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卷五 兩儀殿上,石破天驚!
桃源縣衙。
當尉遲敬德被其親兵抬回來的時候,還留在此地的長孫無忌等人都看傻眼了?
不過一聞到那撲鼻而來的酒氣,長孫無忌也鬆了口氣。
他還真怕李承乾和尉遲敬德之間鬧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局面,畢竟尉遲敬德這傢伙的嘴,那是真的臭!
「都散了吧,吳國公只是醉了而已。」
隨即,長孫無忌擺了擺手,打發掉了楊刺史等人。
而原本還在扯著噗汗的尉遲敬德聽到楊刺史等人都走遠後,搖搖晃晃的坐起身,罵罵咧咧地說道:「這破玩意兒,顛死個人,還是沒有騎馬來得舒服!」
說著,翻身就站了起來。
喝醉,不存在的,不過身在官場,誰還不會裝一下?
看到這一幕,長孫無忌也不意外,不說別的,就尉遲敬德這老東西的酒量,他還是信得過的。
「吳國公辛苦了。」
尉遲敬德聞言,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搖了搖腦袋,說道:「這大明的酒,還真夠烈的,老夫都有點兒著不住。」
雖然沒有醉,但是真的上頭。
「不知吳國公此番可有收穫?」長孫無忌笑道。
「收穫自然是有的。」尉遲敬德說著,就把之前發生的一切講述了一遍,這才繼續說道,「哎,殿下有意無意的告訴老夫大明的糧食儲備,民心,其實就是在告誡我等。
如今的大明已經今非昔比了。」
聽到尉遲敬德這般說,長孫無忌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這和尉遲敬德去之前,可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當然,他不知道,尉遲敬德並沒有將李承乾試探他的那番舉動說出來。
雖說當時在場的人不少,包括長孫沖都在,但他還是沒有說出來,這才讓長孫無忌有些誤解,但凡他說了,長孫無忌一定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
「不過依你所言,殿下的確是成長了不少。」長孫無忌道,「不說別的,就殿下那套為官的善惡,哪怕是放在長安的朝堂,也定當能振聾發聵!
天下官員,若能領會其一二,並一以貫之,便可稱之為能吏,若是能領會五成,便是干將,領會八成者,可為宰輔!」
說到這個,長孫無忌還真是不吝稱讚。
不過仔細琢磨回來,這套善惡理論包含的東西,的確很多。
雖然李承乾說得不透徹,但他還是能琢磨出一些東西來的。
如此一想,長孫沖跟在李承乾身邊,倒也是一件好事。
尉遲敬德也點了點頭,說道:「那老夫先去寫奏章了,大明研發出了火藥,總是要上報陛下才是。」
「吳國公請便,陳縣令已經為我等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長孫無忌笑道,「老夫也得去寫奏章了,那就不叨擾吳國公了。」
雖然陳定安遞交了辭呈,但也不至於這麼快。
如今的桃源縣還是他做主,當然,這也進入了倒計時。
尉遲敬德也沒多言,當即就在衙役的帶領和親兵的護佑之下,去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回到房間,尉遲敬德便咬著筆桿子,琢磨怎麼用詞。
「將軍。」見尉遲敬德遲遲沒有動筆,守在一側的親兵疑惑道,「今日酒宴,長孫沖也在,瞞著齊國公會不會有什麼隱患?
要是齊國公獲悉了,上奏給了陛下,恐引不必要的猜疑啊。」
他雖是親兵,但也是尉遲家的家將,和尉遲家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說話也是處處為尉遲敬德在考慮。
正琢磨怎麼動筆的尉遲敬德,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麼,當即聞言笑道:「你啊,還是太小看了我們那位殿下了。
你以為他為何敢當著長孫沖的面招攬老夫?」說到這裡,尉遲敬德看了看自家家將,有些疑惑地說道,「伱不會真以為殿下是在招攬老夫吧?」
「難道不是?」親兵有些不解。
「哈哈哈……」尉遲敬德聞言大笑,「說試探倒是可能,若說是招攬,你想多了。殿下何等精明的人,豈會在這種事情上犯錯。
而且,別說招攬了,就算老夫主動靠近,殿下真就敢用我,信我?
你啊,還是沒看明白。」
「那殿下此舉意欲何為?」親兵想不明白,「這不是明著落人把柄麼?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
說到這裡,親兵猛然一驚,「殿下該不會是想挑撥將軍和陛下的關係吧?」
尉遲敬德都驚住了:「你是真能想!
好了,這個你就別操心了,老夫和陛下之間的關係,不是誰都能挑撥的,這事兒,就算陛下知悉了,也不會說什麼,而且,也不用別人跟陛下說,老夫自己就會告訴陛下。
說到底,殿下此舉,考驗的可不是老夫和陛下之間的關係。」
對於親兵說的這個,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
倒不是說他對李二有信心,而是他清楚自己的榮耀來自哪裡?
……
同一時間,口岸之中。
李承乾也沒閒著,他這會兒早已寫好了信,將信函交給了劉三,道:「馬上派人火速送到長安王德全的手中,讓王德全收到信後,第一時間以大明使者的身份面聖!」
劉三接過信函後,當即就去做了安排。
而李承乾卻陷入了沉默,今日之事,他的確發現了大明存在著諸多問題。
太過和氣了,大明的那些官員太過和氣了。
不單單是在朝堂上官員互相和和氣氣的,就算面對百姓的時候,那些傢伙也太過和氣了。
不是說和氣一點兒不好,但官無官威,暫且看著倒是無奈,可今後呢?
如今是因為老百姓本身的日子不好過,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日子會越來越好過。
而人的欲望也會在這個期間逐漸被拉大。
到時候,又當如何治理這些百姓呢?
可一時半會兒的,他還真沒解決之法,總不能直接下令,讓百官都給本王端起架子來吧?
想到這裡,李承乾就頭疼。
……
貞觀八年,四月初。
長安,兩儀殿。
還是那些人,變化不大,不過最近多了一個溫彥博,而今日,還多了將作監的閻立德。
一開始,房玄齡等人看到閻立德的時候,都是一驚。
閻立德什麼時候有資格參議朝政了?
這會兒,李二看著桌案上的兩道奏章,皺了皺眉頭,說道:「今日朕傳召眾卿前來,便是因為這兩道奏章。」
「不知是何人的奏章?」房玄齡聞言,也是有些意外。
難道是大唐什麼地方又出現了什麼要事?
可他這個當朝宰輔都不得知,那就有些奇怪了。
「一道是吳國公的,一道是齊國公的。」李二搖頭道,「雖說是兩道奏章,其實說的是一件事兒。」
「大明?」一聽這話,眾人瞬間都懂了。
這兩人,如今都在洮河郡坐鎮,要說有什麼事兒的話,那就只有大明的事情了。
不過房玄齡一聽到是這兩個傢伙的奏章,他倒也不奇怪了。
以這兩個傢伙的身份地位,奏章直接送到了李二跟前,太正常不過了。
「陛下,不知這奏章說了什麼?」一般而言,房玄齡是不會去打聽那些繞過他直接呈給李二的奏章,這是規矩。
不過李二既然拿這奏章來說事,很顯然,李二並沒有為其保密的意思。
點了點頭,李二當即便讓內侍將奏章拿了下去。
房玄齡拿的是長孫無忌的奏章,李靖則拿的是尉遲敬德的奏章。
但不管誰拿的誰的,兩人看過奏章之後,都是一驚。
其餘人等也是紛紛好奇,是什麼樣的奏章能讓當朝兩位僕射大驚失色?
「我們看到的內容不會是一樣的吧?」李靖扭過頭看了看房玄齡道。
房玄齡當即搖頭,道:「應該不是。」
雖然這兩份奏章是同時入京的,但兩人主政方向不同,上奏的內容也不可能相同。
再說了,就這商業上的門門道道,尉遲敬德未必看得通透。
說罷,房玄齡便把奏章遞了過去,尋求交換。
待兩人再次看完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了閻立德。
心道,大手筆!
真的是大手筆!
不管是哪道奏章來看,都是大手筆!
「兩位僕射,看完了否?」就在這時,溫彥博急忙說道,「看完了能否讓吾等也看看?」
李二既然把奏章送了下來,那就說明在場的人都能看。
不過等他們看完奏章後,一個二個也都是將目光轉向了閻立德,而湊在段綸身邊看完奏章的閻立德,也是呆住了。
他們耗時許久才研發的黑火藥,大明轉瞬之間就研發了出來了?
而且威力更猛,效果更佳?
你他媽不是逗我的?
不過看著眾人狐疑的眼神,閻立德當即就懂了,直接大步向前,正準備解釋的時候,李二擺了擺手,道:「行了,朕還能信不過你不成?
你這黑火藥的配方本來就是從大明帶回來的,他們研究出火藥來,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大唐的黑火藥配方是源自大明?」李靖聞言當即就呆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戰爭利器居然是從大明傳來的。
「源自哪裡不重要。」李二擺了擺手,有些慍怒地說道,「重要的是,為什麼我大唐有的,別人都有,而我大唐沒的,別人也有!
這就是你們嘴中的天朝上邦麼?
天朝上邦若是如此的話,那不要也罷!」
「臣等無能。」一聽李二這話,眾人連忙躬身施禮。
他們知道李二這話誇張了,但眼下確實沒什麼好便捷的。
「無能無能!」李二怒喝道,「若是爾等都是無能之輩,那我大唐是怎麼立國的!難道說是太平日子已經將爾等都腐蝕了?
看看吧,看看高明說的為官善惡論!
輔機說,天下官員若是能領悟其一二,便可稱為能吏,領悟五成則是干將,若是領悟八成,便有宰輔之才!
爾等,能領悟幾成呢?」
聽到李二的話,眾人沉默了。
你說,這話該怎麼接茬兒?
沒法接啊!
李二繼續說道:「還有那長明物流,說是物流,可你們想過沒,這物流到底意味著什麼?
哼,瞧瞧人家高明,他知道這個物流影響甚大,所以在一開始,就將這物流的份額分給了皇后和長樂。
可……」
李二說不下去了,他突然發現如今的李承乾,就連他都有些看不透了。
行事果斷又老辣。
在他剛剛看到這兩份奏章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覺得自己的皇位受到了威脅,真的,就有那麼一瞬間,這種感覺極為強烈。
他想以子自豪,但他真的怎麼也自豪不起來……
「陛下,大明使者王德全在宮門外求見,說是奉了大明明王之命……」
就在這時,有內侍來報。
一聽到這話,李二吐了口氣,道:「宣!」
他倒要看看,看看李承乾到底還想做什麼。
而一眾群臣,也是鬆了口氣,這李二的怒火,他們還真接不住了。
不多時,王德全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這傢伙,這兩年的變化也不小,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怯懦。
而且,他如今代表的是大明,代表的是李承乾,就算崩也得崩住!
「外臣王德全,參見大唐皇帝陛下。」一進殿,王德全便躬身施禮。
「貴使今日求見,可有什麼要事?」李二笑道。
在王德全進殿之前,他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當然,也就是王德全,一般各國的使節想要求見李二,還真沒這麼容易。
在這一點兒上,李二的確給大明開了後門。
「外臣奉我大明明王殿下之命,求見大唐皇帝陛下,只是想問問,為何兩國共同商議的通商口岸,大唐為何屢屢推諉,且拒不配合?
甚至還派人從我大明高薪挖走工匠,難道這就是堂堂天朝上邦的作風不成?」
王德全說完,昂首而立,頗有一股子康然赴死的模樣。
當然,他握緊的拳頭裡,其實全是汗水……
「放肆!」一聽王德全這話,房玄齡當即怒喝道,「你一小小使節,怎敢在我大唐皇宮,質問我大唐皇帝!當真以為殺你不得!」
其餘眾人也是紛紛怒目相視。
正所謂主辱臣死,他們這個態度倒也正常。
李二也是盯著王德全,想看看這個傢伙到底能說出什麼花來。
王德全腰板一挺,梗著脖子說道:「諸位當真是好大的官威!怎的,許你大唐做,難道我大明連說都不能說了?
既然王某人今日敢入宮面聖,那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但我還是要說!
今日可斬我王德全,但我大明不止有我王德全一人,他日,還有千千萬萬個王德全,只為替我大明明王殿下問大唐皇帝一句!」
「問什麼?」李二對此倒是頗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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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帝陛下。」王德全說著,目不斜視地看著李二,道,「你究竟在防著誰!」
這話一出,整個兩儀殿都傻眼了……
我草!
那是真猛。
這話怎麼能說出口?
再看向王德全,一個二個跟看個死人一般……
而王德全自己也是雙腿發軟,他也是真的怕,若是大唐皇帝的反應和李承乾在信中提到的不一樣,他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可見李二一臉陰沉的模樣,他感覺自家殿下吹牛了,怎麼可能嘛,大唐皇帝的心思,咋是自家殿下在千里之外就能猜測到的?
這會兒,他也絕望了,心說,死就死吧,只是希望殿下真的能善待他王氏子孫,若是如此的話,那死了也不虧……
想到這裡,王德全索性再次挺直了腰板,直勾勾地盯著李二。
既然要死了,那就得死得有氣節一些!
至少,傳回大明的時候,李承乾能更加愧疚一些,從而更加善待他王氏子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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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