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腦袋沒有辦法跟隨陳舒雲離開，只能在房間裡苦苦等待。
就這樣，一直等到深夜，這才再次等到陳舒雲來到家裡。
見陳舒雲愁眉不展，它連忙問向小松鼠，「什麼情況？」
小松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坐在枕頭上，晃蕩著兩隻小腳丫，「幽靈船不見了，舒雲和小老闆去找陳富貴，被他警告不要把這件事跟別人說。」
劉遠謀這些幽靈雖然並沒有被幽靈船束縛，但它們這種獨特狀態的獨特生命體，卻似乎本能地不願意去往嘈雜的人世間，大多都留在船上。
換句話來說，劉遠謀也不見了。
這下子，它們討論的所謂線索斷了不說，情況似乎反而更複雜了。
但這是對它們來說是這樣，陳舒雲顯然已經有了線索。
她從姐姐留下的空間摺疊化妝包里掏出很多施法材料，快速地在房間裡布置著。
「她在做什麼？」腦袋有些疑惑。
小松鼠看向陳舒雲，微微一笑，「舒雲的心靈活躍了起來，顯然是察覺到林安和幽靈船同時消失存在著某種關聯。」
人類的生命行為是如此的玄妙，並不只是靈性能主導一切，靈性主宰著本能，心靈卻主宰著思維，當主觀意識強烈的時候，心靈徹底壓制了靈性，於是便迸發出強大的行為能力。
在陳舒雲布置巫術儀式的時候，小松鼠便開始給腦袋講述著自身感受到的靈性參與生命行為過程的每一個細節。
隨著一樁樁一件件的對應不上，腦袋竟真的開始有些慌了。
貌似……
它竟然真的不是林安的靈性？
貌似……
它只是因為一雙眼睛，跟林安的心靈產生了連接？
那麼……
「我到底是誰？」
腦袋有些不敢置信。
小松鼠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問誰？」
「不過……」
「不過什麼？」
小松鼠從枕頭上跳了下來，小爪子安慰地拍了拍腦袋，「舒雲打算布置一個封棺巫術的進階巫術，『靈性甦醒術』，你很快就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林安了。」
說著，它有些驚嘆地看向大白蛇，「相比弱小的我，過往的鬼面女巫真的是天賦卓絕啊，這樣的巫術都可以發明出來。」
這個巫術極為複雜。
腦袋和小松鼠躲在窗沿，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只見陳舒雲扯開帶來的一個紙箱，露出裡面的幾個籠子。
——籠子裡分別裝著一隻大公雞、一條一米半長的黑黃菜花蛇、一隻鱉、以及一隻有著紅眼睛長得像烏鴉的噪鵑。
她先是將大公雞放出來，抓著公雞的爪子沾染了血紅色的硃砂，任由其在房間裡走動，印染出一道道爪印。
而後雙手提著一個鐵桶跟在爪印的後面，一路追趕著來到房間的正中間，將鐵桶放下，扔了一把有著很多紫色小果實珠子的草，澆了一碗油狀物質，拿著火柴點燃。
頓時，不算乾燥的草冒出大量的濃煙，在整個房間裡瀰漫著。
接著她一邊念叨著古怪的音符，抓著一把五顏六色的粉末扔入鐵桶里，又扔入一根有著詭異紋路的木頭。
等待濃煙布滿了整個房間，詭異的味道瀰漫開來，她的聲音在煙霧中竟開始有了古怪的回音。
這時候，她才端出四個盤子，抓起那隻大公雞，咔嚓一聲扭斷脖子，放到了其中一個盤子上。
同樣的操作，其他的三隻動物也同樣擺好。
接著她踢掉拖鞋，一手抓著一把類似滿天星的草探入鐵桶中點燃，一手抓著一根點燃的蠟燭，開始在房間裡跳著。
她的聲音愈發的縹緲悠遠，讓腦袋和小松鼠都感覺整個房間開始快速的晃動起來。
於是，它們也跟著陳舒雲跳動了起來。
說是跳動，更像是不斷地調整身體維持平衡，於是也變成了這般詭異的舞蹈。
「牛逼！」腦袋一邊在床上跳動著，一邊驚叫，「她的施法竟然能影響到靈性層面！」
小松鼠歪歪扭扭晃動著身體，翻了個白眼，「廢話，我都說過了，這是封棺巫術的進階巫術，本來就是針對靈性的。」
發明這個巫術的老前輩號稱封棺巫術可以抑制巫師變成巫妖，當是開玩笑的嗎？
如此強大的巫術，哪怕不能維持物質身體和心靈的活性，最終讓人只剩靈性，但也已經是極其厲害了。
更不用說，當年最強盛時代的鬼面女巫，在老前輩的基礎上，又再度推演出了反向的靈性喚醒術。
當然了，能進一步琢磨出這個巫術，其實也得益於陳舒雲當時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地被靈性給侵蝕心靈和身體，細膩地感受到自己是怎麼要變成巫妖的。
而到了現在，如今的陳舒雲再度施展這個巫術，又做了很多的調整。
這裡面，很大一部分都是林安帶來的理念影響。
有『身體、心靈和靈性三位一體』、有『鹿角共鳴』、有『熔爐核心規訓力量』、有『自我熔爐意志』……
終於，隨著陳舒雲仰頭尖叫，一對巨大的鹿角在頭頂舒展開來，詭異的音調在房間裡震盪著，床鋪上陡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赫然正是……
林安！
嘭！
鐵桶里的火焰瞬間燃爆，火光席捲，盤子裡的儀式動物屍體瞬間化為灰飛，陳舒雲手中的蠟燭和草也跟著燒盡。
火焰消散，房間裡瞬間靜了下來。
陳舒雲捂著嘴巴，眼眶變得通紅，痴痴地看著床上的身影。
「林安……」
她顧不得地上的盤子，快步地衝過去，趴在床上，想要去抓林安，最終卻只是輕輕地推了推林安的肩膀。
「林安？林安？林安！」
只是，不管她怎麼叫，林安都沒有甦醒的跡象。
相比陳舒雲，腦袋和小松鼠看到的卻更多。
它們清晰地看到，剛剛在火光之中，一頭小鹿和一隻黑貓被拉扯著從虛空中浮現，靈性牽引著，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林安的身體從冥冥之中拉扯了出來。
火光散去後，小松鼠斜眼看著目瞪口呆的腦袋，促狹一笑，「腦袋，好像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啊。」
腦袋合起了嘴巴，目光閃爍。
它驚呆了。
是的，它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不是林安的靈性！
它剛剛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與林安之間的關聯，其實還真的就只是那對眼珠子！
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好像林安的心臟在陳馨迷的胸膛中跳動一樣，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卻並非我即是伱的那種結合。
「震驚我一萬年！」腦袋最終只是如此喃喃著。
「林安都出現了，你一定能感受到點什麼的，快說，我好靠直覺將信息傳遞給舒雲。」小松鼠催促著。
腦袋抿著嘴感受了一會兒，這才有些面色複雜地看向小松鼠，「他的心靈力量在心靈的維度里異常活躍！」
小松鼠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心靈的維度？幽靈船的下水道空間，那個心靈空間？還有女巫安琪的夢境……」
不僅僅是它聽到了，大白蛇也聽到了，於是它同時也以自身為基礎的信息處理能力，快速地向陳舒雲傳遞著直覺。
這個微妙的靈性層面的變化，落到物質現實世界，那便是……
「林安！」
陳舒雲面色悲傷，「你……你被遊戲吞噬了？」
「被遊戲吞噬？」腦袋愣了。
小松鼠同樣哀傷地看著林安，抿著嘴，綠豆一般的淚珠掉落了下來，「超凡道路的探索向來如此不是嗎？」
「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當年陸庭玉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姐姐去了靈界再也回不來，舒雲也徹底失去了過去……」
每一個走向未知的超凡領域的人，在黑暗中摸索，隨時都有可能走向掉入萬丈深淵再也沒救的境地。
這次施法，陳舒雲成功了。
她將林安從遊戲所存在的心靈空間裡拉了出來。
陳舒雲也失敗了。
眼前的林安，只是一具軀殼，沒有了靈魂。
甚至要不是陳舒雲利用林安的理論改良了『靈性喚醒術』，發揮著鹿角規訓靈性的力量，眼前的林安只剩靈性和身體的狀態，絕對可能瞬間就變成巫妖。
但哪怕如此，林安身上涌動的靈氣是如此的弔詭，也在清晰地向陳舒雲傳遞著這樣的信號——
「他在變成石寶！」腦袋突然驚恐地叫著。
「嗯！」小松鼠抿著嘴，小爪子輕輕地放在林安的臉上，是如此的哀傷，「就跟無數獵巫騎士前輩一樣。」
鹿角有效地抑制了林安巫妖化，卻也不可避免地在將林安往石寶雕像的狀態催化著。
「林安！」
陳舒雲慌張地叫著，終於是忍不住用力抓住林安的肩膀搖晃著，哭泣著，「你醒醒！」
但沒有用。
林安身上的靈氣涌動愈發的濃郁，他的身上隱隱出現一抹類似於石寶一樣的寶光。
在靈氣的影響下，一些鹿毛和貓毛長了出來，又再度被壓制著縮了回去。
可以預見，隨著靈氣一步步的侵蝕，他最終將不可避免地成為一具真正的石寶雕像。
「林安！」
陳舒雲悽厲地叫著，哆嗦著嘴唇，滿是絕望。
她的人生經歷了太多，父母一夜之間突然化身巫妖，被陸庭玉抓走，她的姐姐突然有了靈性分身，走向了靈界……
哪怕人生經歷如此之多的劇變，她依然感到絕望。
「我……」
「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是那麼的喜歡著你……」
「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