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誰人的帝路?

  「好奇特的玄法!」

  「竟然能斬執!」

  李傾月眸子仙光流淌,看向不遠處一臉呆滯的姜無心。

  她腦海中再次浮現姜無心一刀斬斷血色巨掌,崩碎其中意志、不甘執念的情形。

  這是一種極其奇特的玄法。

  甚至讓李傾月心中都感受到一股難言的克制。

  一刀斬出,如天刀降世,斬斷一切。

  破滅意志,橫斷執念。

  這種玄法對於不滅天功而言,幾乎就是天克。

  不滅天功,以執為種,紮根於天地萬物眾生之中,攝取一切而成長。

  執若亡,那她的所有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這就是不滅天功的缺憾麼?」

  「真正的不滅天功,怎麼能有如此大的缺憾!」

  李傾月眸子之中的仙光漸漸消散,靜靜的看向不遠處的少年,詢問道:「你叫什麼?」

  聲音輕柔,雖然依舊帶著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可卻讓人有了一絲難言的親近之感。

  「你……你問我?」

  姜無心臉色瞬間大變,從地上『嗖』一下跳起,便想要離這位仙子般的妖魔遠點。

  越遠越好!

  空靈若仙,清冷似月,有著超越人間凡俗的仙姿容貌。

  如同那遙掛蒼穹的明月,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瀆。

  可謂是絕世仙顏。

  但卻擁有如此狠辣恐怖的魔功。

  殺人蝕骨,吞噬一切生命神能。

  這樣的反差,任何人見了都會頭皮發麻,下意識的想要遠離。

  可想到眼前的仙子,翻掌之間,化人間為地獄的場景,姜無心瞬間又靜止在原地。

  他只是初入聖人,雖說有些天資,但對於帝路之上的無數天驕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甚至他都不敢踏過人族第一城,接受考驗。

  雖然有著其他原因,但更多的是自身實力不足。

  只能在這星空古路無數分支之間流轉,尋找機緣。

  眼前的仙子,若是真的想對他出手,剛剛他就不可能存活下來,早已化作一堆枯骨。

  畢竟一位半步聖王的存在,都沒在其手中翻出絲毫的浪花。

  翻掌即滅。

  那種殺意與魔念,讓人不敢輕觸。

  這樣的實力,絕對是一尊無上的聖王。

  就算不是聖王,也絕對是一尊戰力超凡脫俗的絕代天驕。

  他怎麼可能逃的掉。

  「在下……紫薇星域姜無心!」

  收拾了一番心情,姜無心款款行禮,自報家門。

  既然無法逃離,那就見機行事。

  對付女人這種生物,他修行的人慾大道,絕對是最拿手的。

  若不是眼前的少女,靜若仙子,動若魔神,讓人看之不透,他或許可以更加從容。

  人慾大道,講究的便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入七情,嘗六欲,而後斬卻萬念,了斷七情六慾,唯心唯道,再無它物。

  雖然初時征伐之力欠缺。

  可一旦道法大成,那便如若大道之子。

  上與天地大道相合,下合無盡眾生心念,當有無敵之姿,堪比一些絕世的體質。

  在他的推演下,這種法門一旦修成,唯心唯道,堪比道胎、能與聖體、霸體這種絕世體質爭鋒。

  「姜無心?紫薇星域!」

  「紫薇大帝後人?」

  李傾月輕喃,目露奇光的看向姜無心。

  雖然對於太古時期的舊事,她所知並不算太多,但有關人族七王、紫薇大帝、天璇大帝的事情,多少也算了解不少了。

  人族先有太陰、太陽聖皇時期崛起。

  開始向著諸天萬域之中蔓延。

  後有紫薇大帝帶領人族真正的踏足諸天萬域。

  紫薇大帝後人,有著太古人族八姓源頭之稱。

  北斗星域的人族七王,包括天璇大帝,多少都有著其血脈。

  甚至傳說在北斗之外,某處生命古地之中,亦有紫薇大帝後人稱帝,號勾陳,斬盡妖魔,至死都在護佑人族。

  姜姓、姬氏、贏氏……等等,盡皆都是從紫薇大帝後人之中演變而來。

  是人族最古老的姓氏開端。

  「咳咳……」

  姜無心聞言,一陣尷尬。

  在紫薇星域,姜姓眾多,他也只是擁有這個姓氏,最沒落的一個小人物而已。

  以他現在的實力,怎敢以大帝後人自居?

  「算是吧……祖上往上數十萬年之前,應該是一代人族大帝。」

  面對著李傾月那清冷帶著一絲認真的眼神,姜無心下意識的解釋道。

  當今之世,還有誰敢以紫薇大帝後人自居?

  「你剛剛所用之法,似乎並不是紫薇大帝的傳承?」

  李傾月對於姜無心的來歷並不是太過在意,反而對其一身傳承極其在意。

  能夠斬執,這絕對是克制不滅天功的玄法。

  若是眼前的姜無心修行到極致,絕對恐怖,堪稱是天克。

  由不得她不在意。

  她亦沒有想到,才剛剛踏足帝路,竟然遇到如此奇特的玄法。

  北斗星域,比起整個宇宙還是太小了。

  如同滄海一粟。

  或許也惟有古之大帝,才能踏遍宇宙盡頭。

  尋常人,窮盡十世百世,怕是都難以做到。

  如此大的宇宙,自然有著無數修行法門。

  除去傳說之中的機緣,這大概也是無數天驕,願橫踏萬域,於帝路之上爭鋒的原因。

  「紫薇大帝坐化數十萬載……傳承早已不知道湮滅在何時!」

  「後人只是從紫薇星辰之中,感悟到一絲痕跡而已!」

  「我所修之道,與紫薇大帝並未關聯,只是我自己琢磨的一些法門!」

  「修七情滅六欲,唯道永恆!」

  姜無心並無隱瞞,這也並不是什麼秘密。

  當然,讓他不敢隱瞞的是,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仙子般的魔女到底是什麼性情。

  萬一一言不合,殺人抽魂煉化,窺視他的一切,那就讓人恐懼了。

  從剛剛那少女的手段來看,這絕對是那少女能夠做出來的。

  還不如有問必答,如實交代。

  畢竟,他這種玄法,並不引人注意。

  甚至更是被許多人仇視,尤其是那些絕世神女,見識到他這種法門,怕是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這也是他不敢輕易與人爭鋒的原因。

  「七情……六欲?」

  李傾月心中一動,自然想起後世極其出名的人慾道。

  傳聞一代恆宇大帝,都是修行此道。

  甚至還有人猜測,那位恆宇大帝的至交好友,人慾道老祖,就是恆宇大帝的一尊化身。

  尤其是那臭名昭著的神女爐,可謂是神女克星。

  任你聖潔無瑕,一旦被神女爐收容,都要墜入無邊欲望之境,成為絕世欲女。

  更可怕的是,人慾大道有著阻人證道的神奇偉力。

  人慾,只要是生靈都會有著欲望。

  無盡欲望匯聚,就像是無盡生靈的念頭信仰匯聚一般,可以讓古之大帝跨越時光,重歸世間。

  自然可以讓無上的存在,永墜無間,沉淪在萬丈紅塵,證道無望。

  這就是人心,欲望的可怕。

  如今想來,那位後世的恆宇大帝,以及那位人慾道老祖,或許真的是一人。

  斬去萬念,證道為帝。

  而這被斬掉的萬念,自然便成了人慾道老祖。

  或許有著各自的人格,但必然有著眾生都難以透徹的密切聯繫。

  「七情六慾……人慾大道……怪不得!」

  這一刻,李傾月瞬間明白了,這種玄法,為何可以斬執。

  執念為何?

  不就是七情六慾之中誕生的無盡念頭麼?

  此法連七情六慾都可斬盡,自然可以斬斷執念、破滅萬念。

  「這傢伙不會就是後世的某位無良大帝吧?」

  「是了……人慾道誕生之時,似乎就是在這個荒蕪的時代!」

  「有人面對修行艱難的歲月,想要另闢他法!」

  想到這裡,李傾月心中難免有幾分警惕。

  人慾大道之力,可阻人證道,讓絕世神女,永墜欲望。

  這絕對是她永遠都不想沾染的東西。

  她可不想自己,最終淪為某個男人的玩物。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不滅天功決不能被此道克制!」

  想到這裡,李傾月不在關注姜無心,甚至想要離他遠遠的。

  並不是害怕。

  眼前的姜無心,她翻掌可滅。

  但她卻絕不會無緣無故殺死其他人,尤其是這個人還算不錯,曾為她出手過。

  而且,就算殺了他又如何?

  此道既然存在,那就必然會存在,沒有姜無心,還會有其他人。

  殺了他,不能阻攔此道的誕生,又有何用?

  還不如自己讓不滅天功更進一步。

  只要不滅天功進一步圓滿,足夠的強大,誰敢言克制於她?

  而且,不滅天功想要變強,變得更加圓滿,註定要與此世的各種法門碰撞。

  這是永遠都無法避免的。

  「嗒……」

  李傾月抬腳,一步千里,平靜的向著這顆星球深處的五色祭壇走去。

  她需要以最快的時間,走過這星空古路,抵達帝路盡頭的雄關。

  「就……就這麼走了?」

  看著李傾月的背影,姜無心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

  「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讓人難以琢磨啊!」

  「明明是一尊絕世魔女,偏偏以仙子形態踏足紅塵……釣魚執法麼?」

  「不過……似乎她並不是這樣!」

  「魔也好、仙也罷,似乎都不被她放在眼中!」

  「她所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想著初見時,李傾月那面帶悲慟的神情,姜無心心中不知為何,有種無法宣之於口的觸動。

  「一位執著於本心,不在意是魔是仙的女子?」

  「或者說是一位為了心中所執之意,情願為魔的仙子?」

  「不好……她似乎要前往人族第一城!」

  像是想到了什麼,姜無心心中一震,下意識的施展玄法,向著李傾月離去的方向飛奔而去。

  可在下一瞬,他又陡然呆立於原地。

  「無親無故,又不是我媳婦,我為什麼要擔心她?」

  「所以……老子這心軟的病又犯了?」

  「為什麼每一次遇到美人,這心軟的病就犯?」

  「這個湊毛病要改一改啊!」

  「算了……心軟不是病,修行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長生為了美人、為了成為一個絕世大英豪麼?」

  姜無心原地糾結半晌,還是沒有太多猶豫的向著李傾月離去的方向追逐了下去。

  星空古路,遍布整個宇宙,勾連諸天萬域。

  光是人族古路都足足有著一百八十城,延綿不絕,形成一條巨大的古路,通往域外帝路。

  萬族相合,古城之多,難以想像。

  而這些古路上的人族古城,盡皆是一些強者的領地。

  有強大的護城大軍,亦有無敵古城統領,還有負責古路接引的接引使。

  原本這些人,都應是中立,守護人族古路,接引人族天驕之人。

  但無數年過去,一代代的強者坐化,一代代的更換,那些城中的護城大軍、古城統領、接引神使。

  早已不是當年那些為了人族強大,可以無私奉獻生命的存在了。

  甚至有人為了利益,已然開始勾結萬族,針對人族天驕。

  而這所謂的人族古路,也早已變成了那些帝路失敗者的樂園。

  這些帝路失敗者來自諸天萬域,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的會黯然離去。

  有的卻不甘心的在古路之上停留,最終都會成為古城的守衛軍、統領、接引使。

  自然不會是公正無私的存在了。

  這也是他一直未曾踏足人族第一古城最大的原因。

  古之至尊大道橫壓天地,帝道無望,一些有著雄心之人,也早已變了個模樣,有了私心。

  甚至為了機緣、為了長生,為了活的更久,更強大,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尤其是數萬年來,人族大帝幾乎不可見,人族古路,早已變了個模樣。

  這也是數十萬年來,一代代人族天驕爭鋒,沒能再出一個人族大帝的最大原因。

  但哪怕是這樣,依舊有無數天驕來此。

  同樣為了機緣,為了戰鬥,為了那一絲證道的機緣。

  「人族第一城就是永恆星域那些人的領地!」

  「殺了三位少主……他們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尤其是還是這麼一位絕世的美人,沒有人可以無視!」

  「哎……我就不該多管閒事的!」

  姜無心長嘆,一臉苦澀。

  但卻不知為何,那少女仰望蒼穹,滿臉悲慟的神情,好似一個無法解除的魔咒,不時的浮現在心中。

  「英雄……是那些絕世天驕才能當的!」

  「我不想當英雄!」

  腦海中雖然有著無盡的怨念與排斥,可姜無心依舊急速的追趕著李傾月。

  「這女人的速度!」

  姜無心目瞪口呆,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遠處。

  足足追趕了數月,直至接近人族第一城,他才堪堪看到那少女的身影。

  似乎也感受到身後的波動,李傾月回首,一眼便看到了遠處的姜無心。

  「你為何跟著我?」

  李傾月語氣出奇的冰冷,就連周身都瀰漫著絲絲殺意。

  若是這個男人真的在打她注意,她不介意自己手上多一個亡魂。

  「何苦來哉!」

  感受到那股殺意,姜無心頭皮發麻,心神皆顫。

  太可怕了。

  一念動,殺意橫貫萬里。

  所過之處,寒意凝冰,好似鋪就了一條寒冰大道。

  這是一尊絕世無匹的妖魔。

  一言不合就要開殺。

  「仙子且慢動怒!」

  姜無心硬著頭皮連忙開口,解釋道:「仙子可知此乃星空古路,是人族天驕的歷練之地?」

  「仙子又可知,為何人族古路之上強盜橫行,捕獵者無數,永恆星域高手遍布?」

  「仙子又可知,每隔數年,入古城天驕百人,能夠走出的卻只有區區數人之因?」

  「人族古路……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那條古路!」

  「三年前,一位與仙子一般的少女,持槍入城,可最終卻血戰萬里,藍衣染血,才堪堪逃離!」

  「仙子……此城入不得!」

  姜無心這一刻嘴皮子之利索,宛若專注此道的聖者,短短數息時間,便已然把一切點明。

  他相信,以眼前少女的心智,必然能夠透徹其中隱秘。

  可其心底卻依舊有著一絲忐忑,跟一尊絕世的妖魔講道理?

  尤其是這個妖魔還是一個女人!

  任何人怕是都沒有把握。

  「姜無心……你這心軟的病,下次得改改,不然小命就沒了!」

  「不行……我可是堂堂姜姓男兒,怎麼能被一女人比下去!」

  「總有一天……老子要煉出一尊神爐,收盡天下美人!」

  「尤其是這樣的絕世美人,絕不放過任何一個!」

  一時間,姜無心心中各種念頭流轉。

  明明是好心,卻受到這樣的憋屈,堂堂男兒,怎麼可能忍受這種屈辱。

  「嗡……」

  漫天殺意淡去,千里寒霜消散。

  姜無心清晰的感受到那少女的殺意在退卻,眸子之中有著一絲柔和,緩緩的對他微微點頭。

  「呵……女人?」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了!」

  「我要再幫你……我就是……我就是狗!」

  姜無心心中暗暗發狠,殺意凌天,差點讓他受傷。

  點點頭就算完事了?

  至少也得躬身一禮,以示謝意吧?

  「你說……三年前一位藍衣女子持槍入城,血戰萬里,才堪堪逃離?」

  「你可還記得她的容貌?」

  李傾月聲音出奇的柔和,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

  「記得,當然記得!」

  說著,姜無心手中摺扇『唰』的一聲打開,連忙展示在李傾月面前。

  沒有一絲的猶豫。

  下一刻,一位一身藍衣的少女,手持長槍的英姿颯爽的形象,便從那面摺扇之上顯化。

  「沐兮!」

  「她跑到帝路上來了!」

  「我就知道!」

  李傾月心中一驚,總算明白當年綾沐兮為何如此安靜的離去了。

  她這是想要變得更強,不惜踏足枯骨鋪就的帝路。

  想到綾沐兮血戰萬里,藍裙染血,差點沒能逃出去,李傾月的眸子,陡然匯聚濃烈的寒光,遙遙的看向遠處的古城。

  那一剎,姜無心再次感受到那股讓人心驚肉跳的殺意。

  整個人都忍不住的後退數里,一臉狼狽,就連眉宇間的髮絲,都有著一縷縷寒霜凝結。

  「姜無心……說好不幫她的!」

  「你心軟這病,真的該改改了!」

  姜無心心中暗罵,一臉無語的看向遠處的李傾月。

  這個女人的殺意為何如此恐怖,就是屠戮百萬人也難以達到這種程度吧?

  「你離去吧!」

  「此地將會有一場大戰!」

  李傾月柔聲開口,下一刻便直接向著遠處的古城走去。

  「大戰?」

  「你要做什麼?」

  姜無心整個都微微一顫。

  這女人瘋了?

  一人挑一城?

  還是人族古路上的巨城,那可是有著絕世聖王守護。

  還有一些絕世強者組成的守衛軍。

  尤其是還有永恆星域的強者駐足,就是絕世聖王來此,也不敢言一人挑一城。

  星空之中無數強大的古獸,都不敢輕易觸犯人族古城。

  人族古城,在這星空古路之上,就是一個威懾。

  「我想看看……這帝路,是誰人的帝路!」

  清冷帶著殺意的聲音,遙遙從天邊傳來。

  明明沒有絲毫的起伏,平靜的可怕。

  但卻讓姜無心聽的一陣心脈噴張,熱血沸騰,胸膛之中好似響起了陣陣的擂鼓之音。

  如若雷霆浩蕩。

  「一個女子都敢如此!」

  「我姜無心堂堂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仙子,我來助你!」

  「我也想知道,這帝路,到底是誰人的帝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