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蒲魔王大吼，他咆哮著，頭顱在劇烈掙扎，那是元神之光在燃燒，這位古王渴望喚回埋葬在仙古的道果，再現仙道法則，鎮殺一切敵。

  但它失敗了，額骨不斷淌血，差點解體——這縷元神的份量不夠！

  「真魂破碎，王體歸墟，你拿什麼逆天！」

  冰冷的神音震動，一桿天戈，迸射黑金光澤，刺入屍鬼天靈，主兵者眸子犀利而冷漠，手中的兵戈愈發恐怖了，要切割不朽之王的唯一真魂。

  「給我破！」

  蒲魔王巨怒，伴隨著一聲嘶吼，流霞四濺，它現出本體，乃是一株狀若蒲公英的植物，主幹漆黑如墨，枝葉鮮綠欲滴，上半部結有一個雪白的球狀物，散發晶瑩光彩，如白羽般，須臾脫落下一些，飄向遠處。

  那飄落下的白絮是致命的，號稱詛咒魔須，只要落在身上，會立刻紮根，汲取神精。

  剎那間天翻地覆，蒲魔之祖燃血一戰，成千上萬的飛絮飄落，其中有暗金斑點閃爍，發出燦爛的符文，和黑暗戰戈作用在一起，居然落於仙金缺口處，如附骨之疽，要汲取仙金菁華。

  「嗡！」

  殘缺不朽器在輕顫，豁口處像是燃燒起來了一樣，布滿了魔蒲種子，此刻的飛絮不再是潔白無瑕，變得猩紅，透出絕世殺意，猙獰而凶狂。這種法實在是逆天。

  蘇羽神色冷漠，體內的鯤鵬仙鍾發光，眉心印記漆黑如墨，瀰漫出一股太陰之氣，而後一頭鯤鵬浮現，垂天而上，咚的一聲沒入虛空中，絞殺無盡。

  「嗡！」

  他額骨燃燒起真火，有真凰長鳴，翎羽璀璨，裹挾暗紅仙光，與鯤鵬一同夾擊蒲魔樹。

  兩種十凶寶術齊出，此刻以六道輪迴古天功施展，當真有驚世之威。

  這個小世界炸開，承受不住這樣的波動，恐怖的至尊氣擴散，混沌澎湃，無量威在瀰漫，扶搖而上，震動諸域。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震動，百斷山脈炸開，下界所有生靈都呆住了，看到了此生難以忘卻的一幕，蒼山如海，殘陽似血，落幕餘暉下，兩尊巨大的虛影撐滿了天穹，搏殺蒲魔樹。

  真凰嘶吼，渾身剔透璀璨，鮮紅翎羽纏繞著神芒，雙翼垂天，衝擊日月，散發著無量神威。鯤鵬振翅，渾身金光冷冽，化為黑金殘影，爪牙冰冷，將眼前的一切白絮撕裂，至尊法則烙印虛空，蔓延開來，威勢驚天！

  荒域、洪域、宙域、宇域……剎那間八域變色，所有有意識的生命體臉色煞白，各域強者戰慄，那些古國尊者兩股戰戰，脊骨生寒，直接跪伏了下去，越是強大，越能感受到百斷山脈中傳出的無上威勢。

  「轟！」

  這天地間從未有過這麼多秩序神鏈，道光橫貫，擠壓滿天地，那是大劫之光，有無上人物在征戰，震裂界壁，俯瞰天上地下。

  一切旋渦中心是一株魔樹，布滿血與白絮，枝葉晃動間，宛若開天闢地，居然瀰漫出絲絲至尊氣，兩尊人間巨頭征戰，血染天河，殺伐氣震動古今未來，從未有之慘烈。

  而對於八域來說，則是一場恐怖的大劫。

  不止是當世人，連一些腐朽的殘靈亦動，被兩股至尊級波動驚動。

  石國祖地，一根柳條青翠欲滴，此刻綠霞澎湃，顯然也在關注那一戰。

  西陵界深處，一處祭壇上的物品懸浮起來，一枚眼球，一顆水晶頭骨以及一隻黃金手骨，全都沾染著神血，非常妖。

  這三個老怪物神情恍惚，但下一刻就溢散出元神光，冰冷地注視遠方。

  十字陰陽禁區中亦有古老者復甦，化為一名氣質儒雅的白袍男子，遠眺百斷山脈，眼眸中閃爍著異樣色彩。

  「仙古從此地走出的生靈，是那位混沌劍仙，沒想到他活下來了……」

  禁區之主眸光翕合，微微點頭，認出了蘇羽的氣息。

  「不對……他身上有古怪。」

  倏然，禁區之主變色，這個紀元來第一次露出這般凝重表情，盯著那個沐浴劍氣的生靈，想要看出究竟。

  以他的心境，真仙不過是坐看的雲靄——這位古仙王有八位弟子，每一位都邁入了仙道領域，就連他身邊的兩個童子，生前也是仙。

  而蘇羽讓他感觸，覺察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涉及到大秘。

  大戰還在繼續，威能震世，僅僅是一縷餘波便讓百斷山脈成灰，連焦土都被打崩了，不知道死傷多少生靈。

  百息過後，蒲魔樹敗退，渾身爆發出柳絮魔種，朝著六合八荒飛去，這是一種禁忌級別的逃生術，可以無視界域，通往星空深處。

  「咔嚓！」

  此刻，魔蒲之祖發狠，主動擊穿空間亂層，將種子激射出去，想要得到生的希望。

  「嗡！」

  一縷劍光，俯瞰八荒！

  蘇羽繚繞混沌光，身後劍氣沖霄，剎那間絞殺了所有魔絮、古種，一隻大手落下，將蒲魔樹死死抓住。後者掙扎，散發無量神芒，也難以改變什麼，結局已經註定。

  最後時刻，這位不朽之王死死盯著蘇羽，殺意凜然，卻又從那種瘋狂的狀態中脫離，恢復了平靜，緩緩開口道：「你我未來還有一戰！」

  「我等著。」

  蘇羽眸光冷漠，也知曉對方在異域遺留精血，這部分殘神並不是全部。

  他袖袍一震，將蒲魔樹收走，而後催動大道劫火，要在體內活生生煉化此獠。

  大戰終結，蘇羽踏足在鯤鵬背上，俯瞰八域，瞳眸空洞，氤氳著絲絲劫火，像是一尊地獄判官，審判一切生靈。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這片古地，無數年後會孕育出地球。

  擊敗蒲魔王后，這片天地對他的排斥愈發大了，有恐怖的道則爆發，不能相容。

  爆發點不是下界，亦不是九天十地，而是這片時空。

  「哧！」

  不過數息，蘇羽身上的至尊法則開始枯竭，背後的大道之環在發光，燃燒，一些關鍵符文都快融掉了，不復存在。

  「想讓我離去嗎？！這片天地。」蘇羽自語，依舊駐足天幕，不曾動一下。

  遙遠的未來，他的真身亦動，在穩固時空，但效果不算明顯，因為過去的支撐點太弱了。

  這一刻只能離開。

  一目之下，蘇羽看到了許多生靈，火國公主，補天教的神女、截天道的魔狐……但他失望了，這些人身上的因果之力不算濃郁，至少在此刻遠不如阿蠻，對他無用。

  蘇羽有預感，如果這些人消失了，會有另外一群人替代她們。

  而她們身上為數不多的因果法則也會徹底萎縮，這是時空之力的審判，透過無垠河水，從過去、從未來傳來……

  他探出一指，法則濃度降到了准至尊，但還是輕易撕裂了界膜。

  虛神界中，葛沽正在和熊孩子進行搬血境的對決，關鍵時刻後力不繼，敗在石昊手中。

  此刻真龍子四肢朝天，絕望地看著蒼天，肚子上還坐著一個類似腰果的生物，好奇地打量著它。

  「我居然輸了……」葛沽失魂落魄，洞天境戰平石瞎讓他警惕，但也極為認可那位沒有重瞳的重瞳者。

  但它沒想到的是，搬血境的決戰，自己輸給了石殘。

  這場殺威棒來的太快，痛徹心扉，這一世沒有希望了。

  「連石瞎、石殘都邁不過去，還談什麼復仇，擊殺異域不朽之王。」

  想到死去的父親和其他慘死卵中的兄弟姐妹，葛沽一陣酸澀，想要大哭。

  按年齡算，它現在只相當於人族的幾個月，此刻遭遇大敗，心境很不穩。

  「你咋哭了。」

  熊孩子一臉懵，怪不好意思的，連忙從葛沽身上下來。

  看了一下四周，他莫名感受到一陣詭異，之前明明成百上千人在觀戰，現在卻一個也沒有，仿佛人間蒸發了。

  倏然，他面前的青蛟也消失了。

  只剩下他一個！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石昊揉了揉頭，一臉疑惑……

  虛神界外，抓走葛沽的蘇羽雲袖一振，捲走真龍巢、鯤鵬巢，而後一步踏出，一條寬闊的混沌大道出現，瑞霞成片，祥和無比，一直向黑暗魔林鋪展，在周圍飄落下諸多的大道之花，誦經聲此起彼伏。

  這是至強者行走在世間才有的氣象！

  八域生靈無比震驚，大道所過之處，盡皆俯首。

  一個呼吸的時間，蘇羽來到石國祖地，直面祖祭靈。

  他開門見山，希望用草字劍訣交換柳神術。

  柳神沉默，在仙古，就算同為仙王，也不會去索要他人寶術，因為涉及太多，可能會成為自身的一大破綻。

  但仙古逝去了……諸王也被打殘了。

  「嗡！」

  這一刻枯柳體表浮現密集紋絡，四周渲染出朦朧的光，數十條金色的枝條飛出，點綴無窮符文，出現的剎那裂開虛空，威勢滔天。更有成片的金色葉子飛舞，如同大雨磅礴，且帶著盛烈的光。

  「學我者生，類我者死。仙古的道路失敗了，術只是外物……」柳神傳出神念，帶有善意，有一種希翼。

  回想起仙古紀元，這位古老者陷入默然，思緒都趨於靜止，那是過往的遺憾，這一世故友幾乎全部凋零，紀元被屠滅，背後的血腥無法用文字描述。

  蘇羽立身柳神畔，臉上有複雜波動。

  有誰知道，這株柳曾燃燒己身，短暫立身於無上巨頭，殺入異域，群戰複數級別的不朽之王，以至於身負重傷，最後時刻還遭到了仙域三王的背刺。

  不然，對方的狀態絕對不會弱於蒲魔王，只會更強……

  得到柳神術後，蘇羽演化草字劍訣，剎那間銳利的劍光斬落星辰，縱橫天上地下。

  這個過程並不短暫，因為柳神目前的狀態不算好，堪堪媲美天神。枯柳便是最直觀所見。

  最後，一切漣漪交割，蘇羽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一股莫名悸動湧上心頭。

  不可言！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開口，只是點頭致意，然後留下了兩株聖藥，消失在了雲靄中。

  枯柳靜靜搖曳，內部的神祇輕嘆，但願這位仙古後裔不落窠臼，不然……

  就算再多一位巨頭，又能改變什麼？

  做好一切布置後，蘇羽離去，走魔林小道，再次登臨上界。

  之前他下去的時候用的是一處破落大族的傳送陣，但只能用一次，承載完蘇羽後直接崩潰了，導致他只能去尋找其他通道，過程還算輕鬆……

  上界，三千道州。

  蘇羽收斂波動，定住了罪州的坐標，直接降臨這一域。

  他復甦之初，便在此地殺了幾個妖龍道門、劍谷的天神，剝皮為燈，燃脂為燈油，照亮了下界的道路。

  罪州，東西長兩億三千萬里，南北長八千萬里。在三千州中屬於中下等階的州土。

  這一地大部分州郡靈氣稀薄，為上一紀元的詛咒之地，由四位殘仙聯手，施展仙咒術，讓一片淨土化為了枯竭之地。

  想起殘仙，蘇羽嘴角微抿，有些渴望。

  這魔頭已經許久沒吃過至尊之上的生靈了。

  化身妖龍道門天神，蘇羽進入了一片靈氣濃郁之地，這是一片神聖區域，內部靈氣滾滾，紅霞湛湛，仙靄朦朧。

  洞天深處，有一片月白色山體，被開鑿出古洞，蘊含著濃郁的天地之精，更是有星辰之光滔滔，凝結成菁了。

  蘇羽施施然落位，很自然地占據了那位被剝皮抽筋的血龍天神洞府。

  而那個死者的後裔見到老祖歸來大喜過往，根本沒想到古祖消失五十年，居然成為教主級人物，這實在是捅破天的大事。

  就在蘇羽落腳的當夜，妖龍道門的門主慘死，一張龍皮血淋淋的，剔透晶瑩，尚有餘溫。黑暗中一縷魔絮飛舞，榨乾了這頭遁一妖龍的所有神血。

  他，成為了這片古老道統的教主！

  慘案發生的後續，侵入者以雷霆手段掌握了這片古教。

  做完這一切，蘇羽獨自坐在高閣，身後事血跡斑斑的古殿。他神色無瀾，殺幾頭妖龍對他而言猶如吃飯喝水般簡單。

  或許只有在刺死那位劍仙，才能讓他有淡淡的滿足感。

  在詢問了六冠王寧川的一些情況後，蘇羽笑了笑，讓面前的虛道奴傀傳旨，讓寧川來此地面見他。

  「寧飛、川英的結合體嗎？本王給你一點妖龍道門的震撼。」

  蘇羽抿了抿嘴唇，笑的很燦爛。他最喜歡這種天才了，水平不怎麼樣，但身懷重寶。

  自己願意做一位有德者，避免重寶蒙塵。

  書寫完法旨後，蘇羽開始參悟柳神術，這宗術博大精深，需要用心去體會，讓他看的很入迷。

  古殿外，秦怡寧成了他的化身，帶上青銅面具，陪伴在秦昊身邊，後者則成為了妖龍道門的道子，開始在上界嶄露頭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