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陪我喝點（求月票）
林安的修行道路向來不走尋常路。
由於過早的領悟超凡道路的絕望，很難讓他能踏實地行走在別人探索出來的道路上。
總會有這樣的感覺——那些超凡道路都是坑。
既然這樣，與其走入別人挖的坑，何不走入自己挖的坑呢，反正都是摔死。
至少這樣，還能死的明明白白的。
就好像那些過早知道真實世界殘酷到不可思議的年輕人一樣，絕望地開始放棄了奮鬥。林安同樣對超凡世界興趣缺乏，他甚至不渴望強大。
然而他是個巫師，他不得不踏入超凡世界，就好像普通人離不開社會一樣，不得不去嘗試著做一些變化，否則未來將會面臨的，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殘酷更殘酷。
嘖~
就說這樣的心理狀態下，誰不彷徨，而掙扎在彷徨之下，野心和扭曲的殘忍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新建模的開發情況怎麼樣？」
林安將寫好的記事本裝入背包里，扭動屁股帶動著辦公椅轉向面對辦公桌對面那個坐立不安的鄭淼。
鄭淼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林安。
她此刻是非常慌亂的，她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姐姐不說。她只能看到那杯摻了安眠藥的杯子正乾乾淨淨地倒掛在杯架上，然後身上黏糊糊的似乎出了大量的汗，同時還有點宿醉的輕微頭暈……
就很糟糕啊，過來林安辦公室的路上，天知道她做了多少心理建設。
咚咚~
林安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辦公桌，在實木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將她驚醒。
「鄭淼，我必須提醒你，你現在還活著，是因為你有價值，伱能為遊戲開發提供別人無可替代的作用。」
林安凝視著她的雙眼，「我這個遊戲製作人需要你，但我們的老闆卻不一定需要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鄭淼打了個激靈，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嗯，如今兩個基於底稿開發的建模很順利，另外我們跟策劃組已經開始確定『人物關係圖』下每個形象的特性和標籤了。」
林安點了點頭，「記住了，牢牢盯著基於底稿開發的那些項目進度，稍有上次女巫建模那種詭異特性的情況出現，馬上停止項目，並匯報給我，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麼！」
「知道知道！」鄭淼忙不停地點頭，「我們做的是面向普通人的遊戲！」
「很好。」
林安表示很滿意，這也是他認同鄭淼繼續主導遊戲美術部的原因，沒有了這個人，他又去哪裡找個既能頂替鄭淼工作能力，又對那個不可直視女巫建模情況那麼熟悉的部門頭頭呢。
據小老闆說，國內獵魔人組織，似乎對申猴城這邊鹿角獵巫騎士團有很大的意見。
以前『韭菜園子』這種狀態，他們還能隨口譴責一下，然後在旁看個熱鬧。
而現在的『巫師學院』，顯然已經一腳踏入他們的底線了。
也就是曹教授這個頂級天花板戰力還在，讓一切的反對聲都只能是門外的無足輕重的喧囂。
等曹教授沒了，沒有人知道這些反對聲是不是要踏入家門。
張醫生能扛起這面大旗？
沒有人知道。
他似乎和陳富貴、大壯哥、嚴自渡這些其他鹿角獵巫騎士並沒有拉開多少差距。
在這麼一個局勢下。
路得閒和林安這兩個有著巫師血統的新生代鹿角成員，要是搞出一個會讓人瘋魔的遊戲，都不能用刺激國內獵魔人勢力神經的說法來形容了。
那簡直就是拿著攪屎棍往別人嘴裡捅一樣，沒有人可以忍。
兢兢業業，如履薄冰，這就是現在鹿角的狀態。
大家需要趁著大勢還能容忍他們的時候，教導出一大批巫師轉化的獵巫騎士來。
用張醫生的話來說————我需要上千個鹿角巫師獵巫騎士！
嘖。
普通人適合成為獵巫騎士的幾乎是萬中無一，巫師確實是最好的獵巫騎士的新鮮血液的選項。真要能做到大面積將巫師轉化成獵巫騎士這種盛況，別說是掃平國內超凡世界的反對聲了，都可以統治全球超凡世界了。
林安並沒有如鄭淼期待中的那樣談及昨晚的事情，兩人討論了一些關於工作上的事情後，就讓鄭淼回去工作。
她那個美人魚靈性在旁逼逼叨叨地講述著自己內心的困擾和羞憤，什麼『姐姐到底有沒有用我的身體睡了我的偶像』之類的，讓林安差點沒繃住上司的嚴肅表情。
就離譜。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小老闆跑了過來。
「安仔，我小姨在地精城堡遊戲開發公司那邊已經談妥了……」他似乎有些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安的表情。
林安翻了個白眼，「我說了，到時候會跟你一起出國，別一天天一副懷疑我要把你扔一邊的表情。」
小老闆咧嘴傻笑著，點了點頭，癱軟地坐在沙發上。
林安走過去將他擠到一旁，摁著茶盤上的按鈕，給水壺加水。
「什麼時候？」
「大年十五那天開始，也就是說我們要提前兩天過去準備。」
林安愣了一下，「這麼急？到時候公司放完年假，好多工作狀態需要調整，我們都不在，底下人就更沒有動力了。」
小老闆嘆了口氣，「能讓那幫老外答應我們過去調研真的不容易，只能是別人說的算了，我其實更想現在過去，可是他們現在都要準備過他們西方的過年節日了。」
他也是一臉不爽。
林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別這樣，等我們遊戲轟動全世界的時候，別人就不會這樣隨意對待我們了。」
小老闆有些沉默地點頭，卻依然一副頹廢的樣子。
他似乎依然處於上次父親占據身體的事情的困擾中，開始強烈懷疑自己製作遊戲的初衷和動機，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消沉狀態。
「其實……」
林安擺弄著茶具，轉頭撇了他一眼，「我可以幫你把你體內的鹿角拆下來……」
小老闆猛地一個坐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林安。
林安聳了聳肩，「封棺巫術，你知道的。」
「不過……」他攤了攤手，「拆下來後，我沒有辦法幫你裝回去。」
「需要一個傳承儀式，是用一種巫術獻祭儀式改造而來的。」小老闆語速極快地講述著，「當然，我就更不用那麼麻煩了，我跟我爸之間的血脈聯繫，讓我繼承我爸的鹿角變得格外輕鬆，往腦袋一按就行。」
這麼簡單的嗎？
林安嘖嘖了一聲，怪不得現在國內普遍流行繼承上代人的熔爐核心，而不是自己修煉。與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相比，小老闆這種繼承父輩遺產的方式簡直是不要太輕鬆。
「那你要試看看嗎？」
林安深深地看了眼小老闆，小老闆卻沉默了起來。
他也沒有繼續問，給茶壺加茶葉，提起燒開的礦泉水給茶壺加水，蓋上蓋子後，用第一泡茶水給茶杯清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林安已經能嫻熟地泡茶了。
再度加水，將茶水倒入公道杯里，再從公道杯給兩個小茶杯加滿茶水，林安將其中一杯放到小老闆面前，自顧自地端起屬於自己的那個茶杯聞了聞，小口的啜了一口。
「我不知道，安仔……」
小老闆有些痛苦地搓了搓臉，神情複雜。
「你不知道，我爸占據我身體的那個時候，我有多開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他果然還活著。」
「然後我又很痛苦，他可是我爸啊，他為什麼要搶我的身體。他……他搶走我的身體，我會死的！」
小老闆喘息著，臉上出現一股扭曲的笑意，笑得很是癲狂，「你知道嗎？我最近在研究他留下的那些資料，我知道一個辦法……」
他看向林安，但那眼神卻很渙散，好似沉浸到另外一個世界裡，莫名讓林安覺得這很像電視劇里的那些精神病患者的形象。
「特別是你講述的那些『身體、心靈、靈性和超凡體』的理論，讓我確定了這一點！」
「我……哈哈……我只要把鹿角取出來……然後放一段時間，也不用太長……」
小老闆笑了，笑得很是癲狂，直溜溜地盯著林安，語氣詭異，「他就死了，徹底的死了！」
林安皺眉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本質上他是依託於你的身體活著的，鹿角起到的是一個介質的作用而已。當然，更重要的是你對於他的情感，讓他的心靈能保持生命活力。」
小老闆愣了一下，「你怎麼越講越複雜！」
這似乎是更深入的解析了，他有些聽不懂。
林安有些無奈，他已經盡力用最簡單的話語來表述了，想了想，只得用更簡單的話來說，「你對於他的情感，讓他的心靈能活在你的心中！」
小老闆點了點頭。
「然後你和他的血緣關係，讓他的心靈有了依託，於是他的心靈有了活性，也就是心靈的生命特徵。」
小老闆若有所思地點頭。
「鹿角調動靈界靈氣，維持著這種狀態，讓他得以在你的身體裡施法，也就是阻止你施法和搶奪你的身體這些能力。」
小老闆扯了扯嘴角，「好吧，林安，你講得很清楚，但其實跟我的結論一樣。」
林安很想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主宰鹿角熔爐核心，你就可以讓你爸爸乖乖的在你心中活著，卻不能起任何風浪。
但這樣的話語顯然會刺痛小老闆對自己父親的情感。
他明智地選擇沒有說。
鹿角的力量是規訓，它不止能規訓靈性，同樣也能規訓心靈。按道理來說，小老闆能控制鹿角去規訓他爸爸的靈魂，把對方訓得像個龜孫子一樣服服帖帖的。
唔……
這話就更不適合說了。
人與人是不同的，林安在巫師學院給其他巫師上課的時候就有這種很強的感覺，他覺得很簡單的一些理論，有些巫師是怎麼也聽不明白。
而小老闆，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有能耐掌控鹿角的心性。
說了也是白說，徒增煩惱。
反倒是最簡單粗暴的鹿角取下，讓父親的靈魂塵歸塵土歸土，這反而最適合小老闆。
「那……」
林安看了眼小老闆，「要我幫你取下鹿角嗎？你知道的，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件事，包括我的師傅曹教授和張醫生。況且當時你也能聽到，張醫生他們是絕對不認同你爸爸在你體內復生的。」
小老闆沉默了下來，有些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神色閃爍。
說實在的，林安反倒是在現在的小老闆身上看到他作為巫師的一面。
也許過往繼承父業成為一個大公司的老闆，有錢什麼事情都很順，平時花天酒地的也沒有感情上的困擾，讓這位哥們沒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
而如今，小老闆的心靈開始出現了問題，身上開始涌動著屬於巫師的那種情緒的氣息。
沉默……
漫長的沉默。
「不了，安仔。」小老闆最終給出了答案，嘆了口氣，「我不希望他死去，也許，我什麼時候就找到辦法能復活得了他呢？」
「他如果……如果真的要搶我的身體……」
小老闆用力地捏著拳頭，捏得指節都發白了，仰著頭望著天花板，「那就搶走吧！」
林安在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沒有再說什麼。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糟糕，讓人覺得不管做出哪一個選擇，都是如此的糟糕，實在是太操蛋了！
「哥們，你那裡還有沒有什麼好酒，帶上，我們去吃烤羊肉。」
小老闆愕然抬頭，「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林安笑著站起了，拍了拍衣服，「現在喝了！走吧！陪我喝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