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低頭看,黑色的深坑中有不詳的怪物!」
不少人心中發毛,施展神通向前騰挪,迅速遠離這片黑色深坑密布的地區。
不知何時,四野颳起了風沙。
赤色沙塵隨風翻卷,好似一層薄薄的血煙,滿天都是。怪風呼嘯,像是厲鬼的低語。
「早已遠離了沙礫遍地的不詳石坑,怎麼還會颳起這樣詭異的沙塵暴?」
有個修士不以為然,道:「不過一陣風而已,可能是從別的地方刮過來的,這有什麼好怕的?」
可池淵卻不敢輕視,他是知曉的,太初古礦周邊區域有時也會刮這樣的鬼風,這其中蘊含大恐怖,動輒讓修士濺血與飲恨。
「跟在我身後,不會有事。」銀采秋勾動源術,肌體燁爍光芒,也唯有池淵這麼近距離才能看清那朦朧霧氣下,妖精般的面容。
陰風大起,大片的塵沙被捲入高空,血色的塵風變成了墨色,黑壓壓一大片,發出靈詭的呼號。
狂風裹挾著沙塵,從四面八方而來,嚴重阻礙了修士們的視野。
「這是什麼怪風,從四面八方而來,什麼也看不見了!」
黑色的旋風在暴漲,轉瞬間就到了近前,那個不以為然的太古族修士祭出法寶青銅鈴,可一下子被粉碎了。
「啊——」
那個人慘叫,他的身體被黑旋風打爛了,創口像是被寶刃神刀劈開的,攔腰而斷,而後消融在黑風中,只留下一攤血跡。
「嗚……」黑風呼嘯,池淵竟聽到了粗重而急促的喘息聲,仔細分辨時卻又消失了。
「這是要命的黑色鬼風!」
眾人發毛,皆遠離那個橫死的修士,向池淵與銀采秋這邊靠近。
銀采秋祭出一口黑不溜秋的罐子,藏納己身,同時催促道:「快進來!」
池淵迅速沖入銀采秋這口黑陶罐,陶蓋封合,烏黑的罐壁上傳來打鐵一般的密集脆響,且罐體不停震動,像是在被人用神錘敲打。
烏黑的罐壁不停顫抖,池淵心中有些沒底:「銀采秋,你這罐子能堅持住嗎?給我個准信!」
銀采秋臉色有些蒼白,她在全力催動漆黑陶罐守護己身:「這是一位族老性命交修的器,當然足以!」
隱約可以聽到有慘叫聲,極其悽厲,必然是有人遭劫了,被詭異的黑旋風剖開了身軀,血灑小世界,死於非命。
砰的一聲巨響,罐壁向內凹陷了很深的一塊,但罐壁上瞬間亮起一片符文,凹陷的一塊罐壁緩緩回彈,並未破裂。
「不愧是超級大族老輩名宿祭煉的器,真的可以抵禦這種妖邪的旋風。」
池淵安心了不少,而後又想到,凰九霄、山神子等人多半也持有這樣的器。
他的造化玉碟只是初步凝聚了靈韻,連「道」與「理」都未交織出,如果與這些底蘊深厚的世子、少主等兵器對撞,非常吃虧。
「咚!」
一聲悶響,黑乎乎的罐壁猛然凹陷,竟然大致呈現出一個野獸爪印的形狀。
銀采秋霍然色變:「族老說的沒錯,這種鬼風中多半真的有什麼詭異與不詳的生物!」
難以想像如果單純是一陣旋風,怎麼會有這樣大的離奇的力道。
現在結合這個爪印,多半真的是什麼不詳的妖邪在以強大的力量,猛力拍打黑陶罐。
黑旋風中隱藏的詭異存在,揮動大爪子猛烈拍擊黑陶罐,讓它的罐壁坑坑窪窪,有的地方已經徹底凹陷下去、難以迅速恢復了。
大地在搖動,恐怖的力量作用於池淵和銀采秋藏身的黑陶罐,震得此罐鏗鏘作響。
銀采秋的面色蒼白,她始終以法力和秘術催動這件長老交給她的器,但修為終究淺薄,此器的「靈」還在沉睡,難以真正發揮出這口黑陶罐的威能。
黑陶罐上無法自我修復的巨大凹坑越來越多了,已經難以維持陶罐的外形,像是一團被揉捏的軟泥。
「不行,這樣下去,不等鬼風散去,我們就要先在罐中被擠成血泥了!」
一聲又一聲的沉悶巨響,像是撞擊在池淵的心頭。
黑陶罐中的空間越來越小,有的地方甚至連符文都暗淡了,池淵能感受到恐怖的力量從那些地方傳了進來。
「銀采秋,我幫你一起催動陶罐,你的神力堅持不了多久了!」
池淵腦後,一輪碧綠鎏金的神碟浮現,迷濛造化氣在流轉,那玉碟中像是映照了一個大千世界,隱約有飛仙的景象浮現,分外奇異。
池淵渾身發光,他像是一塊人形的神源,通明燦爛,從背後一下抱緊了銀采秋,綠金色的神曦流轉而出,湧向黑陶罐。
「你!啊……」
突然間感知到身後溫熱的懷抱,銀采秋禁不住嗔了一聲,面色騰得一下紅了起來,嬌軀不由得發顫,明顯分神了。
陶罐猛烈震動起來,越來越多的地方符文泯滅不定,快要產生裂紋了,恐怖的力量從外界傳導進來,擠壓有限的生存空間!
「不要抗拒,抱守仙台空明,接受我的神力!」
池淵大吼,銀采秋嬌軀一顫,而後她銀牙緊咬,強行壓下心中旖旎的感覺,讓自己專注於操控陶罐。
綠金色的神曦燦爛,從池淵每一寸肌膚溢出,在銀采秋的神力勾動下,共同注入陶罐,讓這口烏黑的罐子上道紋愈發明亮!
池淵身後,造化玉碟沉浮,激射出道道造化氣,與燦爛的神力交相輝映,像是長虹貫日。
迷濛的造化氣融進烏黑陶罐的罐壁,凹陷嚴重的地方頓時綻放強烈的神光,那是陶罐上烙印的「道」與「理」復甦了。
陶罐復甦,烙印的所有先天紋絡與神性完全被激發了出來,池淵的神力像是永不枯竭的汪洋,如淵似海,令銀采秋感到震驚。
「他的神力……根本不像初入四極之輩,簡直浩瀚無邊……」
烏黑的陶罐迅速地復原了,這讓池淵有些意外,他仔細搜尋自己的腦海,可一些記憶實在是太久了,十分模糊。
「這件陶罐絕對不一般,應該是摻入了某種極強的神料,造化玉碟都有種想要吞了它的衝動。」
黑不溜秋的陶罐上,先天紋絡復甦,顯化出一幅幅道圖,無量神威放射出去,嗚嗚的鬼風似乎都暫緩了一瞬間。
池淵似乎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而後陶罐迅速安寧下來,不再搖動,也不再爆發震耳的巨響。
「總算熬過去了……」
銀采秋光潔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她急促的喘息,面色酡紅,簡直虛脫了。
嘭的一聲巨響,池淵被打飛出去,摔在泥坑中,沾了滿身土灰。
「我與你協作,共同擋住了詭異的黑旋風,你怎麼還揍我?」
銀采秋聞聽此言,不由得銀牙磨動,面色不善,氣呼呼的說:「你還好意思提!陶罐若抵擋不住,你也要完!」
被選為源天女的銀采秋,不僅族內聲望很高,在其他各大家族中也都是以禮相待的座上賓。
她是手握源術的天之驕女,向來都被人禮敬與尊重,何時與一個陌生的男子如此近距離接觸過?
一想起那溫暖而有力的懷抱,她玉顏上不由得升起兩抹酡紅,像是喝醉了酒,手心上托著縮小的黑陶罐,藕臂都要微微發抖了。
「那種情況下,只有近距離的接觸才能傳度神力,當時……啊!」
銀采秋手中的小罐迸發神力,一道烏光射出,池淵渾身汗毛倒豎,踩著特殊步法遁了出去。
他原本所佇立的方位,堅硬的岩地被打出一口深不見底的黑窟。
「你玩真的啊!」池淵怪叫,「要死了,咱們可是還在結盟,不要搞窩裡鬥!長生泉難道不想要了嗎?」
銀采秋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她氣急,忍不住想把池淵捉起來揍一頓,可池淵的肉身之恐怖她也清楚,自己怎麼就跟這麼一個貨結盟了呢?
最終,銀采秋還是不再追著池淵打了,一張俏臉拉的老長,與池淵保持足夠的距離,始終安靜的趕路,不發一言。
現在,只有他們兩人了,其他修士不知被那怪風卷到了何處,他們也沒看到任何屍骸與血跡,那些人像是憑空消失、人間蒸發了般。
兩人行出百餘里,來到一片灼熱的地帶,這裡的大地都是黑色的玄武岩,是由熔岩凝固而來。
這裡是一片火山地帶,池淵看到了不止一口火山,其中最高峻的火山足有兩千餘丈。
巨大的火山呈錐體的形態,山體上半部分高聳入雲層中,必然是活火山,一接近這裡,空氣都仿佛燃燒起來了。
就像是墜入了火的世界,天幕被恐怖的熱量扭曲,蕩漾出水波紋一樣的粼粼波光。
這裡聚集了很多修士,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有的人甚至在寬闊的岩石上平靜打坐,擺起了攤。
「這位道兄,這是發生了什麼?」池淵拉過一個修士詢問。
這是一個頭上生有彎曲獨角的生靈,那長長的細角好似一彎月牙兒般,翻出玉質的光澤,甚是不凡。
初時他很不耐煩,看到池淵遞上來的一塊拳頭大的翠綠源後,眼中閃過火熱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