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山清水秀。
時節正佳。
南瀟早早就來到山谷。
晨鐘、暮鼓、飛鶴、鹿群……
天上神虹划過,修者們紛紛落地。
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尋到視野開闊的地方便席「地」而坐。
有人扯起一塊寫有「百寶」的黃布,攤開兩幅畫卷,便開始叫賣擺於畫卷上的幾株積年老藥和神兵利刃。
還有些修者拿出外出歷練所得的玄經妙法,想換取之後的修行資源。
平日裡幾乎難得一見的妖獸內丹,今天被拿出來叫賣的不在少數。
雖然大多只是不入流的妖獸所結,但其中磅礴洶湧的靈力,遠超百草液數十倍。
修者本就出塵,辟穀亦非難事。
緊接著,一些授課與傳經的上人們飛天而起,恭敬站在李太清掌教和八大長老身後。
名為黃俊傑和黃英才的兩人長相幾乎完全一致,是八十年前斬獲宗門大比的雙胞胎仙苗,如今包攬青崖福地正席長老前二。
如今宗門演武大比在即,執法長老一派的修者們不再嚴苛,甚至加入到叫賣的行列中去。
一來是並與師長們解釋修行結果,二來是給對手提醒,以判斷對手的反應速度。
隨著破曉晨鐘與逐日暮鼓接連幻化於高空之上,鹿群躲進山林,白鶴翔遠。
幾個呼吸間,又有八道神虹聯袂而至。
至於那些無比珍貴的純淨源……
於是,百年前的掌教力排眾議,選中李太清作為青崖福地的掌教。
大風將起。
每二十年一屆的宗門大比,排場很是隆重,那些位高權重的人們都會露面。
更有粒飽滿的金色稻荷在隨風飄搖。
由於共有一千多名修者參加大比,時間緊,任務重。
他們拿出的修行功法或者天材地寶,較為罕見。
皆是高峰,以揚青崖福地之威名。
至少,比兩枚銅錢多上個數千倍。
幼童囡囡心中有恨,所以少女南瀟不能停。
……
這是本屆新增的考核,以保證衡量標準更利於篩選天驕與人傑。
但別人對他可不敢有絲毫輕視。
確切地說,她想要通過觀看修者戰鬥,豐富自己對玄法秘術的見識,並借鑑優秀的運用之道。
老友再見時候的寒暄與嘮嗑,更讓此地多了幾分人氣。
他的身材並不算高大,更看不出什麼氣勢。
再加上修者所修功法之間,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克制關係,因此需要多輪篩選。
在韓吉安的身邊,還站著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
神虹之上的人們,亦身穿華服,卻無異彩。
對於陳年舊事,南瀟了解的並不算多。
這些食物並無多少靈氣,南瀟卻吃得津津有味。
傳說中的桃花源地,凡人所言的世外仙門,今日逢此樂事,竟也跟山下市集一般喧騰歡鬧。
掌教李太清、執法長老南宮守正、七大正席長老還,再算上次席和上人們,數不下三十。
她的哥哥,比薺菜包子珍貴無數倍。
所有參與演武大比的修者,需要在戰鬥之前自己所使的術法層面上說出來。
幼年的不甘並未因當下的一點小得,而填滿。
所以南瀟才迫切的想要變得強大。
誰都不敢想像,六十年過去,曾經越戰越勇的魁首,會強大到什麼地步。
修行,本就是為了增歲。
結束了幾十萬年的諸侯割據,真正實現浩瀚中州大一統的羽化神朝,是所有修者與凡人繞不過去的高天。
正席長老有七,執法長老添一。
南瀟直到現在才知道掌教的模樣。
咬著一串冰糖葫蘆的南瀟步履輕快,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熱鬧祥和的氛圍了。
玄經妙法暫且不算,就連那些妖獸內丹都不入流,那也是現階段南瀟難以企及的。
修者們攜帶奇珍異寶,在山谷齊聚,使得此地熱鬧非常,門庭若市。
她必須時刻去想。
超然世外的青崖福地,仿佛在一日間便落了凡塵。
一時間,他們的商品炙手可熱,供不應求。
已經登臨彼岸的青澄仙子安靜站在掌教身後,嘴角噙笑,貌如清荷。
黃髮垂髫,似乎命不久矣,但他的腳下神虹卻沉凝渾厚。
即使她現在不過十六歲,但已經邁入修者行列,擁有足夠的實力保全自身。
若是活得不好,縱使長生也是折磨。
不用猜也知道長袍為青崖福地的重寶。
更何況,南瀟雖無奇珍異寶,但九年來經營草藥丹丸,在窮盡一切沖關之後,積累還是有一些的。
定睛細看,會發現有成群的白鹿如同流雲,追逐飛鶴,往來嬉鬧。
於是,在葵字戰場正式比賽之前,掌教李太清和一眾長老們,又臨時制定了一條新規則。
但光有意志還不夠。
……
至於最後出場的第八人,面容倒不算美好。
畢竟,南瀟不再是需要哥哥保護著的小女孩。
半月坡那個沒能吃上的薺菜包子,她已經能夠忍住,不再去反覆思念了。
長袍繡錦,似有光影流動。
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南瀟認出了後來者。
至少有九百多名命泉境界的修者,良莠不齊。
葵字戰場。
在青崖福地能夠一手遮天的掌教,光看外貌,似乎與常人無異,只是一個披著垂空墨綠長袍的中年男人。
青銅指環冷寂。
少年意氣風發去,再聞只余噩耗。
此外,還有一些人並未穿青崖福地特有的七彩道衣。
……
最先出現的,正是青崖福地掌教李太清。
黃髮老者便是掌握極大權柄的執法長老南宮守正。
有奇女子名程嬌,腰胯軟刀,列第五。
韓非仁、賈斯、藥師蔣道鄰、趙大犇、南宮斜陽、趙武昌等人也面色莊重,在師門前行弟子禮。
如今韓吉安位列正席長老第三,十分俊美,他外表很年輕。
南瀟目不暇接,饒是山崩於前仍鎮定自若的她,此時都有些難以自持。
確切地說,這是她第一次能安然融入鬧市,而無一點被驅逐打罵的憂心。
不多時,南瀟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可惜,在李太清執掌青崖福地的百年間,並沒有帶領宗門走向興盛,反而越發沒落。
走著走著,南瀟吃完了三串冰糖葫蘆和五個大肉包子。
極為美艷的紫魏穎居於末席,但一身靈力澎湃,衣衫獵獵,白日霜雪飛。
往日很少見到的一些前輩高人們不再閉關,紛紛受宗門演武所召,或參賽或觀戰。
南瀟深知局限,她提前來到這裡,只為趁機偷法,以強大自身。
她漫不經意地四處打量,心神似乎游移不定,又好像每一次目光的轉移,都是錨點。
聽說在一百年前,尚不是仙苗的他卻在五宗演武時一鳴驚人,強勢橫掃包括龍門洞天、燭舉洞天在內的諸多人傑,奪得那一屆的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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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演武第一輪葵字戰場還未正式開始前,徹底放鬆下來的南瀟已經坐在觀眾席上。
她很清楚,若要復仇,將來要面對的是什麼。
那是其他門派前來青崖福地學習的修者。
唯一特殊的,就是那一身墨綠長袍。
距離他上一次嶄露鋒芒已有六十年。
鬼臉面具隨屍身不知所蹤。
行勝千言。
韓吉安,仙苗賈斯之師,有孫韓非仁。
觀戰的掌教、長老和上人們,可以從中挑選出機敏過人或者善於戰鬥的修者,以擴張門庭。
同樣,這條規則的出現,正合南瀟意。
因為如此一來,她偷師會更方便。
當然,如果身邊沒有糾纏不止的人,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