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陰差陽錯

  聽著李素衣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的話語。一時間，李北風稍微有些意外。

  神色也略微有些恍惚。

  他從來沒有見過李素衣在他面前展現出此刻的氣勢。

  氣勢如虹。

  清冷而果決，語氣看似溫和，卻帶著幾分深深的堅定。

  這不再是那個以往在他面前始終清冷無欲無求的李素衣。

  此刻就在李北風的面前，她第一次表露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要復國！

  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這一個目的。

  隱約中，李北風從她的身上，當真看到了公主的氣質。

  亡國公主的身份，又給她身上平添了幾分淒涼的氛圍。

  她一定是一位合格的公主。

  甚至，從李素衣的言語當中，李北風還感覺到了她身上有幾分領導者的氣質。

  聽著李素衣的話，李北風腦海中還在快速的消化著這些消息。

  這些小子對於李北風來說，無疑有些……太爆炸性了！

  北齊被滅國之後，全部國土被納入了大昭版圖，成為了如今大昭王朝的北州。

  然而，雖說北州成為了大昭的一塊領土。但實際上，大昭對於這一塊國土的掌控並不強。

  北齊雖然滅亡了，但北齊境內的百姓卻並沒有放棄反抗。這些年來，北州之地的造反不斷，內部混亂不堪。

  當年為了吞併北齊，大昭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損失慘重。

  因此，雖然大昭極力想要將北齊穩定下來。但……如今距離北齊滅國也不到二十年。

  上一代的仇恨依舊還在，想要短時間內消除這些仇恨很難！

  北州之地的百姓，普遍對大昭有著極深的仇恨。雖然這些仇恨已經消除了許多，但……家國讎恨，又豈是這麼容易可以消除的？

  因此，北州之地又被稱為混亂之地。

  李北風之前也聽聞過不少關於北州之地的事情，不過北州畢竟距離他太遠，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終究只是傳聞。

  然而此刻，從李素衣的口中，李北風得知，北州之地，竟然還有北齊數十萬的舊部？

  這意味著什麼？

  不言而喻！

  如果說，江湖各大門派聯合起來，能給大昭王朝造成不小的麻煩。

  那麼，北齊若是還有數十萬的舊部，那就完全有可能……顛覆大昭王朝的政權啊？！

  來真的？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

  李北風望著眼前的李素衣，眼神有些複雜：「從一開始，你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復國？」

  李素衣點了點頭。

  李北風深呼吸一口氣。

  復國就意味著造反！

  大昭王朝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屬於自己的國土又被別人拿回去？

  雖然近年來，大昭勢弱，內憂外患。

  但……大昭王朝的底蘊終究還在。

  因此，一旦若是北州之地真的開始復國運動，大昭必定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

  「你有多少把握？」

  李北風凝視著李素衣，緩緩開口問道。

  他的語氣有些凝重，很認真。

  他不得不認真。

  這不是在鬧著玩，也不是在過家家。

  這是要造反啊！

  饒是李北風心理素質極強，聽到造反這樣的消息，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自古以來，造反的人數不盡數。

  但大多數人的下場並不好……

  事關李素衣的安危，李北風不得不上心。

  李素衣也望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見狀，李北風的心中突然一沉：「什麼意思？」

  此刻，李素衣的眼眸中也閃過一絲迷惘：「我沒有把握！」

  李北風心中更沉重了：「沒有把握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李素衣確實不知道。

  復國能有多少把握？

  她並不清楚，心中也一點底都沒有。

  這畢竟不是在參加武林大會，也不是在競選武林盟主。

  她個人實力再強，但……想要復國，個人的實力並不能影響大局。

  她很清楚，如今的大昭王朝依舊很強。

  強到離譜。

  當年大昭踏破北齊國門，靠的就是北方三十萬的鐵騎。

  那三十萬的鐵騎，至今仍然讓不少人心驚膽戰。

  那是大昭王朝的王牌軍，也是昔日大昭王朝立國的根本。

  如今的李素衣，的確已經籌備了多年。

  她的手上，也的確有了一些資本。

  但……

  這還遠遠不夠！

  想要對抗大昭王朝，很難！

  所以，結果如何？

  她不知道。

  她沒有底！

  「你沒有任何把握信心，如何跟大昭斗？」

  李北風眼神凝重的望著她：「你知道，一旦失敗的話，下場是什麼？」

  李素衣點點頭：「我知道。」

  失敗的下場？

  造反者失敗的下場是什麼？

  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所以你不能亂來！」

  李北風開口道：「若是連你都沒有一點把握，說明時機並不成熟。」

  「來不及了！」

  誰知，李素衣卻是搖搖頭。

  「什麼意思？」

  「北州境內，各方面的勢力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李素衣眼眸微冷道：「大昭已經意識到了北州的嚴重性，已經開始著手釜底抽薪了。這一年來，大昭已經派遣了諸多高手進入了北州……我齊國北州的舊部也早收到情報，著手開始準備了。若是此時再不提前動手，後果不堪設想……」

  「但一點把握都沒有，這不是亂來嗎？」

  李北風急道。

  一點把握都沒有，這不是在純瞎來？

  她那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我知道！」

  李素衣點點頭，但她此時的眼神中，也有幾分異樣。

  「但，我也沒有辦法了！」

  她的確沒有辦法了！

  當年北齊國破，她父皇戰死，母后自縊。而剩下的皇家貴族，皇親國戚幾乎都被殺戮殆盡。

  這也導致了之後北齊舊黨的一系列的反抗成了一盤亂沙，毫無任何指揮。

  李素衣雖然身為北齊唯一的公主，在北齊舊部當中威望依舊極高。

  但……很多事情，也不是她能完全左右的。

  事關所有人的安危，無論是有沒有把握。許多事情都要趁早行動，否則等到大昭朝廷反應過來，一切就都遲了！

  李北風也沉默了。

  他從李素衣的眼神中，看到了確切的答案。

  他腦海中的思緒，也在這個時候一片混亂。

  房間裡陷入了沉默當中。

  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李北風靜靜的消化著這一系列的消息。

  而李素衣則是靜靜的望著李北風，心情卻比以往要好上不少。

  這些事情，都是她深藏多年來的秘密。

  今天，她終於說出來了。

  她並沒有打算繼續瞞著李北風，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當將這一切全部說出來之後，她感覺到了輕鬆。

  心中那一絲的愧疚感，也隨之逐漸煙消雲散。

  之後，她便終於可以放心的離開，去籌備復國大計了。

  ……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李北風終於緩緩抬頭，凝視著面前的李素衣。

  「所以，你今晚跟我說了這些，是打算說完之後，就獨自離開嗎？」

  李素衣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李北風竟然能猜到這些。

  一時間，她沒想好怎麼開口。

  只能沉默。

  「所以，你還是打算扔下我，獨自一個人去承擔這些？」

  李北風微微眯著眼睛，眼神略微有些不善。

  李素衣平靜的望著他，「我要去復國，去造大招的反……九死一生，幾乎活不下來。」

  李北風搖頭：「我不在乎！」

  「我在乎！」

  李素衣卻開口道：「我不想連累你。」

  李北風反問：「你怎麼知道，你會連累我？而不是我連累你呢？」

  她沒有開口，無論是誰連累誰，都沒有任何區別。

  「你也很清楚，你眼下即便是去造反，也沒有任何把握，復國更是沒有一點希望！」

  李北風盯著她，開口：「既然如此，何必要去做無用功？」

  李素衣還是沉默。

  道理她都明白！

  但……這些她必須要去做。

  她沒有退路。

  「但是，或許我可以幫你！」

  李北風語鋒突然一轉：「有我的加入，我或許可以幫你……復國！」

  在明白了這一切的事情之後，消化完今天的消息，李北風很快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李素衣去送死！

  因此，他決定加入她的團伙。

  造反？

  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對於李北風來說，卻也算不得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俗話說得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造反而已，又不是沒有見過。

  來到這個世界上，李北風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李素衣，而能讓李北風所牽掛的人，也只有她。

  李北風不清楚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是什麼！

  甚至是有些……漫無目的。

  若是李素衣出了事，對於李北風來說，他存在這個世界上，似乎也並沒有什麼意義了！

  因此，與其如此渾渾噩噩，不如加入李素衣的團伙，大家一起努力，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然而，面對李北風的提議，李素衣卻顯得很冷靜。

  她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

  「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去送死？」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送死？」

  「……」

  李素衣沒有再開口。

  她知道，跟李北風講道理是講不過的。

  她說不過李北風。

  但是，她能沉默。

  有時候，沉默就代表了一切態度。

  李北風盯著她，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

  「所以，你當真是打算撇下我一個人？」

  她還是沒有開口。

  沉默了一會兒，李北風突然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

  「覺得你犧牲了你自己一個人，保護了我的安全……你是不是覺得，你做的很對？」

  李北風突然的語氣轉變，讓李素衣眼神微微動容。

  她望著李北風，才發現李北風的眼神變的有些冷。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我……」

  李素衣再次沉默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慌。

  說不上來的感覺。

  內心原本消散的愧疚感，不知為何，又突然再度湧上心頭。

  她的心，又開始亂了！

  面對李北風灼灼的眼神，她無力反駁。

  低頭，盯著桌上的茶具，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見到這女人被自己震住，李北風心中大定。

  果然還是要翻臉才行，不給點臉色，這女人還真的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太一意孤行，太自我了！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但是……我又何嘗不是呢？」

  李北風望著她，語氣又緩和了一些：「你也很清楚，我是一個孤兒……」

  雖然感覺自稱這個詞有點罵自己，但這畢竟又是實話。

  「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親人，而你是唯一一個，我所關心的人……」

  李北風目光灼灼的望著李素衣，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但自從你出現之後，我又似乎找到了一些活下來的意義。」

  李北風說的還是實話。

  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孑然一身，沒有任何牽掛和目的。

  如果不是李素衣的存在，甚至他會渾渾噩噩的度過一輩子也不一定。

  但自從李素衣出現之後，李北風的人生才似乎找到了一些……動力！

  「因此，對於我來說，你的存在，才是我最大的意義。若是你出了事……」

  李北風臉上浮現出一絲慘笑：「對於我來說，那人生也就沒有什麼活頭了……」

  聽著李北風的話，李素衣的心中一緊。

  她抬頭盯著李北風，不知為何，心頭湧現起了幾分……不安。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對於他來說，竟然如此重要？

  自己，竟然成了他人生的動力？

  這一刻，原本心境就混亂的李素衣，此刻更加亂了。

  她感覺自己成了一個罪人！

  「對不起！」

  沉默了許久之後，李素衣開口。

  「你沒有對不起我，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罷了！」

  李北風搖搖頭，神色有些落寞感傷。

  「我……」

  李素衣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李北風此時的心情的確有些落寞。

  雖然其中有演的成分，但剛才的話，也全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半真半假，更顯真實。

  一時間，直接就震住了李素衣。

  這時，李北風突然舔了舔嘴巴，說了半天的話，有點口渴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等等……」

  這時還在愣神的李素衣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出聲。

  「你……」

  「嗯？怎麼了？」李北風疑惑的看向她。

  她怎麼一臉緊張神色。

  瞧見已經喝下茶水的李北風，李素衣的眼神一下子變的十分複雜起來：「沒事……」

  ……

  沒寫完後續等下加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