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他強任他強

  「我兒善圖啊,死的好慘啊,」

  老太太突然眼淚婆裟道,「是誰陷害的他,你們要替他報仇啊!

  我可憐的兒啊!」

  眾人臉上又是一黑。

  善圖乃是病死的,真正含冤而死的乃是為晉王所害的善括。

  好在眾人也早就習慣了,這老太太一年比一年糊塗,眾人也就不再多解釋,越解釋越亂。

  所幸不如先裝糊塗再說。

  正常情況下,大船只有一塊薄薄的跳板,走上去搖搖晃晃,得小心翼翼才能到岸上。

  但是,善因心細,想著女眷眾多,還有行動不便的老祖宗,便在大船與岸上加了十幾塊跳板,由四個僕人抬著座椅把老祖宗送下了船,直接到布政司。

  無暇親自去接老母親的善琦,一審完案子,直奔後堂,看到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噗通就跪了下去。

  「不孝兒給母親請安!」

  「括兒啊,快過來讓為娘看看,」

  老太太朝著善琦招手道,「好像又清瘦了一些,以後啊,一定要好好吃飯。」

  善琦的眼淚水唰唰的就下來了。

  他老母親早已老邁糊塗,但是始終記得有個兒子叫善括。

  可又不願意相信親兒子早已冤死的事實。

  「母親,孩兒在此,」

  善琦站起身,直接跪在老太太的身下,由著她撫摸自己的腦袋,「倒是不曾瘦下來,還胖了。」

  老太太已經如此,何必戳穿謊言。

  「自小,我家括兒就是最有孝心的,」

  老太太一邊揉著善琦滿頭白髮? 一邊喃喃道? 「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先讓給為娘吃,你二哥就不行? 有什麼好東西啊? 盡往自己嘴巴里塞。

  也就是啊,因為讀書好? 你爹爹慣著他,要我說啊? 讀書有個屁用? 四六不通的東西,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跟你爹爹一樣,說話都是之乎者也的? 書呆子一個? 沒一句人話。」

  善琦哭笑不得,自己在老娘心裡就是那麼不堪嗎?

  但是,又沒去爭論。

  還是不要多說的好,免得又引起母親喪子之痛。

  掐指一算,自己弟弟善括冤死已有八年了!

  等老母親進後屋安歇後? 他又與老妻、媳婦、孫媳婦,侄媳婦等人交代了一番? 要不時在老母親耳邊灌輸她還有一個女兒叫燕十七。

  哪怕戲是假的,也要演的真。

  安置完家眷? 他又繼續去處理公事。

  從洪州、南州、岳州過來的流民,每日都是數以千計。

  其中大部分都不了解三和條例? 以身試法? 便宜了卞京? 卻是苦了他和衙門捕快。

  一般升斗小民還好對付,捕快拿人,直接乾脆,不用有什麼顧忌。

  麻煩就在於逃難中的有兩家世家大族,世代有人為官,朝中關係盤根錯節,且與他善家交情不淺。

  這些人在本地驕橫跋扈慣了,來三和後,依然我行我素。

  開始的時候,善琦還好言好語。

  奈何這些人,用和王爺的話來說,就是「不上道」!

  不得不重拳出擊。

  方家是洪州的名門望族,老太爺曾任都轉運使,從三品,因病致仕,有不少子侄在朝中做官,與善家還是親戚關係。

  按理,善琦多少都得給他一點面子。

  但是,這老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三和的條例。

  之前,對衝撞方家老天爺轎子的本地人隨意鞭笞,善琦只讓方家找了兩個下人代過,算是就此遮掩過去了。

  畢竟自己也是在士林中混的,裡面的道道自己也是要遵守的。

  可沒到一個月,這老東西的兒子又強逼女子為妾室!

  實在是不把布政司和他善琦放在眼裡啊!

  關監獄吃閒飯,那是不可能的!

  勞改!

  必須勞改!

  方家老天爺方澤在布政司吃閉門羹後,緊接著乘轎子到和王府哭訴。

  和王爺直接命人放狗咬。

  真是大快人心!

  林逸最討厭這類人。

  「白雲蒼狗幾千回,世事變化無常.....」

  林逸看到葉秋在瞎子面前跟孫子似得,不由得感慨萬千。

  葉秋這王八蛋在自己面前都沒這麼乖巧!

  偶爾老實那麼幾天,還是因為受洪應的逼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瞎子依然手執竹節,被眾人圍著,面無表情的道,「這是和王爺說的。」

  「這是葉良辰說的,」

  阿呆大聲道,「對手何以拆招,所以唯快不破!」

  林逸臉色一黑。

  明明就是他說的,是他把金庸小說中的台詞放到了《傲視戰神》里!

  「你們懂個屁!」

  林逸冷哼道,「豈不知還有料敵於先,以不動制萬變才是最高明的武功!」

  他是槓精本精,阿基米德門徒!

  論抬槓,他誰也不服!

  凡是他嘴裡出來的,一定都是對的,簡直是世界的真理,人間的正義!

  所有人都沉默了。

  包括洪應。

  最後只有瞎子道,「謝王爺教誨,小人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麼了?」

  林逸反而糊塗了。

  一個個都是什麼人!

  瞎子笑著道,「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嗯?」

  林逸皺眉。

  洪應嘆氣道,「這也是王爺小說中的,王棟,從明日起,你就不用來早課了。」

  語氣中說不出的落寞。

  「腦子都瓦特了。」

  林逸說著眾人都聽不懂的話,轉身就走了。

  小喜子緊隨在身後。

  洪應等林逸轉過院門,才回過頭看向瞎子,嚴肅的道,「你出招吧。」

  瞎子搖搖頭道,「不是總管的對手,小人就不自取其辱了。」

  眾人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和王府,除了文昭儀外,第二個敢拒絕總管要求的。

  再看看洪總管,向來板著臉的他,居然笑的那麼開心。

  眾人都很是不解。

  只有葉秋明白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徒弟比自己強,也許會有失落。

  但是與和王爺的安全相比,一切微不足道。

  畢竟他是和王爺的天子號狗腿子。

  一切都是為了和王爺。

  方皮道,「總管,瞎子這是?」

  「你再入不了四品,咱家一定揭了你的皮!」

  洪應不但沒回答他的問題,還把他訓斥了一番。

  方皮縮著脖子,終不敢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