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往生路上走一遭

  霧靄很濃,兩人面對面都無法看清,一個人形生物站在他們當中,不知哪一個才是後來者。閱讀

  在這一刻,眾人都頭皮發麻,竟多了一個人,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隱約間他們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

  「哼!」陸厭一聲冷哼,指間彈出一道驚世劍芒,如一道永恆仙光一樣,打了過去。

  「桀桀桀……」如厲鬼哭嚎一樣聲音響起,像是一個千年厲鬼在低語。

  霧靄中那個人形生物強的離譜,硬吃陸厭一道劍芒,竟然毫髮無損,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轟隆隆……」

  這一刻,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尤其是那些老人,除去個別陣法大師外,皆籠罩神輝中,如璀璨的太陽一般,爆發的氣息極其恐怖,連萬古不散的濃濃霧靄都似乎受到了影響,竟變淡了些許。

  「哎……有話好好說,別動手。老人家被困太久,身子骨實在遭不住啊。」突然,沙啞的聲音傳來,正是那個人形生物在說話,喉嚨里像是被灌入了砂礫,雖難以辨明每一個字眼,但勉強能聽見。

  眾人皆面面相覷,沒想到在這裡竟遇見一個活人!

  是妖異所化的生靈,模仿人的行為,蠱惑他們,還是真的有人被困於此,未失去心智,此刻在求救?

  「咳咳……不要怕,我真的是人,只不過被困太久,幾乎要化為屍鬼了。」那人形生物咳嗽了數聲,再次幽幽說道。

  眾人目光閃爍,在這一瞬間,他們以神識交流。當然,主要是詢問雨蝶公主相關事宜。

  「的確有不詳的氣息繚繞,但面前的也確實是人。」陸厭眼中一道道紫芒閃過,穿透了一切,得以看清前方的那個人形生物。

  這是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瘦的如同枯骨一般,頭皮上只剩下數十根白髮倔強的生長,無比稀疏,滿臉皺紋堆積,跟老樹皮一樣,只有一雙眼睛賊溜溜的轉,顯得很有神。

  不得不說,這人確實如乾屍一般,幾乎沒有什麼人樣了,還好有濃濃霧靄相隔,其他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要不然,身處這樣一處絕地,眾人本就心有不安,再看見這麼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多半會祭出最強手段打過去,以防萬一。

  「後生可畏啊,老夫縱橫中州多少年了,罕逢敵手,卻困在這樣一個鬼地方近百年,走不出去。未曾想一個少年卻有驚天手段,步入此間如履平地,真是慚愧啊。」那乾屍般的老者慢慢走來,聲音亦變得漸漸清晰。

  眾人如臨大敵,紛紛祭出各種重器防身,沒有因為他是活人而掉以輕心。

  什麼樣的人能在這處迷失之域中獨活近百年,若是真的話,那也太可怕了,比絕頂大能還要可怕!他到底什麼境界?一旦深想,讓人心驚!

  「不要搞這麼大的陣仗,別驚動了『它們』!」乾屍老人聲音突然低沉,小了起來。

  陸厭臉色一變,道:「『它們』是誰?」

  其他人也從對話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羽化王徐子軒回望雨蝶公主等人,道:「什麼意思?難道此地還孕有生靈?」

  雨蝶公主秀眉緊鎖,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什麼,倒是她身旁的一位藍衣老者出口:「前幾次,我安平國大能深入此地,未曾遇見什麼生靈。」

  另一個身披鐵衣的老人道:「這片厄土,平日躲避都來不及,誰會仔細查探呢?若是真的藏有大秘,實屬正常。」

  不少人皆蹙眉,心中有些憂慮,但好在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而且這些人傑一個個都是人精,皆留有後手,不是很擔心遭遇大厄。

  「一些被吞掉靈魂,而又被未知生靈入侵的那些屍體。」那位乾屍似的老人解釋道。

  這一刻,眾人感到頭皮發麻,此地不會真的連接地府吧,那未知生靈不會是鬼吧?

  「小兄弟,可憐可憐老朽,我一把年紀若不能魂歸故里,即便葬在這裡,也死不瞑目。」這人嘴上雖帶著哀求,但動作可不慢,未等眾人同意,緊緊跟隨,保持了一個不長不短的距離,讓雙方都很安全。

  乾屍老人明明看起來顫顫巍巍的,此刻卻健步如飛,快的離譜。

  陸厭凝神,有些驚訝,心中自語:「這人竟不受迷失之禍的影響,能很清楚的辨明方向,跟了上來。他說自己在這裡呆了近百年,未必是假的。」

  很快,乾屍老人穩穩站在隊伍的尾端,眾人雖心有忌憚,但終究沒有出手。

  「陸兄,這是我安平國大能留下的空間坐標,他們精通空間之道,上次意外發現一處空間節點,誤打誤撞,打破了限制,突圍了出去。」很快,雨蝶公主傳出一道道神念。

  若非幽冥域太奇特,步入此地的人不辨方向,再加上會被慢慢蠶食心神,她又怎會將此秘辛告知眾人呢。

  也只有陸厭能望穿虛妄,要知道其他人即便手持青銅羅盤也無用,找不著出路。

  「可惜,要共享造化。」

  但雨蝶公主又想到,突破這片厄土之後,還有諸多麻煩,屆時還要他們出力。

  「要不是與赤陽國爆發衝突,大能幾乎都調到了那裡,去爭稀世龍髓。再加上此地將有異變,說不定會吸引其他修士來此,需要爭分奪秒,也不至於要假借外人之力。」她在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

  前方,霧靄依舊很濃,但是源天紋絡閃爍微光,不讓它突破進來,再加上陸厭手持青銅羅盤,心中又有空間坐標流淌,此行還算順利,即將要找到空間節點,突圍出去。

  「老前輩,你……」這個時候,眾人注意到,乾屍老人的身上不多時就會溢出一縷黑霧,竟然帶著濃重的死亡氣息,散發著腐屍的味道。

  「這是……」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萬分不解,充滿不相信的神色,這應該是一個死人才對,他的身體都有屍臭的味道了。

  是的,每當溢出一縷黑霎時,這種氣味就會飄出,讓人慾嘔,腐臭難聞,幾乎讓人無法忍受。

  「你的身體已經死亡了,怎麼還活著?」大夏皇子夏一鳴很不解。

  「老朽運氣比較好,走入迷失之域連通的另一處古地,摘了一株陰冥草,吃了三顆黃泉果,雖變的人不人,鬼不鬼,但是神念長存,在這裡活了下去。」

  陰冥草與黃泉果皆為傳說中的東西,都生長在黃泉中,不屬於人世間,根本不應出現在世上才對,但偏偏被這個老人尋到了。

  「陰冥草與黃泉果竟有這樣的詭異藥力。」所有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所以,你們無需擔心,老朽威脅不到你們,我只是一個活死人,空度歲月,肉身還不如你們。」他一邊咳嗽一邊開口。

  可是,所有人都不這麼認為,對方的神念絕對強大無匹,是名副其實的老妖孽,再加上輕描淡寫地擋住了陸厭的劍芒,讓眾人心中一沉,重新評估他到底剩有多少實力。

  「看來,前輩經歷了不少啊。」有人不由得感嘆。

  「是啊,如今再想,如同做夢一般。」乾屍老人亦幽幽嘆道。

  原來,當初他誤入此地,硬撐了很久,幾乎要迷失心神,丟掉靈魂了。

  但乾屍老人運氣太好,大難不死,意外發現此域連通的另一處古地,發現黃泉池,並採摘到陰冥草與黃泉果。

  乾屍老人修為強大,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並不是神藥,但為了活命,只能吃下去,而後肉身瞬間發出腐臭,成為半人半鬼的存在,軀體徹底被毀,幾乎成了腐屍,修為再難寸進。

  但也因此,他的神識得到了滋潤,也算是一種奇異的蛻變,抵住了迷失之禍。

  當然,乾屍老人的身體並不是真的徹底壞死,始終有一絲活性,不然的話他早已成為白骨骷髏了。

  若他能邁入下一個大境界,排盡身體的毒素,再現生機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難度太大了。

  「那處古地有什麼?」陸厭有些好奇。

  乾屍老人聲音嘶啞,停了片刻,才道:「有黃泉潺潺,忘川長流,還有鬼差徘徊,更有如奈何橋一樣的東西,我走了很深,世間傳言的往生路都走了一半,但終究沒有選擇深入。」

  「老朽這輩子還沒活夠啊,即便黃土都埋到脖子了,依舊貪戀紅塵,真的不願離去啊。」

  說到底,他認為天地間沒有輪迴,若是真的踏出最後一步,不是轉世投胎,而是身死道消,從此在世間除名了。

  「果然,源天書的記載是真的,厄土相連,指向地府。看來,太淵深處有驚天大秘。」陸厭心語。

  但他並不打算深入,此行只是為了仙金,能尋到就行,找不到就走。除了仙金外,鮮有動其心神者。

  「此地若是龍髓的話,也不算很虧。」

  輪海、道宮、四極這三大秘境,與人體各部位相對應,化龍自然也不例外,人體九變,一躍成龍。

  所謂的化龍,就是脊椎骨的修行,這是一條隱伏下來的人體大龍,下一個秘境就是讓它九變復活,與道相合。

  若是有龍髓在手,其內蘊殘碎法則,會加速這個過程,可以讓他更快更穩的邁入仙台秘境。

  突然,陸厭臉色聚變。

  「小心!」他一聲暴喝,轉頭看向後方,處於隊伍中央、站在羽化王徐子軒身旁的一位負劍老者。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啊」的一聲。

  那個負劍老者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直接被撕裂軀體,一片血霧爆開。

  與此同時,一個璀璨的小人從破碎的肉身中逃了出來,與那負劍老者長的一模一樣,下一刻幾乎要逃到源天紋絡上了。

  「砰」的一聲,一隻慘白的手掌突兀地伸了出來,一把抓住半空中的璀璨小人。

  霧靄很濃,其他人看不清到底是誰突施辣手,只知道有一股陰冷恐怖的氣息涌動。

  此地只有陸厭一個人,看清了來人。這個乾屍老人或許也能看見。

  那是一個身穿殘破神衣的老道人,像是剛出土一樣,帶著一股腐朽的奇機,如那乾屍老人一樣,只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這個老道人瞳孔無神,是真的死去了。

  「咔嚓」一聲,那負劍老者的元神被捏爆,而後一陣的嘎嘣嘎嘣的聲音響起。

  那身穿殘缺神衣的老道人竟然直接將碎掉的元神小人生吃了。與此同時,一抹詭異的微笑浮現,看的陸厭有些發毛。

  一個半步大能竟然就這麼死了,一點波瀾都未曾掀起,這個老道人實在太恐怖了!

  「跟上我,快走!」

  陸厭一聲大喝,極速而行,腳下的源天紋絡爆發更為璀璨的光芒,手中青銅羅盤微微發熱,似在指引一個方向。

  「啊!啊!」

  又是兩聲慘叫,雙子王身旁的兩位老者再次被抹殺,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這讓所有人都感到後怕!

  陸厭凝神,雙目神光湛湛,見到了那些人的容貌。

  在這一刻,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所見到的諸人太詭異了,裝束等各不相同,男女老少皆有,分屬於不同朝代與時期。

  怎麼看這些人都不可能處在同一個時代,那種陳舊的衣服幾乎爛掉了,像是一群活化石剛出土一樣。

  「這可真是詭異,是昔年死在這裡的人嗎?」陸厭驚疑不定。

  他一共見到數十人,比如頭戴鏽跡斑駁龍冠的皇主,也有身穿天蠶絲衣的天女,可惜衣裙都快腐爛了,更有身披爛袈裟的羅漢,肌體乾癟,卻如黃金鑄成。

  當然,這並非全部,較深處還有屍鬼飛來,速度極快,一個比一個可怕!

  這一刻,不知是他將成的源天神眼發揮神效,還是手中青銅羅盤在助力,讓其看到一些恐怖的景象。

  沒過多久,陸厭模糊的看到了,此地的深處有一口古洞,那古洞深不可測,像是連接著一個古老的世界。

  霧靄朦朧,他似乎看到了一地的屍體,有很多殘破兵器,仿佛是一個浩大的上古戰場,灰暗無比。

  此外,真的有黃泉咆哮,鬼差過道,至於更深處的景象卻看不到了。

  「找到了!」

  陸厭雖在遠眺,但從未忘記尋找空間坐標,他暗中藉助離火神爐的力量,直接擊穿了這處空間節點。

  「轟隆隆……」

  終於,陸厭突破了幽冥域的限制,第一個來到太淵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