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蔡瑁坦然赴死
賈詡陪著劉協在尚書台前面散步，話題不知不覺便提到了郭嘉。
「之前，臣曾經建議陛下，必要時除掉郭嘉，可是至今也未見陛下有所舉動，莫非陛下心生不忍，有意放郭嘉一馬？」
劉協停住了腳步，點了點頭，「朕之前的確動過殺他的念頭，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朕反倒覺得不如留著他，這樣對大局反而更為有利。」
賈詡道：「何以見得呢？郭嘉智謀高深，極受曹操器重，若能除掉他，便等於斷了曹操一條臂膀。」
賈詡是毒士，不僅智謀高，手段也向來果斷狠辣，被他盯上，就像被毒蛇給盯上一樣。
劉協搖了搖頭，「郭嘉此人很有大局觀，朕觀察了他很久，他比程昱荀攸滿寵那些人，更穩重，更懂得保持君臣和睦的局面，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希望朕和曹操決裂反目，正因如此，只要曹操不和朕反目，便沒有必要除掉郭嘉，也許，以後也沒有必要殺他了。」
「但是，郭嘉對陛下並不忠心，他的立場始終和曹操一致，留著他，始終是個心腹之患。」
劉協表示認同，「你說的不錯，郭嘉的確對曹操忠心耿耿，但是，那也得等到曹操重新掌握主動，他們才敢把矛頭對準朕，那一天，真的會出現嗎？」
「曹操接下來要做的，無非就是不斷的開疆擴土，不斷的積累實力和名望，至少他要占據天下的半壁江山，才有底氣和朕抗衡。」
「咱們假設一下，如果那一天真的出現了，曹操會怎麼做？難道他會直接向朕宣戰嗎？」
賈詡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曹操的顧慮還是很多的，他絕不想背負罵名，恐怕他會讓下面的人聯合起來勸進，他要晉封公爵甚至會稱王，再一步步的削弱漢室的力量。」
劉協道：「這條路可沒有那麼好走，再說，我們也不會原地踏步，曹操要掌控半壁江山，朕豈能讓他如願？只要朕的力量不輸給他，曹操對朕就不會構成威脅，郭嘉也就沒有除掉的必要了。」
兩人雖然談論的話題很嚴肅，但劉協卻表現的非常自信，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
有底氣的男人，是最帥的！
兩人繼續漫步，雖已步入初冬，宮裡依然能看到點點綠意，這都是荀彧的功勞，移植了不少適合冬季生長的植物。
過了一會，劉協又說道：「年後，青州朕是志在必得，荊州我們也已經插足其中了，劉表現在已經被弄的焦頭爛額，他一把年紀，恐怕也撐不了太久。」
賈詡冷笑了一聲，「若非張羨突然病死，長沙之亂劉表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平定，荊州乃是四戰之地，劉表懦弱無能，焉能是陛下的對手？」
劉表和皇帝相比，差的實在太遠了，賈詡對日後占據荊州，充滿信心。
突然，賈詡好像想到了什麼，說道：「陛下，你讓諸葛亮出謀劃策，幫著對付蔡家，但您似乎忘了一點。」
「什麼？」
「蔡家和黃家關係可不簡單啊，那黃承彥乃是蔡瑁的姐夫，而且還是親姐夫。」
「哈哈——」
劉協笑了，「文和，這你就多慮了，朕承認，蔡家和荊州其它家族都有著錯綜複雜的關係，但他們並非攻守一致，蔡家有難，其它家族絕不會趟這攤渾水，他們只會儘快的把關係撇清，再說了，對付蔡家的是劉表，而不是朕！」
劉協糾正道：「朕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劉表，甘寧去襄陽大鬧，偏偏蔡家自己撞了過來，這也怨不得別人。甘寧最多是打了蔡家人，但是要殺蔡家人的卻是劉表。」
「要是單純考慮親族的這一層關係，曹操還是朕的岳父呢？他還不是照樣一直在找機會壓制朕嗎？劉表和朕是同族，但他也照樣不聽朕的命令。」
黃承彥的夫人是蔡瑁的姐姐，但在這種時候，劉協相信誰也不會拉蔡家一把。
…………
荊州！
襄陽大街上人山人海，擁擠不堪，圍觀的百姓多的數都數不過來。
當劉表出現後，唰的一下，數不清的目光，一下子便都齊刷刷的落到了劉表的臉上。
劉表一看到蔡瑁，差點沒認出來，太慘了。
蔡瑁身上的衣服都磨破了，泥土和血跡混在一起，臉上也多了幾塊淤青，身上還被圍觀的百姓丟了不少菜葉。
幸虧大夥日子沒那麼富裕，要不然，就會有人丟雞蛋了。
「主公，救我，主公，救我。」
蔡瑁見到劉表，就像見到了親人一樣，急忙喊了起來。
這一路上他可被折磨的不輕，圍觀的百姓也是惡語相向，不停的往他身上丟東西，蔡瑁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啊。
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
甘寧看著劉表，調侃的說道：「劉州牧，蔡瑁正盼著你來救他呢，我實在不明白，明明蔡瑁已經被處決了，怎麼突然又冒出來一個呢？」
劉表鐵青著臉，眉頭緊鎖，現在他真的不想承認自己認識蔡瑁，不想和蔡家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甘將軍。」
因為甘寧確定要調離襄陽了，劉表還是覺得這麼稱呼顯得更親切一些。
劉表以商量的語氣說道：「把蔡瑁交給我吧，讓我帶回去處置。」
大街上人多耳雜，劉表生怕蔡瑁把他給賣了，便想先把人帶走。
甘寧搖了搖頭，「劉州牧，萬一過幾日，又冒出一個蔡瑁，那可如何是好？」
劉表的嘴角尷尬的擠出了一絲苦笑，「怎麼會呢，你放心，我一定親自處決他。」
甘寧再次搖頭，故意提高了聲音，大聲說道：「劉州牧，蔡瑁本已經被處死了，可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又活了過來，我看，你也不用回去處置了，不如今日當著大家的面，現場做個了斷，就算是給我們大家一個交代吧。」
甘寧說著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沖周圍的百姓說道：「大家都往後退一下，咱們歡迎州牧現場辦公，好不好啊？」
「好！」
這種事，大夥當然樂意了。
要是人被帶走了，啥熱鬧可都看不到了，那多沒意思啊。
甘寧親自指揮，讓所有人都往後退了幾米，讓出了一個空地。
甘寧的部下也分散開，負責維持秩序，甘寧雙手抱肩，饒有興趣的看著劉表。
劉表左右為難，騎虎難下，這麼多人圍觀，想把人帶走，看來是不行了。
蒯越猶豫了一下，不僅沒有走過去幫劉表出主意，還退後了幾步，生怕劉表會發現他。
劉表要對蔡家下手，但蒯越絕不希望自己被牽扯進去。
如果是蒯越出主意，讓劉表把蔡瑁殺掉，那麼今後，蔡家人一定會怪罪蒯越的。
龐季回頭一看，蒯越已經躲遠了，他也急忙退出很遠，這趟渾水，龐家也不想趟。
甘寧心裡那個美啊，現在無論如何，劉表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不僅要處死蔡瑁，還要對蔡家大開殺戒。
陳宮也聞訊趕來了，找到甘寧後，兩人並肩站在了一起。
陳宮嘆了口氣，小聲對甘寧說：「劉表還不如上次就把蔡瑁處死呢，這下好了，不僅蔡瑁死定了，還會牽連很多人。」
甘寧好奇的問道：「你覺得劉表會追查下去嗎？」
陳宮輕輕搖了搖頭，「就算不會真的追查，至少也得做做樣子吧，不然的話，怎麼能堵的住芸芸眾口呢，無緣無故，蔡瑁是怎麼被調換的？還有今日蔡家出城祭祖的這些人，恐怕也麻煩了，因為正是他們把蔡瑁掩護帶出城的。」
甘寧咧嘴笑了，「蔡瑁這一次，可變成喪門星了，他一個人連累了這麼人。」
見劉表臉色陰晴不定，還在猶豫，甘寧不得不給他添把柴，加點火。
「請州牧現場辦公，嚴懲蔡瑁。」
「請州牧現場辦公，嚴懲蔡瑁。」
其他人也紛紛響應，齊聲高喊。
劉表眉頭都快擰成一個大疙瘩了，心說：「我太難了！」
這麼多人都看著他，這麼多人都跟著起鬨，劉表如果執意把人帶走，定然會引起大家的不滿，再說，甘寧也未必會允許他把人帶走。
嗆哴一聲，劉表突然從身邊一名護衛手裡，拔出一把鋼刀，邁步走向了蔡瑁。
蔡瑁嚇壞了，急忙大喊起來，「主公……你可是我姐夫啊，伱要殺我嗎？不要啊。」
劉表幾步來到近前，把刀就舉了起來，甘寧急忙高喊了一聲，「州牧，就這樣把人殺了，不太合規矩吧，事情還沒搞清楚呢？」
老百姓也不希望這樣，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究竟是誰把蔡瑁放跑的？
劉表只好把刀放下了，他咬了咬牙，怒視著蔡瑁，喝問道：「蔡瑁，你如實招來，究竟是誰將你從監牢中放走的？」
蔡瑁到現在終於明白了，劉表是不會救自己的，他竟然真想快刀斬亂麻的把自己殺掉。
於是，蔡瑁直視著劉表，大喊道：「就是你，就是你放我離開的，你當日告訴我，讓我儘快的離開襄陽，以後隱匿行蹤，再也不要回來！」
劉表臉上的肌肉，頓時一陣狂跳，暴怒之下，猛的用刀背狠狠的抽在了蔡瑁的臉上，抽的蔡瑁腮幫子都腫了起來，牙齒也掉了兩顆。
劉表瘋了一樣吼道：「混帳，豈有此理，你竟然誣陷我。」
蔡瑁倒也豁出去了，「誣陷？我呸，老子說的都是實情。」
蔡瑁的回答，全場譁然，大家都疑惑的看向劉表。
劉表的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羞憤不已，他的心裡也慌得一批。
如果蔡瑁一口咬定，就是劉表策劃了一切，那劉表就完了。
劉表焦急的想著對策，眼珠子不停的轉動，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邁步走近了一些，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語氣說道：「蔡瑁，現在蔡家已經被我派人包圍了，想想你的姐姐，想想你的家人，蔡家的生死，現在可全都在我手裡。」
蔡瑁頓時眼珠子瞪著溜圓，兩眼憤怒的盯著劉表，真想馬上撲過來，在劉表身上咬上幾口。
他竟然拿家人來威脅自己！
見蔡瑁並沒有徹底失去理智，劉表心裡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又說道：「蔡瑁，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最好給我想清楚，你只要把當日放走你的人說出來，老夫答應你，絕不牽連無辜。」
蔡瑁有些發蒙，明明是劉表把他放走的，現在卻要讓他供出別人。
劉表等了一會，故意提醒道：「說，是不是蔡中蔡和？」
說著，劉表還衝蔡瑁使了個眼色。
蔡瑁真想爆粗口，把劉表罵個狗血淋頭，這老傢伙太TMD老奸巨猾了，這不是擺明了，要讓自己把蔡中蔡和供出來一起陪葬嗎？
但是一想到家人的生死都握在他的手裡，蔡瑁猶豫了，他真的做不到不管不顧的揭發劉表。
因為，蔡家已經被劉表包圍了。
「你放心，老夫一定秉公處理，絕不牽連無辜。」劉表再次安撫，給蔡瑁做出承諾。
甘寧看了一會，小聲道：「我怎麼覺得他們兩個嘀嘀咕咕，是在商量什麼啊。」
陳宮點點頭，「那是自然，你沒聽到剛剛蔡瑁就指認了他，這件事就是劉表做的。」
甘寧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直接去拆穿劉表，把事情坐實。」
陳宮搖了搖頭，「劉表死也不會承認的，算了，回頭讓陛下定奪吧，反正荊州遲早都是咱們的，何必急於一時呢。經此一事，劉表的名聲就算沒臭，也差不多了。」
蔡瑁終於服軟了，無奈的點了點頭，「不錯，是蔡中蔡和偷偷把我放走的。」
劉表滿意的點了點頭：「好！我今日要把你就地處決，你還有何話講？」
蔡瑁直視著劉表，目光異常兇狠，把劉表嚇了一跳。
蔡瑁咬牙威脅道：「如果你敢牽扯無辜，牽連我的家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劉表嚇得直冒冷汗，勉強點了點頭，蔡瑁總算是老實了，扭頭看向蔡家所在的方向，眼中滿是無奈和眷戀。
劉表生怕他再反悔，壯著膽子走了過來，當眾再次舉起了鋼刀。
聽到背後的風聲，蔡瑁一動不動，坦然赴死。
因為，家人是他的軟肋，如果自己不屈服，他擔心劉表會血洗蔡家，一個不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