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什麼瞳術?」
遠處,一個長相凶獰的修士負手而來,他生有四面,背後收攏十二對黑色翅膀,身材雄偉,渾身肌肉虬結。
「你是石風,還是石嵐?」池淵掃了一眼,平淡地問。
這種漠視的態度令其大為光火,迫於池淵方才的威懾力,他還是壓下性子道:「我乃魔輪聖子。」
觀戰的生靈中,不少都略微驚呼,顯然知道此人名諱。
一般而言,各王族的傑出傳人稱神子,而王族以下的各大種族,傳人只能稱聖子,不可僭越。
「魔輪族是近些年來不斷揚名的一個大族,有崛起之勢。」
「我聽說過,魔輪老祖是一尊祖王,魔輪聖子則更驚人,據說進過古代神聖的洞府,有大機緣。」
「有傳聞稱,該族與那東荒的神輪王族有些關係,可能為一支遠緣分脈。」
不少人在議論,竊竊私語,這些話自然盡收池淵等人耳底。
魔輪聖子有了些底氣,淡笑道:「小友方才的瞳術我很感興趣,能否一觀?我願付出珍寶為價。」
不少人面露異色,早聽說魔輪族早就在收集各種神術法門,豪擲萬金,顯然野望不小。
「魔輪族?沒聽說過。」池淵露出失望神色,搖頭道,「你走吧。」
魔輪聖子面色一僵:「我願付出珍料、寶源等,只為一觀那瞳術。」
池淵搖頭,他又不缺修行資源,若論源、神料等,八仙洞寶庫中都如山堆積,不可能外傳神術。
況且,他的瞳之威來自武道天眼,這是池淵個人的造化,不是依靠什麼經文修出來的,無法傳授。
魔輪聖子連續被拒,臉色有些掛不住,道:「我與諸王族道友相識……」
「沒聽到嗎?滾。」
金鵬子面無表情,睥睨魔輪聖子,後者神色陡然陰沉下來,在三個小寇間掃視,最終一言未發,拂袖而去。
全旭驚詫:「倒是個人物,能忍氣吞聲,我以為他仗著與一些王族人相交,怎麼也要放點狠話呢。」
「大寇門庭可位比王脈,他要是真敢叫囂才令人疑惑。」池淵搖頭,說著,像是有所感,抬眸望去。
遠方,一個人形生物出現,渾身綻放輝光,神聖無比,從天邊走來,似一尊不朽的神像降臨世間。
「太刺目了,這是誰?」
池淵的武道天眼已經成型,比之一般的天眼通要強大的多,不僅戰力超凡,還給他帶來了極強的視力,能夠看穿那層燦爛的神輝。
神焰中,年輕的男子面如冠玉,黑髮披散、垂落到腰際,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吞吐天地之精,繚繞著燦爛的神輝,將他籠罩。
這是一個充滿神性的強者,跟周圍各族修士簡直不是一路生靈,仿佛從仙域中走來,渾身都是神聖的光輝,很奪目,叫人無法直視。
「石嵐?」池淵已經知道了來者何人,如此不凡的外表,也只可能是那石族年輕一代第一人了。
年輕男子憑立虛空,腳下生出金蓮,他的身形則被聖焰繚繞,一般人難以望穿,只覺得神聖無比。
「不錯。」
石嵐輕語,從容而鎮定,他的話有一種魔力,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每一個修士的心間,令人震撼,這是道行的一種體現。
「石嵐,他真的來了!」
「天,這就是石族王血的威嚴嗎?太神聖了,宛若仙靈下界!」
「石族年輕第一人,除卻皇族貴胄,誰人能擋?八仙洞也不行!」
不少修士心旌搖動,為石嵐的超然神聖所懾,搖旗吶喊。
金鵬子眸光火熱,儘管石嵐被神聖光焰繚繞,看不真切,他卻沒有懼意,體內的稀薄皇血在沸騰。
金鵬子是個野性的強者,一身凌厲的戰氣沖向四面八方,為石族王血氣息所刺激,瞬間進入狀態,血氣澎湃,攀升向一個高點。
「你們三個不若一起上,我兄無敵,翻手便可鎮壓爾等!」石嵐身後,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大喊,他雖然年幼,卻已經是化龍境修士,亦是一個驚人的天驕苗子。
「小霸王石風,他也來了,為兄助威。」不少修士驚訝,但主要的關注點仍在石嵐身上。石族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稱號實在是太響亮了,很多人哪怕沒見過,都如雷貫耳。
「你一個人?不行。」
石嵐負手,沐浴在刺目的神輝中,絕頂大能的氣息擴散,王血復甦,有一種讓人顫慄的氣機,每一步落下,都宛若天神的戰鼓在擂動。
這種步伐落在虛空,隆隆響徹所有修士心間,不少人發現自身的血脈竟在與之共鳴,根本承受不住,大口吐血,驚駭欲絕。
「太恐怖了,腳步聲就能如此!」所有人都在後退。
不少年輕一代,心神更是震動不已,他們與石嵐處於同一歲月,差距卻猶如雲泥之別,讓他們從頭涼到腳。
王族血脈尚且如此,皇族又該何等的至高無上?萬族生靈如何去爭鋒?根本不是對手,哪怕同處一個境界也會被壓制到死。
石嵐,比金鵬子等大不了幾歲,卻已經是半隻腳邁進斬道的生靈,可謂真正踏入了強大修士的序列,且王血璀璨,讓人仰望。
「還是我來吧。」池淵對金鵬子、全旭傳音,二者都還是仙台一層天的修為,在石嵐面前根本不夠看,差距太大了。
「這……」金鵬子有些不甘,若是同為絕頂大能,他自信不會弱於王族血脈的生靈,「可惜,若是早幾年修行,足以彌補這份差距。」
不過,他向來不會怨艾,很快就變回了那個戰氣澎湃的武痴,即便修為遠遜色於石嵐,也不想放棄與這個王族第一人爭鋒的機會。
他的體內流淌的鵬族真血雖然稀薄,卻是實打實的古皇血脈,而這個石嵐血脈純淨,號稱石族年輕一代第一,孰弱孰強還不可知。
「石嵐,你可敢壓制修為,與我同境界一戰?」金鵬子低喝。
石嵐身後,萬千神輝凝聚成光環,將他襯托得猶如地上神祗,他洞悉到了三個小寇的修為,不禁搖頭,對金鵬子的話也不做回應。
後方的石風咋舌,未想到近來聲名鵲起的大寇,其子弟卻連絕頂大能都不是,讓他兄長興致缺缺。
「太弱了,沒資格讓我出手。」石嵐目光掠過三人,在池淵身上停留一瞬,而後望向旁邊的虛空。
「諸位道兄,既然來臨,何不出面一敘。」
石嵐沒有將三小寇放在眼中,完全當成了空氣,無視了,旁若無人地向一邊的虛空中開口。
池淵也看了一眼虛空,凝視石嵐道:「我們應戰而來,你卻連出手都不願,太高看自己了吧。」
「嗯?」
石嵐有些驚詫,俯瞰這個清秀的少年人,遠超一般絕頂大能的氣機壓蓋而去,可池淵卻紋絲不動,好似一株紮根磐石間的古木。
「你號稱石族年輕一代第一人,不過是多修行了幾年,同境界不見得比我們強。」池淵道。
「可笑。」石族來了不少人,為石嵐助威,此刻他們目光森然。
「既是你們石族挑釁在先,我等前來應戰,你卻因修為差距而無視我等,可否說你是在無視八仙洞整個道統?」池淵平靜無比。
「一派胡言,每一位祖王都有大造化,令人神往,是你等太弱,不配與我族神子為敵!」
「不錯,身為祖王弟子,你們中居然連修為高些的大能都沒有,枉為大寇子弟!」
「便是同境界又如何?我族神子亦可橫推爾等,萬族中都可稱雄。」
「弱肉強食,弱者向來沒有辯駁的權利!」
跟隨而來的不少石族人都發怒了,嚴厲斥責三個小寇,擔憂扯出祖王來,將石嵐的行為定義為同輩間的比較,無關聖人。
「既如此,鵬兄要求同境界一戰,石嵐道友何故不睬?」
「哈哈哈,有趣啊。」虛空波動,一艘赤金寶舟現身,船中立著幾人,龐大的氣血之力擠壓空間,讓這片空域的生靈心頭憋悶。
幾人一躍而出,龐大的血脈之力讓一群生靈都驚悚,皆是王族氣息,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天啊,血雷子、銀河聖子、山神子、白銀神女……」
有人道出了這些年輕貴胄的身份,一個個皆大的嚇人,不是王族繼承人,就是什麼至強血脈的頂級天驕,而今共聚一堂,讓人頭暈。
池淵也微愣,這些人當中,有不少他都見過,也算認識,像山神子、銀河聖子等,早在探索古代遺蹟時就有過碰撞了。
血雷子等另外幾人,則是在月余前的萬族盛會時一同坐而論仙。
然而,這些不算什麼,池淵忽然心有所感,望向遠處的虛空,一個青年人烏髮披散,恐怖的血氣若真龍蟄伏在體內,他是元戰。
「他也來了?」池淵回過神。
這是一尊真正的皇道貴胄,是古皇者第七代血脈後人,早就斬道了,在皇族中都是最強的一列。
察覺到池淵視線,元戰那烏黑的眉毛一挑,對他點了點頭。
「元戰體內流淌皇血,又是大成的王者,居然也來觀戰?」池淵心中微動,元戰必然是察覺到了什麼。
諸王族的俊傑到來,石嵐不可能對他們也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聽到池淵的話,淡然道:「倒是能言會語,我便是壓制境界又何妨?」
說著,他直接就出手了,石嵐真的如他自己所言,氣息降至仙台一層天。
即便如此,他的威勢依舊恐怖,如同神明轉世一般,每一根髮絲都通明發光,赤金般的血氣似凶獸出閘,淹沒了天地。
「來的好!」
金鵬子大吼,凌厲的黃金血氣繞體,揮動鵬王拳,殺向石嵐。
這一刻,他的精氣神攀升到了極巔,戰氣塞蒼冥,一往無前。
兩人毫無留手,上來就是絕殺!
石嵐大手探出,如一面神之天碑鎮壓而下,綻放無量光,恐怖的氣機讓許多生靈近乎軟倒在地,很嚇人,須知眾人已退出很遠。
與此同時,金鵬子的殺勢到了,他被蓬勃的黃金血氣繚繞,一拳轟出,頓時如金色的汪洋起伏,一頭大鵬神鳥衝出,天崩地裂!
金色波紋沖向四方,這片山脈崩碎,天搖地動,數十萬斤的巨石都被打入天空,磨滅成齏粉。
二人相撞,如兩輪太陽對沖,爆發出萬道金光,無比炫目,且伴著駭人氣血波動,讓人不敢正視。
這片天穹直接崩塌了,一條又一條漆黑的大裂縫在蔓延,化生出一口黑洞,像是要將所有人的心神都吞噬進去。
兩個年輕天驕爭鋒,身影被血焰籠罩、看不真切,交手產生的餘波沖向四面八方,山河塌陷!
「這就是至強王血的爭鋒嗎?太可怕了,一般人恐怕早已化成血泥!」
眾人心旌搖曳,被這種神威驚懾,不斷倒退,躲避戰場中衝出來的神力餘波。
石嵐一言不發,但每一式都堪稱逆天的攻伐,都是殺生大術,無比從容。各種古術無縫銜接,爆發炫目的光,若非金鵬子一身皇血沸騰,換作其他修士根本無法抗衡。
突兀間,石嵐立掌前推,左手化成一片絢爛蒼穹,無數璀璨的大星懸在其中,擠壓天地。
他像是托舉著一方神域,手掌化成絢爛的天界,始一出現就讓天地承受不住,發出嗡嗡的哀鳴!
「天聖神靈界!」
石族修士大吼,眸子火熱,這是他們這一王族的成名絕技,掌中乾坤演化神靈世界,滾滾神聖的氣息升騰,向來都是靡堅不摧。
「這是仙台一層天能爆發出的威勢?為何我覺得根本無法抵抗?」
所有修士都譁然,不少大能異位思考,驚覺自身都難擋這一擊,天聖神靈界聖潔無比,但也蘊含恐怖絕倫的毀滅之力,無比悚人。
池淵在遠處關注著石嵐的一舉一動,此刻緊緊盯住那隻左手。
他眸中的大道符文反覆變換,神聖世界的每一束光、每一顆大星似乎都慢了下來,仔細觀察著。
「真是一種可怕的攻伐術,雖然顯化了無比神聖的氣象,實則卻是一門殺生術,蘊含毀滅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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