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靈性涌動 (求月票)
林安從來沒有想到,呼吸法熔爐的修煉,率先提升的,竟然是自己對於靈性的感知。
當他帶著一整天疲倦走回家中的時候,醜陋的腦袋率先察覺到了這種變化——「林安,林安,你太可惡了!」
林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它。
「你竟然在消化我的眼睛!」腦袋一臉悲傷。
這……
林安抿了抿嘴,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輕聲對著腦袋道歉,「對不起,但我沒辦法。」
「我知道,我知道。」腦袋嘆了口氣,「超凡世界充滿了絕望,每個人都在掙扎,你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靈性,伱跟我說過的。」(63)
「你已經補償我了不是嗎?我現在重新有眼睛了。」
林安有些疲倦地懶洋洋地靠著床邊坐在地上,輕輕拍了拍腦袋,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他想要幫助陳馨迷的黑貓,也想幫助這個腦袋,希望這些靈性能有一個更好的結果。
但他不知道怎麼做。
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只知道自己在靈性的道路上繼續前行著,並未停下腳步,也許某一天能找到辦法給這些靈性提供幫助呢。
貓貓跟他說,它是陳馨迷過去在世間所有痕跡的體現,林安卻不這樣看。但現在讓他說出個一二三來,卻也察覺自己懂的依然太少。
人在愈發感受到自己的無知的時候,有時候不得不去依賴一些難以琢磨把握的東西。
比如源自醜陋腦袋預言能力延伸而來的靈性直覺。
這個超凡世界在天地靈氣斷絕後能找到的道路就是靈界靈氣,以此出現了『巫師』這樣一個修行者的新道路統稱。
後來有巫師開始琢磨老祖宗留下的吐納等等知識,最終研究出了呼吸法。
國內呼吸法學派(獵魔人)並沒有停止向前,從石寶這種神奇事物中找到新的方向,開始凝練熔爐,到了現在,已經摒棄了石寶自己利用熔爐來凝練熔爐核心(鹿角兔眼這些)。
隨著一步步研究,獵魔人與巫師的巫術道路愈發的南轅北轍,最大的區別就是——獵魔人的學派成員已經盡數是非巫師血脈的普通人體質。
研究並未停止,前行的道路永無停息,鹿角三代人都在尋找辦法重新將巫師這個群體納入獵魔人的學派體系中,尋求突破,以此消弭超凡世界的絕望。
目前沒有人成功,上上代的鹿角盡數覆滅,上代的鹿角最有前途的魁首陸庭玉也死了。
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只得繼續前行,哪怕自認為天賦不如這些前輩。
曹教授教導林安的這些辦法……
同樣只停留在理論階段,林安是切切實實的被實驗者。
也許不能用『被實驗』來形容,這更像是一種接力賽,每一代鹿角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去尋找著前行道路。
林安沒得選,曹教授講述的這個理論,可能是他現在能接觸最好最適合他的修煉辦法。
他如今唯一能依靠的,還真就是虛無縹緲的『靈性直覺』。
至少目前為止,曹教授教導的知識,都讓他直覺上覺得沒錯。
那便足夠了。
林安向來很容易滿足的。
……
夜,漸漸深了。
林安打了個哈欠,洗了個澡,疲倦翻湧,在床上翻了個身,扯著被單深深睡去。
腦袋經歷了一整個白天的睡眠,這時候愈發亢奮,在旁蹦蹦跳跳地唱著歌。
睡覺的時候身旁有這麼一個小玩意在旁吵鬧,林安竟然已經漸漸地開始有些習慣了。
撓了撓肚皮,林安在床上翻了個身,呈太字仰躺在床上,被單輕薄。
時值盛夏尾巴,他沒有發現,自己竟然不覺得燥熱。
睡著睡著,他的呼吸開始變成了練習了一整天的呼吸法熔爐的節奏。
胸膛處仿佛裝了個燈籠一般,散發出橘紅色的光芒。
唔~
這樣讓他看起來,有點像是之前他吃過的那條魚,一種石寶。(61)
靈界的靈氣悄聲無息地通過某個維度緩緩地滲透到他的體內,與窗外的月光交相輝映。
一種似呼吸法熔爐的氣息,又似巫師施展巫術的氣息,在房間裡瀰漫著。
頓時,無數斑駁的血液痕跡出現在整個房間裡頭。
那是過往調皮的腦袋到處甩著自己頭髮上的血液留下的痕跡,竟然並未如林安想像的那樣消散在空氣中。
其中就屬這張床上的最多。
這些血液痕跡在靈氣的滋養下,似乎也變得活躍起來,開始從牆壁縫裡流淌而下,在地磚上凝結成珠,在廁所洗手台鏡面蜿蜒。
頓時整個房間仿佛一間鬼屋一般。
隱約有種詭異的氣息瀰漫著。
廁所洗手台的鏡面隨著斑駁的血液痕跡變得有些扭曲,鏡子裡隱約突然出現一個身影,那身影靠近的速度越來越快,猛地撞擊在鏡面,小丑臉在鏡面上擠壓得變形。
嘭~
發出一個巨大的震響。
「哈哈哈哈……」小丑臉笑得那張怪臉愈發的扭曲,瘋狂地想要從鏡子裡扒拉出來,瞪著廁所門外的過道,大聲囔囔著,「你這個強盜!還我的巫術!還我的巫術~~~~,還我的~~巫術~~~~」
嘭~
又一個震響,又是一張臉貼在鏡面,是大蘇蘇男巫。
他好奇地看著鏡子外的一切,看著看著也跟著叫了起來,「嗚嗚嗚~~~你這個騙子,還我的貓眼寶石~~,還我的貓眼寶石~~~~」
在兩人身旁,有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身影,是老劉。他用力地扒拉著他們倆,「你們這才哪到哪,讓開讓開。」
但不管怎麼掰扯,就是扯不動這兩人。
於是他哀傷地將腦袋從兩人中間的縫隙擠出來,盯著鏡子外看,也跟著哀嚎了起來,「還我的錢~~還我的房子~~~我的畫~~我的車~~我的日記本~~我的秘藥~~我的巫術道具~~我的靈性耳朵~~我的巫妖腦袋~~~」
「你還趁我離開的時候,看我那個沒有穿衣服的老婆,我都發現被子動過的痕跡!」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定趁我離開的時候掀開過!」
「她被我綁起來,自己肯定沒有辦法掀開的,該死,你當時到底做了什麼!」
可惜,林安在睡覺,不能給他這個答案了。
否則林安肯定會告訴他——你老婆叫我殺你,我特麼還幫你勸了勸,再也沒有比我更好的人了!(116)
「!!!」大蘇蘇不敢置信地回頭看了眼老劉,想了想,這人確實太慘,乾脆讓了一些位置給他。
這簡直不要太慘,就連瘋瘋癲癲的小丑臉都往旁邊挪了挪,讓老劉占據鏡面的C位。
於是,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鮮血流淌的房間裡迴蕩著。
哀嚎聲和狂笑聲混雜。
小丑臉的尖銳高亢、大蘇蘇的渾厚低沉、老劉的中性油膩,聲音此起彼伏。
腦袋來到廁所看了他們一眼,張開黑乎乎的嘴巴,露出黑乎乎的牙齒和舌頭,嘿嘿嘿地笑著。
「你們這些雜碎!」
「能奈我何?」
「有種你們爬出來呀~」
「來呀~」
它吐槽著,讓鏡子裡的三人叫囔得更厲害了。
他們瘋狂地撞擊著鏡面,瘋狂地大喊大叫著。
叫著叫著,腦袋竟也覺得——誒,貌似這樣的哀嚎調調噪音,竟也很適合入眠呢。
也許對於人類來說,雨水之類的白噪音最適合入眠。但對於靈性來說,再也沒有比這種哀嚎聲更美妙悅耳了。
嘎嘎嘎~~~
腦袋不知道怎麼地,打了個哈欠。
它蹦蹦跳跳地來到床上,在林安的臂彎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緩緩地閉上眼。
窗外的微風吹拂,蕩漾起窗簾,發出細微的沙沙沙的聲響。
林安做了個夢。
夢境的畫面滿是扭曲,有著黑灰色的煙霧、暗金色的氣霧、以及詭異的血液斑駁的痕跡,讓一切都變得虛幻了起來。
他抱著腦袋搖搖晃晃仿佛夢遊一般,行走在這個夢境裡。
走著走著,他來到一個玻璃牆壁前,好奇地朝著玻璃牆外看去。
噢~
原來那是一面鏡子啊,圓形的,粉色塑料邊框,鏡子背後是個泳衣大波浪女郎的二三十年前流行的那種照片。
從鏡子朝外望去,幾個抱著書籍的年輕人正圍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教授模樣的人說著話。
是老曹。
但又極為陌生,林安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溫潤如玉的老曹,滿臉笑容和藹,用一種不是他熟悉的沉悶語調說著話。
更為的輕鬆愜意和溫潤自然,「哎呀,你們這些小年輕,總是要拿國外的鎧甲和國內的鎧甲比較,一定要比個輸贏。」
「環境不同,鎧甲樣式產生的需求也不同。」
「我們這個國度啊,幾千年來向來是最善武的,哈哈,我知道,你們總覺得我們被國學文化影響的懦弱的樣子,不,不是的,你們去看那些領兵打仗的讀書人,要真切地去感受一下我們的歷史。」
「幾千年來,這片大地上真的有停止過戰爭嗎?」
「沒有對吧,烈度之強,時間跨度如此之長,動輒十室九空總人口少去小半,用你們小年輕的話來說,那叫——我的國,最是武力充沛了。」
頓時,同學們紛紛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好多人臉上浮現出自豪的神情來。
「那麼怎麼可能會造不出國外那種罐頭式的全方位防具呢?」
「首先啊,我們不可能大批量製造覆蓋整個軍團。我們的人太多太多了,跟國外那種小邦國的戰鬥模式是完全不同的。這種造價高昂的鎧甲哪怕是有一些雛形,也沒有普及的可能性。」
「其次呢,將領真的需要罐頭鎧甲嗎?甚至御駕親征的皇帝,需要這種罐頭鎧甲?」
「他們穿戴鎧甲的需求到底是什麼呢?」
「小陳,你來說說,咱們古代將領……」
鏡子裡,林安好奇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這個夢境。
隨著曹教授和同學們的交談繼續,一個同學突然提出了一個話題,曹教授哈哈大笑地表示讚揚,「這可是個發散性的好話題,我們必須從多個維度來解構……」
他的話語陡然停了下來。
停了好久。
在同學們疑惑的表情中,又再度笑呵呵地讓同學們回去後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就當做是這個興趣小組的課外作業。
等到同學們離開後,曹教授猛地站起來,面色變得驚慌,有些恍恍惚惚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他看起來有些神思不屬的樣子,徑直撞到了桌子,連忙伸手接住從桌上掉下來的鏡子。
接住的瞬間,他呆呆地看著鏡子裡自己鬢角處竄出的幾根白頭髮。
「我……」
「怎麼不能思考了?」
他的臉上,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恐懼和驚慌,但這些情緒,竟也在他的臉上看起來如此的飄浮不定,仿佛一個不合格演員做出的拙劣表演。
「不!」
他驚恐地叫了一聲,手中的鏡子跌落,在地面撞擊著塑料邊框,裂開了一道縫隙。
鏡面里,林安和腦袋好奇地看著這一切,這是從未見過的老曹。
「鈴鈴鈴~~~」
房間裡響起電話鈴聲。
老曹沒有理會,一張臉愈發的扭曲起來,過了好久,這才用粗糙的雙手搓了搓臉,盡力讓自己露出一抹很假的笑容。
走過去,接通了電話。
「老曹,我要死了,你回申猴城吧。」
曹教授聽到對方的聲音,連忙拿開手機看向屏幕,有些不敢確認竟然這時候接通了這個人的電話。
手機屏幕倒映的他的臉龐,上面滿是扭曲,有嫉妒,有自卑,有崇拜,有太多太多的情緒。
「哈,是你啊,陸大哥!」
「是我,老曹,我要死了,你回來吧。」
老曹打了個哈哈,「你這話說的,搞得好像是我怕了你才躲到其他城市裡來的。我……」
電話那頭的人打斷了他的話語,聲音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調調,「我的兒子需要你的庇護,我怕他被其他兄弟們給殺了。」
「我的研究需要有人繼續走下去,其他人都不行,我只能指望你了。」
「鹿角也需要你……」
老曹沉默了,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的喉嚨里只剩下一絲絲的聲響,「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