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卷五 全民公投!
貞觀十四年,中元節,長安。
長明酒樓真就是客似雲來,座無虛席。
自從長明日報開始大放異彩以來,長明酒樓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尤其是每逢一五,那都得提前一天預定,否則還真就沒空桌。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長明酒樓的大明日報向來都是最早的。
只要酒樓開始營業,只要你一坐下,便有夥計將一份報紙送上來。
一邊看著報紙,一邊等著上菜,這已經成了長明酒樓的一道風景線。
當然,要是沒訂到桌,稍晚點兒的時候,長明商號也有發賣。
也就晚一個時辰的樣子,可對有些人來說,這一個時辰就很重要了。
這天,長明酒樓同樣是人滿為患。
開門不到兩刻鐘就坐滿了。
這會兒,不少人都拿著一張報紙看得津津有味。
這年頭,書籍都極為匱乏,有這麼一張近乎實時更新的報紙,對不少讀書人來說,卻是難得的誘惑。
「哎,這大明發展到今天,也不容易啊,瞧這裡說的,房二公子當初為了給大明爭取機會,還被殿下砍了一刀,虧得是砍在了屁股蛋子上,這要是砍臉上,都破相了都……」有人看著報紙,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他這算什麼。」鄰桌的人聞言,也是搖了搖頭,說道,「瞅瞅這裡說的,殿下當年被樓寧還有那什麼達延芒結波圍困日月山,日月山險些就失守了,就連長樂殿下都去修築城牆了。
那年長樂殿下才幾歲啊!」
人的共情之心,在哪裡都不複雜。
這和太子、公主或者說是小公爺的身份無關,真正有關係的,其實只有兩個字,漢人!
換句話說,自己人。
為了這個目的,大明的報紙從未刻意的去強調過他們的身份。
「說起來殿下也是真不容易,當年去赤水源的時候,也就十多歲吧?
硬生生一個人單槍匹馬,為我漢家王朝開疆拓土。
天知道這些年遭了些什麼罪。」
酒樓里,眾人也是議論紛紛。
看完報紙,大家不就著報紙上的一些內容探討一番,那才是怪事。
畢竟,這才是報紙最適合的打開方式。
當初之所以要將報紙最先放在長明酒樓發行,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而隨著今日份的大明日報開始蔓延,街頭巷尾都開始議論了起來。
倒也不能說是議論,更多的還是共情。
畢竟李承乾當年的發家史,說出去真就是一本實實在在的血淚史。
單單就這一點兒,就博得了無數人的同情。
誰還沒年輕過?
誰還沒年少過?
大家其實都明白那種狀況下的無助和憋屈,但隨著李承乾一步步走到今天,他們又有種與有榮焉之感。
這就是報紙最神奇也是最厲害的地方。
而為了讓報紙傳播更廣,甚至還有述說人專門就報紙做了解讀。
這是為普通老百姓準備的、
不管怎麼說,讀書人終究是少數,更多數的人是不識字的。
他們要想獲得報紙上的信息,就必須要有說書人的存在,為他們解惑。
這一切,自然是李勤儉的安排。
他指望著報紙幫他掙錢,自然也是格外的用心。
……
而在河間郡王的府邸中。
當李孝恭看到今日的報紙時,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他倒不是覺得這報紙裡面有什麼虛假內容,他畢竟是當初親自去過日月山的,就他而言,甚至覺得這報紙上面的內容還有些不夠具體。
但他從未見過,有什麼人敢公然的去揭開上位者當初的糗事。
比如說李承乾當初被樓寧逼迫,又比如當年李承乾在赤水源被慕容順追趕得如喪家之犬。
這種事兒,他以前是從未見過的。
畢竟,上位者的光輝形象,一直是他們在維護的東西。
今天,這種光輝形象被大明親自撕破了,他是真的有些難以置信。
尤其是看到李承乾為了能牽制住樓寧,還讓房遺愛冒充長孫沖,上演的苦肉計,這事兒不能說丟臉,但也的確不光彩。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事情,真就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大明日報上面的時候,李孝恭是真的有些理解不了。
「哎,這大明做事兒啊,真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感慨了一聲,李孝恭這才問道,「現在外面是個什麼情況,老百姓是個什麼反應。」
王府的管事聞言,也是立馬讓人去打聽了一番,過了許久,得到消息後的管事,這才說道,「如今外面對於殿下極為認可,甚至有不少國子監的學子也是紛紛為殿下不值得。」
「是為殿下還是為大明呢?」李孝恭聽到這話,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他很清楚,殿下和大明,能分開,但又不可切割,長嘆了一聲,李孝恭這才說道:「讓我們的人,暫且停下手中的動作,先看看梁建方會怎麼做?」
他不想得罪任何人,站在他的立場上,他只要能保持如今的這個態勢,未來大唐不管是誰主天下,他李孝恭都能獨善其身。
之前李二的旨意,他也沒太過在意,畢竟他是奉旨行事,就算未來李承乾登臨大寶了,也不會拿他怎麼著。
忠君,放在這個年代,那就是必殺技。
用後世的話來說,真誠才是永痕的必殺技。
可如今大明自揭其短,反而讓他被動了。
這個時候,對大明動手,別說口誅筆伐了,單單就是那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我這就去安排。」管事的聞言,也是立馬說道。
等他走後,李孝恭又是長嘆了一口氣。
他突然意識到了,這長明日報可不單單只是一份報紙那麼簡單,還是宣傳口把控的輿論的關鍵。
這般想著,他都有些鬱悶,為什麼大唐就做不出這些來?
明明看上去很簡單的東西,大明玩得賊溜,但大唐總是後知後覺。
他不知道的是,這會兒的房玄齡其實也在籌備大唐日報。
只不過,房玄齡想著盡善盡美,而且對於稿件的要求極為嚴格,到今天,大唐日報的初版都還沒有定下來。
加之還有長孫無忌從中作梗,大唐日報具體什麼時候能提上日程,那還真不好說。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聲音的重要性。
而此時的房玄齡,一邊忙著大唐日報的事宜,還得一邊忙著民生的治理,可以說,房玄齡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會兒,房玄齡甚至都沒收到大明日報的消息……
「之前老夫讓他們推薦的鄉老,可有說法?」這會兒,房玄齡看著一厚沓的文書,問道。
一旁的佐官聞言,立馬說道:「回公爺,鄉老那邊倒是推薦了不少,不過據下官所知,這些所謂的鄉老,都是本府一些大戶人家的推薦的,他們好似商量好了一般,甲乙丙丁互相推薦,反倒是真正的老百姓,反而沒有幾個人。」
「這樣不行。」一聽這話,房玄齡頓時就皺起了眉頭。
如果只是讓他們自行推薦的話,房玄齡還需要他們?
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推薦方式,幾乎就是治標不治本,沒什麼好說的。
「可如果讓老百姓推薦的話,一來是他們沒有什麼話語權,二來是太過耗費時間,最重要的是,他們也聽那些大戶人家的。」
佐官也是頗為無奈,他們不是沒想過這個法子,可正如他所說的那些困難一般,哪兒有那麼簡單?
更關鍵的是,那些人都受大戶所控制,要是違背了那些大戶的意見,他們也擔心未來的日子不好過。
「不行。」房玄齡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真要如此的話,那鄂國公這個罵名就背得太過於冤枉了,而且,我們需要的是民心,在暹羅的利益,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
只要暹羅能穩定的保持如今八成的糧食產量,暹羅於我大唐的意義就完全不一樣。
這樣,你再派人去試試、鄉老不是不可重用,但若都是鄉老,未來天知道他們會哦做什麼?」
「公爺。」佐官猶豫了一下,說道,「下官這裡倒也有個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你能行……」
佐官思慮萬千,最終還是說道。
嗯?
房玄齡問道:「什麼法子?」
他其實也沒抱太大的把握,畢竟他自己都沒有更好的解決人方案。
佐官想了半晌,這才說道:「全民公投,讓所有老百姓都參與進來,讓他們自己列舉心中最適合的人,把一切的選擇權都交給他們。
如此一來,未來不管是選出了什麼人,他們總沒有藉口斥責大唐。」
「全民公投?」房玄齡琢磨了片刻,這才說道,「如此一來,那些百姓必然受鄉老的記恨,未來難免會刁難他們,這對未來的暹羅建設,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兒。」
「若是匿名制呢?」佐官繼續說道,「所有人的選票都以不記名的方式,讓他們各自投票,到時候那些鄉老,想記恨就記恨唄,他也不知道是誰人罷黜了他們。
而且,如此一來,老百姓更有參與感,對於我們未來的操作,或者說對暹羅的控制,也更加保險,真要出了什麼意外,我們隨時都能控制。
至於說那些鄉老,他們若是連自己I百姓的愛戴都博取不到,說實話,他們就算死了也算不得冤枉。」
「匿名制?」房玄齡頓時眼前一亮。
還別說,這法子還真不錯,讓他們自己去挑選自認為能治理好他們的官員,後期由大唐的官員把關,這倒是個法子。
有思慮了許久,房玄齡這才咬死牙關說道:「那就用匿名制!」
他之前沒有想到,不是他的政治覺悟不夠,而是當局者迷。
就如今這麼情況,他其實早幾過了用武力橫掃一切的基礎、
有大明珠玉在前,大唐做出任何事兒,其實都比不上大明的簡單粗暴。
哪怕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李承乾這是在邀買人心,可沒一個人敢,或者就此事發言。
皇儲之爭,是何其的恐怖,若不是有足夠的把握,誰又願意親自下場?
沉吟了良久,房玄齡這才說道:「先試一試,如果可行的話,後面就以此為政策方針,可如果遇到了不可逆的阻攔,那就迅速停下來。」
他不想說什麼公平與否。
人他媽不就是這樣?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不可能公平。
真要講公平,為什麼李承乾生來就是大唐的太子,更多的人,不過是最平凡,最普通的普通人罷了。
當日,大唐要做公投的消息就傳了出去,有房玄齡推波助瀾,這些其實都是小事兒。
而隨著房玄齡一紙令下,整個暹羅都瘋狂了。
那些老百姓更是如此。
他們何曾主掌過自己的人生,又何嘗有機會決定未來到底由誰來治理他們。
這對於他們來說,既是陌生的,又是極為期待的。
兩日後,當消息遍布整個州府逇時候,幾乎所有的老百姓都收到了這個消息。
至於沒收到的,呵呵,那不是逃民就是逃兵,倒也不足為慮。
貞觀十四年,七月二十。
這一天絕對是劃時代的存在。
李承乾要是知道房玄齡在做什麼,估計整個人都能站起來。
無他,這一天,暹羅一州府所有的老百姓,都在為他們自己選舉自己心儀的父母官。
匿名投票,在這個年代的確是前所未見的。
當然,那些鄉老也有心破壞,只不過他們的力量在面對大唐鐵騎之下,倒也顯得格外的笨拙……
而且,為了這所謂的全民公投,房玄齡甚至還調集了一萬多大軍,為此次的公投保駕護航。
也是在這一天,歷史上第一位由老百姓選出來的府尹,正式走馬上任。
只是讓李承乾沒想到的是。
這第一個被推舉出來的,恰恰就是諸多鄉老中的一個。
又到這個結果,房玄齡皺著眉頭問了問身邊的佐官:「確定這人能當此大任?」
「不好說,不過有多一點兒下官可以報紙。」佐官聞言,其實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不過想歸想,佐官還是說道,「但下官能保證,每一張選票,都是真實有效的,當初為了這些選票,下官甚至派了人,一路跟著,在這方面不可能做假」
他何止是派了人跟著,那話也就他自己相信,當初,他可是拿著自己塵封的大刀一直候著的。
真要有人敢在這上面做手腳,呵呵,可別怪他的刀太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