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共赴輪迴

  「哈哈哈……果然是一個傻女人！」

  此刻，看到李傾月欲踏足輪迴之地，蒼穹銀日光環之中，響起了一陣陣大笑聲。

  笑聲暢快肆意，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形容的張揚。

  「太古年間鎮殺你真身，如今借你當年真身所演化的輪迴，再次鎮殺你！」

  「因果循環……這就是天意！」

  「哈哈哈……修道之路，歷經道基、斬道、成道……不是沒有緣由的！」

  「萬古以來……所有修士都要歷經這斬道一劫！」

  「不斬去執念……終究要被執念毀滅，這就是道！」

  銀日神環之中，一道道暢快肆意的聲音接連不斷。

  修士壽命悠久，註定要送走一位位親人摯友，而斬道便是斬去這些多餘的情感、多餘的執念，一心向道。

  不斬情、不斬執，終究會被情與執所控，最終寂滅，無法邁向更上一步。

  這就是世間生靈，一旦被情感蒙蔽，什麼樣的事情都會去做。

  毫無緣由，只為心底的那一分在意與執著。

  無法理解，無法形容。

  萬古以來，斬道斬情斬執，這早已是所有修行之人的公認大道。

  也是所有修士都將經歷的，必須經歷的，是最容易通達彼岸的道路。

  那魔女至情至情，斬道又沒斬去自己一身情感，註定了要被情感所縛，無法解脫。

  這是上天註定的因果。

  「善游者溺，善騎者墮，各以其所好，反自為禍！」

  盤坐在主位的銀血老者開口，帶著濃濃的嘆息。

  那魔女之姿驚世，初入聖王，逆斬絕世大聖，這種實力，比之太古時期的那位人王要可怕的多。

  一旦讓其踏足大聖，當今之世怕是再難有敵手。

  就是准帝出世，都難以鎮殺。

  而如今，他們只是略施小計，便已然讓那魔女自縛，步入毀滅。

  「哈哈哈！當年先祖鎮殺太古人王，便註定了今日鎮殺此魔女！」

  有人大笑，聲音之中再沒了恐懼與擔憂。

  見到那魔女的威勢，甚至看到那魔女與太古人王所化的帝陣相合，那個時候，可當真是讓所有人驚懼。

  太古人王的凶威，至今讓銀血皇族震撼。

  一人獨戰數十位準帝，鎮殺十數位，最終力竭而亡。

  哪怕戰死，依舊立於星空，不曾倒下。

  這樣的存在，他們怎麼可能大意？

  甚至不惜邀請了當年聯手鎮殺太古人王的太古十凶種族來此。

  如今，只要那魔女踏足輪迴之地，這一切當真的再絲毫的憂慮。

  那可是輪迴之地，是當年的太古人王隕落之後，真身所化的輪迴之地。

  這數十萬載間，他們想要奪取那輪迴之地的神液，不知死了多少強者。

  其中不乏有半步准帝的存在。

  甚至還曾數次開啟此地，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絕世天驕。

  可是卻都死了。

  輪迴之地斬肉身，攝元神，帝器、帝陣都不可阻。

  這也是當年那位太古人王的道，一人獨戰數十位準帝的根基。

  任伱風華絕代，絕世天驕，在這輪迴面前，依舊要寂滅，化作這方天地之間的妖魔。

  成為那輪迴之中的孤魂野鬼。

  當年絕世的蒼天霸血，已然踏足大聖絕巔，幾欲要踏足准帝，成為一尊可與大帝爭鋒的無敵至尊，壓的帝路之上所有強者都抬不起頭。

  可最終依舊死在了那輪迴之地。

  包括那位神族的絕代，以及踏足帝路無敵於世的聖體。

  最終都隕落於此。

  這也是銀血皇族一直橫霸帝路的原因。

  沒了那些絕世的體質，銀血皇族的皇子，就是絕世無敵的存在，一代代下來，雖無證道者，可依舊橫壓天下，統御帝路。

  就是聖靈一族、光明神族、神鵬族，以及太古萬族之中的那些皇族，都不敢輕易與銀血皇族開啟戰端。

  重瞳一出，勘破萬法，開天闢地，主宰帝路。

  銀血神能浩瀚驚世，不比世間任何一種體質差絲毫。

  兩相相合，幾乎無敵於天下。

  也唯有當年的太古人王，曾讓他們吃了一個大虧。

  但，福禍相依，太古人王的隕落，亦成全了銀血皇族，讓其族內誕生了一尊絕世古皇。

  更是借其真身所化的那片天地，坑殺了無數敵手。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因果輪迴。

  「輪迴！」

  「我必須執掌輪迴！」

  輪迴之地邊緣，李傾月神情清冷，可眸子之中卻有著無盡的仙光，窺視其中的一切。

  可惜，雖然擁有仙瞳，但卻難以窺視其中本源。

  想想也是，擁有真正重瞳的銀血皇族都無法探索此地，她又怎麼可能看透。

  尤其是輪迴，乃是天地間最神秘的存在。

  就是當年的荒天帝，踏足仙帝之境都無法窺探輪迴，也唯有在超脫之後，踏足上蒼之上後，才一點點的觸動輪迴。

  天地輪迴，可以說太浩瀚了，虛無縹緲，無所不在，卻又無處可覓。

  根本不是生靈能夠觸及的層次。

  包含了天地間最本源的奧秘。

  古今多少天驕，都隕落在輪迴之下。

  眼前的輪迴之地雖然不是真正的天地輪迴，是某種意外誕生的神奇之地。

  但卻真的擁有一絲輪迴神意。

  對於輪迴，哪怕只是一絲一縷，她都絕不可能放棄。

  這一刻，她腦海中浮現了哥哥的容顏。

  還有楊無爭那英氣勃發，執劍斬聖靈的絕世鋒芒。

  還有那些曾為她獻祭的姬長空、姬長菱、甚至是東方無敵，甚至是那些曾經為她獻祭的修士、平民。

  太多了。

  雖然其中很多人，不曾有過太多的交集，但他們的存在，卻成全了自己。

  這是大恩！

  恩己者報，仇己者殺。

  從始至終，她都不曾忘記。

  若有機會，她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而如今，踏足聖王，藉助不滅天功，十種帝法相合的仙禁之力，已然無懼天地任何生靈。

  就是准帝現身，她都敢與之一爭。

  區區輪迴，就算真的會死，她也不可能畏懼絲毫。

  「不要！」

  看著李傾月抬腳，踏足輪迴之地，綾沐兮大聲的嘶吼出聲。

  眸子之中淚痕閃動，幾欲流淌而下，滿是勸阻和不舍。

  這是絕地。

  根本不是生靈能夠踏足的層次，那核心之地外圍，億萬枯骨橫陳，如山如海，不乏絕世強者。

  可都盡皆隕落於此，渾渾噩噩，成為這方天地之中的孤魂野鬼。

  如同縛地靈一般，永遠也無法脫離此地，沉淪與永世的輪迴之中。

  這樣的絕地，她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李傾月踏足。

  「嗖！」

  綾沐兮身化流光，頃刻間撕裂虛空，來到李傾月面前。

  就連段天德、姜無心、太陰、太陽聖子，這一刻也是毫不猶豫的靠近。

  這是絕地。

  他們不知道一位無上的絕世神女，為何願意踏足這必死之境。

  但他們卻能感受到李傾月身上流淌而出的那種至情至情之意。

  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情誼。

  身為世間生靈，哪一個沒有經歷過？

  「傾月仙子慎重，天地輪迴，凡人怎可觸及？」

  段天德開口勸阻。

  就連是他，也是藉助體內的輪迴盤，才能不朽，才能一世世的活下去，甚至凝聚出輪迴印。

  輪迴盤，別人都以為是他所鑄的仙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輪迴盤舉世長存，與那尊荒塔、仙鍾一般。

  是恆古長存的仙器。

  只是不知道為何破碎了，碎成了數瓣。

  他只是機緣巧合，得到了所有碎片，與其共存而已。

  「仙子不應為情所困，修道之人唯心唯道才是正途！」

  姜無心開口，神色凝重的勸阻。

  李傾月所修之道，與七情六慾共通，他自然能夠感受得到。

  在他的推演之中，體悟世間萬情萬欲，凝聚無上神火，熔煉萬道，超脫而出，斬去一切。

  最終返本歸源，唯心唯道，直至無上之境。

  這才是修道之人的最終目的。

  「仙子，此地危機堪稱絕世，怕就是至尊來此亦無能為力！」

  太陰、太陽聖子開口勸阻。

  尤其是看到綾沐兮那滿懷雷光的眸子，勸阻之意越發的濃厚。

  眼前的這位魔女，可是綾沐兮的姐姐，他們對綾沐兮心生愛慕，又怎麼可能看著綾沐兮傷心欲絕。

  「快點進去！那裡面可是有著至寶啊！」

  「瘋子！這女人果然是一個瘋子！」

  「可惜，無敵之姿，若是踏足其中，怕是再難脫離了！」

  「永墜輪迴，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生？」

  「……」

  此刻，那些圍觀之人心中升騰起各種念頭。

  帶著無法言語的矛盾。

  即希望那魔女踏足其中徹底隕落，又有種難言的可惜之意。

  這是一位傾世的女子，容顏堪稱帝路第一，無人可比。

  氣質更是讓無盡生靈嚮往。

  擁有絕世的傳承。

  可以說，這樣一個女子，但凡是那些強絕的天驕，誰不想親近。

  於帝路之中磨礪、廝殺，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強大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長生久視，掌控一些自己想要掌控的生靈與神物，主宰世間。

  而且，這一世，註定難以證道。

  他們都將是失敗者。

  「嗡！」

  李傾月抬頭，眸光從綾沐兮、段天德、姜無心、太陰、太陽聖子臉上掃過。

  那種真正發自內心的擔憂，她又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但有些事情，哪怕是死，她也絕不會猶豫。

  輪迴啊！

  但凡能觸及一絲，有著億萬分之一的機會，她都願意去做。

  有些東西，註定了無法捨棄。

  為此，哪怕真的死去，她也是含笑而死。

  更何況，她不覺得此地，能阻攔住自己。

  十種帝法、不滅天功，貫穿無盡歲月長河，哪怕是死，也只是暫時的，未來總有一日，她會從時光之中歸來。

  再加上自己的系統，那朵合道花種還在自己靈魂之中。

  只要她願意，藉助合道花之威，與這輪迴相合，哪怕悟不透輪迴之意，也絕不會真正的毀滅。

  就算永墜這輪迴，也在所不惜。

  「人若沒有了情感，哪怕長生久視，又與一塊石頭何異？」

  「人這一生，若沒有絲毫的堅持，活著又有何意義？」

  「他們願付出生命在吾身上壓下一切，吾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看著他們徹底消逝！看著他們輸的如此徹底？」

  「吾雖不是男兒身，但有些事情，吾必須去做！」

  「這或許就是我活下去意義！」

  「死又有何懼！」

  李傾月輕聲呢喃，神情之堅定，讓眾人動容。

  那是一種入骨的倔強與執著。

  只要決定，便從不後悔。

  一往無前，哪怕天地毀滅亦不可阻。

  沒有哥哥，她或許早就死了。

  沒有那些個朋友，她也永遠不可能走到如今這種境地。

  或者說，人生在世，所有的機緣與偶遇，都有著牽扯。

  少了這些牽扯，就絕不會有哪些機緣。

  人、世間生靈，總是相互成就的。

  「放心！吾無懼！」

  隨著李傾月那似是安撫的輕喃，其抬起的右足，毫不猶豫的踏入了輪迴之地。

  「嗡……」

  原本虛無的空間，瞬間震盪開來，如同一片看不到的汪洋，此刻散發出無盡的漣漪。

  就好似湖面投入了一塊巨石一般。

  這是一方奇特的地域，看不見摸不著，卻充斥如若神水般的輪迴之力所化的領域。

  「轟隆……」

  也就在此刻，天地陡然一黯，下一刻一口魔罐從天地間顯化而出。

  這的確是李傾月的肉身。

  承載十種帝法，與天地相合，就像是種子的根須一般，紮根於天地之中。

  而她如今的身影，不過是執念所化的元神之軀而已。

  「嗡……」

  隨著魔罐震盪，頃刻間落入李傾月身軀之中，與其合一。

  剎那間，李傾月的身軀便已然凝實，面前輪迴之地的漣漪也越發恐怖。

  像是一片看不見的水牆，盪起了浩瀚的浪潮。

  實力越強，越可怕，引起的動靜越大。

  這種場面，比之那數十位原住民踏足都要恐怖。

  好似一尊絕世的仙人，踏足輪迴，讓天地都為之震盪。

  「人若沒有了情感，哪怕長生久視，又與一塊石頭何異？」

  「人這一生，若沒有絲毫的堅持，活著又有何意義？」

  「有所為……有所不為？」

  李傾月的聲音，如同晨鐘暮鼓一般在姜無心腦海迴蕩，讓其一時間呆滯在原地。

  在他的推演之中，聚七情點燃六欲之火，熔煉諸天萬道，最終斬去一切而超脫，如若大道之子。

  可如今聽到李傾月的言語，他心中竟然隱隱有著一絲認同。

  可卻與自己的道向背。

  「這就是你的道麼？世間至情，永恆不滅？」

  「我的道錯了麼？」

  姜無心陷入了迷茫，修行不就是為了長生麼？

  可長生之後，沒有了絲毫情感，又有什麼意義？與一塊石頭何異？

  「男人頂天立地，活著，或為家？或為國？或為眾生？」

  「姜無心……這個名字突然有點可笑！」

  「無心怎可活？」

  「或許她是對的，宇宙永恆……生命總要在世間留下點什麼！」

  「哪怕只留下一絲耀眼的光芒，亦可照亮一角宇宙！」

  「在這一角，這一縷光芒就如若太陽那般，是恆宇的光芒！」

  姜無心宛若悟道一般，立於原地，整個人身上的氣息，好似在不斷顫動，不斷的糾葛。

  「我阻不了你，但卻願助你一筆之力！」

  段天德沒有阻攔，或者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人可以阻攔這麼一個女子。

  「嗡！」

  段天德眉心綻放出億萬縷神輝，隱隱顯化出一個破碗。

  那是一個圓盤，中心凹陷，好似渾圓之中開闢的一方世界。

  帶著淡淡的輪迴神輝，化作一縷奇特的輪迴印記，落於李傾月面前。

  「多謝！」

  李傾月並沒有拒絕。

  別人不知道，她又如何不明白，當年輪迴仙王的輪迴盤破碎，散落於天地之間。

  而這形似破碗的東西，確是輪迴盤的核心。

  藉助這核心，才匯聚了所有輪迴盤碎片，有了地府之中那如若仙器的輪迴盤。

  這破碗，蘊含著輪迴仙王所演化的輪迴，對她踏足輪迴之地，自然有著無法言喻的作用。

  「嗡！」

  李傾月並沒有停下身形，空間如同汪洋般震盪。

  下一刻，她整個人都沒入了輪迴之地。

  「姐姐！我幫不了你太多！」

  「但我願伴你一世！」

  綾沐兮語氣堅定而又固執，竟然毫不猶豫的衝到了李傾月身前，與李傾月並肩而立。

  「我說過要與你並肩而戰！」

  「如今應該也算吧！」

  綾沐兮笑了起來，眸子裡閃著點點淚光。

  姐姐說的對，有所為有所不為，人活著總要有點堅持。

  就像她願意為了九黎一族的親人，跪求李傾月教導她修行一般，為了親人她亦願意不顧一切的變強。

  如果像是石頭一般長生，暗淡無光，還不如流星般，擁有短暫的璀璨，照亮自己想要照亮的人。

  她雖然不了解姐姐的過去，但未來她願意相伴，哪怕只是見證姐姐的輝煌。

  「沐兮……不要！」

  太陰、太陽聖子驚呼阻攔，但卻已然來不及了。

  眼睜睜的看著綾沐兮同樣踏足了輪迴之地，與李傾月並肩。

  兩位傾世的少女並肩，本應該是一副極美的畫面。

  可如今卻沒有人在意絲毫，只有無盡的擔憂。

  這可是輪迴之地，根本不是生靈所能觸及的存在。

  「除了養大我的九黎，姐姐是我這一生最欽佩、最仰慕，也是最在意的親人！」

  「如果真的要死，我願和姐姐攜手共赴！」

  綾沐兮開口，似乎是回應太陰、太陽聖子二人的阻攔。

  他們二人其實很不錯，但她更在意的是姐姐。

  自己能有今日，姐姐對她的幫助太多了，除了感激、仰慕，還有一無法言喻的情感。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樣感情，更不知道從何時開始。

  但，這一刻可以並肩而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好！」

  李傾月沒有阻攔，只是散發出一縷縷飛仙光籠罩在綾沐兮身上。

  她知道就算自己阻攔，綾沐兮也會如此。

  而且她踏足輪迴之地後，也不可能阻攔的了綾沐兮。

  她們確實有點像。

  一個倔強，一個固執。

  都願為自己的在意，去付出一切，無所畏懼。

  這是一種極其純粹的感情，不涉及利益、不涉及其他的一切。

  只是兩顆相似的心，被命運牽連在一起。

  李傾月目視前方，右手輕輕拉起綾沐兮的手掌，平淡的聲音，緩緩在綾沐兮耳邊響起。

  「這一次！就讓我們攜手並肩！」

  「看一看這所謂的輪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