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虛空震顫，一道巨大的門戶破開了虛空，通向一片未知之地。
李傾月踏足，沒入門戶，平靜的轉身橫渡離去了。
化仙池存在了數月，即將再次隱匿於無盡虛空，再次出世至少需要萬年，甚至更久的歲月。
綾沐兮緊跟其後，她算是已經得到了最大的造化。
先天近仙之體，渾沌孕養，雖然沒有涅槃重新化生，比之當年帝尊的先天之體有著很大的差距。
但依舊擁有無法比擬的體質，一旦大成，或許可與傳說之中的先天聖體道胎爭鋒。
自然，她不用去爭奪那化仙池之中的仙珍。
而且，與李傾月同行，是她心底難以拒絕的願望。
命運也以讓她，與李傾月有了難以割捨的牽扯。
她已然把李傾月當成了此世，最親近的人。
她知道，李傾月雖然淡漠清冷，看似不在意絲毫，可其實同樣有著至情。
這樣的姐姐，值得她陪伴左右。
尤其是李傾月似乎與此世格格不入，有著一種難言的孤獨，給人一種抽離於此世，欲要離開的感覺。
她想要陪伴在其身邊。
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陪伴，留下一切美好的記憶，讓傾月姐姐偶爾能露出些許微笑，就已然足夠了。
就算留下此地，她亦沒有可能爭奪到化仙池之中的造化。
此地的強者太多了，最弱的都是無上王者，可與聖人爭鋒的存在。
更多的是一些老聖人，甚至有一些聖人巔峰、壽元將近的存在。
他們不需要化仙池的仙珍，但卻向著把自己葬於百萬秦嶺的龍脈之中，期待能夠得到龍氣的造化，再活一世。
這些身影雖然壽元將近，可不乏一切強橫至極的人物，有著各種特殊體質。
「轟隆隆……」
就在李傾月、綾沐兮離去的瞬間，化仙池便爆發出驚世的轟鳴。
無數大道神則如真龍、神凰般咆哮嘶吼。
血色頃刻間瀰漫虛空，染紅了大片山石。
大戰又起。
哪怕是老妖聖、蠻族老戰神，以及兵主蚩尤，包括天璇聖子、地藏和尚都爆發出強橫的戰力，沖入了化仙池。
一方混沌世界破碎，雖然最大的造化被綾沐兮所得。
可那混沌之中孕育的仙珍，幾乎盡皆掉落於化仙池。
這同樣是天大的造化，甚至有無上的仙金，混沌石奇珍。
但凡得到，淬鍊成絕世寶物，實力都將大增。
至於混沌青蓮種子，已經無人敢打其注意了。
強絕一世的魔女親自出手，把其種於化仙池深處，甚至有帝兵殘片守護。
已然不是他們所能觸及的了。
「寂滅……呵呵！」
成仙路盡頭，小仙界的一片混沌之中，響起了一聲輕笑。
那是一個人形的七彩仙胎，生有九竅，吞吐著先天之光，繚繞著無盡的混沌法則。
甚至其眉心之中，還有著一縷縷仙光在升騰。
「以為這樣就能破壞吾的布置，打破封印？」
「呵呵呵……」
七彩仙胎輕笑，似乎根本不在意那成仙路的暴露。
因為此世之中，成仙路節點太多了。
這些成仙路節點，要麼是極其古老悠遠的歲月留下的，甚至可追溯到那位荒天帝時代。
要麼是無上強者伐天，打穿了世界，撼動了仙界壁壘所留。
幾乎每一方成仙路節點，都遺留著一代代強者攻伐的痕跡。
其中不少成仙路節點盡頭，甚至都因此演化出了一方小世界。
這是那些古之至尊、古皇留下的大道，甚至是帝兵崩潰而演化的。
「我可是帝尊！帝中至尊，就是荒天帝重現，吾亦不懼！」
「哪怕只是一道分魂！」
帝尊分魂言語自信至極。
當年創立天庭，舉世共伐仙路之初，他就早有所感，留下了無數的後手。
或者說，到了他這種境界，哪怕隨意為之，都會成為無盡歲月之後的後手。
太古萬族、包括神話時代至今的大帝、祖王之中，都留下了無數的棋子。
若不是舉世成仙之際，受到了數十尊古皇古尊的征伐，甚至是仙器的威能。
他或許早就成功了。
布局諸天萬域，吞下一方世界，化入成仙鼎之中，擊穿仙界壁壘。
而他就如天道一般，如那些蟄伏發動黑暗動亂的至尊一般。
隨時可吞噬成仙鼎之中的世界生機，長生不死，征伐仙界，稱尊做祖。
甚至成仙鼎世界之中的生靈俞強，他便越強。
可惜，最終功虧一簣。
但卻讓他發現了一方擁有長生物質的小仙界。
若是把兩方世界都化入成仙鼎之中，他或許可成為仙中至尊。
「本體傷勢太重，依舊在涅槃！」
「正好藉此時機……清理一下諸天萬域之中的強者，吸收一些生命神華，助本體蛻變！」
「還有那位魔女……是最大的異數！」
「若有機會……亦不能留！」
帝尊分魂輕喃，不但沒有去阻止成仙路的顯化。
反而樂見其成。
本體沉寂在仙路盡頭的世界，有長生物質的滋養，不會消亡。
但卻需要時間，去煉化那方小仙界。
在本體甦醒，布局那方小仙界之前，這些留於九天十地的後手，自然有著各自的目的。
「好一個道尊，若無我，你或許真的能夠成功！」
帝尊分魂所化的七彩仙胎，不時的凝視著這方世界。
在那世界深處，太極圖成為了世界的中心，其下更有著一座至尊墓穴。
那正是當年傳聞之中坐化的道尊。
這條帝路，也是當年道尊打破的一條仙路節點，那太極圖更是曾強勢的洞穿了仙界壁壘，留下了一道縫隙。
藉助仙界氣息，更是演化成一方小世界。
堪比小仙界般的世界。
若是道尊還活著，或許真的能讓此界，向著仙界演化，成就仙人。
只可惜，這方世界，所有造化，都成全了他這道分魂。
「嗡！」
中州北域，一座被無形陣勢籠罩的青山之巔。
虛空震盪之際，顯化出一道門戶。
下一刻，李傾月一身白裙，玉足踏空，從中走出。
其身後緊跟著的是一位一身藍色衣裙的綾沐兮。
聖人劫，乃是成道之劫。
十種帝法合一，聖人成道之劫，將是尋常聖人劫的數倍、數十倍，乃至百倍。
這將是她一路走來最恐怖的一場天地之罰。
她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成功。
「我答應過你……好好活著，替你看一看諸天山河、看一看那無邊星空！」
看著碎石堆積的墳頭，李傾月沉默無言，右手摩挲著鬼臉面具，左手卻緊緊捏著食指上的青銅戒指。
她心中極不平靜，念頭涌動，帶著一股難言的悲傷。
甚至連其眼眶之中，都涌動著絲絲淚光。
若沒有哥哥，她應該早就死了。
若沒有哥哥，她也不會有那數年的平靜時光。
那個時候的她，一心求死，滿心抑鬱，無助而絕望。
可哥哥的數年陪伴，無微不至的照顧、關懷。
如今想來，其實那時的她，依舊滿心抑鬱，可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哥哥當成了世間最親之人。
也是此世唯一可依靠之人。
也正因如此，哥哥的死亡，才對她有著無法言喻的打擊。
如今的她，雖未成聖，但卻只差一線，已經有力量踏足諸天星河了。
亦有實力踏足無邊星空了。
再加上聖人劫臨身，她想要摹刻諸天山河，摘下無盡星河，永伴哥哥身側。
哪怕她因此劫而亡，也會欣慰些許。
山巔、孤墳、靚影。
一副極其安靜的畫面。
如若永恆。
甚至李傾月更是默默銘刻下道痕，留下了自己的身影，永印此山。
一旁的綾沐兮，似乎感受到李傾月身上那種無法言語的悲慟，亦沉默不言。
只是偶爾看向李傾月身影的目光，帶著無法掩飾的心疼與嘆息。
她似乎明白了，這山巔所葬之人，是傾月姐姐終生也無法放下的人。
「姐姐……還有我！」
綾沐兮心中自語，神色越發的堅定。
帶著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固執。
她之所以如此在意，除去那些恩情，更多的怕是發現了李傾月身上，有著與她相近的氣質。
發自骨子，刻於靈魂的倔強。
如她一般，一旦決定，便再也不可能輕言放棄的倔強，不達目的便決不罷休的固執。
良久，輕風拂過。
衣衫長發微微舞動，安靜的畫面好似活了過來。
李傾月輕輕轉身，看向綾沐兮。
剛要開口驅逐，卻發現綾沐兮眸子之中，閃耀著難言的固執，以及仿若感同身受般的詢問：「姐姐……他是誰？」
此言一出，綾沐兮自己都未發現，她那語氣之中，竟然有著一絲不服與醋意般的氣息。
能讓如此仙人般的姐姐青睞，他縱是死了，應該也是笑著的。
能讓如此仙姿的女子悲慟傷心，他就是死了，也應該是無怨無悔，甘之如飴的。
這一刻，綾沐兮心中確實有著一種沒來由的嫉妒。
夢境世界之中，她可是陪伴的傾月姐姐十載歲月，都沒有見到傾月姐姐對她流露過這樣的神情。
永遠的淡漠、清冷。
似乎除了這兩種氣質，傾月姐姐身上，再難有其他的情緒。
可如今，她親眼看到了，傾月姐姐不是如此，而是如同尋常少女一般，有著各種的情緒。
只是這種情緒，被深藏於心底，從未對他人顯露過絲毫而已。
「他是……我的哥哥！」
李傾月輕喃，倒也沒有隱瞞。
「哥哥？」
綾沐兮疑惑出聲，但卻在沒有收到回應。
似乎一聲哥哥，便是一切。
又似乎，傾月姐姐不願讓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東西，讓他人看見。
哪怕是最親近之人也不行。
「我要離去了，你回南嶺吧！」
最終，李傾月開口。
雖然綾沐兮是她認同的好友，但她依舊不習慣有這麼一個人，一直跟隨著自己。
從小到大，一路走來，她已經習慣的一個人。
獨面世界，獨面眾生。
「我想隨你一起！」
綾沐兮開口，固執的開口道：「我不會打攪你，就跟在你身後就行。」
「你跟的上再說吧！」
李傾月輕喃，一步踏出，人便已然消失在山巔，不留絲毫的痕跡。
「我一定會跟上的！」
綾沐兮看著李傾月離去的方向，瞬間撕裂了虛空，橫渡而去。
在那方混沌世界獲得了大造化，她已然開闢仙台，成為了半步大能的存在。
尤其是先天近仙之體，亦讓她在這片天地之中如魚得水。
數月後。
李傾月立於一座山巔，借著潔白的月色，俯視著萬里河山。
這是東荒中域，一片仙境般的山河，青山如龍蟄伏，連綿數萬里。
古木參天、花草芬芳、靈禽飛舞、珍獸出沒，有浩瀚長河奔涌，瀰漫起陣陣仙光水霧。
蒼穹一片湛藍，星辰閃耀、星河流淌。
而在李傾月頭頂之上，鋪展出了一片畫卷。
那是以無上的大道神則為墨，強絕的意志為筆，勾勒出了眼前這美輪美奐的仙境。
她要記錄這片天地，踏遍山河，烙印於哥哥墓前。
這是一份禮物，她極盡心思。
哪怕於聖人成道之劫隕落，亦求無憾。
而且，這一路所行，亦是一種沉澱。
十六歲出山，修行十多載便已近聖。
吞天魔功吞噬天地，這也讓她修行的速度太快了，面對聖人成道之劫，她亦須沉澱一番。
完美的統合十種帝法，迎難而上，強勢打破一切。
「嗡……」
遠處，虛空震盪，一道藍色的身影，從虛空裂縫之中落下。
有些狼狽，渾身法力幾近乾涸，連那髮絲都微微凌亂。
可在其看到李傾月之後，卻微微鬆了一口氣。
而後瞬間盤坐，開始了修行恢復。
這數月來，她幾乎沒有休息過，若不是先天近仙之體，怕是早已無力跟隨。
就算如此，她依舊有些力不從心。
與李傾月的差距太大了。
「嗡……」
隨著綾沐兮盤坐，四周淡薄的天地精氣、星光，瞬間向著其匯聚。
一片浩瀚的混沌，從其頭頂奔涌，如同一條星河繚繞、又好似一方混沌世界顯化。
在那混沌世界之中，好似有著一株青蓮虛影顯化，造化萬物。
吞噬天地之精，化作混沌，滋養自身。
這是先天近仙之體的異象。
「倒是固執！」
看到這樣一幕，剛剛欲抬腳離去的李傾月，心中輕嘆，收起了踏出的玉足，靜立於山巔。
似等待，又似守護。
「轟隆……」
隨著天地精氣匯聚，綾沐兮頭頂之上的混沌世界異象陡然滾動了起來。
絲絲縷縷的混沌氣息，從那異象之中奔騰而出，把綾沐兮包裹了起來。
好似一方混沌，無盡天地精氣，盡皆在孕養一尊無上的神人。
「這是？」
看到這樣一幕，李傾月瞬間愣住了。
先天近仙之體，天生地養、混沌孕育，有著驚人的資質。
化混沌為異象，吞吐天地精粹，孕養自身。
甚至天地間無盡的秩序神鏈，都因此降臨，繚繞在綾沐兮身側。
這是一種浩大的異象。
以天地為基，諸天萬道為火，化於混沌，孕養一身。
「這就是先天近仙之體麼？」
「看似凡體，實若返璞歸真！」
哪怕是李傾月，見到這種修行的景象，都有著一種震撼。
天生地養，可不是說說而已。
而是這方天地間的寵兒，天地精氣、諸天萬道，都在匯聚，滋養其身。
「天生地養麼？」
李傾月眸子之中突然迸發出一縷縷靈光。
如今的她，已經不用刻意的去引動系統了。
或者說，系統只是她前世記憶的認知，是無上的仙種以她的認知所化。
在她看透了系統的本源之後，已然與其融為一體，無須刻意的引動。
一念間，她眸子裡仙光流淌，便可演化諸天萬道。
「天生地養、混沌孕育、諸天萬道並行，鑄就無上先天近仙之體！」
「以吞天魔功為種，九種帝法為根葉，亦可吞天噬地，蘊養一尊仙體？」
「混沌魔胎……混沌仙體、近仙的凡體，亦是無上的仙體？」
一時間，李傾月腦海之中靈光無盡。
十種帝法流淌，無盡神則、仙則交織，化為浩瀚世界，孕養一尊絕世仙體。
此仙體當返璞歸真，等若凡體。
卻容納諸天一切。
尤其是她的帝法，執念成道，自成時光長河，貫穿萬古歲月。
十種帝法交織，孕養的絕世仙體，當能不滅不朽，與歲月同存。
或者說，她可以此法，不斷進化，不斷蛻變，不斷孕養出新的仙體神胎，一世世的活下去。
這是一種長生法。
「亦是……不滅天功！」
念及此處，李傾月就地盤坐，手掌一揮，從化仙池取得的那塊青石出現在她面前。
這是承載混沌青蓮種子的青石。
乃是一種神料。
有著一絲不死蓮的特性，內蘊混沌，若是有著足夠的歲月沉浮，這青石極有可能化作羽化青金。
「嘭……」
李傾月面前道火燃燒，諸天神則降臨，環繞在青石四周。
十種帝法流淌，被李傾月一一演化。
她在推演不滅天功。
欲要祭煉一柄不滅之器。
窺視其中的可行之處。
隨著時間流逝，她面前的青石緩緩被一股無上的意志，凝練成型。
那是一柄長槍模樣的兵刃。
槍身青色，丈二之長，槍尖散發著不朽的金光，刺目至極，筆直而強硬。
好似天地萬物，都難抵這一槍之威。
可等到李傾月祭煉完成，那長槍卻瞬間歸於尋常。
好似返璞歸真。
其內更是隱隱有著一股一往無前，誓不退縮的意識誕生。
那意識鋒芒驚世，寧折不彎。
就連槍身之上，都流淌出淡淡的金光，凝成了『不滅』二字。
好似這柄長槍，哪怕粉身碎骨，亦不會毀滅。
這竟然是一件聖兵。
以絕巔王者之力，合十種帝法，祭煉而成的傳世聖兵。
「還不夠……」
看著這長槍，雖然祭煉成功，但遠遠沒有達到李傾月所想的境地。
不滅天功，以十種帝法為基，超脫天地束縛，當為長生仙經。
若是成功，這長槍當為仙器。
只是，以她如今仙道法則的領悟，遠未達到那種程度。
或許當她道果大成，觸及帝境之後，才能悟透更多的仙道法則，創出這不滅天功。
「不過……此功雛形，或可為聖人成道之劫的一個底牌！」
一時間，李傾月心中瞬間寧靜了下來。
對於那聖人聖道之劫，有了些許把握。
底蘊太過渾厚，十種帝法成道，都將被天地一同考驗，甚至因為吞天魔功的原因。
極有可能演化出絕世的天罰。
一個大意，便是道崩，就算不死，根基亦會被盡毀。
一旦實力不在，以她這舉世皆敵的存在，後果將是如何，想想都能明白。
故此，此劫要麼成功、要麼隕落。
絕不會有第三條可行。
尋常人修行一種法，聖人成道之劫，都九死一生。
甚至許多人，都被困在此境，終生無法入聖。
由不得她不謹慎。
「鏗！」
長槍翁鳴震盪，如若不朽真龍欲要撕裂虛空。
李傾月看了遠處盤坐的綾沐兮一眼，而後屈指一彈。
不滅槍如龍射出，帶著一股不朽不滅的氣機，落於綾沐兮身側，歸於尋常。
就連其中初生的神邸意識，都沉寂了下去。
「此槍……予你護道！」
「也算感謝這一番機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