了嗎？」

  「顯然，歷來少不了傑出的黑暗天驕，參與戰爭，進行磨礪！」

  「戰場上，仙帝戰仙帝，道祖殺道祖，而詭異族群的天驕人傑也盡出，去殺上蒼的年輕英傑，各大道子！」

  「且，高原是自負的……」魔祖輕語，「他們也有自負的理由。」

  自負，在於他們還擁有凌駕在仙帝之上的始祖，為祭道人物，還是十位！

  面對上蒼，這就是飛龍騎臉，怎麼輸？

  「既然如此，不難想像，他們摧毀了上蒼的一些道統，取得了絕對勝利後，有時未必會『趕盡殺絕』，反而還會留下種子，就像九天十地發動黑暗動亂的至尊，飽餐後會留下點滴的幼苗。」

  「他們不在乎，也不相信，這些幼苗會成長到能與他們清算的地步……」

  「不過，高原高層的本意是無所謂的，但是下面的人會不會執行偏了？」魔祖笑眯眯的，「比如說，俘虜、壓榨、奴隸……」

  「一些上蒼道統的英傑，被束縛、囚禁，成為戰仆，為磨礪自身的私有物，亦或者是如鬥獸取樂的奴隸……」

  魔祖說到這，肉眼可見的，六道輪迴仙王和無始大帝的臉色變了。

  他們想到了昔日，異域和九天十地的戰爭……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一些天驕人傑，若沒有被殺，而是被俘虜到了異域，那過著的是怎樣慘烈的生活，迎接的是多麼絕望的命運！

  姜逸飛一隻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高原發展了無數年，再怎麼樣也是一個浩大的文明了，有人選擇努力，也會有人選擇娛樂……很好奇會是怎樣的社會形態？」

  「生靈的種種需求，物質的，精神的，生存的，自我的……有朝一日，如果上蒼一方實在頂不住了，敗局已定，我能不能搖身一變，化作黑暗生靈，然後走馬上任，成為偶像，登頂高原新始祖？」

  「……」

  無言，是此刻的氣氛。

  上蒼還在奮戰呢，魔祖就琢磨著怎麼加入黑暗、混上第一排了？

  做個人吧！

  在隊友的無言中，魔祖咂咂嘴，將本性收斂了。

  「我們要解救這些被俘虜的英傑！」姜逸飛換上了高風亮節、義正言辭的面貌，「這是我們九天十地這片維度宇宙海，所能幫助上蒼的最大努力！」

  「……好吧好吧，我們懂你的意思，報酬就是他們掌握的修行法、進化路是吧？」經過魔祖的精神「折磨」，諸強已然麻木了，所有的熱血都冰涼，從實打實的利益出發。

  「荒謬！」魔祖變了臉，「我們九天十地，豈是這樣貪圖他人傳承的小人？」

  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的諸強錯愕。

  這話是魔祖能說出口的嗎？

  你怎麼變得這麼陌生？

  但，下一刻，魔祖原形畢露。

  「他們的法再強，可畢竟都淪為階下囚過，又能強到哪裡去？能比得過我的血脈法嗎？」魔祖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所以，我不要他們的修行法作為報償，我只需要他們肉償！」

  「畢竟是上蒼的生靈，祖上多半厲害過吧？」

  「要麼是從諸天中闖過輪迴，走入上蒼的准仙帝，要麼是崛起於上蒼的不世天驕……」

  「血脈中，有一筆難以想像的財富，合該成為我九天十地改善血脈根基底蘊的關鍵啊！」

  姜逸飛眉飛色舞，「各家各族注意了，到時候輪流著來，一個個上，不要憐惜……」

  諸強頭皮發麻……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忽然覺得，這樣的償還方式……他們還不如被高原囚禁做奴隸呢。」大成聖體搖頭，「還有，這不是為人之正道，大家過得去心裡那關嗎？」

  他嘆息著，等待隊友們的附和。

  然而，並沒有。

  當他錯愕看去，發現炎、黃、禹、黎一臉的若有所思，像是已經開始盤算姜家、古華神朝、姬家、神州神朝、九黎神朝中有多少怎麼都嫁不出去的醜女，是該找個良配了。

  川英笑嘻嘻，跟魔祖勾肩搭背，談笑風生，「小姜啊，我神組織當年對你鼎力支持，沒有功勞那也有苦勞啊……正好，我們組織有很多族群一直賣血賣命支持，我很憂愁無法回報，所以在這裡跟你討些名額，如果僥倖得了上蒼的天驕，拉他們過去配種……」

  「……」

  大成聖體看著這一幕幕，氣的渾身發抖，大熱天的全身冷汗、手腳冰涼。

  這個世道還能不能好了？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一群天驕，剛出龍潭，又入虎穴！

  他攥緊了拳頭，對世道感覺到悲涼，直到被一隻手掌拍到了肩頭，「啪！」

  頓時，大成聖體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因為，他看到了魔祖那張臉探了過來，上下審視。

  「唉！」

  魔祖一聲長嘆，讓大成聖體心中忐忑萬分。

  有什麼不對嗎？

  「道友啊！」

  魔祖唏噓，「你對我意見很大，是嗎？」

  「沒有沒有！」大成聖體連連搖頭，都搖出殘影了。

  他在怕，怕自己態度不夠明確，從而被魔祖決定了——大成聖體是塊好料子，需要認真磨礪一下！

  ——就這樣吧，丟到某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做些苦活、累活，直到身中三槍，認清現實為止！

  上一個被這麼磨礪的，現在已經被逼的躺板板了，輪迴印都磨出六道了！

  「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是支持我的嘍？」魔祖笑了，「不愧是邪主的師傅，言傳身教，對邪主的成長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大成聖體聞言，面無人色。

  「你放心好了，組織對內部成員還是很關心的！」魔祖大包大攬，「我看你孑然一身，這多不好？隔壁霸體一脈，三位大成霸體都有九個孩子了，你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天庭的人文關懷做的不夠好呢！」

  「所以啊，到時候若是我們解救的上蒼天驕中，有一位天之驕女……那你就犧牲犧牲，帶頭做個表率，定婚，成親，生兒育女，為九天十地和上蒼的血脈相連做示範，留下不可磨滅的貢獻……你，沒意見吧？！」

  魔祖語氣平和，但那種威脅的意思，太明顯了！

  真·血脈相連！

  大成聖體一臉悲苦……這都叫什麼事？

  不過，他認真想想，忽然覺得……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這輩子，差不多就這樣了，就算給他血脈法，捷徑的幫助也有限。

  可，上蒼的血脈，誕下的後人，超過他……是不是輕而易舉？

  莫名的，大成聖體沒有那麼抗拒了——雖然抗拒也無用。

  『壞了！我被帶到溝里了！』

  最終，他心中悲嘆，狀似無奈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魔祖，就如同一個大染缸，讓所有接觸過的人，都在無聲無息中染上了他的色彩。

  他給的太多了！

  或許唯一能保持獨立自主的，唯有那位久經磨礪的「邪主」了。

  畢竟，這是被無數次再「苦一苦」的對象，光背鍋了，沒能享受到多少好處。

  如今，葉邪主還在被迫的發光發熱，為姜魔祖照亮前路。

  當天庭諸強熱火朝天的討論，要綁……救走多少上蒼天驕回去做種馬，如何分配時間時，青銅棺中，葉凡熱乎的屍體在發光，而後很快就冷卻了下去，仿佛燃盡了最後的生命之火，是最後的一個信號。

  「到了！」

  諸強眸光璀璨，對這一切不言自明，一起出手，力量匯聚在魔祖的身上，讓他抽出了一柄虛幻的斧頭，斬破萬古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