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卷六 國弱便是原罪
此時，卑謬城的一處宅院中，毗訖羅摩正和一眾心腹閒聊著。
「王，大唐皇帝出宮了，這會兒正帶著人在城內閒逛。」
聽到麾下匯報，毗訖羅摩起身直接走了過去，沒有任何徵兆的便一腳將那人踹翻在地，這才怒道：「都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從今往後，莫要稱王！
既然裝孫子了，那就裝得乾脆些！
從今往後，誰要是再敢稱本官為王，殺，誰也不例外！」
那被踹翻的麾下聞言，連忙起身說道：「小的明白。」
「滾！」毗訖羅摩怒喝了一聲，再次回到主座，這才露出了一臉的和顏悅色，對著眾人說道，「從今往後，咱們也得注意一些才是。」
說著，毗訖羅摩雙手拍了拍大腿，道，「今時不同往日，漢人有句話說得好，形勢比人強，說到底，還是我們自身實力不濟，若是我們也有大明的實力，大唐焉敢如此？」
「打鐵還需自身硬啊……」聞言，有人說道，「不過我看大唐那些官員，看我們的神色可沒那麼友善，尤其是那個尉遲敬德，那眼神，恨不得對我們拔刀一般。
這大唐真的會輕易的放過我們麼？」
他說完，眾人都露出了一臉的擔憂。
有人還補充道：「聽聞那尉遲敬德在暹羅，可是殺了個人頭滾滾，暹羅權貴，更是被他殺了個十室九空……」
毗訖羅摩知道這些人的擔憂，聞言笑道：「不用管他。
這些年來，我們對中原王朝也有了解，他們雖然殘暴不仁，但表面上卻是滿嘴的仁義道德。
不過也正是他們的虛偽，才給了我們機會不是麼？
只要我們不做出出格的事兒，至少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將我們如何，這一點大家可以放心。」
「這點兒倒是真的。」有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但說完，還是有些擔憂，「可從今往後，我們在驃國怕是失去了話語權啊……」
「充其量暫時失去實權罷了。
對於大唐而言，驃國山高皇帝遠的，大唐皇帝還能一直久居驃國不成？
一旦大唐的軍隊北歸，這驃國到底誰說了算，呵呵，那還有得說呢。」
說到這裡，毗訖羅摩笑道，「到時候，借大唐之力發展驃國，然後坐等時機，也許要不了多少年，一個更加強盛的驃國便誕生了。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隱忍，驃國落得今天這個地步，說到底，還是我們自身沒有能力守住驃國的一切。
想必大家都清楚，之前我們為什麼選擇歸順大唐？
不就是我驃國有今時今日的模樣來之不易麼？
想想之前，驃國是什麼模樣？
再看看如今，哪怕在別人的眼中，這些不過是不足輕重的瓶瓶罐罐，但我們誰又忍心打破呢？」
眾人聞言，也是長嘆了一口氣。
確實是這個道理。
到如今，驃國也不過城池數座，這還是毗訖羅摩繼位之後，勵精圖治才有的。
在這之前，驃國更是只有城池兩三座。
他們是真不忍心這麼多年的努力和付出，在一場明知不敵的戰爭中毀去。
這就是弱國的悲哀。
「城池數座，還不及大唐一州一府，但這就是我驃國……」
毗訖羅摩說著，也是一臉的悵然，「都先忍忍吧，只要護佑住我驃國子民，光明總會照拂我驃國大地的，到了那一天，我們才有能力洗刷今日的恥辱。」
這就是帝王的取捨，也就是旁人所說的大局。
也是無能為力之下，最後的嘆息。
站在毗訖羅摩的立場來看，這也許是驃國能度過危機唯一的辦法。
當然，也有激進之輩，他們認為就應該跟大唐死戰到底。
驃國人，就應該站著生，跪著活，他們做不到……
哪怕是亡國滅種，也不能苟延殘喘的活著。
至於這兩種方式到底誰對誰錯，估計也只有讓後人來評說了。
……
沒幾天，李二便離開了卑謬城，繼續向西。
最終李二還是沒有對毗訖羅摩下手。
不是他心慈，而是在這個時間點上，他不能對毗訖羅摩動手。
這麼說吧，大家都是聰明人，毗訖羅摩之所以願意歸順大唐，也是料定了大唐不會將他們這些人如何。
這一點兒，倒是讓毗訖羅摩這些人賭對了。
不過此番李二卻是將房玄齡留下了。
而驃國也正式更名為驃州，房玄齡暫任驃州刺史，統轄驃州境內包括軍事地方的一切大權。
這一點，倒是讓一眾人大為吃驚。
倒不是說他們質疑房玄齡如何如何。
而是這般做的話，若是成為了永例，未來的驃州刺史那可就是個香餑餑了。
這不比藩王更香？
而此時，卑謬城臨時的驃州刺史府。
房玄齡卻是搖頭苦笑。
「公爺，毗訖羅摩帶著一大群人在府外求見。」
聽到毗訖羅摩來了，房玄齡收起心裡的那些心思，笑意連連地說道：「安排一下，今日老夫要在刺史府款待驃王一行人。」
對于歸順大唐的國主，李二的一貫做法都是封王，毗訖羅摩也不例外。
不多時，毗訖羅摩便帶著眾人走了進來。
「見過驃王。」房玄齡拱手作揖。
毗訖羅摩聞言，連忙笑道：「梁國公客氣，客氣了啊。」
雖然臉上笑意連連，但心裡，卻是恨極了驃王二字。
這是恥辱啊……
房玄齡倒是不拆穿他，問道：「今日驃王來訪，可是有事吩咐？」
「本王一閒散王爺，哪兒敢吩咐梁國公。」毗訖羅摩笑道，「是這樣的，這不聽聞刺史府近日正在籌糧，安撫百姓么，這幾位都是我驃州數得上號的糧商，本王想著，保境安民，也是我等的責任不是，可不敢辜負浩蕩皇恩。」
他說完，隨其一道進來的幾人連連躬身道：「見過梁國公。」
房玄齡聞言一愣。
他倒是聽說過這幾位驃州糧商，只是沒想到這幾位居然和毗訖羅摩在一起，難怪他派人尋了幾天都無蹤跡。
「驃王有此心，當我大唐之福。」雖然心中有些警惕，但嘴上還是滿口的稱讚。
「那本王先行告辭。」說著，又對幾大糧商道，「一定要配合好梁國公的一切事宜，可明白？」
「老朽懂得的……」
一行糧商也是連連應是。
走出刺史府，毗訖羅摩這才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民以食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