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卷三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第267章 卷三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長孫鬆了口氣,李二也笑了。

  他啊,雖然貪心,雖然啥都想要,但還真不至於。

  只不過這話說出去,卻是沒幾個人信罷了。

  誰不知道李二在某些時候,活脫脫一小心眼兒?

  「這孩子,能成事兒。」李二笑道,「說來也奇怪啊,自打這孩子走後,朕還真沒為他操過什麼心,相反,這孩子時不時的還能給朕一些驚喜。

  你瞅瞅這三字經,那是他以往能寫出來的?

  雖然字數不多,也算不得什麼雄文,但在蒙學一道之上,當真是開了先河。

  之前那王德全說,高明曾言『實踐方得真知者,非純行也!』可他又何嘗不是在實踐之中得了真知?

  這些東西,旁人可教不了他,只有遇到問題,去解決問題的途中,他才能學會這些東西。」

  這一夜,李二說了很多。

  幾乎都是圍繞著李承乾展開的。

  他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作為一個皇帝,他其實也在不斷的學習。

  ……

  姑且不論長安是什麼反應,說回吐谷渾。

  自打從赤水源退兵後,慕容孝雋最近也是煩悶得很。

  在回來的路上,他便看到了李承乾正在交界處不遠的地方修築城池。

  雖然說是兩地互通有無的榷場,但他又不是傻子,這榷場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他還能不明白?

  而且,邱博聞所部已經入駐其一,至於慕容順的部下,如今正在草原上當苦力呢。

  說到慕容順的部下,這也是他煩悶的一個因由。

  很神奇,這一次出征,慕容伏允不允許他抓回一個俘虜。

  這就有意思了,以往他們出征不就是搶人搶糧?難不成這一次慕容伏允改邪歸正了?

  其實不是,具體原因,慕容孝雋明白,可明白歸明白,但他就是想不通。

  「王爺,當日是妾身下令放走長孫沖等人的。」這日一早,慕容孝雋剛剛操練回來,他的王妃一邊伺候著他更衣,一邊說道。

  她的王妃也姓慕容,說起來,還是他沾親帶故的表親。

  聞言,慕容孝雋笑道:「放了就放了,還能真把他們留在這裡不成?暫時,大汗還沒有和大唐開戰的想法。」

  「可是婉秋……」王妃有些欲言又止。

  說到自己這個閨女,慕容孝雋也是嘆了口氣,道:「算了,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再說了,本王也捨不得將其嫁給達延芒結波,不是說別的,主要是他女人太多了,有幾個落了個好的?」

  慕容孝雋戎馬一生,倒也不是個愛鑽營的人,而且,用他的話來說,他今時今日的地位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殺出來的,還不至於用自己閨女的幸福去交換什麼。

  馬上封王,那就是要比別人硬氣一些。

  「聽說那孩子跟著大明王廷的長公主去了長安?」王妃笑道,「也不知道一路上,這孩子會不會吃苦?」

  慕容孝雋也笑了,說道:「這個王妃倒是不用擔心,李承乾這人我見過,當得起少年英才四個字,他清楚婉秋能起什麼樣的作用,不會為難她的。」

  在這一點兒上,慕容孝雋那是相當的自信。

  若是慕容婉秋真在大明王廷吃了虧,那他這個當爹的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至於說名聲,草原人在乎名聲麼?

  充其量就是不能嫁給達延芒結波罷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啥壞事。

  「王爺,大汗傳令,讓王爺即可前往伏俟城。」就在這時,有人來報。

  慕容孝雋擺了擺手,道:「知會一聲,本王即可動身。」

  待親兵退下後,王妃問道:「王爺,大汗這是作甚?」

  「行了,這事兒王妃就莫要多管了,本王去去就回。」對於慕容伏允為何在這個時候召自己去伏俟城,慕容孝雋隱隱有些猜測,但也不好說。

  安排了一下澆河郡的事務,便帶著親兵快馬而去。

  伏俟城,慕容伏允正坐在自己的大帳之中。

  這段時間,他其實很忙。

  主要還是忙著天柱王留下的一大攤子。

  對於天柱王,他沒什麼好埋怨的。

  不管這傢伙生前做過什麼,或者說準備做什麼,但終究還是心系吐谷渾的。

  說起來也奇怪,天柱王活著的時候,他總是擔心天柱王行不軌之事,可如今天柱王死了,他又有些懷戀當初他還在的時候了。

  不過,隨著天柱王的自盡,吐谷渾內部的矛盾倒是緩和了許多。

  慕容伏允趁勢將天柱王所部的兵馬全部收歸己有,這也使得他的勢力愈發的龐大,對整個吐谷渾的統治力,正在一步一步的加強。

  可以說,天柱王的自盡,留給了慕容伏允一個更加強大也更加穩定的吐谷渾。

  「大汗,西海王到了。」恰在這時,有人來報。

  慕容伏允點了點頭,示意將人請進來。

  片刻工夫後,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了進來,單手捶胸道:「拓跋釗參見大汗。」

  拓跋釗也就是西海王,其父為昔日吐谷渾的裨王拓跋木彌,只可惜當初慕容伏允的老爹夸呂,年老昏庸,使得吐谷渾內亂連連,不少人在當時歸順了前隋,拓跋木彌便是其中之一。

  而拓跋釗則在那時,投效了慕容伏允,並沒跟其父一起歸順前隋。

  之後,又輔佐慕容伏允收復了吐谷渾,因此得封西海王。

  「最近怎樣?部落里可有難事。」慕容伏允問道。

  拓跋釗笑道:「大汗放心,微臣治下,當是無礙,膽敢有亂臣賊子躥出來,必斬之。」

  聽他這麼說,慕容伏允笑了。

  要說他麾下,能力最強的便是慕容孝雋和天柱王,可要說到殺心最重的卻非拓跋釗莫屬。

  「對於天柱王之事,你怎麼看?」慕容伏允問道。

  拓跋釗聞言,都沒做多想便說道:「天柱王其心可誅,自盡算是便宜他了!為人臣子,竟有不臣之心,萬死難辭其過。」

  「你呀伱……」慕容伏允說道,「天柱王縱然有過,但他心系吐谷渾卻是做不得假,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莫要太過於苛刻。

  而且,他終究還是離世了,也算是為了吐谷渾盡忠了,哎……」說著,慕容伏允嘆息了一聲。

  也就是李承乾不在場,李承乾要是在場的話,估計都得感慨一聲,好演技啊!

  媽的,這年頭,不會演技的王爺都不是好皇帝啊!

  「大汗說的是。」拓跋釗道,「不過微臣還是覺得這老兒死的不冤。」

  慕容伏允搖頭苦笑,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人也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

  一直到臨近下午的時候,才有人來報,高昌王到了。

  等慕容孝雋進到大帳的時候,一看這陣仗,就猜到了個八九不離十。

  「微臣參見大汗。」

  慕容伏允一臉熱情道:「愛卿免禮,來人,賜座。」

  待慕容孝雋落座後,眾人也是紛紛跟他打招呼。

  今日所謂何事,大家其實都猜到了,這會兒打招呼,也不過是提前恭喜罷了。

  「今日叫大家來,估計大家也知曉一二,不日之前,我吐谷渾的國相,天柱王,因大唐逼迫過甚,於軍營里,以死明志,震懾了大唐的狼子野心。

  可天柱王一死,國相之位便也空了下來,今日,諸位就商議商議,究竟由誰來接任這國相一職?」慕容伏允那也不是個要臉的。

  天柱王的死跟大唐有什麼關係?若非是吐谷渾內亂,天柱王會死?

  當然,對於他把責任推到大唐,大家也能夠理解,總不能說是他逼死了天柱王吧?

  這傳出去,剛剛穩定下來的吐谷渾,怕是又得內亂了。

  再說了,把責任推到大唐多好啊,這也是矛盾外移的一種方式,內部矛盾轉移成外部矛盾,也有利於內部的團結。

  這事兒吧,當政的幾乎都幹過。

  「微臣提議由高昌王接任國相一職。」有人說道,「這些年,高昌王為我吐谷渾也立下過無數的汗馬功勞,加之其才能出眾,接任國相一職,倒也實至名歸。」

  按理說,這事兒就不該是這麼整的。

  可大家又不是傻子,慕容伏允專門等到了慕容孝雋班師回朝,又特意等他來了之後,才提起這件事兒,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再說了,誰還不知道慕容孝雋是慕容伏允的心膂之臣?

  這事兒還用商量?

  就連慕容孝雋都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

  說真的,整個吐谷渾,他都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誰更適合接替這國相一職?

  很快,大家就紛紛響應。

  慕容伏允卻是玩味地看著這一切,也不急著表態,就這麼看著。

  一開始吧,大家還吹捧得一包子勁兒,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慕容伏允屁都不放一個,眾人終於開始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好傢夥,貌似慕容伏允不是這麼想的。

  慕容孝雋也反應了過來,當下心裡沒有憤怒和不甘,有的僅僅是不安。

  不對勁兒!

  「諸位抬愛了。」察覺到了不對的慕容孝雋當即拱手說道,「本王這些年在澆河郡不善政務,荒廢良多,且近年來,身體每況愈下,恐難以勝任,諸位還是另覓賢臣的好。」

  眾人一時間也有些尷尬,紛紛看向了慕容伏允。

  慕容伏允見狀,卻是看向了慕容孝雋,關切地問道:「高昌王身體不適?」

  「都是舊疾,當不得大汗掛念。」慕容孝雋施禮道。

  心裡卻是有些迷糊,此乃為何?

  慕容伏允卻是喊道:「來人,傳本汗手令,遍尋良醫,如今天柱王剛剛離世,高昌王萬萬不能出事。」

  「多謝大汗掛念。」雖然嘴中是感謝,但慕容孝雋卻是越來越心驚。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是說他非盯著這國相一職不可,而是慕容伏允的態度,著實讓他吃不透。

  其餘人也是好奇,這是怎麼了?

  不對勁兒啊。

  可慕容伏允卻是不管這些,聞言說道:「原本,本汗也是屬意高昌王接任國相一職,既然高昌王身體不適,那國相一職暫且就讓西海王辛苦一下。

  高昌王還是要多注意身體,你乃本汗的左膀右臂,萬萬不可有失。」

  拓跋釗也沒搞明白是什麼情況,但他這個人吧,心大,沒啥心眼,聞言立馬起身道:「大汗放心,微臣定當肝腦塗地,輔佐大汗為我吐谷渾開萬世之基。」

  這麼一來,大帳里的氣氛就有些詭異了。

  大家都沒看明白這是何意。

  要說慕容伏允早就屬意拓跋釗的話,用不著等到今天的,更用不著將慕容孝雋招來之後,再行此事。

  如此一來,完完全全是把慕容孝雋架在火上烤啊!

  剛剛眾人還恭喜慕容孝雋來著,這轉眼之間,瞬息巨變……

  「西海王,這一次可是讓你撿了個便宜。」慕容伏允笑道,「若非高昌王身體不適,這國相一職,怎麼也落不到你頭上的。」

  拓跋釗這人是真沒啥心眼,聞言便道:「大汗也莫要太小瞧人,微臣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只要大汗一聲令下,微臣定當肝腦塗地。」

  這話他沒說錯。

  慕容伏允之所以選他,就是因為他這個性格。

  慕容孝雋的確很有能力,但有能力不代表就合適。

  天柱王沒能力麼?

  廢話,天柱王要是沒能力,能在國相的位置上,一坐就是這麼多年?

  可結果如何?結果就是天柱王差點兒叛變了!

  對於慕容伏允來說,誰坐在這個位置上沒關係,有沒有能力也沒關係,只要這個人忠心便可。

  很顯然,拓跋釗就是這樣一個人。

  至於說慕容孝雋,他是有能力,也沒人否認他的能力,可越是有能力的人,他越是不放心,就如天柱王一樣。

  「西海王的能力,自是不用多說。」慕容孝雋笑道,「微臣相信,西海王在大汗的教導之下,定會輔佐大汗,帶領吐谷渾重開盛世。」

  雖然想不明白,但該表的態還是要表的。

  隨著他說完,其餘人也是紛紛跟著表態。

  今天這事兒,大家都迷糊,那就一起迷糊好了。

  大帳之中,可能也就慕容伏允一個明白人。

  這檔子事兒過去後,慕容伏允又看嚮慕容孝雋,問道:「那逆子沒有抓回來?」

  眾人聞言一驚,莫不是因為這件事兒?

  慕容孝雋卻是說道:「當日微臣的兵力不足,而且也怕引起大唐和吐谷渾的衝突。」

  有個關鍵的點他沒說,那就是慕容伏允曾讓他們受李承乾的節制,這才是最讓他束手束腳的。不過這個也不用說,幫領到背黑鍋的事兒,向來就是如此,可做不可說。

  「無妨。」點了點頭,慕容伏允說道,「沒抓回來正好,如今我吐谷渾的實力不濟,赤水源淪為他人之地,但假以時日,待我吐谷渾休養生息一番,總會將這片土地給奪回來。

  屆時,大寧王這三個字,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在他看來,慕容順不回來才是好事呢。

  他反正也不會褫奪慕容順的王位,名義上,慕容順還是赤水源的大寧王,到時他實力強大了,也能名正言順的去奪回來。

  現如今,不過是他實力不濟,暫時隱忍罷了。

  「對了,大汗。」慕容孝雋又說道,「李承乾已經著手在澆河郡與赤水源的邊境上築城了,而且,已經有重兵駐守,估摸著,防的就是我們揮兵南下。」

  「這事兒本汗已經知曉了。」慕容伏允說道,「之前去日月山的使者回來已經說過了,大明王廷那邊的說法是修建榷場,方便兩國通商,這事兒本王也想過,倒也可行。

  這些年,吐谷渾因為連年雪災,商業不振,要知道,早些年,我吐谷渾之所以能立足這片高原之上數百年,依靠的就是這條黃金商道。

  接下來,我們想要重振當年之雄風,這條商道萬萬是斷不得的。」

  吐谷渾其實真的是個奇葩。

  用大唐的話來說,不過一個蕞爾小國,但就是這個蕞爾小國,卻有著三百多年的歷史,就吐谷渾從建國以來,熬沒了多少個朝代……他們自己可能都數不過來了。

  可不管王朝怎麼更迭,就他吐谷渾依然屹立在這亂世之中。

  你要說他們靠的是什麼,更奇葩的來了,他們靠的居然是商業!

  是的,他們靠的就是連結西域和中原的這條黃金商道,靠著這條商道,他們愣是支撐了三百多年!

  「大汗,我之前聽聞西突厥和大明王廷交易了一批連弩,我們要不要?」有人說道。

  對於大明王廷的連弩,眾人也是有所耳聞的,慕容孝雋更是親眼見識過,當下便說道:「那連弩當真是利器,一連十發,在兩軍近戰之前,是極其具有殺傷力的,我們若是也配備了連弩……」

  「行了,這事兒就別想了。」都不等慕容孝雋話說完,慕容伏允便打斷道,「大明王廷賣給誰,都不會賣給我們,李承乾還沒那麼蠢,他要是有那麼蠢,本汗那逆子也不會輸那麼慘,就不用想了。不過大明王廷的其他物什,倒是可以試著交易一二。

  他不是要開榷場麼,那就開,我們只要握著西域到中原的商道,他的那些東西,就必須讓我們賺上一點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