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佇立雲端,它在遙遠的過去被尊為火與木的神靈,受人供奉。
它是數萬年都難得一見的罕見凶禽,天生近神,無比的桀驁與強大。一身絢麗的藍羽流轉寒光,磅礴天焰滾滾升騰,焚燒道符光紋。
「付出代價吧……」畢方低語,冷冷注視著池淵,像是在看一頭正待宰割的獵物。
「畢方,號稱神靈。」
池淵全身皮肉都裂開了,骨骼也在打顫,這是承受了畢方莫大凶威的後果。
「不知道壽元綿長的神靈,是否聽說過一訣,可引九天之雷,神靈都可劈殺……」
池淵雖然渾身打顫且浴血,外表十分悽慘,此刻卻笑了,全身淌血的人露出一口白牙,十分詭異。
「縱然是真正由神靈所創造的殺生大術,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你太弱,弱到根本不用我出手。」
畢方冷漠,它的目光落在池淵身上,後者頓時痛苦地悶哼,全身血肉都發光,然而脊背還是逐漸被壓彎。
「絕對超越了斬道!」
縱然池淵的肉身可與大能過招,也根本承受不住,畢方僅僅一個眼神,就壓碎了他全身的骨肉。
「修為上的差距太大了,可以說雲泥之別,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沒有翻身的可能!」
白龜眸光凝重,它背上的先天紋絡圖發光,這才免於被畢方神威禁錮。
可它也沒有把握救下池淵,它自身狀態也不對,遠不是畢方這個百萬里疆域內稱王的對手。
「消失吧。」
畢方低語,無形殺劫演變,化出無邊火獄。
烈焰騰騰,像是火之天國墜落人間,要將池淵活煉成血肉寶丹。
「算了,豁出去了,你小子可要感謝我!」
白龜神色變了又變,最終像是下定了什麼主意,發狠道:「小子,我來刻畫神靈陣紋,我們頂著火獄往神園去。」
「只要能到神靈園,那裡有超強的陣紋,哪怕畢方號稱神靈,也不可抗衡!」
白龜發狠,它在虛空中亂刻,爪趾劃出玄奧的痕跡,如同白玉的皮膚都漲的發紅,似乎非常吃力。
它掌握有傳說中真神的一角陣紋,絕對可阻擋畢方的火獄,但虛空被封錮,如果不能打破虛空,最終道力枯竭,還是沒有好下場。
「轟隆隆!」
山川倒卷,像是地龍翻身,大地似是活了過來,虛空中出現一頭神龜,體型巨大無邊,像是一座漂移的古陸。
巨龜的身體上,一條條紋路在發光,所有火炎都被那種光芒排開了,根本不能臨近。
白龜的陣紋造詣確實驚人,此刻完全抵擋住了畢方化出的烈焰天國,就連前方的虛空都一陣搖晃,快要衝開禁錮了。
「小子,快過來,我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遠處,畢方一雙眸子像是沒有溫度,此刻它眼中精芒閃爍,像是射出了兩道金線,銳利而刺目。
「真正近乎神靈的陣紋!」
畢方身體周圍,恐怖的高溫令虛空為之扭曲。
絲絲縷縷的光暈在蒸騰,自禽王體表的神羽流轉出,可怖的王者凶威蓋世,十方皆動。
「那是什麼?沉睡的王甦醒了嗎!」
神話戰場中,金烏沉墜,夜晚將要來臨了。
不少修士都感受到這種氣機,像是被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俯視,隨時都會淪為血食,令人忍不住顫抖。
一片山脈中,一個修士霧靄遮體,此刻遙望遠方,那裡神威如獄,整個天空都泛紅,可怖氣息瀰漫,粉碎天穹!
「王者神威!」她失神了片刻,而後如煙前行,「連此等古老的獸王都復甦了,必須加快行程,希望道武那邊別出什麼岔子……」
池淵軀體在顫抖,他的骨骼被壓碎,可很快就能恢復過來,癒合速度驚人。
畢方冷漠,不過看著池淵的眼神卻越發火熱了。
越是強大的血脈,對它而言就越是寶貴的血肉之藥,是為大補,甚至可助它重新孕育子嗣。
它不認為池淵能翻起浪花,太弱了,哪怕白龜此刻勾動陣紋,暫時頂住了火獄天國,它也堅持不了多久。
白龜此刻渾身都發抖,催促道:「你他媽快過來,神靈的陣紋吸收精氣神太厲害,堅持不了太久!」
池淵渾身淌血,身上不停崩出傷口,而後再癒合。他闔上眼眸,道:「你守好自身。」
「媽的!」白龜急得臉都紅了,青筋鼓動,道,「現在不是逞強之時,你能幹的過禽王嗎?再不走最後的生機就要葬送了!」
池淵就這麼閉上了眼眸,在空中佇立,哪怕軀體不停崩裂出血口子,仍然很平靜,像是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了。
畢方忍不住了,此刻親自出手,烈焰天國中探出一隻大手,覆蓋方圓好幾里,壓蓋過來。
「轟!」
然而,一道雷光飛過,直接將火焰大手從中間剖開了,泯滅在虛空中,緩緩消散。
「我都說過了。」池淵笑了,「有一種引雷之訣連神靈都可傷,方才你不退走,現在沒機會了。」
一大片熾盛的雷光砸落,紫瑩瑩,充滿毀滅的氣機,簡直像是浩瀚星河傾瀉,能夠壓塌萬古青天!
白龜也被劈了,一片紫色雷海直接將它淹沒,近神的陣紋也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甚至感應到了更為可怖的氣息。
「媽的,這是……天劫!」
白龜都要哭了,它總算明白了池淵是什麼意思,這是要藉助天威抗衡畢方!
白龜此刻將陣紋全部凝鍊於龜殼周圍,不敢張開太大,害怕引來神靈大劫。
「我#%*&……」白龜被雷光追著屁股打,熾盛電光落下,白龜的外殼被劈成一片焦黑,成了黑烏龜。
「我費盡心思要救你出去,卻被你的雷劫連累,沒有一株寶藥別想知道神靈園的位置……啊!」
白龜又被雷光波及了,它向哪裡跑,都有雷光如海,這裡是雷霆的中心,難以徹底規避。
「這老烏龜,活該啊,真是蒼天有眼!」
玄水古蓮非常不厚道,此刻看到白龜被雷劈,開懷大笑。
可這時候,一道紫雷破空而來,直接劈入池淵體內,雷光如潮洗禮他全身血肉,輪海中也有劫光流竄。
「嗷……」玄水古蓮痛叫,「我做錯了什麼,不就笑了笑,為啥連我也劈!」
「少……虧心事……」
如果有手有腳,玄水古蓮絕對能與神靈古樹掐架,它氣憤,為啥這株老樹就不會被雷劈呢?
「真是蒼天無……嗷!」
玄水古蓮又被雷劈了,它此刻什麼都不顧,和白龜一同逃亡了。
四面八方都是劫光,條條閃電似戰矛、如神矢,攢射向這兩個貨。
「媽的,你不要過來啊!」白龜卯足了勁向前奔逃,「你這老藥一邊去,雷霆都被你吸引過來了!」
「我……嗷,疼死我了!」玄水古蓮痛叫,道,「四面八方都是雷電,唯有向遠離源頭的方向才能逃命,要不我向前走,你另選方向!」
這片山脈都抖動起來,天地間一切都不可見了,只剩下一片紫蒙蒙。
熾盛的雷霆,像是紫極神液在流動,如同仙霧奔涌,讓這方圓幾十里都亮如白晝。
到處都是雷霆,遍地都是閃電,劫光充斥在每一寸空間。
虛空中的火獄天國都不可避免,沾染了一絲劫光,而後被浩大的雷池直接碾碎了。
畢方驚怒,迅速後退。
池淵也在沐浴雷霆,身軀崩出一個個可怕的裂紋,而後道血流淌,很快又復原了。
「好可怕的雷光,感覺比突破四極時更盛烈了!」
池淵心驚,浩瀚的雷霆洗禮他全身,他放開心神,讓身與魂同時渡劫。
造化玉碟也在紫電中沉浮,先天紋絡不斷出現,烙印入玉碟。
畢方驚怒,發出唳嘯,這哪裡是什麼屠神訣,分明是天劫的力量,那生靈在渡劫,要更上一層!
「哼!」
畢方振翅,迅速飛離這片山脈,哪怕如它這樣強大的神禽,都不敢繼續待在雷海的中央地了,太過危險。
渡劫者之外的存在,一旦被上蒼感應,就會引來自身的劫數,絕對是九死一生。
「畢方,你是受人供奉的神鳥,我神往已久,早就想一睹尊榮,瞻仰傳說中神禽王的絕世風姿。」
畢方回首,嚇了一跳,池淵身形極速,竟然毫不費力跟在它身後。
整片浩瀚的雷海都隨之而動,紫光熾盛,如同汪洋般,快要將它淹沒了。
「雜種!」畢方眸子冰冷,「不過一螻蟻爾,你以為身攜劫光,就能挑釁天上的神靈了嗎?」
畢方眸中射出一道璀璨金光,那是一頭神鳥,唳鳴長空。
虛空中有各種光芒在飛舞,那是大道與法則的力量,可壓塌天穹,令無盡廣闊的大地沉陷!
大音希聲,天地仿佛沉寂了,只有磅礴浩瀚到無法形容的恐怖偉力在澎湃。
天上像是有一輪太陽炸開了,密集的神炎與法則符文都在燃燒,化作無盡神獄殺光,打向池淵。
池淵腳踩特殊步法,像是具有人間極速,一下子避開了密集的殺光,在雷海中奔行,浴劫而動。
浩瀚雷光如潮捲動,磨滅了畢方的殺念,縱然是王者攻伐也不行,這是天威!
「唳!」畢方長鳴,它憤怒到極點,往日裡被它視為螻蟻的肉食,竟敢追逐著它挑釁,可茫茫雷海臨近,它又不得不驚懼避退。
池淵嘴角翹起,縱然雷霆如獄,將他腹部差點徹底打穿,他的精氣神卻很昂揚。
道血的神性完全被激發了,裸露出骨骼與內臟的恐怖傷勢迅速恢復,池淵很快又追上了畢方,徘徊於這頭凶禽附近。
他揶揄道:「高高在上的神鳥啊,我只是一介小修士,仰慕你的神姿,你別跑啊!」
畢方幾乎要被氣死了,它恨欲狂,卻不能殺了這頭螻蟻泄憤,因為其具有一種速度奇快的身法,來回穿梭,所有殺光都被雷霆磨滅。
「那是……古老的獸王!」有的修士隱約間聽到了風雷之聲,抬頭一看就驚呆了,「似乎……像是傳說中的畢方神鳥!」
「是純血畢方,我族初祖就是身負該族血脈,是執掌烈焰與災難的神祗,無人不祈禱供奉!」
這是一個翼族的修士,他所在的一脈據說傳承有上古畢方的一絲血統,能控火。
此刻居然得見真正的純血畢方,這名修士都要激動到手舞足蹈了,當即對遠空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