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朝聞道，酆都城

  「年輕時候，我亦是世間罕有的天驕……可惜我這一脈，被人針對了，一個個兄弟姐妹、親人眷屬，失蹤的不明不白。」

  「終於，輪到了我，那時我方知是怎樣的慘烈，被人用作鼎爐，種植母金……我不甘，千辛萬苦出逃，最後終是逃到了這小陰間之地。」

  老人絮絮叨叨的，講述了自身的苦難過往。

  他曾是天才，可天才不算強者，被針對了，一樣要栽。

  成為鼎爐，成為仙土……最終他不甘命運，奮起掙扎，為自己找到了一線生機。

  小陰間！

  「小陰間……」葉凡神思敏捷，一個「小」字，讓他捕捉到了許多，「有大陰間嗎？」

  「故老相傳，有的！」說到大陰間，老人的目光一下子熾盛起來，「這也是我百般思索後的破局之法，合陰陽兩界之奧義，向大敵復仇！」

  「至於這一界，說是陰間，其實只是一個亂葬崗……真正的陰間，陰冷而宏大，歷史歲月極其久遠，無比古老，跟陽間對立。」

  「可惜，在如今的時代沒有人能實打實的證明大陰間的存在了……只有故紙堆里的一些傳說記載，陽間與陰間或許曾經大戰過，而我們如今所在的這一界就是緩衝，亦或者是埋屍地。」

  老人感嘆，隨後自嘲，「我失敗了，徘徊此界漫漫歲月，終究是沒有能找到進入大陰間的方法……」

  「也是，向強大到極致的敵人復仇，成功的希望本就是渺茫無比，不過是一點不甘的念頭主導罷了。」

  「失意之下，我最終選擇了生命的延續，於老來得子……又有了一個孫女，也算是不枉此生。」

  「父親！」地球進化皇朝的皇主激動道。

  「原來如此。」葉凡若有所思，眸光變幻不定，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陽間，有辦法進入嗎？」忽然，他詢問道。

  「自然是能的……」老人道，「陽間的大勢力，亦需要各種新血天驕的補充，故此有一條通道存在，定時開啟，接收英傑。」

  「在這小陰間，亦有他們的各種觸角，一個個家族、族群的存在，作為他們的耳目，是觀察，是鎮守，也是防止有人偷渡。」

  「您是想……」老人在猜測著什麼。

  顯然，他多半認為這個自稱失憶、自稱他祖宗的人物，或許的確曾是其這一脈的祖先，但很早以前就戰死了，埋葬在這小陰間中，不知道多少年過去，屍身通靈，詐屍了！

  本質上，這一界就是亂葬崗，屍體通靈了，很合理！

  「我想去那陽間看看啊。」葉凡輕語。

  「那可能會很難，因為在通道的對面有著至強者鎮守……想要繞過耳目，除非不走尋常路，捕捉到萬古難得一見的界壁裂縫，僥倖穿梭而不死。」老人說道，他就是這樣偷渡的。

  「未必這麼困難。」葉凡微笑，「山不見我，我自見山。」

  「主動過去是一種方法，請君入甕也是一種方法。」

  「對了，我看這顆星辰，似乎很不凡？」葉凡轉移了話題，但他眼中若隱若現的精光讓人明白，其多半開始策劃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早晚要讓舉世震驚，眾生瞠目。

  「是的。」老人低語，「我有一些機緣便是在此獲得，因此建立了皇朝。」

  「不過，我亦察覺，有很多更深層次的東西似乎在蟄伏，始終看不透，只覺深不可測，不可妄動。」

  「加上我體內母金符逐漸發作，無奈之下，只能自我封禁，唯恐害了親人、弟子……」

  「是這樣啊……」葉凡微微頷首，「那將你所知道的線索告訴我好了。」

  「前輩既然要求，我自是知無不言。」老人輕嘆，「只是還請前輩慎重，那真的、真的很危險。」

  「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葉凡自信一笑。

  說實話，如今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好吧。」老人暗嘆，知道這是勸不住的，眼前這能成他祖宗的年輕人太自信，也太強勢。

  這讓他只能暗暗祈禱，希望其能靠譜一些，別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

  「崑崙深處，有煉獄，似乎需要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才能有偶爾的出口，讓人進入……傳說，那裡隱藏了眾生的歸宿，是萬靈輪迴的必經之地……」

  老人娓娓道來，將這顆古星上的種種秘密都逐一交代清楚。

  最終，葉凡滿意離去，在這地球進化皇朝中立下了一座道場，暫時休整，等待之後的冒險。

  當然，在離去之前，他對老人出手，鎮壓其體內的母金符，順帶著拓印了一份模板。

  這事關重大，葉凡覺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裡面蘊含的奧秘，未來他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全看能否破解其中的奧秘，實現批量生產！

  「爺爺！」待葉凡走後，妖妖撲了上去，哭的像是個小花貓。

  「乖孫女……受委屈了？你身上還帶著傷？誰傷到你了？！」老人先是哄著，仔細觀察後是憤怒。

  「父親，這些年來皇朝很不容易。」地球進化皇朝的皇主嘆息一聲，「我們上升的勢頭太快了，引起了一些強勢族群、皇朝的忌憚……而且，似乎還有暗流洶湧，在刻意針對我們，要將我們覆滅。」

  「是嗎！」老人眼中殺機澎湃，葉凡在時他不得不裝孫子——這還長了輩分，葉凡不在了，他就恢復了生殺予奪的霸氣。

  事實上，能撐起一座強大進化皇朝的雄主，怎麼可能是善茬？

  殺伐果斷都是小看了他，一旦動怒，便是伏屍億萬，流血漂櫓！

  「看來，是我們太仁慈、太和善了。」

  老人冷冷道，「需要設局，好生招待他們一番！」

  「我現在的狀態不算好，但也能戰，可戰……抹掉針對我們最激進的那一族，昭告宇宙，我地球一脈不可欺！」

  ……

  「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

  葉凡進入了崑崙，在這其中轉悠。

  這裡古木參天，造化無窮，隨處可見強大生靈，棲息在其中。

  當然，在葉凡眼裡這些都不算什麼，他所在意的唯有「煉獄」。

  不過，關於「煉獄」的種種線索，他所知道的唯有各種傳說，僅此而已。

  畢竟，那終究不是什麼善地，相反還是禁地、絕地，生者闖入，下場唯死而已，又怎麼傳出真實而確鑿有用的信息呢？

  了不起，是探索者死前費盡心思送出的殘念，勾勒出恐怖的世界，是生者的地獄，是亡者的歸宿。

  也因此，吸引了葉凡，讓他好奇與窺探。

  「究竟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才算正確？」

  葉凡迷惑，有種老鼠拉龜的無奈。

  但很快，他就不無奈了。

  因為漸漸的，他身處在這崑崙中，便感覺到一種越來越強大的「共鳴」，讓他親近，仿佛是遊子回歸故鄉的激盪，情緒激動而昂揚！

  第一時間，葉凡明白了，這裡一定與他有關，涉及到了他的滔天因果！

  「不需要時間，不需要地點，只需要一個正確的人！」

  當這樣的念頭浮現在葉凡的心頭，一道接天連地般的黑暗大裂縫出現，將他吞沒！

  這是驚變！

  仿佛是早有預謀，一切都發生在瞬息間，快到葉凡自己都未能反應過來。

  等他的視線重新清晰，已經置身在一片黑暗而寂靜的世界中，冰冷又絕望！

  在這裡，有無窮無盡的屍體漂浮，如隕石漂浮在太空中一樣，讓人毛骨悚然，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要倒豎！

  「煉獄……真的是煉獄！」

  葉凡再怎樣神經大條，這一刻也頭皮發麻了。

  那些屍體中，不乏極度強大者，讓他的身軀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可想而知那生前是何等強大，足以笑傲宇宙，粉碎星河不過舉手之勞。

  但，它們終究是死了，屍體堆積在這片時空中！

  「恐怖……是挺恐怖的……」

  葉凡輕語，「亡者的歸宿，名不虛傳……但生者的地獄？我怎麼沒感覺？」

  他在揣測，在感受，很快答案就揭曉。

  像是亘古神明在呼吸，又像是宇宙破滅坍塌，重返奇點，一種恐怖的吸攝之力爆發，將他籠罩！

  這是針對生者的可怕秩序，於是縱然葉凡拼盡全力去爆發，化作一輪永恆神陽，也不能擊穿出去。

  且，隨著吸力，他化作流星，飛射而下！

  盡頭會是什麼？葉凡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樣被人擺布，到頭來多半是慘烈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壞了！」

  葉凡變色，這一刻感覺到自己托大了。

  小看了危險，自信自己的實力，於是怒送人頭！

  還好，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底牌的。

  「前輩？」

  他在呼喚，讓一道與他一起復甦的念頭助他一臂之力。

  可惜，關鍵時候等待葉凡的，只有——掉鏈子。

  「放輕鬆，不要害怕……我有隱約的感覺，屬於我的機緣到了。」

  那縷念頭輕語，「仿佛是困頓了我一生的難題，在此揭開了答案，補全我的大道，照亮我的前路。」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道念頭激動起來，像是虔誠的求道者看到了自己畢生追逐的大道，那縱使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都無所謂了，是值得的！

  但有人不想死。

  「那我們能活著出去嗎？！」

  葉凡的情緒很激動。

  「這……我不知道……」六道輪迴仙王很誠實。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葉凡悲嚎，化作黑暗空間中最絢爛的流星！

  「轟！」

  最終，在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動靜後，他墜落了，撕裂空曠沉寂的大地。

  代價則是他一身的血與傷，骨斷筋折，近乎半殘。

  以葉凡如今的強大身軀尚且如此，可見這墜落的速度快到怎樣的地步，足以粉碎神金，磨滅帝兵，仙器都難以完好，黯淡了仙光。

  半晌過去，葉凡才掙扎著爬起來，第一時間他的目光被吸引，得見一座巍峨浩瀚的城池，半塌了一角，正門上有兩個玄妙的古字，通過精神傳遞了信息。

  ——酆都！

  名為酆都的古老城池，在黑暗的世界中是唯一的光源，它廣大無邊，又充滿了無限的恐怖。

  可以理解，因為那其中有太多屍體了！

  有人族，也有各種凶獸與猛禽，有的為金色的鵬鳥，至今鮮血還在流，還有黑太陽般的烏鴉，殞落後依舊屹立不倒，烏光滔滔，照射出來，更有許多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種族。

  除去生靈，還有不同的植物，但同樣都是死去的，生命氣息散去，伏屍在這裡。

  這些生靈與植物的屍體，像是歷經了無數年歲月留下的，可是它們始終不腐爛，還在淌血，依舊帶著光澤，隨意的攤開、呈現在這裡，書寫了巨大的恐怖。

  「這究竟是誰建成的城池？又是為了怎樣的目的？」

  葉凡如臨大敵，精神凝聚到極致，謹慎的前行。

  既然來到了這裡，他便知曉逃避無用，唯有直面。

  走過屍山，走過血海，最終他進入了城池。

  那一刻，他有一種心靈上的巨大震動，像是有人在他耳邊呢喃輕語。

  「終於……等到你……」

  說是呢喃，那是相對的。

  在葉凡的耳中，卻如千萬鋼釘扎入他的大腦，順帶著再連上了電機，來了一手電擊治療。

  「啊！」

  他嘶吼出聲，「你是誰？！」

  可惜，沒有人回答，只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將他攝去，連帶著滿城的屍體。

  當葉凡的視線清明，他毛骨悚然。

  因為他正置身在一口巨大的磨盤中，與那些屍體一起，等待接受被磨滅的命運！

  「我恨啊！」

  葉凡悲嘯。

  下一刻，世界昏暗了，磨盤碾壓，在將他碾碎！

  ……

  「這真的好嗎？」

  虛無的黑暗中，有人像是在擺渡，撐著一艘小船，由屍骨鑄成，散發著仙帝威。

  他駕舟於歲月上，依時光長河而行，這一刻順流而下，途徑了此地，順帶著開口，詢問著黑暗的主人。

  一盞燈亮了起來，掛在船頭，也照亮了黑暗的空間，讓一口棺清晰。

  「失蹤人口，沒事的……」

  許久後，棺中傳來輕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