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香彤病了。
林止陌聽到這個消息有些詫異。
這個熱愛美食和爬屋頂的傻妞整天沒心沒肺的,身體一直很好,就連她姑姑傅雪晴都說過,從小沒見她生過幾次病。
他問道:「生的什麼病?你看過了?」
顧清依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抹遲疑:「看上去像是尋常的風寒,可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似乎是……」
「是什麼?」
「是中毒。」
林止陌心中一跳,追問道:「什麼毒?能解麼?」
「這個毒我沒見過,但是毒性卻不強,我開了方子抓了藥,香香已經好起來了,可問題是……」顧清依看了他一眼,「敢對香香下毒,且有本事對她下毒,你須得好好查查的。」
林止陌當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說起來香香就只是他一個妃子,封號也僅是昭儀,關鍵是為人單純善良傻乎乎,誰會想到去給她下毒,用意是什麼?
這個事情他交給了柴麟去查,自己則擺駕永和宮,去看望傅香彤。
還好,顧清依的醫術還是值得讓他放心的,傅香彤現在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精氣神略差,但是明顯已經緩過來了。
她和林止陌撒了會嬌,又說自己最近連著幾天給大武集團年終盤帳,沒怎麼好好休息,所以才生病,等恢復好了要陛下帶她去吃好吃的云云。
林止陌好好安慰了她一會,陪她說了會話,見她精神有些不濟,便將她哄睡後離開了。
回到乾清宮,他沒有跟夏鳳卿提起傅香彤疑似中毒的事,如果這事屬實,他也會暗中悄悄調查,不想讓夏鳳卿擔心。
清依剛跟他說過,前些日子林止陌去福建,朝中政務便由皇后幫著處理,那三個月里夏鳳卿很是辛苦,於是這些日子似乎胎動有些不妥,需靜養安胎。
林止陌從善如流,決定讓夏鳳卿好好休息,直到將孩子生出來。
但這件事總歸在他心裡留下了一個陰影,揮之不去。
如今的大武天下已經被林止陌幾乎全都掌控了,朝堂上清理的不說乾乾淨淨,卻也沒什麼心懷不軌之人了。
寧嵩都被趕出大武了,就算有人會有些小心思,卻又怎麼可能翻起什麼風浪?
所以林止陌更想不通了,誰下的毒,為什麼給傅香彤下毒,他圖的是什麼?
百思不得其解。
「又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抬頭看去,正對上夏鳳卿的目光。
林止陌咧嘴一笑:「沒有麻煩事,是好笑的事,想聽聽麼?」
夏鳳卿眨了眨眼,說道:「那說來聽聽?」
自從寧嵩失敗,百官歸心,夏鳳卿就越來越有皇后的風範了,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又端莊高貴,眼神柔和中帶著睿智與果斷,林止陌有時候都不敢和她對視,因為總感覺自己的心思會被她輕而易舉看穿。
於是林止陌將昨天犀角洲發生的事件說了一遍,夏鳳卿端坐靜聽,表情從容淡然,沒有被波斯人的蠻橫囂張所激怒,也沒有流露出對那個婦人的哀憐,倒是聽見三個軍校生挺身而出時點了點頭:「不錯。」
林止陌有心要讓夏鳳卿心情好點,嘿嘿壞笑道:「卿兒,你信一見鍾情麼?」
夏鳳卿想了想,搖頭。
反正她沒有經歷過一見鍾情的事,當初自己也是因為無可奈何才跟林止陌捆綁到了一起,隨後從合作到了解,最終死心塌地。
林止陌拍著大腿笑:「那個婦人被打傷後送去了杏林齋,結果就跟顧大夫一見鍾情了,你想想,顧大夫多大歲數了,居然還能一見鍾情。」
「鍾情就鍾情了,有那麼好笑麼?」
「怎麼沒有?顧大夫啊,四十多了,還是個老楚男,人送外號莎士比亞,結果緣分忽然就來了。」
夏鳳卿沒笑,也沒問莎士比亞是誰,就這麼看著林止陌,忽然說道:「你不覺得奇怪麼?」
林止陌一怔,笑聲也停住了,問道:「奇怪什麼?」
「你自己也說了,顧大夫四十多,一把年紀,那婦人卻尚年輕且頗有姿色。」夏鳳卿緩緩說道,「你說她對顧大夫也似起了情愫,不覺得奇怪麼?」
林止陌沉默了,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輕笑道:「有些意思。」
……
逶國,平安京。
肅穆深沉的宮殿中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哭得淒悽慘慘戚戚,偶爾夾雜兩聲「囊呆喲」(譯:為什麼)。
昭仁天煌已經快要崩潰了。
大武軍不講武德,毫無徵兆地登上了九州島,短短三天時間就強勢的用武力將整個島控制住了。
九州島啊,那是大逶國最重要的糧食產區,如果那裡被大武軍控制,明年我吃什麼?
昭仁天煌想把他們趕走,可是兵力不足,打不過,於是派了他最信任的左京權大夫安倍茂去談判,然後……被人趕得像狗一樣逃了回來。
不僅如此,這幾天他又接連收到十幾家大名的求助急信。
他們聽說大武軍之所以會來,就是因為長門家的忍者去刺殺大武皇帝,結果把人家招惹來了,於是他們去找長門要說法。
然而長門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一批強悍的火器,將他們強硬地擊退不說,還派出人手追殺到了他們的地盤。
於是現在的結果就是長門聯合了另外幾家,向他們十幾家發起了進攻。
原本只是小打小鬧的內鬥,現在發展成了混亂的大戰,並且是一邊倒的欺壓。
「天煌陛下,救救我們吧!」
面前的矮几上攤著十幾封信,都是同樣的內容。
昭仁天煌去找大將軍,大將軍不見他。
「喔多桑,再這樣下去,國家要亡了!」昭仁天煌淚眼望天,滿臉絕望,安倍茂一臉土色,在一旁陪著他發愁。
就在這時,一封殺氣騰騰的國書送了進來,安倍茂接過,打開一看。
「告知逶國皇帝閣下,我大武天軍將租借九州島,請於明日差使臣登島詳談,若逾期不至,我軍將考慮登陸四國島!」
啪嗒!
安倍茂手一抖,信掉在了地上。
昭仁天煌顫聲問道:「信里說什麼了?」
安倍茂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道:「陛下,我們……看來只能談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