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本來就是他必須要掌握在手的,蔡佑又是和寧嵩穿著一條褲子,所以在林止陌眼裡,蔡佑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過現在他身在皇位之上,對於太平道這個事有點頭疼。
徐大春一臉唏噓:「說起來此事也是李秉淵倒霉,好端端的軍功被人眼紅了,於是有人捅了上去,把他弄死了,軍功也自然成了別人的了。」
林止陌怒道:「誰?朕殺不掉蔡佑,還殺不掉他?」
徐大春咳嗽一聲:「他已經被陛下宰了,就是文華殿大學士常雍。」
林止陌臉皮一僵,罵道:「媽的,便宜這老王八蛋了!那搶了軍功的呢?是誰?」
「前錦衣衛指揮僉事馬洋,也被陛下宰了……」
「……」
林止陌的怒火稍微下去了點,雖然他不認識那個李將軍,但是無意間幫他報仇了,也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他的那位長女還在不在世,要是有機會見到再好好補償她吧。
只見徐大春嘴唇囁嚅了幾下,似乎有什麼想說又不敢說的。
林止陌看了他一眼:「這裡沒外人,有什麼只管說。」
徐大春尷尬了一下,說道:「現在百姓對於朝廷頗多不滿,於是相對的,對太平道就更為容易接受,事實上太平道確實給百姓做了不少實事,比如只要是他們的教民,但凡有衣食財物或是求醫治病的需求,就會很快有人送到。去年兩省叛亂,暗中有許多百姓都偷偷相助反賊的,甚至還將他們傳得神乎其神,什麼太平道的道宗仙師能呼風雨,驅鬼神,剪紙化為兵馬戰鬥等等。」
林止陌撇嘴:「不過是些障眼法加上宣傳……哦,牛皮吹得好罷了。」
但凡上過物理課的都知道這些把戲的基本原理,可大武朝的絕大多數百姓都是沒讀過書的,這種事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最有說服力和蠱惑力的。
「不愧是陛下,當真是聖明之極!」
徐大春拍了個馬屁,又說道,「最離譜的是翰林院那幾個修撰,那可是讀聖賢書的士大夫,居然都對此說法深信不疑,甚至記在了史書里。」
林止陌不耐煩地揮手:「明天把書和人都找出來,別讓他們禍害下一代了。」
「是!」
徐大春很高興地應聲,他是個武夫,本來就對這些道貌岸然的士大夫看著很不順眼,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收拾他們了。
林止陌卻高興不起來,平靜了許多年的太平道再次冒頭,讓本來就多災多難的大武朝更加雪上加霜,他這個皇帝也就當得更艱難。
自己是想做個昏君,可這天下的安定還是要保證的。
說起來太平道的再次崛起可以歸結出兩條:一是他們用了這年頭最流行也最有效的手段搞了一次次炒作,也就是仙家法術啊神跡之類的,二是地方上官府鎮壓不力,配合著他們用「妖術」來推卸責任。
這時已到了乾清宮外,林止陌遠遠就看見了王青正候在門口,見他來到小跑著上前。
「陛下。」
「嗯,那小傢伙安排好了?」
「回陛下,已安排妥當。」
「不錯。」
林止陌說道這裡想到個事,「王青啊,你的掌印太監之職,太后給下懿旨了麼?」
王青俯首:「尚未見到。」
林止陌不滿意了,這娘們那天說得好好的,怎麼變卦了?缺調、教啊這是。
於是他決定找個時間再去吹一吹……哦不是,催一催。
「陛下。」
這時王青將一封書信遞了上來,低聲道,「皇太妃送來的。」
林止陌接過,他一直記著這事,本來要是安靈熏不送過來他也要讓人去要了。
沒辦法,他急著要把京營拿下,可身邊缺人啊。
信封沒有用火漆封口,他順手拆開,信寫得很簡單直白,就說陛下希望大哥能回京,具體怎麼做,陛下會安排人來當面告訴他,希望大哥受此隆恩能盡心云云。
「大春,交給你個任務。」
林止陌把信放回信封交給徐大春,壓低聲音道,「你從手下挑五十個信得過的錦衣衛兄弟,去給宣武侯安甫陽送信。」
徐大春接過信,順手塞進了內衣里子中:「臣要怎麼做?」
「太平道日漸猖獗,導致河南境內匪患橫行……」
林止陌的話就說到這裡,徐大春已經懂了。
安甫陽被寧嵩調成了文職,但文職也未必不能獲得軍功,比如他招募鄉勇義士,當然就是徐大春派去的那幾十個錦衣衛,一路剿滅各處山賊水寇,保了一方平安,這些舉措正在安甫陽這個轉運使的職責範圍之內,沒毛病。
等到做出一定成績了,錦衣衛們回京,那功勞就是安甫陽的了,就憑他指揮若定保境安民的手段,回來爭一爭京營都指揮使,那自然是夠格的了。
「臣,謹遵聖諭!陛下放心,臣選的人必定守口如瓶,且不負陛下所託。」
「很好,出差的兄弟們每人一百兩銀子,明天一早就讓人過去吧。」
「是。」
徐大春欣然領命,多好的外差啊,跟著宣武侯去剿匪,錦衣衛對付那些泥腿子聚集的賊窩毫無難度,還有一百兩銀子可以拿,要不是他走不開,這種美差連他都想去。
王青卻又說道:「陛下,衛國公鄧禹求見,已經在御書房等候了近四個時辰了。」
「哦?」
林止陌笑了,「居然讓衛國公等了這麼久,朕的錯,走,去見見。」
御書房中,林止陌見到了這位當朝勛貴集團的頭領人物。
鄧禹其實並不算太老,六十來歲而已,而且看他的樣子,頭髮只是少許花白,臉色也是紅潤得很。
徐大春悄悄傳了個八卦,鄧老國公兩月前小女兒出生,稱得上是老當益壯。
所以鄧禹只是不願去摻和各處戰事,只是藉口年紀大,在家賺錢生娃而已。
「臣,鄧禹拜見陛下!」
鄧禹的面色不太好看,好像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不還似的,見到林止陌的時候也沒有大禮參拜,只是拱了拱手意思了一下。
林止陌自顧自走到書桌後坐下,笑眯眯地問道:「衛國公這麼晚來見朕,可是有何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