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不是那麼重要的身世

  聽著李北風的的輕聲話語，李素衣臉色依舊尋常。但那漆黑瞳孔美眸中，卻隱約仿佛有什麼在閃爍著。

  她微微低下頭，美眸落在李北風那抓著她的那隻大手上。靜靜的盯了一會兒，沒有反抗，也沒有言語。

  眼眸中，仿佛想起了什麼過往的記憶！一絲迷茫之色湧現，隨後，又被其他的情緒所遮掩。

  她突然回頭，靜靜的盯著李北風的臉龐。

  注視著李北風那張熟悉的臉龐，思緒萬千。

  「你，怎麼這麼看我？」

  瞧見李素衣突然盯著自己看，李北風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有哪裡奇怪嗎？

  只不過，李素衣卻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此刻，她渾身上下早沒了先前的清冷氣質。原本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很平靜！

  只是眼角之中，隱約偶爾還能閃過那一絲波瀾，證明著她似乎並不是像表面那般的平靜。

  也對，即便是她，在得知了李北風的身份之後也著實難以冷靜下來！

  李北風是北齊太子？！

  這是李素衣如何都想不到的一件事！

  從她記事開始，師傅就告訴她。她是前北齊的公主，她的身上肩負著復興北齊的希望與責任。

  這麼多年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

  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北齊的布局！

  她在師傅的指引下，踏入江湖，闖入了武林大會。

  她打敗了一眾高手，成為了武林盟主！而後，又在師傅的授意之下，開始在江湖武林中培養拉攏親信，遍布自己的勢力……

  她所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復興北齊！

  李素衣並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份，只是她所調查的線索中，無從得知當年的真相。

  而當年北齊亡國之際，的確有皇室血脈流傳自民間。至今為止，大昭欽天司的人依舊還在秘密調查著當年北齊血脈的下落。

  加上對師傅的信任，李素衣一度深信不疑。

  深信她自己便是北齊的亡國公主！

  直到半年前，她去了北州，見到了師傅，也見到了跟隨在師傅身邊的……李心意！

  從看到李心意的第一眼開始，她心中就已然產生了懷疑。

  那小姑娘的氣質和神色，絲毫不像是普通姑娘。更重要的是，師傅很關心她。

  能讓師傅如此關心呵護的人，這足以引起李素衣的懷疑。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李素衣內心原本的堅定便產生了動搖。而後，在幾次的試探之下，更加堅定了她心中的猜測。

  只不過，她並未表現出來過。

  直到現在……真相浮出水面。

  李心意果然才是真正的北齊公主，而她，不過是師傅當年找的替代品罷了！

  李素衣腦海中突然浮現起李北風剛才問起的那個問題——她生氣嗎？

  生氣嗎？

  李素衣微微皺眉，心頭一時沒有答案。

  她不擅長思考這種問題，對於她而言，從記事開始便是師傅收養著她，教她功夫，教她認字讀書……師傅幾乎傾囊相授，才有了她李素衣的今天！

  倘若沒有師傅，如今她又在何處？

  想到這，李素衣心頭逐漸有了答案。

  而後，她緩緩轉過頭，再度將視線落在了李北風的身上，盯著這張熟悉的臉龐。

  腦海中，也浮現起了兩人初次相遇的那個晚上！

  李素衣依稀還記得，當時她遭遇人生中最大的危機。身邊最信任的侍女背叛了她，給她下了毒，同時，那幾大門派的無數高手暗中對她展開了鋪天蓋地的追殺！

  她硬生生靠著雄厚的內力，殺出了一條血路，逃了出去。

  當逃到李家村時，斬殺了那最後兩個追兵，她到了強弩之末，撐不過去倒下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死了，卻沒想到再醒來時已經被他救下！

  想到這，李素衣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柔意。

  或許，這便是天意吧！

  天意讓兩人相遇，相處，逐漸敞開心扉彼此心中有了對方，直至最後……一切都水到渠成。

  似乎想到什麼，李素衣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隱去。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不會後悔。

  只是……

  李素衣輕輕的撫摸著小腹，目光平靜而心安。

  這個孩子，是個意外！

  但這個意外對於她而言，卻也是個驚喜。

  ……

  李素衣靜靜的盯著李北風的臉龐凝視許久，美眸底不經意的又浮現起了一絲的擔憂之色。

  讓她沒預料到的，大概是李北風的身份。

  他怎麼——會是什麼北齊太子？！

  李素衣想起了過往的許多事情，那些先前的疑惑也逐漸解開。

  為什麼在北州時，師傅突然讓她好好養身體，師傅那段時間為何神神秘秘，甚至……最讓她震驚的，是師傅在教導李北風的功夫！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什麼……

  師傅這是在培養李北風！

  他既然是北齊的太子，那也就意味著他必須要承擔復興北齊的希望……那原本是她的責任，隨著李北風的身份曝光，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想到這，李素衣心頭突然微微一緊。

  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麼了？」

  李北風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趕緊開口。

  「師傅，跟你說過什麼？」

  李素衣突然輕聲開口，聲音很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說過什麼？

  李北風愣了一下，回想一下後搖頭：「好像沒有說什麼……」

  道姑在離開京城時，的確沒有留下什麼話。

  李素衣微微皺眉，瞥了他一眼：「師傅沒有讓你回北州，繼承大統？」

  「這……」

  李北風嘆息了口氣，北齊都亡國了，還繼承什麼大統？

  不過……

  「說了！」

  李北風點了點頭，道姑在離開京城之前，的確是想要帶著他回去。不過，當時李北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因此他拒絕了！

  「伱是怎麼想的？」

  李素衣注視著他，輕聲開口。

  「不知道！」

  李北風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了一絲苦笑：「說實話，我真不希望我是這什麼北齊的太子……壓力太大了！」

  李素衣沒說話，她自然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一個亡國皇室血脈，身上背負著莫名的深仇大恨和使命。換成是誰來，恐怕都難以承受。

  「但是，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李北風嘆息了口氣，搖了搖頭：「如今的北州跟大昭之間矛盾重重，不出意外，遲早是會出問題的……我畢竟是北齊的太子，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去面對這些……」

  說到這裡時，李北風在停頓了一下後，又看向了李素衣，靜靜的盯著她的眼睛，鼻子，還有那軒然欲滴的紅唇，突然輕笑了一聲。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不去承擔這一切，這些責任就會落在你身上……所以，我必須去面對這些！」

  李素衣神色一怔，欲言又止，卻又沒有開口，只是靜靜注視著他。

  「當然，我知道你比我厲害，也比我更有能力，而我什麼也不會，不會領兵也不會打仗，更對國家大事一竅不通……如果可以，我的確很想做個吃軟飯的男人！」

  李北風緊握著她那雪白柔軟的柔荑，輕柔，帶著幾分冰冷，格外的舒服。

  他靜靜的望著李素衣，眼神很真誠，也很坦然：「但如今不一樣了，你已經懷了我們的孩子，我也是一個快要當爹的人了，總不能還讓你大著肚子擋在我面前，去幫我擋那些危險和責任吧？」

  「這種事情多少有點丟人，我可要這個臉，更重要的是……」

  李北風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撫摸觸碰一下自己那即將快要出生的孩子。

  但剛伸到一半，手又停了下來，似乎有些緊張，也有些擔憂，忍不住抬頭看了李素衣一眼。發現她眼眸平靜，正靜靜的注視著自己，眼神溫和，並沒有阻攔的意思。

  李北風鬆了口氣，伸著手隔著輕紗小心翼翼落在了李素衣隆起的小腹之上，輕輕撫摸著。

  隔著衣衫輕紗，李北風感受到了那隆起小腹的弧度和溫度，以及似乎能感受到那孕育著小生命的地方。

  這一刻，李北風的心情格外激動，有些忍不住的顫抖。

  這是他的孩子！

  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

  對於即將要當爹的李北風來說，這無疑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

  李北風細細的感受了著那熟悉的溫度，這一刻無比心安。

  而後，他緩緩抬起了頭，對視上了李素衣的眼眸，輕笑了一聲。

  「更重要的是，總不能等孩子以後也覺得他爹沒有出息，只會躲在他娘身後吧？」

  「所以，我得要告訴他，他爹不是一個沒用的人，他爹很厲害，也很有本事……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

  「……」

  李素衣始終沒說話，靜靜聽著李北風的喃喃自語。

  兩人久別重逢，在心中的隔閡消散之後，仿佛回到了當初在李家村時的相處。加上肚中孩子的存在，愈發拉近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李素衣就這樣靜靜聽著李北風有一搭沒一搭的話語，也不說話，就這般靜靜的聽著。

  房間裡，陷入了難得溫馨的氣氛之中。

  直到許久以後。

  「過段時間，我們回北州吧！」

  李北風輕聲開口：「江南的那位昭南王爺謀反了，大昭境內即將天下大亂，京城也不再安全，我們要早點離開這裡……」

  說到這裡，他又注視上了李素衣那清澈好看的眼眸，輕聲道：「算一算時間，孩子出生的時間也快了……夕陽城那邊安全些。等回到那邊，你就好好安心養胎吧。別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都交給我吧！」

  對於李北風的建議，李素衣並未反對。

  這京城與她而言，已無太多留念之處，只是……

  李素衣微微蹙眉。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李北風問道。

  李素衣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開口：「我還有一事沒弄清楚……」

  「什麼事？」

  李北風追問。

  「之前，我見過蘇府的那位蘇相。」

  李素衣停頓了一下，輕聲開口：「他說，我長的很像他的一位舊友……」

  「……」

  在聽完李素衣的解釋之後，李北風怔住了，臉上露出幾分不可思議的神色，神色也逐漸凝重。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你的身世可能跟蘇建安的那位舊友有關？」

  「嗯。」

  李素衣輕輕點了點頭。

  「你這些天不見人，就是去調查這件事情？」李北風追問。

  「嗯。」

  李北風面色有些驚訝，也有些意外，但隨即也想到了什麼。

  既然素衣不是北齊的公主，那……她原本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莫非，跟蘇建安的舊友有關不成？

  想到這，李北風又問道：「查出什麼了嗎？」

  李素衣眼眸浮現一絲黯淡，隨即輕輕搖頭：「沒有！」

  「關於當年大昭皇室，與那位皇后娘娘有關的資料都不見了……事情的真假，早已無從查起！」

  李素衣平靜開口。

  先前，她從那位蘇相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或許跟她身世有關的消息。

  一開始她並不相信，只是……

  那位高權重，權勢滔天的大昭宰相，似乎也沒有必要去騙她！

  因此，李素衣動了心思。

  依據蘇建安所言，他的那位舊友當年入了宮，成大昭皇室的供奉，而後又跟隨在了當初大昭皇后娘娘身邊，成了皇后娘娘身邊的一位侍女。

  於是，李素衣入了宮！

  只是，她沒能從大昭皇宮內找到任何的線索。

  她的師傅李無雙十幾年前強闖了大昭皇宮，毀壞了太多的東西。而那段記憶和歷史，也早被塵封銷毀。

  她沒能找到任何線索！

  「如此一來，想要查到線索，恐怕要從那位蘇相身上下手了！」

  李北風微微眯著眼睛，開口說道。

  李素衣眼眸流轉，瞥了李北風一眼，又輕輕搖了搖頭。

  「怎麼了？」

  「沒必要了！」

  李素衣目光淡然，淡淡道：「既然查不到，那便算了吧……」

  李北風一怔，剛對視上李素衣的眼眸，卻發現她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過只是猜測懷疑罷了，無須再浪太多時間……」

  既然查不到什麼，對於李素衣而言，也就沒必要繼續深究！

  她對自己的身世，並不是那麼感興趣。

  「這……」

  李北風愣了一下，望著她的臉龐，想要看出她這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而這時，李素衣不經意的瞥了一眼門外，似乎想到什麼：「她知道了嗎？」

  「嗯？」

  回過神來的李北風，有些沒聽清楚。

  「李心意……」

  李素衣沉吟片刻，看他：「她知曉自己的身世了嗎？」

  「還不知道！」

  李北風搖搖頭：「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說……」

  至今為止，恐怕也只有李心意一個人還被蒙在鼓裡。

  「不過，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是時候該告訴她了……」

  李北風順著李素衣的目光，緩緩落在門口的位置，隨即輕笑了一聲。

  「至少……得讓她也知道還有我這麼一個親哥哥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