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石像,靜立在角斗場中央,隨著池淵的到來,這片場域有陣紋開始運作,整座斗場發光。
石像震顫,灰色的塵埃簌簌搖落,露出了內里, 這是一尊人形生靈塑像,非常傳神,看著它,像是有兩道視線跨越萬古而來。
「是之前神龕中出現的神像。」
池淵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可就在此時,這座雕塑突然復活,抬起掌中長戟劈殺而來。
冷冽的光芒綻放,這杆大戟表面的石殼皸裂, 露出了真正的器身,這是一柄黃金古戟。
這座雕塑爆發出的氣勢瘋漲,很快攀升到仙台二重天,它如同一尊無敵的戰偶,掃出的熾芒比什麼都可怕,絕對可令山河崩碎。
池淵面對劈過來的黃金大戟,沒有選擇躲開,而是以肉身對抗,他的金烏煉體術已然登堂,正想藉此一試身手。
「鏗!」
黃金古戟劈落,池淵身子一晃,以雙掌作刀斬在戟柄上,發出金鐵顫鳴之聲。
一時間,這裡被道音淹沒了,各種光芒烙印都顯現,在池淵與古戟之間瀰漫,讓角斗場一陣晃動。
池淵悶哼,倒退了兩步, 黃金戟的強大超出他的預料,這一擊之下依舊完好無損。
要知道,他尚在仙台一重天時就已經憑肉身擊碎過大能法器了。
「起碼是一件王者兵器!」
池淵不好精確判斷,因為這杆古戟並沒有規則之力的波動,完全是其材質驚人,金剛不壞。
戰偶一擊不成,迅速跟進,揮舞著黃金大戟掄了過來,池淵長嘯,祭出造化紫金碟對抗。
造化碟以世間罕有的仙料鑄成,多次歷劫,早已初具靈性,而戰偶手中的黃金戟疑似王者兵器。
兩者撞在一起,虛空中頓時炸開成片的神光,密密麻麻的道紋浮現,交織成一條條秩序神鏈,一下子洞穿了虛空,衝出很遠。
造化碟上烙印的「神痕」發光, 一個人形輪廓浮現, 像是從器身中掙脫而出, 通體紫瑩瑩,駕馭仙碟而動,開始自行攻伐。
「待我斬道時,紫金碟應當就能化出真正的神祗了。」
池淵沐浴八色血氣,渾身精氣神蓬勃沖霄,他展動軀體,身形幻滅間神光點點,如同在飛仙。
熾盛而燦爛的琉璃光在掌指間凝結,池淵低喝,蠻神大手印拍出,頓時爆發出隆隆道鳴,交織出法則紋絡,鎮向持戟的戰偶。
戰偶的眼部射出悚人的光芒,它雖然沉默無語,爆發出的威勢卻令池淵驚詫,早已經超越一般的大能級強者,戰力上與他快持平了。
這意味著這尊戰偶實際上已經有接近大能後期的實力了,要知道池淵身居八禁領域,在一般的大能中,根本難逢抗手。
「好精妙的煉製手法,這具戰偶不比星空中的永恆戰偶差!」
池淵此刻打得興起,一身八彩血霞繚繞,漸入佳境,拳頭髮光,且有絲絲縷縷的太陰真氣浮現,顯然是催動了太陰古經的秘力。
他血氣蓬勃,在體外凝聚出一百零八道神環,奪目璀璨無比,池淵舉拳轟殺,如一個人間真神一樣,沒有什麼能擋住他的步伐。
同時,造化仙碟也在出擊,那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身纏誦經聲,紫金碟在震顫,垂落下瑞彩千條,爆發出恐怖的波動,聲勢浩大。
「轟!」
隨著池淵出拳,這個地方的陣紋開始復甦,護佑整片戰域不被兩者交手的波動摧毀。
池淵體表飛出金色的武道神紋,如海浪般層層疊疊,在體殼外構成一副光質化的戰衣,隨著他的出動而發出金屬鏗鳴聲。
金烏法登堂,煥發出的秘力更強大了,此刻加持在少年的身上,宛若穿上了一件道劫黃金鑄成的寶衣,符文密布,璀璨奪目。
池淵一拳就轟穿了戰偶劈出的金色神力海,金色拳印發光,結結實實轟在了人形戰偶的鐵衣上。
「砰!」悶響如雷,這具戰偶橫飛出去上百丈遠,然而它擎戟向地下一插,很快穩住了身形。
戰偶身上的烏鐵衣是一件珍貴的法寶,堪比絕頂大能祭煉的寶甲,此刻卻崩出裂痕,殘缺了。
戰偶持戟而立,它是人為煉製出的傀儡,是一種人形兵器,不知痛與懼為何物,即便鐵甲破損,依然舉著古戟快速衝來。
它的身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紋絡,都是道痕,為昔日的強者煉化烙印上去的,此刻燃燒起來,發出刺目的光,氣息狂暴。
到了如今,池淵已經掂量出這尊戰偶的極限,堪比仙台二重天第八、九個小台階的強者,並非難以戰勝的存在。
他有意識地留手,想看看這尊戰偶還有什麼異術未展出。
人形戰偶奔行而來,它身上的道紋全部顯化出來,熊熊燃燒,這片角斗場每一寸空間都被那種聖光所照耀,與道共鳴。
與此同時,它的背後出現一堵灰黑色的牆壁,一種可怕的氣息在瀰漫,讓人感覺如墜幽冥中。
「冥王體的秘法,果然!」
它身後的冥牆上插滿了無盡的神兵利刃,灰色冥霧籠罩,讓這面牆半真半幻,一片神秘與朦朧。
戰偶手持金色古戟,向前劈斬而來,那堵牆也在震顫,一口赤紅如血的神劍飛出,劍尖噴出寸許長的赤芒,立劈而下。
池淵大開大合,沒有動用威力最強的幾種神術,而是不斷變換招式,以肉身硬撼戰偶,他將這種交手作為試煉,磨礪己身武道真意。
鏗的一聲,池淵掌指綻放黃金芒,化作手刀,將戰偶的一條手臂劈飛,他眸中射出一縷混沌光,擊在斷臂上,讓其化成了飛灰。
而後,他又捏龍印,如一條真龍騰挪,璀璨的八色神血閃耀,將那柄金色古戟打飛,龍首高昂,一口吞掉了冥王牆上劈出的血劍。
人形戰偶遭到重創,池淵雙拳伴著罡風,金光璀璨,將它轟得連連後退,身上那件烏鐵戰衣徹底破壞了,化成凡鐵碎屑簌簌落下。
「沒有其他異術了嗎?」
池淵有些失望,這具戰偶僅僅展現了一種冥王神術,對他完全構不成威脅,而今那堵牆更是變得虛幻,要消失了。
「那,便結束吧。」
他手掐法訣,展動神王印,三千青絲狂舞,殺氣騰騰、化成了實質,爆發出璀璨的大道神紋。
到了而今,就連池淵自己都不清楚全力出手時有多強,這具戰偶在他面前顫抖,它竭力想要出手,卻被神王印壓得跪倒在地。
熾盛的神光汪洋中,一尊神王走來,推動著天地萬物而行,磅礴道力讓整片角斗場都在戰慄。
人形戰偶沒有自主意識,還在盡最後的氣力攻伐,它軀幹中衝起騰騰烏光,那堵快要消散的神牆再度凝實了,無窮兵器都自行拔出。
一時間,鏗鏘之音不絕於耳,紫色的戰矛、金色的長劍、烏黑的大斧等兵器如林,排列在空中,一齊沖了下來,瀰漫炫目光輝。
嗡!
這片角斗場被神光淹沒了,各種法則紋絡亂沖,若非此地有古老的陣紋守護,整個空間都將被打爛。
終於,亂舞的神華消散,此地歸於沉寂,池淵撿起落在地上那杆金色古戟掂了掂。
這是一桿王者兵器,金色的戟身很沉重,能有數十萬斤,不知是以何材料煉製的,一般的大能都不一定能駕馭這件兵器。
他並未感應到兵器中沉睡的神祗之力,隨著戰偶落敗,這件大戟成為了無主之物,為他的戰利品。
池淵定眸望去,人形戰偶半截身體融化,只餘下左臂與半邊胸膛,它身軀上銘刻的紋絡模糊了,一雙駭人的瞳孔中光芒暗淡。
「這就是所謂的冥王試煉?」
池淵有些疑惑,倘真如此,這試煉的水分也太大了,人形戰偶固然強大,它的層次絕對到不了選拔天縱之才的地步。
還有一點,他至今未看到玄月王、凰敖與天王銀隳,他們去了何方?
正當他思索間,幽暗的大地顫抖,像是有一尊龐然大物在邁動腳步,池淵一下子盯住了黑暗的深處,更有一種隱隱的期待。
「吼……」
伴著低沉的咆哮,一雙血色的眸子出現在黑暗殿堂中,殺意與血氣形成魔雲,一齊壓蓋過來。
這是一頭赤色的凶豹,跟座小山似的,頭上生著龍角,身後五條白色巨尾如神鞭輕輕舞動,它雖然是在低吼,那種聲音卻穿雲裂石。
「猙!」
池淵驚呼,這竟然是一頭猙,他只在古書中見過隻言片語的記載,傳說猙是棲居於章莪山中的凶獸,其狀若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
古書記載猙這種生物活躍在神魔橫行的年代,當世早已沒人見過,池淵本以為猙已經滅絕,想不到在此地見到活生生的一頭。
一旁,石塔驚道:「相傳古時的冥王,其坐騎就是一頭猙王,難道是真的?」
池淵思緒起伏,難道這是那頭上古猙王的後裔?它是怎麼在這片黑暗古殿中活下來的?
看來是另有玄機。
「嗷吼……」
惡猙咆哮,帶著閃電與火光奔行而來,它的前爪凌空一踏,密密麻麻的道紋交織成法則神鏈,赤霞艷艷,極速洞穿而來。
池淵想起古籍中的描述,這種惡獸天生就可駕馭雷霆與烈焰,見之則大凶,便是在諸神混戰的神話末年亦有凶名在外。
猙的氣息十分狂暴,隨意一踏都快有絕頂大能的一擊了,簡直不可攖鋒,就算王族的子弟在此,也難以與這種古史中的凶獸抗衡。
池淵橫移,手掐法訣,拍出一條金燦燦的真龍,他駕馭金龍而行,輾轉騰挪身似電,錯開了法則鏈,與凶猙近身搏殺。
兩者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閃電交織成片,如千道萬縷銀蛇騰天,更有燦燦符文燃燒,空氣都扭曲了,磅礴道威沖向四面八方。
試探性的交鋒後,池淵與猙錯開身形,降落在空曠的角斗場上,與這頭凶獸隔空對峙,它絕對有堪比絕頂大能的戰力。
一想到能與這種傳說中的凶**手,池淵就興奮起來,莫說作為對手了,當世有誰見過猙?這是一種難得的機會與歷練!
「這才是真正的試煉罷!」
池淵戰意高昂,而猙也咆哮一聲,伴著風雷烈火沖了過來,兩者血氣澎湃,近身大戰起來。
「小子,你要小心它頭頂的角,那隻龍角有詭異的弒神之力!」石塔在遠處晃晃悠悠的飛著,提醒道。
昔年,猙這一脈的古祖憑藉龍角賦予的殺伐之力可力敵神魔,曾殺進神之種族掌控的古星,瘋狂破壞後又全身而退。
猙為何是大凶?它的天賦神通震古爍今,在神魔橫行的時代都能打出凶名,常撕裂諸天神祗而食。
這裡的神祗是指神魔種族的生靈,而非不死天皇那般被各族供奉的神明,不過也足以驚人了。
猙再次撲殺而來,它張開血盆大口,頓時赤色的波紋如海嘯山崩一樣衝來,這是神魔吼大神通。
池淵受到衝擊,腳下踩踏的金龍差點被摧毀,他口誦道家真言,作拈花狀,而後捏法印,唇瓣翕動間亦迸發出可怖的音浪道喝。
池淵與猙的體型差距太大了,站在其面前,像是一隻螻蟻仰望高山。
可他迸發出的神威不比猙差,兩種道音大神通衝撞,大有針尖對麥芒之意,不曾有一邊倒的趨勢。
金色與赤色的波浪衝撞,彼此消耗,爆發出可怕的雷霆轟鳴聲,就連堅固不朽的戰域都搖動起來,像是要在這種大神通之下被撕裂。
這片角斗場地下的陣紋發光,完全復甦,一片又一片圖案都是大道的烙印,為道紋組成,全部飛了出來,將戰場封住,守護此地。
池淵迎擊,見招拆招,不曾後退半步,這頭猙的實力接近絕頂大能,與踏入八禁領域的池淵處於同一境地,他們大戰不輟。
總的來說,他們使出的各種神通術法都很驚人,這種對決剛猛暴烈,也就是此地有古陣守護,若是放到外界,足以令一般的山川崩塌、令河湖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