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殘篇
衛淵抬了抬眸,感覺到了那話語的聲音,有點詫異,從這話語交流來看,似乎是有一個人來尋找到陸吾,並且討要這一枚玉符的,到底是誰,居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他心底古怪。
運轉法力,期望能看得更清楚些。
畢竟自身法力已經逐漸渾厚,道行高深,不可以同日而語。
而也幸好這臥虎令比較紮實耐操,這麼多年跟隨過不知道多少猛人,居然還很紮實,衛淵可不相信這幫臥虎們都是老實人,就像是被蚊子咬了個包,怎麼可以不在上面用指甲蓋切一個交叉十字?
或者說小學男生放學後看到一個長度寬度都很適合做寶劍的樹枝。
忍得住?
不可能吧。
不會只有我想要破開這臥虎令規則吧?
不會吧不會吧?
就阿亮和張飛那種性格忍得住?!
衛淵可還記得,當年劉玄德得到了材料鑄造寶刀寶劍,有阿亮一把的,當年諸葛亮定黔中的時候,從一塊大石頭旁邊走過去,看到那石頭造型很適合來一刀,都直接抽刀刺山。
爽了!
然後問題來了,刺得太狠,拔不出來。
當時的諸葛想要直接上腳踩著石頭鼓足力氣來拔刀。
可是因為太多人盯著看,那傢伙又是個特別喜歡裝逼的性格。
丟人是不可能的。
於是在《古今刀劍錄》裡面對他處理的辦法如下。
不拔而去,行人莫測。
老夫不要了。
反正爽了。
乾脆裝逼裝到底。
於是忍著心痛,留給眾人和季漢軍隊一個神秘莫測的背影。
不過衛淵知道,那小子似乎半夜溜出軍帳再度拔刀,拔出來之後,頗為愉快,然後想要試一試自己到底是怎麼插進去的,怎麼這麼難拔,然後就把刀再插進去試試看。
然後就無了。
總之他的性格。
皮實的要死,還強得要命。
看到這臥虎令會不想著破開?
大概是沒能破解開?還是說破解之後順便又把門關上了,還合上了一把密碼鎖?衛淵若有所思,一邊想著那些故人,一邊徹底地將眼前所見的畫面穩定住,一股畫面真靈直接湧入了衛淵的眼底和真靈深處。
他也徹底看到了陸吾對面的人。
那是個高大的老者。
甚至於比起陸吾還要高一個頭,肩膀寬闊。
樣貌不能說很好,甚至於可以說還有一種讓人畏懼的醜陋,但是當你注意到這個老者的時候,你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那一雙溫和的眸子,以及在那言行舉止中流露出的,高大不遜色於神靈的靈魂。
陸吾緩聲道:
「孔丘,人間的時代已然變化,你為何還要恢復周禮?」
「以至於,希望讓臥虎出世……」
高大的老者回答道:「這一次,倒是無關於周禮,況且,丘這些年看得越來越清楚。」
「世人需要的並非是周禮,而是秩序。」
陸吾沉默,道:「總覺得每一次見到你,你都會比上一次變得更為……不可思議。」
老人笑著道:「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
「人並非死物,怎麼可能駐足不前?」
「只是可惜,而今禮崩樂壞,臣殺王,子弒父,諸國混戰之事越來越多。」
「妖魔和鬼神也逐漸出現,丘不過是希望對鬼神加以限制而已……所以需要這一柄劍,神州實在不需要這些鬼神來干擾人間之事。」
陸吾不置可否:「此次論道,你遠勝於吾。」
「第二關已過,答應給你的禮物也已給了。」
「你還要進行下一關嗎?崑崙之主的試煉。」
「軒轅之弓雖沉重,對你而言,不過如此吧。」
「不了。」
老人笑著道:「丘所求之事已畢,便不逗留。」
陸吾哼了一聲,最後在老者離開的時候,低聲道:「既然禮崩樂壞,你這樣的人出現在世界,只會受到這個時代的排斥;強橫威壓一國,有力量者畏懼你,軟弱者傾慕你的學說,卻又恐懼你帶來的變革。」
「若你是鳳皇,這個時代不會有你能棲息的梧桐。」
老人轉過頭微笑,笑起來的時候甚至於有幾分玩笑和孩童般的揶揄:
「可丘是人。」
人是要活在人間的。
「哼!」
最終老者帶著臥虎令走出了這試煉之境。
牛車,駕車的是個精神抖擻的少年人,盤腿坐著,子路咬著一根雜草,雙手環抱胸口,怒張雙目,和一隻雪原上的異獸對視著,像是在比賽誰先眨眼睛誰就輸了的比賽,最終伴隨著子路一聲嗷嗚,那野獸被嚇得一個哆嗦,轉頭就跑。
於是子路咧嘴大笑起來,雙眼裡滿是孩子一眼單純的快樂。
他看到老人走下上來,頗為欣喜迎接上去,當看到老人手中的臥虎令時候,臉上不由浮現出微笑:「果然,只要是夫子您的話,一切都不會是問題的。」
「不過這臥虎令,您打算給誰?」
子路就是這樣,他從來不會遮掩自己的喜好和感情。
夫子無奈搖頭,伸出手,掌心就是臥虎令。
子路伸手去取的時候。
夫子敏捷地收回手,臥虎令轉個彎,在子路額頭撞了下。
夫子笑著搖頭:「子路,莽撞。」
「冉有太遲緩。」
「子貢又太擅長於言辭。」
「你們都不是這一個職責最好的託付者啊。」
一眾在後世有著絕對名望的賢人彼此對視,等到老師一個個數過去,最後卻將這臥虎令拋給了那邊駕車的少年人,後者愣住,似乎也不敢相信這一點。
夫子溫和道:「不要看了,你的性格剛直。」
「在亂世中如同箭矢一樣,在治世中也如同箭矢一樣。」
「只有你能有這個了吧。」
「當然,最後我會將它帶回老聃那裡,他是守藏室之人。」
「在這時間裡,就由你保管它。」
子路咬牙不服氣,高聲道:「夫子你是否偏心?!」
「衛公受妖婦南子蠱惑,未有好德如好色者。」
「夫子你不也一樣?!」
老人哭笑不得。
那少年捧著臥虎令,其餘幾位賢人覺得子路這樣生氣地將情緒表達出來的模樣有些滑稽,但是當然,這位師兄擁有著門中最高的聲望,有著無比的勇氣和足以治理一地的才華,甚至於足以成為千乘之國的大將軍。
但是在老師面前的時候,他卻始終像是個孩子,並不遮掩自己的情緒,直接後果是,常常被老師懟到懷疑人生。
至於這少年馭者……他們都是很熟悉的。
這個時代,尋常的人是不能得到知識的,老師是第一位。
當然拜師是要帶著點什麼的。
大家一開始沒什麼要求。
什麼都可以。
知道這個衣著襤褸的少年來拜師,夫子的意思是隨便給點什麼,哪怕是一枚石子,都算締結師徒之緣,這少年想了想,居然跑去捉住了一隻野獸,子路擔心跟了去,卻驚愕地發現。
面對著營養不良的少年。
那隻多少有傳說中異獸血脈的猛獸居然顫顫巍巍不敢動。
最後這傢伙做了十條臘肉當做拜師禮。
好的,老師以後就只收臘肉了。
這讓當場割破手指按手印,差不丁點兒當場就拜把子認大哥才拜入夫子門下的子路相當不淡定,後世對他的記錄是『儒服委質』,質是那個時代抵押的券契,這個意思就是子路基本被折服到當場賣身給大哥的地步。
結果發現自己那豪邁江湖氣的氣魄。
在老師眼裡其實就等同於十條臘肉乾,結果直接被打擊到失魂落魄。
後來哪怕是被南子妖婦氣到,老師氣呼呼地回家收拾行李走人,說了那句:
『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大概翻一下就是比較溫雅地罵了一句。
MD色狗。
沒救了。
告辭。
就這情況,最後也還補充道『食,色性也』
吃飯和好色其實是人的秉性啊。
不好意思,食在前頭。
色?往後面稍稍。
就是這些年,這個師弟的誕生導致老師被慣著,至少是在飲食上被慣得很。
夫子啊,你可是夫子啊,你居然說出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饐而潔,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惡臭不食;失飪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這樣的話,你也太任性了啊!
吃飯肯定要吃好的,看上去不好看不食,味道不好不吃。
烹飪不對勁兒不吃,切割地太大塊不吃。
沒有那少年做的醬料不吃。
你傳授我們的中庸都扔掉了嗎?
這個讓後世不知道多少人想破頭皮也想不清楚的一句話,甚至於後世的讀書人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記錄在論語裡面——這不就是夫子要吃好吃的嗎?有什麼含義在裡面?
以及為什麼自小清貧的夫子偏偏這麼在意吃的?
此刻的孔門弟子當然是知道的。
這破習慣,就是被那駕馭牛車的少年給慣出來的。
至於為什麼列出這麼多不吃的。
那當然是因為夫子真的吃過這些東西。
在遇到這少年之前,夫子吃的東西由諸多弟子負責,大家都比較糙,導致夫子遇到那馭牛車的少年後,直接不肯吃其他弟子做的飯菜了,『自此之後,方知道人間五味』
尤其是子路的飯菜,讓後者黯然神傷了好久。
但是其他弟子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子路這猛人可以和猛獸搏鬥之後,一邊爽朗大笑著,一邊用沾著血的劍砍下一塊猛獸的大腿肉放在火上烤,然後半生不熟地遞給夫子,至於端木賜,好,這弟子家裡有大錢,不願意跟隨貴族學習,追隨孔夫子。
所以去外面買了最好吃的飯菜送給夫子。
夫子很『傲嬌』地回答了一句:
「沽酒市脯不食。」
另外,他還特別喜歡吃生薑,巨挑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怪誰?
當然怪那個小師弟。
老人笑著坐上牛車,道:「走罷……」語氣頓了頓,突而似有無奈地道:「可惜,不願意參加第三次所謂試煉,居然被那位崑崙之主西王母盯上了麼?」
駕馭牛車,捧著臥虎令的少年訝異。
「什麼?」
老者慈和地撫了下這個不知為何,容貌竟然不會發生變化的年幼弟子,語氣溫和寬厚道:「往東而行,沿途所見,恐怕會有客人上門來……」
「彼時,再說。」
「放心,夫子護著你……」
PS:今日第二更…………三千四百字。
並不會是長短的回憶,只是短暫的點題,貓貓頭點讚。
孔子誅少正卯為『孤證』,也就是說只有一面之詞,不足為證,而且是兩百多年後的人所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