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風停雨歇。
寧黛兮躺在內室的軟榻上,兩眼無神地看著屋頂,渾身癱軟,再沒有半分力氣。
林止陌的體力似乎永遠用不完似的,從外殿轉戰到耳房,再迴轉進內室,幾乎折磨了她近一個時辰,而且看他現在依然還是精神奕奕的。
她的心中一片寧靜,只覺得自己的人生或許就這樣了,不可能再有什麼奇蹟發生。
之前她還曾懊惱後悔過,沒有攛掇父親趁早將皇帝弄死,可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再三的懊惱只會讓現在的自己更痛苦,與其掙扎,不如放棄。
林止陌不緊不慢地穿起了衣服,側頭看著寧黛兮。
這個女人真是極品,哪怕三十歲了,皮膚狀態還是和少女一樣,白嫩細膩,滑如綢緞。
「對了,今天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壽辰那天會有一場燈會,到時候我會讓人來給你梳妝換衣,讓你盛裝出現在百姓面前,一展我大武太后的風采。」
寧黛兮依然呆呆地看著屋頂,沒有回應。
林止陌穿戴整齊,俯身下去捏住寧黛兮精緻的下巴,輕笑道:「是不是很恨我?沒關係,你越是恨我,我就越有興趣,或許這樣你也會覺得很刺激,是不是?」
寧黛兮終於有了反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滾了麼?」
「不錯不錯,就是這種反應,哈哈哈!」
林止陌放開手,大笑而去,只留下寧黛兮依然獨自躺在床上,她的眼中沒有流淚,只有深深的憤恨。
御書房中。
徐大春匆匆而來,低聲說道:「陛下,線人來報,耶律重私自會見了朱弘,就在城外朱弘的別院。」
正在批閱奏章的林止陌抬頭,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朱弘,原來是他?」
徐大春一臉欽佩,錦衣衛線人這個想法就是林止陌提出的,之前在搜捕太平道餘孽時有了驚喜,今天又是,一個乞丐來報,說看到西遼太子耶律重進了一座看似沒有任何起眼之處的宅子。
這個乞丐常年在四方館外混跡,同時也是一個不為人知的錦衣衛線人,今天看見耶律重出了四方館就立即悄悄跟了上去,直到這裡。
雖然他不知道這座宅子是誰的,但還是在第一時間將這消息報入了鎮撫司衙門,換取了一錠銀子。
林止陌沉吟片刻,問道:「大春,你覺得耶律重去見的是誰?」
徐大春一路上已經想過了,當即答道:「見誰不知道,但想必是為了要救那阮坤吧?」
林止陌笑了笑:「這個耶律重倒也是個重情義的人,為了他的男朋友願意四下奔走,不錯,不錯。」
男朋友?
徐大春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詞,有點茫然。
林止陌笑了笑:「行了,今天已經晚了,明日去見見那個阮坤,說不定就能知道耶律重見的是誰了。」
……
大理寺。
這裡是大武皇朝的最高審判機構,與刑部、都察院並稱為三法司。
林止陌從沒來過這裡,但是今天他來了,因為他要來見一個人。
阮坤。
「聖人云君子不沾狼藉,大理寺獄中髒污不堪,還請陛下……」
迎駕的是大理寺少卿邢世珍,宣正二十五年的進士,一個剛直不阿又略顯迂腐的中年人。
林止陌搖頭:「不必了,朕沒那麼多講究,帶路。」
邢世珍無奈,只得當先引路,帶著林止陌進入威名赫赫的大理寺獄中。
林止陌去過鎮撫司大牢,也就是被稱為詔獄的地方,如果說詔獄是天下官員最害怕的地方,那麼大理寺獄就是天下百姓最害怕的地方。
一進大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腐臭的難聞氣味,整個獄內的空間陰暗潮濕,似乎首先就給來到這裡的犯人一種永無出頭之日的暗示。
獄中牢頭早就在門口跪迎了,此時膽戰心驚地在前引路,邢世珍徐大春緊隨在旁,來到獄中深處的一間牢房外。
才來到門外,林止陌的眉頭皺了皺,因為他看到這間牢房內鋪設乾草,被褥整潔,另外旁邊竟然還有一壺酒擺著,阮坤正在睡覺,雖是名為坐牢,可看這環境竟然安逸得很。
「這是誰給他安排的?」林止陌問道。
牢頭慌了,急忙說道:「是……是莫大人。」
莫大人,就是大理寺卿莫正桓。
林止陌冷笑:「怎麼,他與這阮坤是舊識麼?」
牢頭垂著腦袋不敢答話,他就是個小人物,哪敢說這個。
兩人的對話吵醒了阮坤,他睜開睡眼看來,接著一骨碌爬起身,怒目瞪著林止陌。
「是你?」
林止陌淡淡道:「是我,怎麼,到了這裡還是硬骨頭麼?」
阮坤想起了那天林止陌說他的硬骨頭能餵狗的話,當即暴怒而起,看他的樣子似乎想衝出來和林止陌拼命,但是腳下剛動就止住,坐在床邊冷笑道:「你想看老子的笑話?你打錯算盤了,告訴你,不用多久老子就能出去!」
林止陌道:「是麼?我很好奇,誰告訴你可以出去的?」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總之你和酥酥那賤、人就等著吧。」阮坤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很是猙獰,他的鼻樑斷裂處依然一片青紫,更顯可怖。
林止陌故作驚訝:「莫非你家太子找大理寺中的官員疏通了?」
阮坤冷笑不答。
徐大春在林止陌身邊已久,早已默契十足,當即也故作沉吟道:「大理寺的官員都剛直迂腐脾氣臭,怕是沒那麼好疏通。」
一旁的邢世珍臉色一黑。
「找的刑部?」
「或是都察院?」
「翰林院?」
「哪家勛貴?」
林止陌恍然狀:「你怕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吧?」
徐大春深以為然地點頭:「就是,也不知道找的什麼阿貓阿狗,自以為了不得了。」
阮坤被激得勃然大怒:「禮部天官朱大人也算阿貓阿狗?」
「哦!禮部天官!」林止陌拖著長調點了點頭,隨即笑道,「那我就知道了,不過……你還是出不去,我說的。」
阮坤不屑道:「你說的?呵!你以為自己是誰?」
林止陌扭頭對一邊招手道:「邢世珍,來,告訴他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