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卷五 世間安得雙全法,寧負如來不負卿。
對於李元景來說,如果真能將暗中藏匿慕容戈的那傢伙揪出來,那對他的意義可就大了。
當然,如果實在揪不出來也無所謂,他倒不是太過在意。
還是那句話,與其相信李恪兩分天下的鬼話,他更願意相信李承乾,李承乾霸道歸霸道,但他說的話,明顯更具可行性些。
兩分天下,聽聽就好了。
不論是大唐還是大明,這些年征伐周邊各國的事情少了?
再說了,只要長孫皇后還在世,長孫無忌那些老傢伙還活著,縱使李承乾玩完了,也輪不到他李恪。
另一邊,權萬紀雖然有些無奈,但也並沒有太過沮喪,他其實一早就清楚,這種事兒,不可能一蹴而就。
對於李元景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
「派人通知劉樹義吧,讓他們無論如何聯繫到慕容戈,我們要是拿不出實際的東西,空口白牙的話,趙王很難信任我們。」思慮了片刻,權萬紀說道。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指望李元景倒戈相向,這個難度係數僅次於勸李二禪位了。
老僕聞言,當即點了點頭,說道:「那我這就安排人回洮河郡。」
「順便也讓他們弄出點兒動靜來,到了這時候,也該是我們彰顯一下自身實力的時候了。」權萬紀又說道。
其實很多事情,他們昨日就商議過,但具體如何做,還得看李元景的態度。
點了點頭,老僕便立馬轉身出門去安排了。
而同一時間,日月山,王青。
他這會兒正在甄選圍剿慕容戈的人選,若非他有軍務在身,這會兒,他都想親自出馬了。
當然,即便如此,他麾下的一眾將士也是一臉眼巴巴地看著他。
這活計,幹得啊!
不說功勞不功勞的,單單就是吐谷渾的那些餘孽,他們就恨之入骨。
「將軍,讓我去吧。」有人說道,「那些餘孽害我大明之心不死,非要將其千刀萬剮不可!」
這也是日月山的老人了,當年的同濟勳章獲得者,忠誠自不用說。
不過聽到他這話,王青搖了搖頭,道:「你就別去了,此番我們最好是將慕容戈生擒,你這開口就是千刀萬剮的,真要讓你抓到慕容戈,我怕伱帶回來的只有慕容戈的零件。
真要如此的話,吳安回來後,還不得罵死本將軍?」
「將軍既然發話,那我將其全須全尾兒的帶回來就是。」說話那人當即表態道。
王青還是搖了搖頭:「行了,你又不缺這點兒功績,更何況,拱衛日月山正需要你這樣的悍卒,別忘了,日月山可是大明的根,出不得分毫差池。
再說了,區區慕容戈,不過昔年的漏網之魚罷了,如今也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對付這樣的傢伙,殺雞焉用牛刀?」
聽王青這麼一說,剛剛說話的那傢伙瞬間就閉嘴了。
這話他愛聽,相當愛聽!
很快,王青就選了一隊人馬,當即就殺將了出去。
對於他們而言,慕容戈的行蹤不是秘密,密諜司那邊今日一早就將消息給了王青。
要想在日月山逃過密諜司的眼睛,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密諜司已經極具規模了,尤其是在大明,密諜司幾乎滲透到了各行各業。
這也是因為李承乾那該死的危機感。
「你去通知契苾僕射,就說本將軍已經派人去圍剿慕容戈了,還請契苾僕射等人派人策應一二,以防有失。」
等麾下領兵出去後,王青便對剛剛主動請纓的那傢伙說道。
「有這必要麼?」那人聞言,有些不解地說道,「就慕容戈而已,出不了什麼意外吧?」
「你啊。」王青笑道,「人家兩位僕射,幾位尚書把這功勞拱手相讓,我們難道不應該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為官也好,為將也罷,可不是只能一味的莽,真能莽出來的,也只有万俟璞那等人,但即便是万俟璞那樣的傢伙,也不是只會莽。」
「明白了。」說完,他立馬轉身下了城頭。
很快,契苾何力他們便收到了消息,聞言將王青的麾下打發後,當即也是笑道:「王青這傢伙倒是蠻知情識趣的,看來是不想獨攬這功勞,既如此,伊尚書便派人去策應一二就是。」
伊原峰聞言,也是笑道:「既如此,老夫這便去安排。」
對於王青此舉,眾人還是滿意的。
慕容戈雖然算不得什麼,但說到底也是一個不小的功勞,加之其身後可能還藏著隱匿在大明的一個心懷叵測的傢伙,若是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將那人揪出來,那便是意外之喜。
當然,這裡面最重要的其實不是什麼功勞,而是信任。
王青這般做,至少是相信他們這些人不是那心懷叵測的傢伙。
「如此一來的話,慕容戈只怕在劫難逃。」王玄策想了想說道,「不過此人如何處置?是送往刑部還是密諜司又或者送到殿下帳下?」
「送到殿下帳下吧,讓密諜司去送,我們這些人都不參與,如何?」普西偌說道。
對於慕容戈會不會逃走,他們倒是不在意。
在大明都能讓這傢伙跑了的話,那真就出了稀奇了。
這點兒自信,他們還是有的。
「如此甚好。」契苾何力點了點頭,說道,「慕容戈,倒是無所謂,不過他身後那藏頭露尾的鼠輩,的確需要殿下親自處理。」
在這一點兒上,眾人早就達成了共識,倒是沒什麼好說的。
……
另一邊,草原六城一處民宅之中,慕容戈這會兒正和他的親隨藏匿在此。
自從踏入草原六城以後,慕容戈便從未踏出過這處民宅,就連他的麾下,都極少出門,放在後世,就一群活脫脫的宅男,宅女。
他們一行,當然也有女眷,倒不是說慕容戈年紀輕輕就貪慕女色,只是想不被人懷疑,有女眷倒是更容易一些。
「殿下,我們此番是不是過於冒險了。」麾下有人小聲道,「這裡如今畢竟是那位的天下,以那位對我吐谷渾的狠毒,若是知曉了殿下親臨,怕是會不遺餘力的對付我們才是。」
「的確如此。」慕容戈聞言,點了點頭,道,「不過如今我們無路可走,難不成真如那杜楚客所言一般,去長安尋那位蜀王的庇佑?
不說那位有沒有庇佑我們的能力,就算有,真要如此,我們和當年的慕容順有何區別?
再說了,這本就是我吐谷渾的地界,雖然如今被賊人竊居,可作為這片土地的主人,本王若是連踏足故土的勇氣都沒,本王還如何重振吐谷渾?」
他雖然年歲不大,但是經歷卻是異常豐富。
作為慕容伏允的兒子,慕容伏允活著的時候,他沒享受過慕容伏允帶來的榮耀,慕容伏允死後,卻是要肩負復國的重任。
這些經歷,讓他比同齡人更加早熟一些。
而且,雖然慕容伏允活著的時候,沒有給他一個王子的榮耀,但在教導這個兒子上,慕容伏允卻也是下了大功夫的。
本就是慕容伏允為吐谷渾布下的最後一步棋子,慕容伏允豈能不在乎?
「殿下所言甚是。」另一人說道,「當年那位大唐太子尚且敢在一無所有之際,貿貿然便進入我吐谷渾的地界,如今,我們有所依仗,怎就不能行此事?
而且,如今的確是我們最好的機會,那位大唐太子不在日月山,縱使大明官員察覺到了我們,也只會以我們為餌,釣出隱匿在他們大明內部的那位。
雖然這麼說有些喪氣,但事實便是如此,對他們來說,我們終究不過是小魚小蝦罷了,真提不起他們多大的興趣。
也正是如此,這會兒,反而是我們最安全的時候。
當初龜茲王讓末將護送殿下進入大唐之時便說過,若是有朝一日,大明對他們出手後,我們便按計劃進入大明腹地。
如今看來,倒真是天賜良機,真要一切按計劃進行下去,少說不能讓一些人倒戈於我們。」
這人是龜茲王的親信,當初在和長孫無忌達成一致後,龜茲王便派其護送慕容戈進入了大唐,就是為了給吐谷渾留一線生機。
當然,那個時候,他也擔心万俟璞那些傢伙狗急跳牆,對慕容戈不利。
「可如此這般,當真是兵行險招。」剛剛說話那人說道。
他是慕容伏允當年就安排輔佐慕容戈的,這會兒聞言,還是有些擔憂。
這可是大明啊,萬一出個差池,慕容戈的安危真就難保了、
至於說效仿李承乾,呵呵,李承乾乾的那檔子事兒,都是一般人能幹的?
開什麼玩笑。
「雖然冒險,但這也是我吐谷渾如今最後的希望。」搖了搖頭,那將軍說道,「若是我等都放棄了,吐谷渾復國無望……」
「的確。」慕容戈也點了點頭,「若是不能復國,我等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是這麼個理,此番那位讓我們落腳草原六城,就是因為他已經有目標了?雖然那位沒有明說,但表現得已經很明顯了。」
「你是說裴默?」
「對,裴默是裴寂的胞弟,而裴寂又是元謀舊臣,在大唐,元謀舊臣一系,如今都支持蜀王李恪,這時候構陷裴默倒是最順理成章的事兒。
而且,聽聞裴默當初剛到日月山的時候,可是受了不少的氣,雖然最後也得償所願的在大明出仕,可也當不得重用。
更關鍵的是,當初隨裴默一道的那些傢伙,可都是元謀舊臣的後裔。
說他們勾連李恪,還真就是有理有據。」
「所以啊,這是我們的機會。」慕容戈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這邊順利的話,邱博文、樓寧這些傢伙也是可以試一下的。
普西偌這些人不好弄,但這些人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對了,那位究竟是什麼人?能在大明蟄伏這麼多年,不該是無名之輩才是?」
說到這個,慕容戈搖了搖頭,道:「本王也不知其具體身份,只知道他在大明蟄伏多年,其勢力遍布大明方方面面,從我們此番能順利潛入大明,就可見一斑。」
「確實,那位在大明的能力毋容置疑,只是那位既然要與我們合作,這般藏頭露尾,真能信得過嗎?」他輔佐慕容戈多年,這會兒也是頗為擔心。
那位實在是太神秘了。
神秘到他也曾追索過,但依然對此一無所知。
慕容戈聞言卻是笑道:「無妨,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局面,既然人家不願意表露身份,自然有人家的顧慮,說到底,他也擔心我們暴露了他。
對於這一點兒,本王倒是能理解。」
能理解?
聽他這麼說,眾人聞言,也便不再言語。
他們其實都懷疑慕容戈是知道那人身份的,否則慕容戈豈會如此信任那位?
至於慕容戈不願意透露那位的身份,估摸著也有他自己的顧慮,小小年紀,經歷了這麼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其實也正常。
或者說,他是將那位當做了自己的退路,也猶未可知。
「時候也不早了,都先休息吧。」慕容戈見眾人無話,也便說道。
……
深夜,慕容戈還在沉睡之中,便有人急急忙忙敲門說道:「不好了殿下,大明軍隊殺來了。」
本來還有些惱怒被人擾了清夢的慕容戈一瞬間就清醒了。
大明軍隊殺來了?
怎麼可能?
按照他和那位的商定,大明縱使知道了他的存在,也不會貿然對他們出手。
明面上的慕容戈對大明其實沒有任何威脅,真正能對大明構成威脅的只有那個暗中蟄伏的傢伙。
不利用他慕容戈釣魚,直接把餌給吃了,真有人會這麼幹?
不對!
這裡面定然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慕容戈,束手就擒吧!大明,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就在慕容戈疑惑的時候,有人高聲喝道。
原本因為這邊打鬥被吵醒的周邊百姓,聽到這話,也是一愣。
他們的鄰居居然是慕容戈?
聽聞過此人身份的,當即就從家裡拿著五花八門的傢伙事沖了出來。
「各位軍爺,我們幫你們守著路口,定不叫那慕容戈逃脫!」有人當即高呼道。
對於這些百姓而言,誰敢亂他們好日子,那就是他們的生死大敵。
這些年,他們好不容易盼到了如今還算平穩的生活,豈能讓這慕容戈給破壞了?
「對對對,各位軍爺放心,要是放跑了慕容戈,軍爺只管找我就是!」又有人高呼道。
慕容戈本來還不絕望,但聽到老百姓這接二連三的話語,心下卻是極為無奈。
從那些百姓憤恨的語氣中,可見當初他們是如何的不得人心,這才是最讓慕容戈絕望的。
同宗同族,卻可以為了一個漢人對他們拔刀相向,若是那些大明軍隊也就罷了,但卻都是一些百姓,這是何等的悲哀?
當然,他其實也知道,當大明軍隊殺來之時,他已經無處可逃了,聽著院子外面的廝殺聲,慕容戈倒是頗為從容,極為淡定地穿好衣服,甚至還整理了一番,這才開門走了出來,一路走到了交戰正酣的院子裡,說道:「你們只是想抓本王罷了,與他們無關,本王跟你們走就是?」
這種最壞的結果,他不是沒考慮過,但他也不是太為在意,說罷,又看向了還在為自己拼命死戰的眾人說道,「都住手!」
「殿下!」有人聞言,怒聲喊道,「縱使是死,我等也定保殿下周全!」
雖說破鼓萬人捶,吐谷渾這面破鼓已經到了千瘡百孔的地步,但仍然有人願意為其死戰不退,這就是一個國家傳承的力量。
慕容戈聞言,搖了搖頭,笑道:「大勢已去,諸位也不用為了本王白白葬身於此。」說罷,他又看向了大明的那些將士,「聽聞大明對於俘虜向來優待,不知真假?」
「此言倒是不虛。」大明的將士聞言笑道,「優待俘虜這一點兒做得最好的便是長明軍,不過如今長明軍不在大明,否則定叫你們見識一二。」
優待俘虜?
大明確實有這個講法,當初李承乾覺得這些廉價的勞動力都殺了怪可惜的,才有了這個政策。
但真以為大明對所有的俘虜都這般,呵呵。
也不看看長明軍曾經做了什麼事兒。
「殿下,莫要管我們,就讓我們和他們拼了!哪怕是死,也得咬下一口肉來!」龜茲王那親信當即高聲喊道。
慕容戈卻是搖了搖頭,笑道:「降了吧,我們此番冒險入大明,不就是為了降明的麼?
不用再做出那等姿態,憑白惹人笑話。」
聽到慕容戈這話,眾人都傻眼了。
不管是他的麾下,還是大明將士。
好傢夥,你是真敢說啊。
「殿下!」有人不敢置信的高呼道!
「我吐谷渾的勇士,何曾有降過!」有人悲聲吼道。
「殺,為殿下殺出一條血路來!」頓時,眾人再次朝著大明軍隊便殺了過去。
他們悲憤,不理解,更不甘心!
一時間,廝殺聲再起,可慕容戈卻是極為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不懼,也不慌,他知道,大明軍隊不會殺他,甚至傷害他。
事已至此,他只能做此選擇。
一直到他麾下已經再無一人可戰,他這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心中默默地念道:「抱歉,是本王害了你們……
如果真有來生,希望你們出生在一個富足且強大的吐谷渾……」
能在吐谷渾已經名存實亡還追隨他的人,當得起一句勇士!
而這樣的勇士,豈會願意做一介降卒。
他說是他害死了這些人,還真沒說錯。
同樣看著這一幕的大明將士,心底也有些生寒,再次看嚮慕容戈的時候,眾人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位,好像是故意的。
慕容戈卻是不在意他們的態度,當即一步走到最前:「還要誅殺本王麼?若是需要,還請快些動手,也許本王還能追上他們的腳步,在那陰曹地府之中,再戰一場!
說起來,這世上若是真有陰曹地府的話,大明必敗!」
神經病……
有人暗自嘀咕了一聲。
這一刻,他們甚至覺得慕容戈不正常,但也沒人對其動刀,此番,生擒慕容戈,才是他們的目的。
只是這慕容戈給他們的感覺,就兩個字,邪乎……
昨晚上我家侄兒來了,折騰了我一晚上,好傢夥,從昨天凌晨四點到現在,沒合眼……乏了,本王就寢,爭取早點兒起來,早點兒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