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京營開拔
天津衛。🍫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天啟二年,正月二十。
自從泰昌元年天津衛設府以來,天津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繁華過。
受益於開海與屯田,大量沒有生計的流民來到此地,給這裡帶來大量的勞動力。
來自京畿與江南各地的行人商賈,也紛至沓來,想要在這個京畿要衝之地早早立足,擴大財源。
達官顯貴想要在這裡,購置產業,提前布局布局。甚至還有一些販夫走卒,見天津衛日漸繁華,就來到這裡看能不能安身立命,找一門生計。
雖然這些人目的各異,但有一點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就是給聚集在這邊的流民提供了大量的就業崗位。
而這一點,身為天津府知府的左光斗最為清楚。想到這裡,他停下手中的毛筆,看著自己題本上還未乾涸的字跡,心中也甚是感慨。
前年泰昌元年,他出任天津府巡撫的時候,天津衛只有十五萬人,就這樣還是因為其在京師之側,以及大明兩百年來人口不斷積累的結果。
平時除了駐紮的官兵與本地居民外,也只有過境的漕幫和買地築坨存鹽,以備查驗待運的鹽商才會關注此地。
在其餘人看來,天津的吸引力遠遠不如二百里以外的京城。那裡要啥沒有,何苦要來天津這種「荒涼」之地受罪呢。
但現在僅僅經過一年有餘,天津衛的形勢完全變了。
經過左光斗簡單統計,天津衛的人口已粗略增至二十一萬人,增加三成有餘。並且按照這個速度來看,今明兩年的人怕是會更多。
想到這裡左光斗就是一陣頭疼,如果這些應募過來屯田的流民也就算了。但自己這一年辛苦開墾田土,招募流民吞屯田。但來天津衛耕種的流民也只有三千戶,一萬五千人左右。
雖然這個人數很不錯了,但與新增六萬多人相比,這個數字不夠看,甚至算少的了。
這也意味著天津衛城中,新增了四萬多討生活的人,伴隨而來的治安問題也越來越多,賭博、拐賣、經商糾紛、海貿糾紛,海關稅賦等等問題,著實讓左光鬥頭疼不已。
「知府大人,京營今日就要登船了,朝廷囑咐的錢糧也早已裝備上船。我們衙門要不要送一送京營,略盡地主之誼。」
還在思考的左光斗被門外的一道聲音打斷。左光斗回過神,知道門外是通判稟事,不過他聽完後卻搖搖頭道:
「不用了,我等把錢糧準備好就行了,去了反而干擾他們。只派衙丁去看看,維持秩序,不要生出來什麼事端就不好了。」
「屬下知道了。」
聽到屋內左光斗的話,門外的通判只能無奈點頭。果然如他所料,知府大人連京營的面子都不給。
不過通判雖然無奈,但也知道左光斗素來不愛這種迎來送往的事情。
他也是習以為常了,也不擔憂左光斗有什麼麻煩,誰叫人家後台大呢。
而另一邊的天津府碼頭。
在各營將官的督促下,耀武軍兩營的士卒正在有條不紊的排隊上船。
只不過雖然有將官的督促,但是整個隊伍的速度不算快,直到現在也才上了一半人。
這是因為京營士卒大多來自山東內陸一帶,許多人沒有見過船,更別說見過海。雖然之前早就囑咐過這些人上船的注意事項,但真正見到大海以後,許多人還是心裡發怵,不敢上去。
最後在將官的嘶吼跟捶打下,這些士卒才堪堪上船。但上去以後更是慌得不行,見船隻稍許搖晃就慌得不行,引來其他人陣陣恥笑。«-(¯`v´¯)-« ➅9𝐬Ⓗ𝔲𝓍.cⓄ𝐌 »-(¯`v´¯)-»
而在碼頭上,孫應元跟趙率教二人一邊看著手下兵馬上船,一邊忍不住吐槽起來。
「這個天津府衙門倒是硬氣的很,居然連個典吏都不來。」
見衙門不來送迎,只是派一些衙丁過來,耀武軍參將趙率教當即面露不滿之色。
他在軍旅多年,雖然知道文官地位要遠遠高於武官,但作為京營的兵馬,天津府衙門連個典吏都不派,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呵呵,趙參將莫生氣,這個左光斗我是知道的。他是東林出身,與劉一燝、孫承宗、葉向高等人很熟悉,與遼東巡撫楊漣更是至交。
其為人正直,平時對這些迎來送往之事很是厭煩,就連去年葉向高來京城路過天津,他也只是遞上書信,沒有迎接,更何況我們呢。」
作為皇帝親自選拔出來的將官,孫應元對於這個封疆大吏的熟悉程度遠遠大於趙率教。
趙率教沒有想到這個左光斗居然後台這麼硬,怪不得如此不近人情的做法,在官場內還能沒事。
「我們怕是最慘的,這坐船雖然快,但我聽說風浪也很大,但凡觸及礁石就是船毀人亡。這些士卒許多沒有上過船,在上面待的時間長了怕是會上吐下瀉,甚是難受,等到了遼東,估計站都站不起來,更別提打仗了。」
孫應元聞言也是點頭,他也覺得此事很是匆忙,他們根本沒有多少準備。
水師官兵更是如此,他剛才與水師的人聊天,就見有登萊的水師官兵抱怨,說為連年都沒有好好過,正月二號就出發了。
「朝廷安排自有道理,豈是我等可以非議的。我等只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
他說著就望向西北方向,自顧自的說道:
「不過現在泰寧侯率京營大軍已經開拔了吧,現在都估計到永平府了。」
由於沒有休整好,他們二十日才出發的。但陳良弼他們卻不同,他們按照原計劃十五號就走了。
「他們出發得雖然早,但如果水師的人沒有說錯的話,我等哪怕二十號走,估計到的日子也比他們要快。」
看到士卒已經盡數上船了,趙率教也不多言,直接招呼孫應元上船。他們出發已經遲了,如果再拖延,哪怕是真晚了。
孫應元默然地點點頭,跟著趙率教起身就往船上走去。
這次開拔的只是京營的兩個營九千人左右,為此登萊與天津水師糾集水師與民間船隻多達一百多艘,其規模要遠遠大於之前運糧了。
並且與運糧相比,運人要更加小心,對此水師官兵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唯恐出現什麼意外。
「開船嘍!」
伴隨著一聲聲的號子,在天津港口的船隻紛紛升起了船帆,上百艘船一起拉帆有種遮天蔽日的感覺。
雖然繁華的天津港,這種情形早已習以為常,但上百艘船隻競相出海的情景還是很蔚為壯觀的,惹來碼頭上的人一陣陣驚呼。
而船上京營的士卒現在就算再怕依然無用了,只能一邊穩住身子,一邊懷著忐忑的心情,祈求一路上平安無事,能順利抵達遼東。
——
無論是天津還是北京,京營出發的消息只是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對於他們來說京營的事情只是一時的新聞罷了,他們更在意的是如何生計,如何有一個更好的前程。
為此有些士子天天在圖書館外排隊,希望在裡面看書抄書,不知是為了功名,還是為了抄書賺錢。還有些不識字的百姓或去通州、或去遵化、天津幹活。
「朝廷新設京師同文館,本是為了翻譯西洋著作,以為我大明之用。但西教僧侶過少,翻譯緩慢。為此陛下開恩,特命京師同文館開科招募生員。只要為秀才以上生員,便可前往京師同文館應募,如果優秀者,哪怕沒有沒有功名在身也可。」
現在京城的一家茶樓內,報博士正拿著一份《大明日報》誦讀。
茶樓里的顧客有人喝茶,有人吃酒,但大多人都在認真聽報博士的誦讀。現在聽報紙已經成為了京城人吃茶喝酒,亦或者茶餘飯後消遣的重要方式。
畢竟在天子腳下,一板磚拍下去都能砸出來兩個官,如果誰不了解朝政動向,平時的聊天根本聊不進去。
「這可是個好營生,我可聽說最近天津府那邊來了一些西洋番,說的話根本聽不懂,必須靠譯者翻譯才行。但是翻譯難尋,為此有些與西洋做生意的商賈,給翻譯開除的月酬高達十兩一月。如果願意跟隨商賈前往澳門或者南洋,那麼月酬可高達二十兩以上。」
一個頭戴方帽,身穿青衣的商賈見京師同文館居然招生員學西洋話,當即驚訝起來。
他早就聽說譯者難尋,沒有想到皇帝居然招人學習西洋語,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哼,大明士子放著聖人經典不學,學什麼西洋話,真的是捨本逐末。現在朝廷改制國子監,秀才有這功夫,還不如考入國子監學習呢,學習西洋語有什麼用。」
那個商賈的話一說出來,頓時引來眾人冷笑與冷嘲熱諷。在他們看來西洋話沒有什麼用,還不如去國子監呢。
根據之前朝廷頒布的制度,規定各布政司每年可從轄區的府縣各學內,每年貢舉學行兼優、年輕有為者二十人到北京國子監學習,再選二十人到南京國子監學習。
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共選拔六百名士子學習,學制跟以前一樣,還是為四年。
等學業成功出來,就如同舉人功名,既可以參加會試,也可以到吏部等候補缺。
這跟去京師同文館學西洋話比起來,真的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