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熟悉與陌生

  陸厭盤坐在一片開闊之地,看似是一片廣場,又像一座宏偉的石殿,但若是認真觀察,長久的細看,會發現諸多懸石壁像組合在一起,好似一口大鐘。

  如今,他立身於此,在默記源天書所敘的內容。

  此外,陸厭還將最後一頁上部分經文記了下來。倘若沒有猜錯的話,這是瑤池古經,為道宮秘境的經引。

  有了它,便可往瑤池故地的石碑林中,獲得該秘境的西皇經。

  就在陸厭默記之時,一股朦朧清香傳來,讓他為之一震,而且那種芬芳越來越濃烈,沁人心脾,香氣都快透到人的骨子裡。

  此外,他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力量在召喚他,神聖而祥和,引導其向前走,如沐浴仙輝,渾身舒泰。

  陸厭抬頭,望向飄香的那個方位,只見紫山深處似有一團朦朧的光團在快速接近。

  沒過多久,他看的更清楚了,那是一隻冒火的神禽在飛舞。

  「是不死天皇的部下嗎?不對,沒有敵意,只有濃郁的藥香,難道是不死藥?」

  此刻,陸厭已記下源天書的全部內容,而後將其放在張繼業的屍骨旁邊,朝流動藥香的方位走去。

  他運足目力,眸中閃過點點神華,這下子看的更遠且清晰了。

  只見,紫山深處一片朦朧,有玄奧的道力在流轉,讓人看不真切。

  可此時,卻有一團熾盛的火焰照亮了一切,比之日月都要璀璨無數倍,如永恆仙光一般。

  陸厭清楚的看見,那躍動的火焰極像一隻振翅的鳳凰。

  「果然是它!仙凰不死藥!」

  沒過多久,那形如鳳凰的不死神藥終於臨近了,翎羽晶瑩,搖曳十光,尤其是它背後的九根神羽,非常亮麗,散出的光彩擁有奇異神能,像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生命氣息蓬勃。

  藥香涌動,仿若到了仙之故鄉。

  這樣一株神藥,讓人一望就沉醉,忍不住想採摘到手,一株藥而已,便可讓人重獲新生,是古之大帝都渴求的神珍,誰能不動心?

  若是老道士服下此藥,仙台有損即可便復原,縱然身負大道傷,也能痊癒,甚至還能活出第二世。

  說不定,他還能藉此完成天塹般的一躍,邁入准帝領域。

  一瞬間,陸厭想到了很多,心中現出貪念,但隨機便克制住了。

  他知道古之神藥雖沒有強有力的殺敵手段,但卻都擁有飛天遁地的本領,在危險的紫山之中穿梭猶入無人之地,輕鬆又寫意。

  老實說,陸厭很難捉到它。

  一時間,他沉默了,不知該如何開口。最主要的是,陸厭沒想到仙凰不死藥會主動現身,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一陣愕然。

  「好像是恆宇大帝的爐子,真是許久沒見了。算算年月,該有數萬年了吧。」仙凰不死藥主動出聲,語調幽幽,透出一股萬古滄桑之意。

  當然,神藥傳音與修士不同,它只是在震出一股奇異的波動,可讓人感知其意。

  陸厭試探性開口:「你曾追隨過恆宇大帝?」

  「是啊,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仙凰不死藥點頭,而後目光又移向離火神爐內部,「那塊凰骨倒也奇特。」

  離火神爐之內,烈焰騰騰,其有一塊神骨安靜地躺著,在它的內部有一團妖異道火在躍動,同樣形如仙凰,恍惚間,甚至聽見一聲聲凰鳴,十分奇特。

  這是陸厭自鸞州得來的至寶,內藏殘缺的凰術,疑似為上古青鸞涅槃後領悟的無上神通。

  「小友,你是誰?為何總覺得似曾相識?」仙凰不死藥話鋒一轉,終於說出心中疑惑。

  其實,吸引它前來不僅是因為離火神爐與殘缺凰骨,甚至可以說它們只占了極小的部分,根本原因是它感到了一絲共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纏繞心間。

  仙凰不死藥有這麼一種錯覺,這個未曾謀面的少年郎似乎在別地見過,有熟悉之感,但細想之後,卻沒有關於他的一點痕跡。

  「冥冥之中,我也察覺到一絲特殊的感應。師尊說我是開天闢地前的一株仙草化形而成,或許與此有關吧。」陸厭亦點頭。

  「九葉劍草是自仙古時代開始涅槃的,難道仙凰不死藥也是同時期的仙王重生嗎?」

  「再加上我近仙的體質,與其相仿,故此兩者產生了一種聯繫嗎?」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是心中發問的。

  這是陸厭最大的秘密,深藏心底,不會透露給任何人。若真想示眾的話,他至少也得能真正掌握自己命運後,比如說邁入准帝領域之時。

  「奇怪,上一個給我如此感受的是萬年前的青帝,只不過你沒有似他那般強烈。」仙凰不死藥說道,帶著滄桑,帶著感嘆。

  一時間,它陷入了沉思,那種若有若無的聯繫讓不死藥受到影響,覺得親近,這是一件怪事。

  「難道是師尊掩蓋了我的本源氣息嗎?」陸厭在心中推測,且愈發覺得事實真是如此。

  不然的話,日後他行走塵世,若是遇見一些奇人,那時被人看出本體,推測出根腳,那可就麻煩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們會認出九葉劍草,更別說知曉仙古前的事跡,只是能感應到那股幾乎近仙的本源,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老道士雖沒有給予他足夠的資源,比如說如天皇子般的待遇,但有些必要的事情,他肯定會考慮的。

  「我一直都想知道,神藥是天地生養,還是後天演化的。」陸厭再次試探。

  「我也不知。」仙凰不死藥一嘆,眼中竟罕見地露出一縷迷茫,道:「我活的足夠遠,可是感覺中途遭劫,身體受損,遺失了很多舊憶。」

  「小友,我總覺得你有些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怎麼回事,唉,丟掉一些舊記憶真是痛苦。」它這樣說道。

  陸厭心頭震動,但很快心神收斂,不再多問,說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這株不死藥經歷了太多,但很多東西遺忘就是遺忘了,根本不可能想起來,只能感到陌生的熟悉感。

  他望向眼前的仙凰不死藥,又開始幻想了。

  這可是稀世神物,讓全天下人都眼紅,如今近在眼前,若是能出其不意,將其擒下……

  陸厭目光幽幽,心中琢磨,若是能掌控這株不死藥,一些頭疼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這完全是不由自主的,不死藥那種濃郁到極點的生機,真的能讓人把控不住。

  「你……在想什麼?」仙凰不死藥打了個冷顫,身為天地靈根,它最是敏銳,忽然覺得有點發寒。

  「沒什麼,只是有一事相求。」陸厭道,他覺得既然不死藥肯主動找他,自然有手段保證自己不會被捉,還不如開誠布公,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死藥,很難捕捉,可以出入日月虛空,但是真正戰力並不強,只會逃。

  「未來不久,黑暗動亂將來臨。屆時萬物將凋零,世界也會寂滅,一切都會結束,陷入永恆的黑暗中,直至開啟黃金大世。」

  「你,我,還有很多生靈都想活下去,我找你,正是為此。」陸厭沒有轉彎抹角,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找我,就能解決問題嗎?」仙凰不死藥不信。

  它曾跟隨過數位大帝與古皇,自然也曾聽說過類似的話,在多少萬年以後,或許有成仙路開啟,屆時會引發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動亂。

  「看來,面前的這位小友,來歷不凡啊。」它在心中自語。

  「在那之前,我會衝擊帝境,掃平一切黑亂,但或許會遭遇厄難,故此想求一些藥珍,譬如你的枝葉,或贈予我的護道人,或自己服用活下去。」陸厭有這個自信與本錢。

  話音剛落,他便動用了全力,一股至強的氣息席捲天地間。

  在這一刻,各種異象紛呈,綻放的無量光劃破了這方古殿,可惜除卻仙凰不死藥外沒有一個人見證,都是古往今來最恐怖的一些異象。

  什么九星連珠,十日齊出等,都是簡單的異象,萬星沉墜,千百日月毀掉等數不勝數。

  到了最後,九葉劍草現世,三枚葉片輕輕一震,橫擊三千界,凶焰滔天,神威蓋世!

  壯麗的畫卷,不朽的詩篇,是對陸厭異象的真實寫照,無以倫比,震古爍今!

  仙凰不死藥看的很仔細,這些確實不凡,但最駭人的還是搖曳的九葉劍草,只有三枚葉片真實存在,剩下的六枚葉片只是虛影罷了。

  這說明陸厭的潛力。

  恍惚間,它似乎看到了昔年恆宇大帝的子嗣,同樣的驚才絕艷,甚至想到血凰古皇的後裔,一樣的強大絕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最重要的是,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息突然強烈起來,讓不死藥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似曾相識,可就是記不清,這影響到它了。

  「未來你若能獨自一人,不靠外物再進紫山,或許我會隨你而去。」仙凰不死藥感到了震撼與莫名的情緒,許下這樣的承諾。

  「小友,可遞過來三個玉罐,我送你兩滴長生藥液與一株藥王。」它再次說道。

  陸厭大喜,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求到了仙珍。

  「或許是因為本體散發的仙古氣息,影響到不死藥了……」他這樣猜想。

  很快,他取出三個玉罐,並向前走去。

  這是陸厭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著一株不死藥,躍動的火焰、刻有無數先天紋絡的葉片、蒼勁的藥體上,一片片老皮如翎羽般無比瑰麗,像是世間最完美的藝術品。

  出乎意料,除了最開始聞到一股馨香外,而後所有光雨與香氣都內斂,沒入那火紅的藥體內,不浪費一絲。

  不死藥展動葉片,如仙凰振翅,背後九道神羽未動,只有兩枚稍小翎羽脫落。

  陸厭眼疾手快,用玉罐收了下來,而後打出九九八十一道封印,保證不會泄露一絲精氣。

  而後仙凰不死藥便振翅飛走了,可沒過多久,又回來了,嘴中還叼著一株閃爍五色的藥王。

  「多謝!」陸厭收下,而後施了一禮。

  「快走吧,紫山深處並不安寧,有古老生靈自沉眠中醒過來。」仙凰不死藥催促他離開。

  「陸厭不忘今日之承諾,相信我,過不了多麼久遠,我會君臨大地,主世間沉浮!」陸厭自信滿滿,而後快速離開。

  前方十分寬闊,可以一眼望到底,不遠處的祭台上一本巨大的石書矗立,長達十幾米,厚亦快近丈了。

  此時,陸厭手掌心處的兩枚帝玉在發燙,流出一種溫暖的力量。

  他一步踏出,來到祭台上,將帝玉放在陣紋中心處,緊接著一道熾盛的光束爆發,而後陸厭便消失在原地。

  「哎,這種奇怪的感覺,陌生而又熟悉,真讓我困惑……」仙凰不死藥振翅朝著無始道台方向飛去,心中充滿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