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卷五 暴怒的李二
未來的大明該是什麼模樣的,長樂想過不止一次。
她喜歡大明,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大明的一點一滴,都是她親眼見證的。
甚至在如今的宮牆之上,都還有她昔年為之奮鬥過的痕跡。
她又怎麼可能不喜歡?
相比大明,大唐對她而言就太陌生了。
從出生她就久居皇宮,甚至連長安城都不曾了解過。
在大唐,她的天空就那麼大,看到的世界,就那麼大。
但大明不一樣,在大明,她無疑是自由的,也是隨心所欲的。
也只有在大明,她才能如此。、
所以,她是很認真的在思考著大明的未來。
人嘛,就是如此,自己打造的地方,才是最有成就感的。
「走,出去轉轉。」長樂頓時就來了興趣,說道,「真要編撰出能利國利民的大明律,了解老百姓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
聽她這麼一說,姚小胖頓時眼睛都亮了,這段時間他可是被這些書籍給整瘋了,能出去放放風,他怎麼可能不願意。
很快,眾人便在王進的護佑之下出了青天衙門。
如今的日月山,倒是沒有了最初的繁華。
當然,這不是衰敗的表現,而是大明一開始就將大明諸多的工坊遷徙到了草原六城。
作為都城,經濟發展自然是需要的,但卻並不是必須的。
李承乾一開始就有機會的在將日月山打造成大明的政治中心。
而且,在剔除了繁雜的工坊後,日月山的管理頓時也順暢了不少。
尤其是別國的探子,在日月山想要隱匿起來,就更難了。
……
同一時間,暹羅。
當長樂在體察民情的時候,李二卻是意氣風發。
無他,就在兩個時辰前,暹羅國王舉國投降了。
倒不是說暹羅沒有反抗過,只是在大唐無情的鐵蹄下,他們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
當他們引以為傲的象兵衰敗後,投降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
「蒙泰的人頭就交給鄂國公處置吧。」看著暹羅送來的人頭,李二笑道,「說起來,此番我大唐南下,也不過是這蒙泰不識禮數,既然鄂國公才是真正的苦主,交給鄂國公處置倒也理所當然。」
雖然大唐南下的原因是什麼大家都清楚,但沒人會承認的。
所以這口鍋就讓尉遲敬德背著吧,誰叫他當初要出這個風頭?
不過房玄齡看到這顆人頭,卻是搖了搖頭,半晌才說道:「這蒙泰倒也算個人物,雖然不修私德,但他治下的那泰府,卻是挑不出毛病。
此人若是在我大唐為官,定然是能庇護一方的父母官。」
對於蒙泰,房玄齡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當大軍南下之後,他便隨李二一道南下,見識過那泰府的民風之淳樸。
這一切的功勞,自然就被他歸結在了蒙泰頭上。
當然,他也並非是張口就來,也是實實在在的去和那泰府的百姓溝通過,才有此結論的。
和他有著相同看法的還有魏徵,這會兒也是站出來說道:「記得殿下之前說過,國家太弱,個人太強,會吃虧的。
當時老臣還不知道此話何意,但看到蒙泰,老臣倒是深有體會。」
他這話一出,一眾武將倒是深以為然。
當然,他們的支持也是有原因的,國家若想變強,軍事上就不能太弱。
至於李二,倒是不以為然,如今的他,最厭煩的便是這魏徵了。
這傢伙,時不時的就殿下曾經說過,他這麼做什麼意思,李二太清楚了。
不過他即便不爽這老傢伙,但也不能對他做什麼,畢竟這老傢伙是他這盤大棋中極為重要的一顆棋子。
「之前一直聽說暹羅土地肥沃,一年兩熟也是常態,某些地域甚至能一年三熟,今日左右眾卿都閒來無事,不妨一起去看看?」
李二不想搭理魏徵,這老傢伙你要是搭理他,他只會順杆往上爬。
「老夫對此,也是神往已久。」長孫無忌一聽李二這話,當即就明白了他什麼打算,也是立馬就站了出來。
眾人自然沒有意見。
大唐揮兵南下,最重要的原因不就是盯上了暹羅等國肥沃的土地麼?
說著,眾人便離開了李二臨時的行宮,在一眾大軍的護佑下走了不過數里地,便見到了一片廣袤的田地。
李二之前其實也見過暹羅的土地,不過那都是在路上隨意一瞥罷了。
「暹羅雖然國力不強,但的確是老天爺賞飯吃,這麼大一片的良田,在我大唐怕是也只有江南之地才有。」李二下意識地躬下身,揉捏了一下田地里的水稻,嘆了口氣,說道,「穀粒飽滿,確實是一片良田。」
說到這裡,李二再次嘆了口氣,「老天不公啊!
我大唐沃土千里,卻養不好我大唐的百姓,小小暹羅,不過是我大唐州府之地,卻有如此沃土?
之前李績上了奏疏,說是在暹羅一座小小的縣城糧庫,糧食居然堆積如山,當他們砸開糧庫院牆,最裡面的糧食都有了腐爛之象!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李二是越說心裡越難受。
大唐要是有這麼多糧食,前些年怎麼會餓死那麼多人?
「老臣之前就問過這周邊的百姓。」房玄齡恰在這時站了出來,說道,「那些百姓的確佐證了暹羅能一年兩熟的事實。
不過要說到他們的糧食多到爛在糧庫之中,倒也是無奈之舉。
就以暹羅的人口和暹羅的糧食產出來計算的話,他們是吃不完的……」
「真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唄?」一聽這話,頓時有武將站了出來,說道。
他們羨慕暹羅,這一點兒毋容置疑。
在這個年代,糧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貨,誰來也沒用。
沒有糧食,大家都喝西北風吧。
「陛下,長安急報。」就在李二感慨著暹羅得天獨厚的時候,有內侍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李二見狀,有些疑惑。
對於長安的情況,他還是很在意的。
不管怎麼說,長安才是他的基本盤。
哪怕他暫時讓李恪監國,但目的是什麼,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接過內侍手中的急報,迅速看了一眼,頓時李二臉上的感慨就變成了憤怒。
「混帳!」將那信函揉成一團,李二奮力地砸在了地上。
一眾文物大臣雖然都有些好奇長安發生了什麼,但卻是沒人敢上前將那東西撿起來。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便多了幾分尷尬。
眾人除了傻愣愣地站在那裡,什麼也做不了。
至於李二,這會兒卻是怒氣衝天,半晌都沒有任何言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興許是李二覺得將自己的一眾臣子晾在這裡,有些不合適,也便說道:「長安傳來消息,說是梁王李愔散播謠言……」
說到這裡,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指了指地上被他揉成一團的信函,對身旁的內侍說道,「撿起來,給眾卿看看,看看那混帳東西,都做了些什麼。」
說著,他覺得自己胸口都疼。
對於他來說,他不介意自己的幾個兒子爭鬥起來,但這種爭鬥一定是在一定的規則之內的。
哪怕是當年他和李建成等人爭鬥,但也從來沒有牽連到他們的母后身上。
在這個孝道大於天的年代,李愔這麼做,就是犯了忌諱。
尤其是李二得位本身就不正,他豈能容忍自己的兒子這般?
這要傳出去,保不齊落得一個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名聲。
至於說,為什麼消息都傳到李承乾那裡了,李二反而是最後一個收到消息的,這原因也簡單。
無非就是因為事關重大,大明那邊只需要一個猜測就能傳回去,但對大唐而言,必須有實證,才能稟報李二。
而眾人在看過信函之後,一個個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李愔居然下場了。
對於這位梁王,他們還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誰也沒想到,昔日那位諸王中的小透明,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只是眾人都有些不解,按理說,能想出如此歹毒之計的梁王,不應該想不到,這會兒觸怒陛下才對?
這麼做,不是自找麻煩?
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
「諸卿說說,這混帳該如何處置!」李二見眾人開始思量了起來,這才說道,「如今,他母妃剛剛仙逝不久,這混帳東西就污衊其兄謀害其母妃,其心可誅!
這麼多年的聖賢書,讀狗肚子裡都比他強!
若是讓楊妃得知此事,豈能含笑九泉?」
對於李愔污衊李承乾和李泰的事兒,李二倒是隻字未提。
畢竟,如今的楊妃的確是下葬不久,自己兒子便做出這等荒唐之事,這才是最讓李二難以接受的。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若是有朝一日,他駕崩了,這個混帳玩意兒能做出什麼來?
「梁王終究年幼,興許是楊妃突然離世,對梁王打擊頗深,才做了如此糊塗之事。」長孫無忌當即就站了出來說道。
他不能太過於苛責李愔,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如此,畢竟李愔構陷的還有兩個是他親外甥,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於明顯。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不管李愔怎麼折騰,都不是李承乾幾兄弟的對手,這也是他願意為其開脫的原因。
「哼!」李二聞言,冷哼了一聲,說道,「他都多大了,還能以年幼開脫?
朕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輔佐皇考南征北戰了!
哪怕是高明,在他這麼大的時候,也已經在赤水源站穩了腳跟!
就算是恪兒,在他這麼大的時候,也能勤於朝政,怎麼到他頭上了,就是年幼無知了?
普通人家,年幼無知也就罷了,最多也就害了自己一家人。
但身為皇子,若是還年幼無知,那是會害死很多人的!」
他這話倒也沒說錯,皇子的年幼無知,會牽連很多人的。
別的不說,王府一眾屬官就難辭其咎。
輕點兒罷官奪爵,重點兒的話,那就是抄家滅族。
這種事兒,在歷朝歷代其實都不新鮮。
聽李二這麼說,眾人頓時也是感慨連連。
不過他們也清楚,梁王府的那些屬官,終究還是太年輕,也太貪心了。
當下,馬周就站了出來,說道:「臣有罪。」
李義府就是他推薦的,這會兒他也有些惴惴不安。
不過這也是他平步青雲的後果,若是真在朝堂上多廝混幾年,估計這會兒的他,也不會言語。
李二卻是擺了擺手,說道:「與愛卿無關,說到底,終究是那混帳自己有了野心。」
對於馬周,李二還是很看重的。
這是打破士族壟斷官場的一個標杆,他豈能不看重?
見馬周還要開口,長孫無忌卻是給他使了個眼色。
這種順水人情送起來,長孫無忌沒有一丁點兒的猶豫。
「傳旨,梁王賢名有佳,加官益州都督,領旨之日,即刻赴任!」李二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就下了旨意。
當然,他也不能斥責李愔,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兒要是傳出去,最受傷的還是皇室的聲望。
對他而言,這事兒也只能打斷牙齒往肚裡咽。
群臣聞言,倒也不驚訝。
外放益州,遠離長安中樞,也有斷了李愔想法的意思。
這對於李愔來說,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了。
至於說嚴懲李愔,這不可能,眾人都很清楚。
現階段,李二不可能拿自己兒子動刀的,除非那個人是李承乾。
「微臣領旨。」長孫無忌聞言,當即就躬身領旨。
對他來說,這道旨意完全沒壓力。
他是為李愔開脫了兩句,但也只是隨口說兩句罷了。
真要讓他為了李愔做什麼,那不可能。
不過眾人也意識到了,李二如今對自己的幾個兒子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李愔還是第一個走馬上任的幌子。
要知道,不管是李恪,還是李泰,自從李承乾遠離長安以後,就再也沒有皇子上任封地的了。
他李愔算是開了先河。
當然,有這種想法的人,也不少。
只是真說出口的,卻不多。
當下,眾人都在等著李二,就想看看李二還會說什麼。
只是讓眾人失望的是,李二這會兒卻是沒有心思說任何話了。
他其實是惱怒的,很是不滿李愔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