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冰靄翻湧仙絡現

  一霎間，霧光披蒙，道靄沖霄，蘇羽唇齒啟動，誦念《兩儀混沌經》，四肢百骸都在發光，銀瀑滔天，將他渲染的無比模糊。

  在他四周，那些無量劫光盡皆退散，開始逐漸消弭，像是看到了同類一樣，不再對渡劫者抱有敵意，只是遵循天律降下劫罰，威力相交於之前弱小了很多。

  漸漸地，蘇羽穩定下來了，儘管部分肢體還在顫抖，痙攣，但擺脫了那種喋血碎骨的慘狀，開始逐漸穩定道果，開始立身於至尊境之上，體會人道巔峰的奇異之處。

  外界，長生仙桂樹編製成的悟道蒲團發光，溢散出縹緲純粹的月桂香氣，讓人流連忘返。

  這是仙域泠桂界祖根的本源氣息。

  這種桂花香氣來歷大的嚇人，產自一株萬劫難覆的長生仙藥，一縷草木氣息便能造就一位親近太陰法則的「初代」，擁有神鬼莫測之力。

  倘若吞噬這方蒲團，可以讓弱小生靈直達虛道、斬道，甚至踏入遁一，成為至尊之下的至強者……

  「到底怎麼回事？世界規則劫難居然主動親和他，降低了渡劫的難度……」

  正準備出手的真凰眼中透露著驚疑，對眼前的這一幕難以理解。

  要知道她可是真仙，俯瞰萬古，見慣死生，長存世間數個紀元，年歲悠久到讓人難以計算。

  雖然這一位曾經遭遇過大劫，負有傷勢，但在仙王幫助和長生藥的滋養下並不顯頹勢，動用全力甚至可以血拼准仙王，是一位名副其實的仙人，遠不是所謂的「殘仙」能夠媲美的，凌駕一切人道修士之上。

  在真凰面前，不要說一位初定至尊路的新晉至尊，就是真正的極道至尊，也不過是螻蟻，一簇仙道真焰便能焚滅，難以撥動她的心緒。

  然而此時此刻，這位鳳凰族女仙臉色變幻，思量片刻後眸光一縮，明悟了很多事情。

  能夠更迭九天古界的規則之力，對方的來歷恐怕難以想像。

  「上蒼之子嗎？難怪他的精血對仙王都有效果，媲美悟道仙茶樹，他本就是九天界的法則孕育而出的……」

  五色神凰臉色明滅不定，看向蘇羽的目光多了一絲不尋常的顏色。

  精純到極致的「萬道血」，天生親和混沌法則，得到這片大宇宙的鐘愛和恩寵……

  對方極有可能是九天十地誕生的「規則神胎」！

  如果這個可能性為真……

  「一位未來的仙王，而且絕對是仙王中的絕頂強者，甚至可能是巨頭！」

  真凰紅眸翕合，靈魂莫名悸動，想到了這個不可思議的答案。

  這種天命仙王註定崛起，因為這片世界是他的主場，萬道相加，一切磨難都會迎刃而解，誰都無法阻礙其成道……

  「難怪主人會屈尊和對方結合……」

  仙靈輕嘆，和一位巨頭結成道侶，又有師徒羈絆，至親羈絆，而且對方本身就相當於一株悟道仙茶樹。

  倘若被外界人所知，恐怕會因此爆發仙王大戰，仙域那些絕頂大人都可能下界搶奪。

  不說一位未來的巨頭人物，單單說對方的悟道體質，就足以讓仙王動心。

  整個仙域、異域、葬地、九天，具有悟道加持的仙階物品極其罕見。

  長生仙藥可以幫助仙王、真仙治癒傷勢，親和藥株蘊含的法則，但這點輔助對於仙王而言幾近於無，起不到關鍵性作用。

  而有一株仙根則不同。

  悟道仙茶樹，可以說是諸域中最為珍貴的靈根之一。

  當初這株仙藥出世的時候，引發了異域和葬地的大戰，最終仙茶樹被一分為二，一根在葬地，一根在異域祖庭……

  紅翡翠神闕中，真凰上下打量著蘇羽，如果將對方當成仙藥化形的瑞靈，那倒是順眼許多。

  「為什麼不是女身？若是女身就好了……」仙靈眸子微眯，內心很是惋惜。

  主人擁有的太陰仙水可以讓女性修士更加至神至聖，唯一的缺陷便是煉化過多的太陰仙泉，可能爆發天癸之亂。

  一旦被癸亂繚繞，即使是仙道存在也要墜入紅塵，變得和凡間女子一樣，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流出經血。

  這是太陰仙泉的巨大缺點之一，畢竟仙人血蘊含著海量菁華，若是頻繁流失精血，會嚴重影響修士實力。

  對於一株仙根化形者而言，這個缺點仍然存在，但卻足以壯大一處禁區，畢竟男女有別，溢出的菁華分量也不同，可以讓更多人享受到萬道加持。

  想起主人希望自己親近蘇羽的話語，真凰眸光微冷，昂著頭看向一旁，內心無瀾。

  即使道傷無法癒合，她也不可能向這個螻蟻俯首。

  而且……

  真凰女翎羽輕舞，眼中多了一分擔憂。

  大戰將啟，這一位真的有時間崛起嗎？

  仙王接連戰死，甚至連昆王都隕落了，那一位足以在仙域諸王中排入前十，威名赫赫。

  當初正是昆王力排眾議主戰，率領大軍馳援九天，最終卻命喪於此，成為了赤王的踏腳石，無數紀元的苦修一朝成空，一切都成了赤王的嫁衣，讓那位異域巨頭名傳諸域。

  或許，仙域這場戰爭的結果已經註定……

  念及此處，鳳凰女仙的眸光略顯黯淡，不過也多了一分輕柔，流露出人形的一面。

  「小鼎爐，若是你早生五百萬年就好了，屆時回歸仙域，有誰敢阻攔……」真凰眼中泛著冷冽，面無表情地呢喃道。

  在她瞳眸深處，有數十縷黑色的物質纏繞著，如同一條條毒蛇在遊動，紅色剔透的凰眸中，大片的赤霞璀璨奪目，卻無法根除黑暗。

  那些物質如附骨之疽，即使仙道強者也無法奈何。

  這位真仙心有鬱氣，對這些黑暗物質十分痛恨，卻又無能為力。

  而且，讓她痛苦的不只是黑暗之源，還有那種不公正的待遇。

  當初大戰結束，幾位絕頂仙王沾染了更多黑暗，被仙域諸王驅逐，不讓他們回歸。

  那幾位仙王絲毫不理會仙域派來宣讀諸王法旨的使者，強勢開啟域門，一番爭鬥後，以勝者的姿態回歸了仙域，無人敢多言。

  而她的主人泠月仙王則弱了一籌不止，沒有那種打破規則的實力，以至於只能在九天開闢混沌淨土，等待著界戰再次開啟。

  這是徹骨之恨，即使時隔數萬載也難以根除……

  就在鳳凰女仙思緒浮動的時候，仙桂蒲團上的法則氣息驟變。

  蘇羽身上燃起了絲絲縷縷火光，驟然間道焰滔天，將混沌都燒的模糊了，這裡十分恐怖，如同一個永恆不滅的大火爐鎮壓在那裡，焚盡世間諸邪。

  最後，火光熄滅了，如同灰燼中藏有金塊，蘇羽的身上，有部分發光，有些部位乾枯、焦黑一片。

  翕然，蘇羽猛力一震，灰燼落下，乾枯肌體煥發生機，全身金光流轉，如同不朽金身再塑。

  九天賜福結束！

  一股強悍無比的至尊氣息，從他軀體內爆發而出！

  「天地法則，我邁進至尊領域了嗎？」

  蘇羽仔細感受著，他的實力暴漲了，比之准帝境界強了一大截。

  在他體內，萬道法則涓涓而流，薈聚成至尊法則，縱橫於血液、經脈、骨髓中，讓這具混沌軀殼強大了無數倍。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為何至尊被稱為「無敵者」。

  以他目前的道行來說，不需要出手，只要稍微釋放出氣機，就足以讓其他境界的修士顫慄，肉身崩開。

  跟以前相比，這種境界上的絕對主宰、高高在上的壓迫感，難以言表。

  即使是之前的自己也不行。

  准帝境界和至尊根本無法比較，差距太大了。

  蘇羽能感覺到自身的強大，現在一滴血就能湮滅萬千聖靈，抬手間可摧星域，煉化日月星辰，若有殺意，剎那覆滅成群的遁一修士。

  這種實力的暴漲，讓人心中波瀾起伏。

  「這就是至尊嗎？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蘇羽指尖輕動，混沌氣流氤氳翩躚，凝練成一根晶瑩剔透，宛如紫黛玉璃般的秩序鏈條。

  道線游曳，散發出一股和後世皇道法則相似，不過要弱小許多的氣息。

  「強於准帝九重天，但又比另類成道弱很多，這便是仙古至尊嗎？」

  蘇羽內心自語，下意識將自己和之前見過的兩位女至尊比較。

  將帝主作為標杆，數值化為5，他現在應該可以算做25~30，只能算初臨至尊境。

  憑藉一些特殊手段和增幅手段，蘇羽有信心抗住少量皇道攻伐，真正對戰肯定還是戰不過，要喋血長空。

  畢竟，他只是元神成道，肉身並未完整洗禮，在戰力上有所欠缺。

  但這種實力躍遷還是太不可思議了，足足有數百倍，上千倍，縱使遁一境修士強到絕巔，也不可能逆伐這一境的修士。

  「難怪兩位女至尊說我已經成功了，混沌道和世界道穩固無比，足以跨越准至尊境界。看來我更適合生在仙古……」

  蘇羽看著紮根在自己四肢百骸的銀金古樹，眼中多了一股特殊的色彩。

  有這種仙根的加持，他可以無視所謂的「五百年」天塹，至尊關卡也難以阻礙他，

  一證至尊路，便是真正的「無敵者」！

  對於他而言，所謂的跌落境界根本不存在，他和這一界世界樹同源……

  星辰天地間，混沌肆虐，虛空割裂，萬道碎片飛舞，蘇羽雙手揮過頭頂，手指作大道印。

  一陣時空剝離的感覺落下，他回歸了紅翡宮殿。

  「沒有人來過嗎？」

  看著一切如舊的殿宇，蘇羽眉頭微挑，感覺有些怪異。

  在他入道的時候，感覺到了兩股陌生的仙氣，其中一道……

  「吱……」

  蘇羽捧起真凰纖翼燈，仔細摩挲這件仙器上的仙道紋絡，眼中有莫名顏色。

  這件古器內部明顯有生機，並不像一件器物……

  「倒是像一位仙靈所化！」

  蘇羽注視著凰翼簇擁的那簇仙火，越看越出神。

  翕然，他靈魂一顫，像是有千萬年那般悠久。

  這簇火，自己見過！

  當初的北斗星，南域晉國的火界……

  「火域第十層的那簇火，是它，真的是它……」

  蘇羽眸光閃爍，良久後放下了仙燈，臉色平靜如常，沒有其他波動。

  火域的那簇十色神焰他早就有所猜測。

  現在不過是印證而已。

  這次夢道或許為真，或許為虛，他只為道途而行。

  放下精緻的風凰燈後，蘇羽又看向了桂花蒲團。

  這件奇物很特殊，通體以花瓣串聯編制而成，晶瑩剔透，宛如冰藍仙金，看起來很美麗，流淌著仙藥氣息，讓人渾身毛孔舒展，暢快無比。

  「太真實了，我到底是在夢道？還是回到了仙古紀元呢？」

  面對遠勝於不死神藥的草木精氣，蘇羽眸光流轉，整個人思緒有些恍惚，一時間甚至有些動搖。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將雜緒壓下，朝殿外走去。

  糾結這些並無意義。

  不管是哪一種，都改變不了結局。

  這個時代，他或許可以得到仙王經文。

  平亂訣、草字劍訣、不滅經、真龍寶術、鯤鵬寶術……

  那些仙古法仙王開闢的無上大術，對蘇羽的誘惑超越了一切。

  「不知道那一位何時過來尋我，我……」

  倏然，蘇羽神魄輕動，整個人有些迷離，記憶深處的篇章無風自啟動，一枚枚仙道符文騰騰熠熠，各種道紋大盛，將他的靈魂淹沒了。

  泠月仙訣、仙桂涅槃法、真凰寶術、仙寒七式……

  絲絲縷縷仙霧飄起，將蘇羽元神裹住，接著，他整個人出現一層淡淡的冷藍光彩。

  「轟！」

  宏大的誦經聲在時空盡頭響起，振聾發聵，讓人要悟道，陷入最深層次的感悟中，如同醍醐灌頂般。

  這經文聲神聖而莊嚴，如同一尊無比強大的仙王在那裡講經！

  隨後，在蘇羽識海中，出現無數熠熠光字，通體若琉璃，道紋交織氤氳，蘊含著無窮的奧秘。

  那些文字很燦爛，如同諸天星斗在閃耀，蘇羽想要捕捉，希冀看個清楚，可是做不到，兩者間仿佛相隔了數個紀元，那種藍靄隔絕了一切。

  仙道瑰寶就在眼前，卻無法觸及。

  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比這更痛苦的了！

  很快誦念過程便結束了，那種玄之又玄的道音消散，一切又回歸原初，變得平靜無瀾。

  蘇羽搖頭，輕咬嘴唇，然後以大毅力壓下了心中的貪嗔之念。

  「我本就擁有仙劫劍訣和九秘合一，前者是無上仙王法，後者也足以媲美仙王法，術不在多而在精……」

  他默默安慰自己，眼中顯露出了一絲平靜。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這點小挫折而已，如何能打倒他？

  ……

  不知道那位女仙王什麼時候來，或許他可以向那位仙人請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