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古皇兵器顯蹤影

  「不對勁,這種劫難遠超仙台一重天的範疇,就連斬道劫也遠不及此,為何會出現蒼天血淚?!」

  天劫之中有時會出現難以理解的變化,血淚劫便是其中之一,有人說這是蒼天在流血,降下災難阻修士前路, 可謂無比兇險。

  「我管你是神血、天血,休想阻我前路!」

  池淵舒展軀幹,手臂劃出玄妙的弧,契合了一種道的軌跡,當場與大道和鳴。

  他的身體像是融化在虛空中了一般,粘稠妖艷的血液無法澆在他身上, 從虛無間透了過去,墜下高空,令一大片山脈直接湮滅了。

  「這……竟能抗衡蒼天血淚?」

  不少修士在遠方圍觀,有老人言道,此人若是不殂於半道,將來未必不能觸及邱鶴大聖那種境界。

  不少人聽聞,全都倒吸冷氣。出此言的是誰?乃是聖城一位老賢者,德高望重,說的話令人信服。

  有的人不知情,還以為是哪位聖城長老在渡劫,他們議論紛紛。

  「我現在倒是希望這位道友能安然渡過此劫,日後要是真能破關成大聖,便能庇護聖城。」

  「不錯,老城主很多年未曾出關了,他老人家終究是年紀太大。」

  不少人憂慮,人族的守護者、聖城老城主邱鶴大聖已逾八千餘歲,血氣衰敗走下坡路,而人族第二位大聖還未出現。

  「除非是取來不死藥,其他延命之物對老城主無效。」有人道。

  言及此,人們又是嘆息,不死藥都被諸皇族牢牢掌控, 想要獲得,談何容易?根本不可能流出。

  總的來說,人族處於弱勢地位,因為基數大而高端戰力少於其他大族,不少城寨都淪落成其他強族的附庸為奴,聖城之域則全靠人族群賢的庇佑才有現在的安然。

  全旭幾人都鬆了一口氣,傳說中就連斬出己身之道的絕頂王者都不一定能在天劫中遇到蒼天血淚,他們方才著實捏了把汗。

  凰敖等人卻眉頭緊皺,毫不見輕鬆之色,玄月王蹙眉道:「古扎有言,蒼天泣血淚,必有殺孽,池淵這劫怕是沒這麼容易渡過去。」

  劫需要渡,而不能避開,池淵當下雖免於被這妖邪的血劫劈殺,卻不能一直避下去,早晚要相抗。

  池淵自然也明白此道理, 他此時處在一種與道相合的玄妙境界,像是獨立於大世界之外,冷靜的凝視空中那些血劫, 思索破解之法。

  「說是什麼蒼天流血,怎麼可能呢?到底應當是某種道與法的體現,應該是雷霆所化。」

  池淵對天劫本質了解很深,他深知世間傳言謬誤,天道非是生靈,怎會流血?更可能是天地摹下的某種道之痕跡,形似血液而已。

  「既然列屬天地道法痕跡,斷然沒有破不了的道理,我是悟道古茶樹化成的修士,道即是我。」

  池淵放開身心,沉浸在無我之境觀,睜開天眼看那些妖異的蒼天血淚,果然與之前所見截然不同!

  哪裡還有什麼天之血液,分明是無數道法碎片與神雷相融化成的雷霆,只是外在表現得像是粘稠的血液而已。

  這血淚狂暴,其中蘊含的一縷細小雷霆都是毀滅性的,單拎出去都足以成為別人的一場大雷劫。

  「天劫主毀滅,然而終究會暗藏一縷生機,既知是雷霆,那就好辦了。」

  池淵放開手腳,一掌轟塌了天空,妖艷的血光淌落,他開始硬撼蒼天血淚劫。

  「轟!」

  霎時間,覆蓋天穹的「血跡」中射出刺目的電光,無數重雷霆一齊劈了下來,在空中組成了一口血池,將池淵整個淹沒在內。

  「怎會如此?!」小蛟王幾人呆呆地看著,這天劫透出的氣息早超出了它應有境界,連絕頂王者都要心悸,這劫降臨,還能有活路?

  卻說池淵被無窮電光淹沒,他的肌體中衝出無數金色符文,欲在體表凝聚出一副甲冑,抗衡雷霆。

  然而這劫發生了變化,早已超出池淵所在境界,就連王者都心悸,他以金烏法祭煉出的符文也難以支撐,金色的甲冑炸開了。

  即便他修行金烏法已經登堂,也難以抗拒超出兩重大境界的雷劫,這近乎是條死路。

  「我得找出雷劫中的生機……」

  池淵在血色雷海中狂暴出手,體表纏繞著滔天的神輝。

  他身後有一輪光環滴溜溜轉動,造化紫金碟從體內衝出,定在身後,與晶瑩的神環相合。

  血淚劫太狂暴了,其催發的雷霆遠超出尋常天劫,虛空中出現了一口漩渦,射出一道粗大如山嶺的血雷霆,將池淵轟飛。

  「噗!」

  池淵剛穩住身形,又是無數重劫光交織,結結實實劈在他身上,讓他軀體顫抖,大口噴血,好不狼狽。

  池淵體表密密麻麻都是傷痕,最嚴重的一道傷口近乎將他身體前後打了穿孔,是個大血窟窿。

  血色雷霆順著軀幹上的口子鑽了進去,劈得池淵橫飛出去百丈遠,骨頭都焦糊了,肌體破爛。

  「呃……」

  池淵低吼,雖然身負重傷,眼神卻很明亮,像是兩盞金燈般,炯炯有神,盯住了血色雷雲漩渦。

  他的體內雖然破爛,但人體生機始終不滅,池淵運轉小涅槃經的法門,七色血液在全身涌動,可怖的傷痕幾息間就好了七七八八。

  「我可是不死藥!」

  池淵每每軀體破敗,總能迅速恢復過來,然後再次征戰,與擊來的血色閃電激烈抗爭。

  漸漸的,他體內金色的符文越來越密,愈發明燦,像是給臟器經絡等染上了一層金光,所有雷霆都被隔絕了,再也不可侵其體。

  這是金烏法祭出的法則紋絡,與池淵的血肉臟腑相融合,在蛻變,為他塑造堅固不朽的金身!

  自古就有金烏逐日的傳說,金烏煉體法臻至大成後甚至可在太陽中暢遊,根本不懼怕被火精所傷。

  「金烏法在進步!」

  池淵明悟,上古金烏一族的法的確玄妙,沒有金烏血脈會導致修行困難,但絕非不可煉。

  「如今我尚在仙一,就能觸及血淚劫,日後引動的天劫更弱不了。」

  天劫雖是毀滅性的力量,卻也可以淬鍊體魄靈性,而今池淵更是發現雷劫可助金烏法進行突破。

  他苦哈哈的:「往後少不了要被天打雷劈了。」

  想通了關鍵所在,池淵開始主動沖向雷霆,貼身與劫光搏殺。

  血色雷海中有一些古怪的閃電,呈現人形或兵器的形狀,然而確是閃電所化,除卻不能發出神通外與真實的強者也沒什麼區別了。

  池淵也發現了,這場天劫的氣息雖然無比悚人,但真正劈殺下來的閃電並非不可抗衡,剛好在他能接受的範疇之內,可洗禮自身。

  當然,這也只是對池淵而言如是,其他人沒有他的血脈,若是在仙台一層天就渡此劫,幾乎必死。

  「所有血淚劫都是從那漩渦中劈下來的,那上面有什麼?」

  池淵想到了他在八仙洞收藏的古紮上看到的一些記載,古時有妖孽人物渡劫,殺進九重雷海,得見大道精華,用以淬鍊己身。

  「都說雷劫是上蒼降下的考驗,九重雷海之後有大道精華,可當今哪裡有人見過。」

  池淵一邊與各種古兵和人形閃電過招,一邊思索:「若是我殺上去,可否如古扎記載的上古妖孽那般,得見大道精華?」

  他在思索可行性,古扎雖有此類記載,可當世根本無人見過,或許在遙遠的神話年代可以,那時候有雷罰天尊之類的傳說。

  片刻後,池淵下決定,他要殺上去看看,若真有什麼大道精華,或許可以讓金烏法更精進,省卻多年苦修。

  「即便沒有所謂精華物質,此去也足以淬鍊體魄與魂光,我能感覺到紫金碟也在顫動,在渴望!」

  這口造化碟以神痕紫金鑄成,與池淵一同多次歷劫,雖還未化出器祗,卻也靈性十足,此時它在顫抖,渴望進入雷海深處磨礪。

  「喝!」池淵邁動步伐,硬扛著血色雷霆的劈打逆沖向高天。

  這一過程雖然驚險,卻也未能讓他止步,池淵如願到了血色雷劫漩渦的近前。

  然而,當他向裡面觀望時,卻大吃了一驚!

  一盞金燈懸在無盡血雷中間,琉璃台燦爛明淨,纖塵不染,金光瀰漫,一朵九彩燈焰當中燃著。

  雖然這燈只小小的一盞,卻讓人生出大恐怖的感覺,仿佛那燈焰可燒塌萬古諸天!

  「九色金燈?!」池淵失聲。

  不怪乎他如此失態,蓋因這盞燈他太熟悉了,與不死山那尊腐朽道人給他展示過的金燈一模一樣!

  這是唯一一件池淵真正見過的古皇兵,為老至尊祭煉的兵器。

  「難道是九色金燈形的雷劫?」

  天地雖無意識,卻能臨摹下昔日證道者的痕跡,有時會在天劫中顯化,再現那種大道神威。

  「不對啊,這只是我渡仙台一重天的雷劫,怎會出現古皇兵器投影?」

  古皇兵器亦或是古之皇尊的身影,只有最逆天的血脈或怪胎在渡劫時才能一見,且那是斬道之後的事情啊!

  任池淵如何猜想,他都不得不出手了,這盞金燈轟砸下來,讓虛空震動,九色霞光萬道!

  「值得慶幸的是,這僅是昔日大道痕跡的再現,並非真正的古皇兵器降臨,否則我命休矣。」

  這盞燈空有其形,氣勢宏大,卻沒有至尊氣,終究是雷劫所化。

  然而,便是如此也足夠恐怖。

  天劫隨池淵的動作而動,這盞金燈古樸大氣,倏然變得比山嶽還要高大,便是沒有真正古器的滔天氣息,也非常恐怖。

  那燈焰里浮現諸般古怪景象,有先民祭祀圖卷、龍騰鳳舞景象、古代神魔大戰等,神妙而詭異。

  「為何九色燈焰中會有萬靈祭拜一人的景象,老至尊曾走過收集信仰力的道路嗎?」

  不少古皇都收集過信仰力,在他們的年代號稱神明,這不奇怪。

  這形似古皇兵器的劫光威力奇大無比,本就強勁的血淚與之相比反而不算什麼了。

  這盞金燈只是墜落下來,就讓他渾身欲裂,仿佛被大星壓頂,又像置身天地磨盤。池淵不語,根本無法分心,只得專心對抗雷劫。

  某種意義上,能被祖器形狀的閃電劈殺也是一種成就,代表著天地的認可,歷來只有最傑出的生靈才能引動這樣的雷劫。

  池淵使出渾身解數,同時運轉斗字秘,掌中也出現一盞金燈,那燈焰倒映在他的雙瞳中,在這陰沉的雷雲中顯得格外璀璨、絢爛。

  池淵浴血奮戰,激烈的搏殺,付出一條臂骨粉碎的代價,終於轟碎了九色金燈形狀的雷劫。

  但是它又迅速重組,再次襲來,同時雷海深處神秘氣機浩蕩,又有幾件兵器從虛無中出現。

  一塊黃泥鑄成的道台,平平無奇,卻繚繞著亘古不滅的祭祀音,像是從歲月長河中撈出來的。

  這是女媧道石!

  一塊四方大印從雷海深處飛來,繚繞太陰氣,縱然是雷霆所化,也讓人感到驚悸,仿佛靈魂都被那種太陰力所凍結了。

  這是人皇印!

  池淵瞳孔驟縮,他正在激烈抗衡九色金燈,女媧道石從旁邊擦過來,當場讓他橫飛。

  女媧道石雖然像是黃泥所鑄,卻有不可思議的偉力,池淵瞳孔驟縮,感覺跟被一座大山撞了似的,七色血液飛濺,半邊身子破爛。

  人皇印懸在虛空中,竟然發出朦朧的誦經聲,太陰氣纏繞在大印之上,化成了陰陽神雷。

  陰陽氣相交泰,生出混沌大天劫來,這種威能讓池淵色變,他竭力抗爭,然而在三件古皇兵的夾擊下一個不慎,爆成一團血霧。

  外界,人們看著厚重的天劫雷池,心中震動,三位大寇則緊蹙眉頭,遠遠盯著那血色雷池。

  青玄祖王更是焦慮無比,雖說他對池淵更多只是修行大方向上的啟迪,並非傳授過任何經文或術法,然而終究是他的弟子。

  弟子渡劫如此,哪個當師傅的不焦慮?

  邱十一嘆息,只好安慰八仙洞諸人:「妖孽天才引劫向來如此,一個比一個誇張,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