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化我，畫我

  第845章 化我，畫我

  「歲月史書？什麼墓穴，這只是我的畫啊。」

  假歲月史書中。

  畫師看著畫冊中，一個個古代的英雄走出，各種熟悉的身影，思緒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最初的歲月。

  畫師一出生就無法理解自己是什麼生物。

  他是無數的粗線、細線交織構成的塗鴉，就像是小孩子在牆壁上用鉛筆潦草繪畫。

  他這一團蠕動的線稿黑影，靜靜坐在空曠的原始九州世界中，見過很多生物的誕生。

  看他們演化，成長，出現了青草地，樹林，魚群，部落。

  他閒暇之餘，最喜歡看這片大地，那些小昆蟲爬來爬去，就能吸引他一整天。

  他喜歡那些精彩絕倫的捕獵動物世界，獵殺，成長，像是在譜寫一首璀璨的文明讚歌。

  後來，那些昆蟲們成長變化，動物們開啟了智慧，形成部落。

  每一次那些強壯的種族首領狩獵回來，拉著獵物回到部落，對著天空怒吼，下方族人歡呼。

  他被那些場景深深的震撼著。

  他無意義的人生被這種物競天擇的畫卷點亮，仿佛明白了自己活著的意義。

  然後，他成為了所有種族的首領，享受供奉，為他們解決困難，建造房子。

  原始動物們開始莫名其妙的供奉他。

  他是線組成的潦草生物，漸漸被稱之為仙，

  那時候的生命都是普通的動物，沒有什麼神通，很單純，善良，真摯。

  獻不再孤獨，獻有了很多很多可愛單純的動物朋友。

  但它們的人生太短，每一次生離死別都有絕望與哭泣。

  它們老死前的眼中滿是炙熱渴望的不甘神采。

  獻，開始討厭離別，討厭死亡。

  「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死呢？我不想他們死，我不想孤獨的活。」一種更強烈的孤獨在心中縈繞，周圍的朋友死的死，走的走。

  明明自己的身邊還是那麼熱熱鬧鬧，還有新出生的動物朋友，可一次次送走新的朋友，越發強烈的孤獨感蒙繞全身。

  他看著第一代威猛雄壯的部落首領倒下了，第二代也接著離去了，第四代，第十代...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永生，其他生命卻會離他而去。

  漸漸的，獻學會了繪畫。

  他發現自己留不住他們的身影，但石頭上的壁畫可以永恆留住他們的身影，普通的石壁，比這個仙更有用。

  他們一生過去的歡笑，淚水，悔恨，都仿佛一幅畫卷，被獻一次次在石壁上畫下。

  朋友一直死，他一直畫。

  他徹底生活在滿是壁畫的山谷中，希望畫出一雙雙不流淚的眼睛，留得住一縱即逝的生命，能讓所有美麗從此也不再凋零。

  滄海桑田過去。

  他的畫技漸漸具有神秘韻味。

  他漸漸發現生命有一種結構是靈魂軀殼。

  他的畫技越來越強，按照對方的靈魂輪廓勾勒，每一橫每一划，最終畫出了對方的每一個靈魂軀殼，細胞，血肉...

  直到那一天，他的畫忽然活了。

  他畫出了對方的靈魂空殼，重新塞回對方的身體裡。

  他的動物朋友們，回來了。

  那些屍體，站起來了。

  永生，開始從世界上出現。

  獻開懷大笑：

  「我成功了，我接下去將會留下畫種，塞進你們的身體裡，你們死亡後，你們的身體會自動變成永恆的畫卷！永生不死，長壽不朽！」

  「朋友，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那時的他很善良而單純，只是有一個純真的願望，永遠和朋友們在一起，一起歡笑，一起高歌，一起在篝火前吃肉，笑著看著下面的小動物們捕獵。

  畫種，開始普及每一個生命體內。

  他們死後，會有一定概率復活。

  余病毒，開始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人們一開始對於復活的朋友是欣喜高興的，因為沒有生物希望自己死去。

  直到那一天，漸漸發現復活的他們會變成一種吃人嗜血的怪物。

  戰爭與絕望由此展開，獻永遠無法忘記那沖天的烽火，爆炸的大地，破碎的窗戶，悲鳴的部落，染血的城邦，無數嗜血的詭在大地蔓延。

  最終的結果是，世界所有的活人都被吃掉，世界都變成了餘燼。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幅真正的畫卷，全都是一個個勾勒出來的線條靈魂空殼。

  「活下去」的執念開始在靈魂畫人中一統，餘燼病毒也就變成了進化病毒。

  世界的第一次生物大爆炸，由此展開。

  沒有知道那時的獻有多絕望，面對自己親手製造出的悲慘世界，他選擇被殺，讓眾生殺死他，

  但他太強了。

  無數復活的餘生物，具備了神通，成為了超凡生物，成為了強大的神獸，數十萬圍殺他。

  才勉強把他殺死。

  他被解肢成靈魂空殼和靈魂濁氣。

  他死後的濁氣變成了偽人。

  他的余軀殼變成了獻之餘，被永恆封印。

  但他還是太難殺了，主意識濁氣還活著，漸漸成為了畫師，甦醒在一片死寂的黑色血腥泥土覆蓋的荒野上「我怎麼還活著？」

  「我早該死了啊。」

  他走出荒野，發現天下蒼生在進化之後，都從凡獸變成了神獸，天生有各種種族神通。

  他隕落了，這個世界的凡獸也變成了超凡，可唯有人族沒有神通。

  這個種族依舊生老病死。

  所以，他點化了自己隕落後腦海所化的種族一一偽人，讓他們去奪舍人類。

  從宏觀角度上看，這並沒有錯。

  「我死後，現在褪去了獻體，我有了壽命，和他們一樣會生老病死，我會繼續保護這個時代，

  我會安安靜靜死去。」

  他選擇平庸的人生，和神獸的一個始祖，結婚生女，度過了一段無比平凡的歲月，一起衰老，

  死亡。

  但曾經無比渴望死亡的他，當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那種生命力漸漸從身體抽空的感覺，讓他產生了對死亡的劇烈恐懼。

  他臨死前，竟然開始怕死了。

  直到抱著對絕望的恐懼他死後，被妻女紮根在一處墓穴中。

  這一刻，畫師再次誕生。

  而這一次，被死亡恐懼的他，開始了漫長的求生。

  年輕時候的他充滿了鬥志，為了朋友，為了留下他們的青春不斷作畫，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今天，腐敗，惡臭，善於算計。

  一千五百多萬年後的他，已經歷盡滄桑。

  「原來，我早就已經死了。」

  畫師忽然喃喃笑道：「多麼可笑，生前求死，死後求生，真是醜陋啊，我和那些生命沒有什麼區別。」

  「不是我不飛升，是因為我是縛地靈，根本就無法飛升啊。」

  此時此刻，一朵黑色三花從頭頂綻放。

  年輕時候慈祥善良的獻，和他現在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那熾熱的情緒在心頭熊熊燃燒。

  今日方知我是我。

  那個曾經善良溫柔的獻，終於回來了。

  「歷經多少磨難，我終於重新走到了這一條道路上，重新見這世人。」

  黑光越來越深，人們的眼睛似乎被無盡的黑暗吞沒了。

  聲音悠遠，仿佛從古老的歷史中降臨此世。

  「我曾經試圖留下他們的容顏，曾經想畫出永遠帶著笑容不會悲傷的面孔，想讓這個世界不再哭泣，讓人世間再沒有生離死別的無奈分離。」

  「於是，世界出現了永恆的屍體身影，出現了餘燼之災，他們仍在歡笑。」

  冷清的聲音在闡述著，

  「餘燼的本質，在原地中重複生前生活的們，不過是我訴諸緬懷的一幅幅遺像。」

  他伸手，假歲月史書落入他的手中，淡淡道：

  「歲月史書，也不過是我試圖留存歷史而繪畫出的永恆畫卷。」

  「那麼，就來吧。」

  他拿起了畫筆，對著自己活出第二世的身體開始繪畫，勾連身體，描繪靈根，七彩靈根被融入身體之內。

  史無前例的龐大氣息覆蓋整個九州，似乎在宣布屬於這個世界的王已經重新歸來。

  他一步踏出，光明正大地站在所有歲月史書的英雄身影之上，「我等皆是歷史上永恆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