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血脈的詛咒

  第653章 血脈的詛咒

  「魂以血靈,歸來兮……」

  絲絮漂浮,蒼茫如仙的道音聲傳遍六合,像是要打破時空問不朽。

  一枚混沌神符跨越大宇宙,與乾坤、山河、日月共鳴,那具蓋世聖體也在復甦,蓋世之姿睥睨人間,冷去的戰血再次復甦,血液流淌的聲響像是驚雷一般,恐怖絕倫。

  「轟!」

  煙霞漫天,燦爛而璀璨的赤光凝練玄黃,帶著不朽之光,神光鏈縱橫捭闔,道痕無垠,日月崩開,混沌神符瀰漫兩儀光,循著血脈痕跡的軌道,跨越宇宙洪荒,朝星空古路盡頭飛去。

  很快,符篆抵達一處破敗的古星域,那是一片劫土,內部大戰連天,許多強大的種族在此對決。

  這是神話戰場的一顆劫星,位於星空古路一端。

  一處黑色大山中,一個平靜的小村落隔絕事外。

  萬物蕭條,村落還停留在狩獵時代,三十多家村民彼此依偎,在大荒中求生。

  若無意外,這個小村落會在數百年後消失。

  因為這裡太危險了,弱小者連生存的資格都沒有,這些初通修行的「凡人」,想要延續下去實在是太難了。

  很快,夜幕降臨,古老村落盡頭,一個少年戴著月色而行,碎發黑瞳,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很簡陋的獸皮衣衫,背負弓箭,從大荒中歸來。

  流月柔光,皎潔如雪,大荒映照歸人,這是一幅獨特的月景圖。

  「村長,今日沒抓到大蟲,只打到了兩隻兔子。」少年目光澄澈,收拾櫻木弓胎的同時,將身後的兩隻肥兔子拿出來。

  石屋內的老人不露痕跡地看了一眼孫兒腳上的血跡,帶著點點金絲的血液,宛如黃金一般,看起來很美麗,顯然是一條強大血脈。

  但返祖者生活在這片末法劫土中,神血蒙塵,似乎命運已經註定。

  若無意外,這個少年這輩子都走不上修煉道路。

  這是血脈的詛咒,無人可改。

  老人內心嘆息一聲,猜到了孫兒又去尋那隻吊睛白額大蟲了。

  自從他說過一次外界的修行道路後,孫兒便念念不忘,一心想狩獵靈獸,開啟修行道路。

  方圓千里之內,唯一通靈的凶獸便是黑白大蟲,若能以大蟲血築基,或許能幫助少年衝破天地桎梏,開啟血脈中的無敵之路。

  這一切本來是他的責任,可惜自己有心無力,實在做不到這一點。

  事到如今,也只能選擇一條痛苦的道路了。

  大荒古史記載,金血者現世,自會有王侯降臨,捕捉無敵者後裔為奴僕……

  月上天穹,銀輝漫天。

  少年獨自在石院中眺望大荒,他神色憂鬱,眼神像是蘊著星辰,在晚風中弦揉起寂茫,層迭緹霧為飾,將這一夜渲染得無比綿長。

  他夢到過一些東西,金色血脈中記載的輝煌,代表著過往的榮耀。

  但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無用,村子中的那片築基經文他翻閱過無數遍,其他村民大多能步入苦海境,但他不行,似乎天生就與修煉絕緣,這讓要強的少年很痛苦。

  「空哥,王村的小花姐要嫁人了……」

  忽然,村落中傳來呼喊聲,同村的一個少年跑來,語氣很焦急,臉上更是快要哭了。

  這般年歲的生靈眼中,情愫之事大於一切。

  眼睜睜看著喜愛的人傾心他人,這無疑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狽村的狽琅!」黑髮少年目光很平靜,以一種肯定的語氣說道。

  這其實很好猜,周圍的村落中,狽村的狽琅頭角崢嶸,踏上了修煉道路,附近最漂亮的少女嫁人,肯定是選擇第一天才,這幾乎可以說是定數。

  來者神色一滯,而後又無可奈何,心痛得難以呼吸。

  他內心火氣很大,瓮聲瓮氣地說道:「空哥你不急嗎?當初小花姐天天來我們村子。」

  「想開了就好。」

  黑髮少年眸子開闔,隨口應了一句,沒有多說什麼。

  一些事情,其實很早就有脈絡了,像是草灰蛇線。

  狽琅號稱狽村第一天才,年紀輕輕便邁入了神橋境界,自然是擇偶的最佳選擇。

  何為門當戶對,這便是了。

  「狽琅這廝,不過是僥倖復甦血脈鏈……」

  含著怨氣的聲音響起,陷於此類的大荒少年咬牙切齒,憤恨地看著遠處,眼底有冰冷的光芒。

  「昔日我等祖先為王,這片大荒都是我等的領地,金血一脈天下無敵,這不是說說而已,現在連狽村都欺壓我們頭上了。」

  聽到這些話,碎發少年神色平靜,無喜無悲。

  後輩無力,言及先人輝煌沒有絲毫意義,反而會讓過往的金色榮耀蒙塵。

  他身上的金色血液,在這個年代代表了詛咒,不再是助力,而是桎梏,這是最悲哀的事情。

  而且,這份血脈還會帶來覬覦……

  次日,大日初生,村落百里之外神虹如瀑,一位黑袍少年沐浴風雲,以一種俯視姿態看著荒涼之地。

  「轟!」

  山林中,碎發少年長嘯日月,任憑他如何拉滿弓胎都無用,蠻力和神力之間差距太大,喋血大荒,燦爛的金色血液飛濺,看起來很妖治。

  「金血一脈,到此為止了。」狽琅神采飛揚,指尖把玩著一縷金色血液,淡淡地說道。

  在他臂膀中,一個嬌小、美麗的紅衣少女神色平靜,沒有絲毫言語。

  「咳……」

  碎發少年勉強爬起來,渾身布滿泥塵,臉上紅一道、紫一道,有傷痕,有淤青,也有血跡與痛苦。

  「金空,爾氣血非凡,就這樣老死大荒太可惜了,我欲收你為戰奴,幫你打破詛咒。」

  狽琅昂首道,帶著一分施捨之意,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霸道,儼然是一幅主人對奴僕的態度。

  收金血者為奴,這是大荒中部分王侯才能做到的事情,代表著身份和地位,因為這種血脈傳承者在過往曾經無敵天下,映照了一個時代,那份記憶追隨見證者的血脈,流傳至今。

  面對過去對手的輕視,金空捏緊拳頭,一雙眸子無比明亮,不肯屈服。

  然而這樣的目光只能讓強權者愈發興奮。

  收無敵者後裔為奴僕,這種事實在讓人沉迷。

  狽琅眸光泛紅,下意識捏了一下懷中少女,後者緊蹙眉頭,顯然感受到了痛意。

  她抿了抿唇,看著曾經喜歡過的那人,檀口輕啟,幽幽道:「金空,伱的祖上天下無敵,但現在時代變了,你連修行都做不到,阿琅記掛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才想幫你,你不要多想。」

  「為人奴僕,那樣還不如死。」金空捏緊木弓,淡漠地說道。

  狽琅挑眉,想要說些什麼,但想了想自己的高貴身份,便保持緘默了。

  他身邊的兩位僕人知曉主人心意,主動上前,大喝道:「金空,你祖先臣服於大荒王者,你現在認狽琅大人為主,有何不可?」

  「古籍記載,金血一脈始終為人奴隸,你祖先若和你這樣,金村早該滅絕了,奴隸者的後裔,在這裡說什麼骨氣?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你這樣的廢物,能做狽琅大人的狗,已經算是大人開恩了,」

  另一人語氣更加尖酸,直接說起了過往之事,某種意義上而言,這些話更加傷人,因為那是真相,連反駁都做不到。

  「金血一脈不可辱!」

  金空青筋暴露,用力拉弓,記載在血脈中的血氣復甦,要持弓射殺辱及先祖者。

  先祖為人奴僕,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曾經發誓要洗刷一切屈辱,但這個願望在最開始便夭折了。

  大環境不再,他連修行都做不到。

  「先祖為奴,你一個無法修煉的廢物還敢嘴硬。」

  「自荒古以來,金血一脈出了十九位戰奴,你們這一脈註定種上奴印,永生永世都無法掙脫。」

  兩個奴僕冷笑,臍下苦海綻放神輝,手掌發光,向金空拍去,這樣的實力在大荒中已經極強了。

  「砰!」

  金空頓時被打飛,跌落在山石中,兩個奴僕蜂擁而上,下手極重。

  「自詡為天才,說什麼為人奴僕不如死,你祖先一直是大荒王者的家奴……」

  「黃金血脈早已沒落,少主看得起你,願收你為奴,你還敢反噬恩主,該打。」

  狽村的兩位僕人語氣很冷漠,他們並非人族,是狽琅從大山中收服的兩頭靈獸,天資不凡,在這顆難以修道的古星築基成功,打下了不弱的基礎,不然他們兩個還真奈何不了復甦金色血液的無敵者後裔。

  「輕點,要打死了,別再打了。」

  忽然,紅衣少女終於是不忍心,懇求起身邊的黑袍少年。

  「你不懂。」

  後者搖了搖頭,聚音成線,道:「收奴就像熬鷹,對金空這樣的人,必須一次將他打服。」

  言語間,狽琅眼中有冷漠之色,眼神凝視著不斷吐血的金空。

  他心中有野望,想要收服金血一脈為奴隸。

  黃金血脈是最優質的戰奴,肉身無匹,而且又被四極天塹阻隔,理論上不存在噬主的可能。

  正因為這些原因,金血者是大荒中最富盛名的潛力奴隸,很多王侯都想要一個金血奴僕。

  而這也給金血一脈帶來了巨大的恥辱,那些為奴者的事跡被史書記錄了下來,傳承到了現在。

  「十九姓家奴,你骨子裡流淌著骯髒的血,現在還裝什麼硬氣。」

  「哈哈哈,他祖先當初也是這樣的,不過到底還是屈服了,世世代代給王侯當狗。」

  兩個奴僕不斷開口,打擊少年內心的驕傲,他們深知金空執著於自己的血脈,此時專門從金家先祖說起,要從根源擊碎對方的尊嚴,讓其絕望。

  「若我能修煉,你們這些人,算什麼!」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金空髮絲染血,像是一個嘶吼的虎豹般,眼神無比犀利,冷漠地看著兩個暴徒,通紅泛著嗜血的光。

  先人之事是他難以釋懷的一點,現在卻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羞辱,讓他恨欲狂,想要殺盡一切。

  兩個施暴者脊背一涼,旋即愈發惱怒,呵斥道:「你這樣的人天地不允,當初的金血者肯定做過一些大惡之事,後裔不能修煉就是報應的一種,你憑什麼不忿。」

  「報應……」

  金空眸光一滯,少見地出現了一絲茫然。

  是了,為什麼其他人都能修煉,只有他不行。

  難道自己的祖先真的做過什麼惡毒的事情嗎?以至於禍及子孫……

  狽琅發現了故人的變化,悠悠道:「當初的金血者實力絕強,但為禍天下,讓眾生為之慟哭,以至於天地不容。這是白魔宗的大能告訴我的事情。」

  「天地不容……」金空目光黯淡,充滿了不甘。

  他夢到過一些畫面,知道先祖的強大,那是和以往所見的所有生靈都不同的偉大。

  而那樣偉大的人,留下的後人卻被天地厭惡,連苦海都難以開闢,這根本不同常理。

  按理來說,化龍境、仙台境的王侯誕生的子嗣都極為強大,天生適合修煉,更不用說記憶中脫離星球,在星空中遨遊的先祖了……

  如果祖先是惡,那金色血液代表的便不是榮耀了,而是罪孽……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金空,執著於血脈沒有意義,投入狽村,和我們一同晉升大荒王侯,這才是你的道路。」紅衣少女恰時地開口,語氣很柔和地說道。

  富有磁性的女聲划過山林,金空瞳眸布滿血絲,目光明暗不定。

  他很早熟,喜愛史書,知道很多古代信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知道自己金血復甦後,便猜到了自己可能迎來的命運。

  眼前的狽琅便是如此,對方拜入了白魔宗,成為了大勢力的少主之一,未來有晉升王侯的可能……

  「或許,這便是宿命。」

  金空苦澀地自語,真的不甘啊。

  他還記得夢中神魔的英姿,那絕對是自己的祖先,如此強大、偉岸的神靈,後裔卻淪落至此。

  這一切緣何而起?

  無敵者後人無法修煉,是罪孽還是陰謀……

  「看來這波穩了。」

  看著痛苦不已的金空,狽琅志得意滿,覺得大局已定,繼續開始揉捏身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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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會晚上應該還會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