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九十一章 李棠的選擇

  地下空間內,陸安站在一旁看著痛哭的李棠,卻站在原地什麼也做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只是他覺得不如讓李棠好好哭一場。當把眼淚都哭出來,把感情宣洩出來,或許能更加好受一些。等情緒逐漸穩定之後,李棠想要怎麼做,他都會儘量滿足。

  只要不殺了自己,哪怕李棠把自己打個半死他絕不會吭聲。

  李棠真的哭了很久很久,並且一直蜷縮側躺在地上,背對陸安。陸安看不到她的容顏,更加不知道何時開口安穩,只能等待。

  終於,在足足過去兩刻之後,李棠的哭聲才漸漸減弱,又過一會才完全消失。

  看著徹底安靜下來的李棠,從氣息上陸安可以肯定對方沒有暈過去。

  陸安等了一會,見李棠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後,提起勇氣走到李棠身邊,蹲下,看著背對自己的李棠,聲音沉重說道,「李宗主……」

  按照兩人以往的交情,陸安應該稱『棠姑娘』,但是現在陸安不敢這麼說,不想故意拉近距離,在李棠原諒自己之前。

  李棠的身體明顯一震,然後從地面緩慢爬起。她的長髮披散,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經被眼淚黏在一起。陸安看在眼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砰。

  坐起的李棠轉身看向陸安,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之上。

  悶響出現,陸安的身體一顫,這一拳雖然不重但也不輕,讓他的氣息都明顯一滯,胸口生疼。

  但是,陸安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沉重看著李棠,不吭一聲。

  此時,陸安終於看到李棠的臉龐。眼淚在她的臉上還沒有干,一雙美目一片通紅,這種樣子,誰看到都會無比心疼,而陸安更多的是自責。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陸安看著李棠,聲音很沉,說道,「你和花月宗因我才遭此劫難,那麼多人命……我知道無法彌補,我只能盡我所能去補償。」

  李棠看著陸安,本來苦幹的雙眼再次蒙上霧氣,身體再一次顫抖。

  跟著,李棠終於開口。

  「為什麼……」李棠的聲音充滿哽咽,充滿委屈和憤恨看著陸安,說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眼淚再次流下,其實誰也不知道李棠被霍掠抓走後發生的事情,更加無法知道當李棠被霍掠毆打時內心的想法。

  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回到李棠的識海中,那個男人一直看著自己更換衣裳讓她身體顫抖,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在被控制前,被毆打凌辱的時候,她的內心唯一在想的不是別人,正是面前的陸安。

  沒錯,李棠非常想有人來救自己,而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陸安。可是讓她失望的是陸安終究沒有來,而花月宗又遭受滅門之災。

  連續的崩潰,將她的心氣完全打得無影無蹤。現在的她仿佛只剩下眼淚,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

  李棠低頭,在陸安近在咫尺的面前哭泣。陸安心中猶豫,他知道或許自己應該給李棠一個依靠,但男女授受不親……他不敢。

  然而,當李棠哭得徹底沒有心氣後,眼前再次一黑,身體一晃向前撲去。

  砰。→

  李棠的身體,直接撞進陸安的懷裡。

  陸安連忙出手抱住,按照世俗禮法應該推開,但……他實在不能忍心這麼做。

  又過一刻後,李棠才終於醒來。

  一天之內,這是李棠第三次從昏迷中醒來。

  李棠醒來時,發現自己半靠在陸安懷裡。連續哭泣之後,她現在真的將眼淚哭干。想哭也哭不出來,才是最難受的。

  她身為宗主,在宗族幾乎滅亡後能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事情。如果沒有陸安的話,她連哭訴和依靠的對象也沒有。

  連續哭暈後,李棠的情緒也總算穩定下來。雖然心中無比劇痛,但她畢竟是天人境強者,不是一直哭鬧的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我雖然恨你,但我不怪你。」李棠從陸安的懷中離開,一雙哭紅的美目看著陸安,聲音變得格外平靜,而這種平靜比剛剛的哭泣更加令人窒息和心疼。

  「……」

  陸安看著李棠,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後來發生什麼?」李棠問道。

  陸安立刻將後面發生的事情說出,一直說到自己從其他星辰回來。李棠沒想到後面還會發生這些事,問道,「你說付氏與靈族發生群戰……結果怎麼樣?」

  陸安稍微猶豫,但還是回答道,「對方死了不少人。」

  「那對你出手的男人呢?」李棠又問,「他死了嗎?」

  「我不知道。」陸安搖頭,如實說道,「我不知道具體結果。」

  「……」

  李棠沉默,陸安看著她,已經開口說話後,他也終於有勇氣問道,「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聽到陸安的問題,李棠堅定說道,「我不能放棄花月宗,哪怕只剩下我自己,這是我身為宗主的責任。更何況現在兩名副宗主都在,還有一些長老和弟子還活著,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好。」陸安點頭,說道,「花月宗有任何需要的東西,無論丹藥、兵器還是材料,儘管向我開口,只要我有一定送上,沒有也會令人儘快備好。」

  「至於聯盟和戰爭,花月宗依然會參加。」李棠說道,「合作已經達成,我不能因為這件事而退出,否則誰都這麼做的話,聯盟很快就會土崩瓦解。」

  陸安聞言,鼻子一酸。

  只見他的雙手緊緊握拳,他的確有想到這件事,如果花月宗離開聯盟的話,將會對剛成立的聯盟產生巨大打擊。但如果李棠真的開口了,誰也不會攔著,強留已經如此悽慘的花月宗。

  李棠的智謀和境界,在陸安所見之人中,無論男女都是最頂尖一列。

  「但花月宗需要休養,長老和弟子不能再死一人,接下來只能由我們三名宗主參與戰爭,或者只由我一人參加戰爭,無論如何我要為花月宗留下一條根。」李棠說道。

  「好。」陸安說道,就算李棠不說,也不可能再讓花月宗所剩無幾的長老和弟子說什麼,而且戰爭中能起到的效果本來就很小。

  「還有。」李棠一雙哭紅的眼睛看著陸安的雙眼,認真說道,「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陸安心中一緊,他真的很想為李棠做什麼事來緩解自己內心的自責,立刻說道,「你說。」

  「對花月宗出手的靈族人,他必須死!」李棠咬牙,聲音完全是硬生生擠出來!

  陸安聞言眼神一凜,說道,「你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一定會向他報仇。」

  得到陸安的承諾後,李棠深吸一口氣,強行恢復體內的氣息,慢慢站起。

  陸安也跟著站起,充滿擔憂看著李棠,擔心她的身體,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我去見李然和李翩興,在得到消息後,他們兩人一定非常痛苦。」李棠說道,「我怕他們在總部中失控。」

  「……」

  陸安看著李棠,想說什麼,但說出口只會變成,「對不起。」

  「我知道你很自責,我也知道這件事不怪你,只是我現在真的無法保持理智。」李棠看著陸安,說道,「但我終會接受,我不希望你我之間關係因此疏遠。尤其在最難以接受的事情發生後,最慘痛的代價我都已經付出,我希望……我能學到更多空間力量。」

  「你放心。」陸安說道,「我會把我掌握的所有空間能力都教給你。」

  見到陸安如此乾脆的承諾,李棠卻一絲一毫都高興不起來。陸安改變周圍的空間坐標,就在要走之前,李棠卻突然開口,說道,「世上的一切都很現實,花月宗逐漸沒落,朋友也會越來越少。如果……以後我需要幫忙的話,希望你不要拒絕。」

  陸安聞言心中難受,立刻說道,「你放心,你隨時可以來找我,而且我很希望你能來找我,無論是否遇到困難。」

  聽到陸安的話,李棠輕輕點頭,兩人消失在地下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