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卷三 李淵等人的動機

  第264章 卷三 李淵等人的動機

  說一千道一萬,此時的武媚終究只是一個孩子,哪怕她日後有可能成為千古以來唯一的女皇,但此時的她也只是一個孩子。

  九歲的孩子,在面對她不能理解的事情時,做出的舉動也是旁人難以理解的。

  出了涇陽城,這小傢伙就開始哭鬧。

  遠離父母,遠離家人,遠離自己熟悉的環境,她感到了無助和恐慌。

  面對她的哭鬧,眾人也只是搖頭苦笑。

  可他們能做什麼呢?

  出生武家,武家給了她優渥的生活,那她就得為武家犧牲。

  高門大戶就是如此。

  可就在眾人一個不留神之際,這小傢伙不見了。

  是的,不見了。

  很誇張,也很神奇。

  一個九歲的孩子,在數千人的護佑之下,不見了。

  當李孝恭得知消息的時候,當即就緊張了起來。

  急忙吩咐大軍去找。

  這事兒傳出去,別說他丟人了,整個大唐都得跟著丟人。

  而作為負責值守的牛進達卻是興趣缺缺,說道:「跑了也好。」

  「混帳話!」向來好脾氣的李孝恭,也是難得的出言喝罵道,「老夫知曉你的心思,但若是真搞砸了這次送親,受牽連的還是麾下的那些將士,你心何忍!

  而且,一個九歲孩童,你覺得她能在這陌生的環境下生存下去麼!」

  牛進達深呼了一口氣,也沒多言,當下便騎馬離開。

  「怎麼回事兒?」另一邊,馬車上的長樂掀開帘子問道。

  護佑在馬車外的普祿勃齊說道:「殿下,聽聞是送親的隊伍中,有人不見了,據說是三位王妃中的一人,長孫侍郎已經前去交涉了。」

  「是那武氏?」長樂幾乎沒多想,便猜到了是誰。

  普祿勃齊點了點頭,道:「正是那武氏。」

  「派人幫著去找找吧。」長樂嘆了口氣,「怪可憐的。」

  看著這小傢伙,故作大人模樣的老氣橫秋,普祿勃齊就覺得自家殿下是最好的。

  不管是明王還是長公主,仿佛都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

  這就讓他們這些人感覺很踏實。

  「末將這就去安排。」普祿勃齊當即就吩咐人去幫忙了。

  至於他自己,不好意思,他的職責是護衛長公主的安全。

  而此時,通往長安的直道之上,武媚一邊抹著淚水,嘴裡一邊喊著阿耶、娘親、一邊小跑著朝長安而去。

  她知道,在這條路的盡頭,有著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更知道,在這條路的盡頭,有著溫暖如故的家。

  真要說起來,武士彠對她這閨女其實也是疼愛的緊,之所以把她小小年紀就遠嫁到大明王廷,其實也是一種無奈。

  無他,就在不久之前,大唐的第一位宰相、開國功臣裴寂,造反了!

  好吧,裴寂那個造反,真的是可笑,不過山羌作亂,竟然能扣到裴寂的頭上。

  其中內由,誰又不知呢?

  兔死狐悲啊……

  他武士彠比裴寂如何?

  沒得比的。

  裴寂都有這樣的下場,他不得不為武家謀一條退路。

  身在高位,別人只看到了他武家光耀萬世,卻誰又曾想過,這武家也是風雨飄搖。

  當然,這些對於尚且只有九歲的武媚來說,都太過遙遠了,她不懂,也不想懂,這會兒,她只想回家。

  家,是此時此刻唯一能給她安慰的避風塘。

  汪、汪汪……

  而就在這時,幾條惡犬攔路,齜著牙衝著她不停的咆哮。

  武媚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瞅著惡犬慢慢的朝她逼近,她一邊哭,一邊撿起地上的小石子,用力的拋出去。

  九歲的女孩兒能有啥力氣,別說砸不中,就算砸中了估計也不疼不癢的。

  幾條惡犬一步一步的逼近,小丫頭一邊涕泗橫流地喊著自己的阿耶,娘親,一邊奮力地抓起小石子朝那幾條惡犬丟去。

  若是想到她日後有可能君臨天下,此刻倒是頗有幾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意味。

  「我不怕伱們!我要回家!」小姑娘哭喊著說道,說完,奮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是她勇敢麼?不全是,更多的還是執念,對家的執念,也有對親人的執念。

  恰在這時,身後馬蹄聲傳來,欺軟怕硬的惡犬聞聲而逃。

  而小傢伙明知自己跑不了,但還是奮力的朝著長安的方向跑著,哪怕離家近一步,她的心裡也便多了一丟丟的心安。

  哪怕一步……

  看到這一幕,牛進達心頭鬱結難消,仰天咆哮了一聲後,便讓隨行的女官將小丫頭抱了回去,自己則帶人將那幾條惡犬射殺泄憤!

  這該死的世道,縱使天下承平,也有難言之事。

  小丫頭還是一直哭著要自己的爹娘,哪怕是回到了大隊伍中,也是如此。

  長樂終究還是聽不下去了,便拉開帘子說道:「將她送到本宮這裡來吧。」

  昔日,她在離開長安的時候,雖然和武媚差不多,但身邊卻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兄長護其一路周全,可今日,武媚卻是孤零零的,除了隨行的僕役,身邊再無親近之人。

  「這不合規矩吧?」隨行的禮官說道。

  長樂道:「哪兒有那麼多的規矩,既然是我大明王廷的人,難道本宮還無權接見一二?還是說,真要等人不見了,爾等負得起這個責?」

  聽了長樂最後一句話,李孝恭便道:「送去長公主馬車便是。」

  長樂的馬車,從進入長安以來,就被無數人研究過。

  四輪的馬車,屬實是太稀罕了。

  當武媚被抱進長樂的馬車後,小傢伙還在哭,這搞得幾個小姑娘都是措手不及。

  哪怕是夏晴和冬雪,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擱在後世,都能統籌到孩子的類別。

  「哭哭哭,哭有甚用?」長樂聽煩了,說道,「大明王廷又不是龍潭虎穴,至於讓你這麼害怕麼?」

  武媚繼續哭著說道:「我、我、我想阿耶、想、想、想娘親、想……」

  「想有什麼用?」長樂道,「我也想,小花也想,夏晴、冬雪也想,可想有用麼?」

  說到這個,長樂的情緒也不高,一時間,馬車上的氛圍有些壓抑了起來。

  大家都只是半大孩子,卻承載了太多她們這個年紀不該承載的東西。

  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之下,武媚繼續小聲抽泣著。

  慕容婉秋則是好心的將其抱在懷中,不多時,興許是哭累了的武媚,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哭啊,真的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兒。

  長樂看了看夏晴兩人問道:「當初我也是這般?」

  「殿下怎會如此?」夏晴笑道,「當日殿下可是乖巧得很,不哭不鬧,明王殿下也是這般抱著殿下,哄殿下睡覺,還講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說著,夏晴還看了看慕容婉秋。

  長樂歪著頭想了想,道:「是了,大哥當日確實講了好些故事,可惜都沒記住……算了,通知伊將軍,出發吧,我想大哥了,也想日月山了。」

  「我也想日月山了。」張小花也點了點頭。

  至此,車隊再次出發。

  ……

  時間回到四個時辰前,也就是長樂等人剛剛出了長安地界的時候。

  長安太極宮。

  李二已經收到了荊州都督、應國公武士彠的辭官奏章。

  看到這個,李二笑道:「倒是聰明。」

  對於這些李淵的舊臣,他放心麼?

  放心個屁,他就等著呢,等著這些老傢伙自己一個個的老死。

  沒辦法,這些人他不能殺,說起來,都是元謀功臣。

  好在他比這些傢伙都要年輕,就是熬,都能把這些傢伙熬死。

  恰在這時,有百騎快馬來報。

  「陛下,裴寂昨日病逝於靜州。」

  聽到這消息,李二當即起身:「可能確認?」

  「確認。」百騎說道,「不過,有消息說,早在幾日前,裴寂便已不露面,深居簡出,每日都有郎中上門,恐早已病故,秘而不宣。」

  「秘而不宣?」李二走下大殿,來回踱步。

  他在琢磨,秘而不宣是何意?

  「近日還有什麼消息?」李二問道。

  百騎沒做多想,便說道:「綏州張平高不日前曾進京,不過對外說辭是,受應國公所邀進京喝一杯喜酒。」

  聽百騎這麼一說,李二又開始沉思了起來。

  「裴寂、武士彠、張平高。」李二笑道,「好啊,好熱鬧,就是不知道昔日的元謀舊臣,這次能聚齊多少人!

  派人密切關注,安靜了這麼久了,終於要折騰點兒動靜出來了麼?」

  「屬下領命。」百騎說完,便躬身告退。

  等百騎一離開,李二便說道:「傳房玄齡、魏徵等人。」

  裴寂死了,不管他生前做過什麼,但作為大唐的第一位宰相,元謀功臣位列第二的存在,該給的殊榮還是要給的。

  當然,裴寂的死,李二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

  說實話,他想弄死裴寂太久了,從當年裴寂謀害了劉文靜開始,他就想弄死這個老東西了。

  畢竟,當年為了營救劉文靜,他可是把自己都搭進去了,結果還是讓裴寂得逞了!

  沒當皇帝之前,他總是在心裡對自己說,只要他當了皇帝,第一個就弄死裴寂以泄心頭之恨。可當他登基當了皇帝,手握生殺大權之後,他才發現,皇帝的權利真不是那麼好用的。

  終於啊,這老傢伙終於死了,他心裡的那口惡氣也終於出了。

  不多時,房玄齡等人到來。

  大家正好奇呢,這送親的事兒剛結束,還有什麼事兒要商議麼?

  「裴寂於昨日已在靜州病逝。」李二一臉哀容地說道。

  一聽他這話,眾人也是一愣。

  裴寂死了?

  不過對於裴寂的死,除了魏徵頗有幾分感觸以外,其餘人倒是沒啥反應。

  昔日,大家本就是對手,死了就死了唄。

  「陛下這是打算……」房玄齡問道。

  既然李二將人叫來了,自然是有所表示的。

  李二一臉哀容地說道:「傳旨,裴公於唐有佐命之勛,亦元謀之舊臣,初唐之基石,縱有過失,卻難掩其功。

  恰逢山羌作亂,亦能率家僮破賊,且屢有捷報相傳,今日作古,朕緬懷其功,赦免其罪,追贈相州刺史、工部尚書、魏國公。

  許以國公之禮安葬。」

  「臣等領旨。」房玄齡等人當即躬身告退。

  等他們走後,李二笑了。

  這老東西,終於死了。

  至於說追贈的這些虛銜,他不在意。

  作為皇帝,這是沒辦法的事兒,縱使他再怎麼討厭這個人,這個哀榮卻是必須要給的。

  不過這都不算事兒,只要你肯死,要多少朕都給你!

  不多時,擬完旨的房玄齡再次來了。

  「陛下,旨意已經擬好了。」房玄齡說道。

  李二沒管聖旨,而是擺了擺手,道:「房卿,坐。」

  房玄齡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坐了下來。

  「裴寂應該死了幾天了。」李二突然說道,「可他們卻秘而不宣,房卿以為這是何意?」

  房玄齡一愣,還有這事兒?

  不過房玄齡多聰明一人,當下就想到了:「莫不是為了和親之事?」

  「朕也是這麼想的。」李二說道,「張平高已經入京了,武士彠的閨女也已經嫁出去了,裴寂也安歇了,你說他們究竟想作甚?」

  在李二看來,裴寂之死之所以秘而不宣,除了不想影響武士彠嫁女以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可這樣一來,也就說明了,他們在串謀。

  這些人雖然如今沒什麼勢力,但真要串謀到一起,加上李淵這個太上皇,倒也不是一股小勢力。

  「他們莫非是在圖謀大明王廷?」房玄齡說道,「可他們真以為嫁了一個閨女過去,就能在大明王廷有所作為?」

  李二搖了搖頭,道:「朕也不知道,朕就是好奇,當年那些元謀舊臣,到底還有多少人不甘心?」

  「那要不要通知殿下?」房玄齡問道。

  李二一擺手,道:「不用,若是連區區元謀舊臣都搞不定,他這個大明王廷趁早散了得了,正好,當初我們也沒試出那小子的深淺,讓這些傢伙去試一試也好。」

  對於李二而言,不管是老子還是兒子,都是他潛在的競爭對手,要是這兩邊鬥起來,他倒是樂意看場大戲。

  房玄齡也不再多言,對於這種事兒,他也沒法多言。

  而此時,後宮中。

  長孫正沉浸在女兒遠去的哀愁之中,作為一個母親,便是如此。

  「娘娘,外面有不少人嚼舌根子,說殿下此番回來,一點兒孝敬之心都沒。」

  「還有說殿下心中就沒有陛下和娘娘的……」

  長孫聞言,卻是笑道:「隨他們說去,長樂也好,高明也好,只要回來了,本宮就高興。」

  對於這些,她向來看得淡。

  什麼禮物不禮物的,作為大唐的皇后,她什麼沒見過?

  「娘娘,晚上的酒宴快開始了,該準備了。」

  長孫點了點頭,道:「那便準備吧。」

  ……

  而就在這時,長明酒樓里,王德全問道:「可都準備好了?」

  「掌柜的你就放心吧,都準備好了。」當下有夥計說道。

  王德全再次說道:「這可是殿下的大事兒,若是誤了殿下的事兒,我要你們好看。」

  「放心吧,我們都來來回回檢查多少遍了?」夥計點頭道。

  他們真的檢查了不少遍了。

  王德全這才說道:「換衣服,從這一刻起,我們便是大明王廷在大唐的使臣,走,替我們兩位殿下,恭賀大唐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

  呵呵,全長安的人都在說我們殿下回京一點兒表示都沒,咱就讓他們瞧瞧,究竟什麼叫做表示。

  待會兒一個個都給我精神點兒,莫要丟了大明王廷的臉面。」

  「掌柜的?真要打開?」夥計說道,「我總感覺打開了有些刺眼。」

  「瞧你那點兒出息。」王德全說道,「打開,殿下吩咐過,既然送禮,那就要送得人盡皆知,再說了,這要是沒人知道,未來這生意怎麼做。」

  說著,親自打開了一道紅綢子遮掩下的木頭架子。

  只見一面美輪美奐的鏡子,被古色古香的實木鑲嵌其中,哪怕是王德全,也忍不住感慨連連。

  「走!」王德全說完,便轉身下樓,幾個夥計換好衣服後,也抬著一個又一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跟著下樓,而那面足有一人高的鏡子,則在最前面。

  這東西一出現,立即就引得無數人的注意。

  膽子小的人,甚至驚呼一聲,妖怪!

  王德全走在前面,一臉不屑地說道:「無知刁民,此乃我大明王廷長公主,進獻於大唐皇后娘娘的稀世珍寶,名曰梳妝閣。

  去休去休,莫要擋了本官的路。」

  「此物當是是神奇!」有人說道,「我剛剛在裡面看到了我自己。」

  「倒是頗有幾分銅鏡的意思。」有聰明人說道,「可這比銅鏡要清晰太多了。」

  王德全聽著這些人的議論,也是渾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之前李承乾來信特意交代過,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要讓大家都知道,大明王廷有好東西。

  李承乾之前幾乎天天泡在工坊里,可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多時,王德全便來到了皇宮之外,他也是卡著點兒來的,這會兒,皇宮外,正是百官進宮飲宴的時候。

  畢竟今日是中秋佳節,又恰逢和親之日,作為皇帝的李二,自然也會在宮中宴請群臣。

  可百官見如此怪異的鏡子,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這玩意兒,他們哪裡見過?

  到了李二宣眾人進宮後,眾人還是有些恍惚。

  那是何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