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卷五 魏徵開炮,下場難料。

  第690章 卷五 魏徵開炮,下場難料。

  聽到魏徵帶著憤怒的咆哮,眾人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無他,這就是魏徵,那個瘋狂起來敢懟天懟地的魏徵。

  既然已經猜到了李二的意圖,但作為大唐良心的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不管是他自身人設的需要,還是說對大唐的負責,這個時候,他都必須義無反顧地站出來。

  而正準備起身的李二對於魏徵的無禮,並不意外,甚至連憤怒都沒有,他很清楚,在魏徵洞察這一切之後,必然會做些什麼。

  只是他也沒想到魏徵的膽子如此大,當下也是冷著一張臉,低聲喝道:「放肆!堂堂御史中丞,連基本的君臣之禮都不懂了?」

  一時間整個朝堂都安靜了。

  其實很多人都意識到了李二這麼做的目的,就好比長孫無忌,他這個老狐狸怎麼可能看不出李二的心思?

  而權萬紀、鄭旭這些人難道就沒看出來麼?

  當然不可能,只是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好事兒,甚至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好事兒,只有蜀王監國,他們才更有把握和那位去斗。

  所以說,對此,他們是樂見其成的。

  「君臣之禮老臣自然懂。」魏徵聞言,卻是絲毫不退讓,當即又捧著笏板義正言辭地說道,「但陛下可明白父子之情?昔年殿下就在此地,就在蜀王如今所在的位置控訴皇家無親情,陛下莫不是想讓殿下當年之言,一語成讖不成?」

  「大膽!」魏徵說完,李二徹底暴怒。

  對於他來說,魏徵無禮他不在乎,這老傢伙早年更無禮的事兒都幹過,他也習慣了,可說到李承乾當年的妄言,他卻是無法忍受了。

  「來人,將這妄言賊子打入大牢!」

  「陛下,不可!」聽到李二這話,孔穎達,蕭瑀等人紛紛站了出來為魏徵求情。

  「魏公雖然言語有失,但他也是心懷大唐,所以才有這失言之舉,還請陛下三思。」蕭瑀連忙說道。

  魏徵卻是一個硬骨頭,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才回過身對眾人拱手行禮,道:「魏某謝過諸位的關心,但魏某作為大唐官員,又是御史言官,豈能沒有明辨是非之禮?」

  說罷,他這才轉過身,對著李二躬身行禮,做完這一切,魏徵起身,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脫下了自己的官袍,當一襲白衣的魏徵站在朝堂的時候,眾人都愣住了。

  哪怕是李二也愣住了。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魏徵再次一揖到底,這才對李二說道:「剛剛是罪臣失言了,但也絕非是無心之舉,作為陛下的臣子,罪臣豈能坐視陛下步入歧途?

  大唐承平不易!

  大唐子民安居不易!

  大唐江山,盛世不易!

  二十多年前,前隋煬帝昏庸,以致天下動盪。

  我大唐子民用了二十年才換來如今的天下初安,何至於此?

  蜀王監國?」說到這裡,魏徵語帶無奈的慘笑了一聲,「其中意味著什麼,難道陛下不明白?朝堂上眾多臣公不明白?

  都明白的!

  但就是沒一個人願意說麼?

  既然如此,那就讓罪臣來捅破這層窗戶紙!」

  「魏公,不可!」一聽魏徵這話,房玄齡當即就大呼一聲!

  他們知道,但他們更知道,魏徵真要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他不會有好下場的,甚至整個魏家都不會有好下場。

  有些事情,那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哪怕縱使眾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宣之於口。

  李二見狀,一張臉冷若冰霜,眼神死死地盯著魏徵,怒聲道:「說,讓他說!朕倒是要聽聽,他魏徵今日能說出何等大逆不道的話來!」

  從他的語氣中就不難聽出來,此刻的李二是何等的憤怒。

  但魏徵什麼人啊?

  既然開弓了,哪兒有回頭箭,只見魏徵轉身,對著一眾同僚憤聲說道:「陛下親征,蜀王監國?哼……」魏徵冷哼了一聲說道,「再啟儲君之爭!但我們那位太子如今擁兵數十萬,豈會坐視?

  屆時會發生什麼,難道還要多言麼?」

  李二親征,李恪監國,他身邊本來就有如此多的人幫她圖謀大寶之位,如此一來,他和李承乾之間的鬥爭將進入白熱化。

  看看李二最近做的那些事兒。

  但凡是李恪一系的文官武將不是被提拔了,就是被調到了洮河郡。

  這意味著什麼,還不清楚麼?

  而魏徵說完,眾人都沉默了,他們當然知道這一切,可問題是,這些是能說的麼?

  一時間,朝堂上只能看見李二怒目圓睜地盯著魏徵,半晌,他才說道:「來人,將這亂我朝綱之亂臣,打入死牢!」

  這一次,沒有人在為魏徵求情,不是他們無情,而是他們清楚,此刻的李二已經憤怒到了極致,這個時候求情,只會刺激李二。

  很快,便有將士上前,魏徵倒是灑脫,雙手一甩,便冷聲道:「老夫自己能走!」

  說罷,魏徵還朝李二施了一禮,只是這一次,他也沒再言語。

  作為諫臣,他有做諫臣的覺悟。

  待魏徵被押走後,李二也是索然無味,看了看眾人後,什麼都沒說,便直接離開了。

  眾人見狀,也是紛紛散去。

  比較有意思的是,散去的眾人,都下意識的遠離了李恪一系。

  如果說魏徵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大家明面上還能維繫一下體面,可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卻沒有人再敢靠近李恪這個火藥桶了。

  這讓權萬紀等人也是深感無奈。

  而就在這時,蕭瑀卻是走了過來,朝著蜀王拱手行禮後,問道:「敢問殿下,魏公的擔心會是多餘的麼?」

  李恪聞言都愣住了。

  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這問題,問得是真的尷尬。

  權萬紀見狀,當下也是暗罵了一句蕭瑀這個老匹夫,心太壞了,可這會兒他也只能站出來為李恪解圍道:「宋國公說笑了,殿下不過是奉陛下之令監國而已,魏公也只是關心則亂。」

  他知道蕭瑀沒安好心,但卻也真的無法。

  蕭瑀聞言,笑了笑,也就離開了。

  等他走後,鄭旭從後面走了出來,不屑地說道:「這蕭瑀和魏徵,沒一個好東西!魏徵也是真的剛,硬要用自己給我們製造一個大難題,這下好了,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陛下豈能輕饒他?」

  說到這裡,鄭旭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們要不要添把火,直接將魏徵……」

  「行了……」說到這個,權萬紀沒好氣地說道,「說到底,魏徵不是壞人,落井下石的事兒,就少做點兒吧,真要鬧起來了,你以為房玄齡那些人都是吃乾飯的?」

  他不屑於如此,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搭救魏徵一把,當然,他其實也清楚,房玄齡那些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魏徵出事的。

  而在另一邊,房玄齡等人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剛出宮,房玄齡就說道:「齊國公,趕緊通知令郎吧,讓他馬上安排叔玉那小子回日月山。」

  長孫無忌聞言也是點了點頭,對自家候在宮外的僕役交代了一聲,這才說道:「魏公還是太剛直了……」

  大家都看懂了,但只有魏徵敢將這層窗戶紙捅破。

  「不是太剛直了。」蕭瑀搖了搖頭,說道,「到現在,你們還沒明白魏公的心思麼?他是想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是這代價,太大了,就看陛下怎麼想了……」

  「是啊。」房玄齡也是嘆了口氣,說道,「當時老夫準備制止他來著,可是等老夫明白了他的意圖,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比起魏公,老夫自愧不如!」

  「不過這樣也好,真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不管蜀王他們會不會做什麼,但至少如今陣營倒是明確了許多,兩面三刀之輩,也就沒了立足之地。」蕭瑀也是頗為感慨地說道。

  「不是,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一旁的尉遲敬德那是一句沒聽懂,當下也就問了一句。

  他今天在朝堂上可算是老實了一回,畢竟久離朝堂,他對現在的局勢也不太清楚,想著先多聽聽,結果這勁爆的一幕,直接給他干傻眼了。

  多年沒回來,朝堂都這麼瘋狂了麼?

  「這伱還不懂?」一旁的侯君集解釋道,「老魏這麼一鬧,就把很多暗地裡的勾當弄到明面上來了,如果不戳破這層窗戶紙,蜀王監國必然會向那位發難,而朝堂文武百官,就算沒有立場,但也不會明確態度,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無數人將在這期間左右逢源,這對那位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所以,真要說起來,老魏這一出,其實就是在為那位爭取,只能說,老魏比我們更堅定一些吧。」

  說到這些,他也是一臉的無奈,按理說的話,這一切更應該他來做,畢竟他的女兒是李承乾的妃子,李二這般其實是在針對李承乾,可他卻什麼都沒做,反而眼睜睜地看著魏徵用其魏家的身家性命來做了這一切。

  多少有些魔幻。

  尉遲敬德聞言,也是嘆了一口氣:「說到做官,老夫真就只服他魏徵!」

  他這話,讓很多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良久之後,溫彥博這才說道:「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救他吧,別到時候真的激怒了陛下那就不好了。」

  「且緩兩天吧。」長孫無忌道,「這會兒的陛下正在氣頭上,老魏一句話就將陛下的計劃都破壞了,這會兒求情,真就如火上澆油一般,只會適得其反。」

  眾人聞言,也是點了點頭。

  他們很清楚,李二此番就是為了讓李恪和李承乾能勢均力敵的斗上一場,哪怕是引得雙方兵戎相見也在所不惜。

  對於李二來說,他怎麼都不會虧的。

  李恪贏了,那李二能順勢直接吞併了大明,什麼唐明合併,那時候還需要什麼唐明合併?

  可若是李承乾贏了,呵呵,看看李恪背後的都是些什麼人?李二幾乎沒廢自己一兵一卒,就將他的心腹大患給除掉了,何樂而不為?

  所以說,只要這個計劃能執行下去,不管最後是個什麼結果,他李二都是最大贏家!

  只是,如此一來,可能就要苦了百姓了。

  戰火一起,誰又能獨善其身?

  而當長孫沖收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也是愣住了。

  他也沒想到魏徵這麼剛,李二這麼狠。

  當下就帶人直奔魏徵的府邸。

  魏徵能為了李承乾做到這一步,那他作為大明使節,又豈能坐視魏家倒霉?

  見到魏叔玉後,長孫沖言簡意賅的將事情交代了一番,這才說道:「這樣,我現在就讓房老二他們護送你回日月山,長安你是不能待了,若是大唐皇帝真的遷怒於魏家,好歹給魏家保全一絲血脈。」

  李二是個什麼人,他們太清楚了。

  早些年的時候,沒少見李二抄家滅族。

  魏叔玉聞言,卻是笑了笑,對長孫沖微微躬身,說道:「叔玉謝過兄長憐愛,但身為魏家子嗣,叔玉豈能在此刻臨陣脫逃?

  而且,家父此舉,功在大唐,利在千秋,叔玉深以有此等父親引以為傲!豈能一走了之,壞了家父一世英名?」

  「就是,跑?有什麼好跑的!」房遺愛聞言,也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魏公此舉何錯?給蜀王機會,挑起兩位殿下之爭?這是明君之風?

  要我說,叔玉哪兒都不去,就在魏家待著,回頭我就讓薛將軍派我長明軍的將士守在魏家,我倒要看看,誰敢來折辱魏家!」

  他是真的不怕,也是真的不擔心。

  開什麼玩笑,整支長明軍都在長安城,要救下魏家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

  當然,就打仗來說,他長明軍誰都不怕。

  「你懂個屁。」長孫沖沒好氣地說道,「此番魏公的麻煩大了,真要鬧到不可開交才成麼?還長明軍來鎮守魏家,這是長安,不是日月山!真以為陛下讓長明軍紮營右武衛沒有原因的?」

  「兄長不用再勸。」魏叔玉卻是說道,「叔玉不會走,也不能走,更不需要長明軍來護我魏家。

  魏家人,可以站著死,也可以跪著活,但絕不做逃兵!」

  他的態度很堅決,在這個時候,他哪裡都不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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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