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卷四 李二瘋了,虎毒食子。

  第339章 卷四 李二瘋了,虎毒食子。

  李二的一生其實就是充滿了鬥爭的一生。

  先斗天,再斗地。

  斗過父兄,斗過弟。

  最終,才斗來了他眼中的盛世大唐。

  換句話來說,他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鬥爭。

  哪怕如今要和自己的兒子斗,他也不以為意,相反,他鬥志昂揚。

  李承乾越是表現得優秀,他越是充滿了幹勁兒。

  房玄齡他們覺得李承乾風頭過盛讓李二起了一些別的心思,事實上真是這樣麼?

  不,不是這樣的。

  李二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與人爭鋒。相反,要是沒人與他爭鋒,他還有幾分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只有繼續斗下去,他仿佛才能找到繼續下去的理由。

  在過去的一年,我們只知道李承乾做了什麼,很少講李二做了什麼。

  那麼現在,我們來回憶一下在過去的一年之中,李二究竟做了些什麼。

  總的來說,在過去的一年,李二一共做了三件事。

  其一,恢復農業。

  其二,振興文教。

  其三,重振商貿。

  這是在過去的一年之中,李二著重做的三件事。

  之所以說是恢復農業,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繼位的幾年以來,連年天災,著實有幾分名不聊生的感覺。

  好在今年算得上是風調雨順的一年,各州各縣都沒有大的災情上報。

  作為一個農業為主的國家,前幾年的災荒也是讓李二頭疼不已。

  不過自從去年以來,這種局面總算得到了好轉。

  國庫里的糧食不說滿坑滿谷,但至少不拮据。

  至于振興文教,那是借著李承乾便宜的紙張順帶做的。

  別看是順帶做的,但對於李二而言,這件事卻是僅次於農業的國之重事。

  歷朝歷代其實都是如此,填飽肚子之後,那就是精神文明建設,再加上當下的特殊環境,振興文教也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任何一個帝王或者說任何一個執政的朝堂,但凡是有那麼一丟丟的遠見,都不願意看到少部分人把持文教,這對於一個國家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振興文教的路還長,也絕不是一年半載就能看到成效的。

  對於這一點,大家心裡都清楚。

  不過如今尚文之風鼎盛,藏書樓每日也是人頭攢動,一切都在朝著一個好的方向發展,大可說一句,未來可期。

  最後便是重振商貿。

  在這件事上,李二確實是占盡了便宜。

  本來剛經歷幾年的災荒,加上立國不久,國力尚且還在恢復之中,商業雖然有,但很局限,可因為李承乾折騰出來的那些物什,倒是刺激了一下商業的發展。

  李二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所以在過去的一年,他大肆鼓勵商業的發展,還別說,真讓他做出了一些成績。

  別的不說,至少去年一年的商稅,就頂得上過去好幾年的總和。

  正是因為這些,李二才有了兵出高句麗的底氣。

  ……

  次日,正午。

  長安城飄著小雪。

  縱使是風雪交加的日子,街上的行人依舊是川流不息。

  這就是生活。

  唐月明坐在長明酒樓臨街的包廂里,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當然,他主要的目的還是在等昨天的那些鹽商。

  昨天回去以後,他和商隊裡的人商議了一番。

  此番要想出人頭地,他必須做一件事,那就是打壓青鹽。

  之所以有這樣的決定,其中還有另一個插曲,那就是長孫的態度。

  說起長孫的態度,他在昨夜之前其實也迷糊,但也是在昨夜,有人問了他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就是那個問題,讓他如夢初醒,一瞬間仿佛就什麼都明白了。

  不多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大街上,唐月明笑了笑:「貴客到了,煮一壺茶。」

  說完,他就繼續看著大街上的川流不息。

  而那些鹽商仿佛是約好了一般,陸陸續續的都來了。

  「讓唐掌柜久等了,實屬不該啊。」一進包廂,有人就笑著說道。

  唐月明也是連忙起身道:「小子不過是來得早一些罷了,何來久等一說,來,諸位請坐。」

  既然都來了,也就意味著他們同意了昨天的方案。

  至於沒來的,也就不會來了。

  什麼等到日落之前,呵呵,說說而已,可別當真。

  再說了,真要來的,早就來了,誰會真的拖到那個時候。

  真要卡在那個時候來,也足以見其沒有誠意。

  「這一次還得唐掌柜帶著我們一起發財啊。」有人當即就笑道。

  唐月明笑道:「諸位可別這麼說,大家一起發財,不過這一次,小子可能還有一件事兒要麻煩大家。」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唐掌柜直說便是。」有人立馬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這精鹽開始發賣,那粗鹽的價格一定會受到影響,而青鹽……」

  一聽唐月明這麼說,大家立馬就懂了,當下就有人說道:「我當是什麼事兒呢,這事兒大家都明白的,唐掌柜瞧好了便是,月余時間,我等定叫它青鹽在長安城裡粒鹽難出!」

  對於這個,他們昨日也商議了很久。

  在商言商,打擊青鹽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青鹽的成本本就比他們高,他們就算打價格戰,青鹽也不是對手。

  當然,事實上,青鹽的成本其實要比粗鹽低太多了,只不過慕容伏允要過一手,加上層層盤剝,成本也就上來了。

  再加上這終究是走私,官府雖然查得不嚴,但裡面的水還是不淺的。

  這麼多的原因加在一起,也就造成了粗鹽的價格優勢。

  「那就有勞諸位了。」唐月明當即起身拱手道。

  他話剛說完,又有人站了起來說道:「唐掌柜,我們也有一事相求。」

  「請說。」

  那人說道:「是這樣的,這精鹽的確有利,而且按照唐掌柜昨日所說,真要是賣遍了整個大唐,那確實比粗鹽的利潤更高。

  但問題是,其他地方會不會也去日月山拿貨?

  若是如此的話,那這生意可就難做了。

  還有,雖然大明那位的身份咱們都清楚,可前面還有糧食禁運,後面會不會有食鹽禁運?要是這些沒個說法,我們也不安心啊。」

  他說完,眾人都看著唐月明,想從他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唐月明看了看眾人,點了點頭,道:「諸位的擔心小子也懂,我們先說會不會出現食鹽禁運的事情好了。

  這一點兒,諸位放心。

  雖然精鹽是從大明過來的,但諸位應該也知道,這生意可不是小子能做得起的。

  就這麼跟你們說吧,這生意背後的關係,通了天了。

  而那位,也不是想從這生意上賺錢,你們應該也察覺到了,就這價格,說白了,是那位體恤老百姓,這才弄出來的惠民之舉。

  所以,在這一點兒上,你們大可放心便是。

  至於說會不會有人去日月山拿貨。

  可能會,可能不會。

  但不管會不會,小子只能保證一點兒,那就是他們不可能從官面上拿到一粒鹽。

  因為整個大明對大唐的精鹽出口,只出口給那位,小子也不過是個跑腿的罷了。

  之所以說可能會,那也是小子不敢把話給說死了。

  真要是碰到個腦子有包的跑去日月山鹽鋪買了鹽弄到大唐來販私鹽,咱也沒辦法不是?

  不過,就那價格,他弄回來可能賠得底褲都得當三回。」

  「哈哈,那是那是。」

  一聽他這麼說,眾人頓時哈哈大笑。

  只要敲定了這兩件事,大家心裡懸著的一顆心就落了下去。

  至於說食鹽禁運什麼的,不過是他們的說辭罷了。

  糧食禁運是為什麼,他們難道還不知道?

  「對了,唐掌柜,我們昨日也商議了一下。」又有人說道,「這會兒,我們這裡有十來人,我們想著,要不要我們簽個協議,每人自己選擇一州一府,做那個州府的總代銷。

  然後我們每人都從唐掌柜這裡拿貨。

  這樣也避免了我們到時候為了拓展生意鬧些矛盾。」

  不得不說,這些商人是真有腦子。

  李承乾要是在這,估計都得大吃一驚。

  什麼總代銷,不就是後世的總經銷麼?

  果然啊,所有的進步,都是由生活一步一步推著伱去改變的。

  不服不行。

  唐月明倒是沒急著點頭,而是想了想。

  這事兒他不敢輕易點頭,畢竟李承乾到底是個什麼方針,他還不清楚,要是影響了李承乾後續的布置,他的前途也算完了。

  ……

  而就在唐月明他們商議的同時。

  皇宮之中,李二和李靖、房玄齡、尉遲敬德等當朝大員也在議事。

  其實李靖他們都有些愣神,李二將眾人召集了起來後,又不說話,這是鬧哪出?

  過了沒多久,一個內侍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在李二耳旁耳語了幾句後,李二心中瞭然,當下說道:「房愛卿,如今國庫可還支撐得一場大戰?」

  一聽李二這話,眾人頓時一愣。

  好傢夥,你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個屁?

  「陛下,雖然……」房玄齡有些磕磕巴巴地說道。

  李二大手一揮,道:「別提其他,直接說,國庫如今可否支撐得起興兵高句麗?」

  「支倒是能支撐,只是……」房玄齡有些無奈。

  李二卻是說道:「行了,你不懂,真要說的話,如今是出兵高句麗最好的時機。

  雖然北方還有薛延陀,但薛延陀被西突厥纏著,尚且自顧不暇。

  再加上吐蕃和蘇毗還在混戰之中,唯一的威脅吐谷渾,也被高明盯死在了那裡,現在反而是我們出兵高句麗最好的時機。」

  一聽李二這麼說,眾人也是無奈地點了點頭,這話李二還真沒說錯。

  薛延陀和西突厥沒有分出個勝負之前,是無力南下做什麼的,而吐蕃和吐谷渾,都被李承乾盯死在了那個地方,自己都是一屁股的屎,哪兒還有餘力來圖謀大唐?

  至於南方那些彈丸之國,大唐又何時放在眼裡過?

  所以這會兒,李二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收拾高句麗。

  「陛下,高句麗如今正處寒冬臘月,這時節出兵,一來是將士們肯定要飽受寒冬之苦,二來糧草物資運送的成本也要大大的增加,實在是有勞民傷財之意,還請陛下三思。」魏徵聞言,還是站了起來。

  他知道李二為什麼要執意對高句麗動兵,從內心深處來說,他其實是願意支持的。

  可這大唐才消停了幾年?

  李二搖了搖頭,道:「雖說寒冬臘月天寒地凍,可莫不是只有我大唐的將士才會遭凍?這不是問題,至於說糧草,直接從登州調撥就是,這些年,朝廷每年都在登州屯糧,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的。」

  「對,這老天爺還能挑著人凍不成?老夫就不信了……」尉遲敬德立馬站出來捧起了臭腳。

  李二想打仗,作為李二麾下頭號狗腿子,他當然得支持,還得賣力的支持。

  這是他這麼多年以來的,為官之道。

  當然,聽上去好像很簡單,但真要操作起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還是很考驗眼力的。

  作為兵部尚書的侯君集,也是立馬站了出來,說道:「兵部隨時聽候陛下的調遣。」

  他話不多,但態度也很明顯。

  房玄齡和李靖倒是不怎麼開口,不是說他們沒話說,而是作為百官之首,他們只要開口了就代表了百官的態度,所以這會兒兩人也在心裡思量。

  當然,真正在思量的,可能就房玄齡一人。

  李靖的態度特別有意思,只要你們敲定了,咱就點個頭,反正就一句話,少言慎言,很謹慎的一個人。

  他自認為在朝堂上不是這些心眼子一堆堆的傢伙的對手,也不想和他們玩什麼心眼子。

  反正我就一條,你們怎麼說,咱就怎麼幹。

  後世有句話形容他,相當恰當。

  黨指揮槍!

  李二點了點頭,說道:「朕這裡有道旨意,弄了送出去。」

  說著,內侍就把那道旨意拿給了房玄齡。

  房玄齡正愣神了,給我的?

  可是他拿過一看,整個人頓時就呆住了,瞪大了眼珠子,一臉的錯愕。

  其餘人一見他這副模樣,也是好奇的想湊過來,但房玄齡當即就將那道旨意高舉於頭頂,躬身道:「陛下,不可。」

  「行了,和你說了也不懂,就這麼著吧。」李二搖了搖頭。

  就房玄齡剛剛那反應,他就不想再解釋什麼了。

  沒意義,說了他也不懂。

  而其他人更是好奇,李二到底給的是一道什麼樣的旨意,讓向來老成持重的房玄齡都這般?

  房玄齡還準備爭辯幾句,尉遲敬德卻是搶先問道:「陛下,老臣可否看看?」

  見李二點頭,尉遲敬德一把從房玄齡手中將那旨意拿了過來。

  其餘人除了李靖以外,所有人都湊了上來。

  在看到旨意內容的那一瞬間,眾人都是一陣的心驚。

  比房玄齡有過之而無不及。

  虎毒尚且不食子!

  陛下這是瘋了啊!

  在沒看到旨意之前,他們都不理解房玄齡的反應,但在看到了旨意之後,他們瞬間就明白了。

  李二瘋了!

  真的,李二瘋了。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不過李二看到他們的反應,失望地搖了搖頭。

  他想得沒錯,只要他有這種態度,這些傢伙就是這種反應。

  這讓他很失望,也很無奈。

  也許,這就是帝王吧,高處不勝寒,無人話秋風。

  一道旨意,就讓這些傢伙這般,他能說什麼呢?

  說他們錯了麼?

  不能,因為他們算不得錯。

  搖了搖頭,李二擺了擺手,道:「散了吧,這道旨意儘快送出去。」

  來點兒月票,雙倍月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