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趙氏驀地小聲喚道,她是真的著急了,本想藉此機會,把大安氏給休了的,哪知道鍾之衡卻手下留情,她自然是有些著急的,當下對著鍾之衡投過來的不冷不熱的目光,她卻又不敢說什麼了,頓了頓,然後又繼續小聲道,「趙大人還在一邊等著呢。」
鍾之衡聞言又看向了一直慘白著臉跪在地上的趙玄同,一邊語氣淡淡地道:「趙玄同教女無妨,同樣罰俸三年。」
鍾之衡這話音一落,房中一眾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趙玄同的臉變得更白了,他嘴唇哆嗦得厲害,似乎是想要為自己分辨幾句,可到底還是沒有開口,當下叩頭道:「微臣遵命,多謝萬歲恩典。」
「行了,都下去吧,」鍾之衡淡淡道,一邊起身行至鍾明崢的面前,抬腳踢了他一下,一邊冷聲道,「你且就這麼跪著。」
「是,兒臣遵命。」鍾明崢忙叩頭道。
當下一眾人各自揣著不同的心思都退出了御書房,一時間,房中就只剩下了鍾之衡和鍾明崢。
「明崢,你覺得朕當初為什麼要廢太子?」鍾之衡行至龍案後坐下,隨手拿過一本奏摺翻開,一邊淡淡開了口。
「回父皇的話,廢太子酒後失禮於御前,實乃大不敬,」鍾明崢一怔,隨即小心翼翼地措辭道,「且廢太子過往劣跡斑斑……」
「劣跡斑斑?」鍾之衡嗤笑道,一邊抬眼看向了鍾明巍,「他怎麼個劣跡斑斑?能比得上你嗎?」
「父皇息怒!」鍾明崢心下一驚,他不知道鍾之衡這話是個什麼意思,可卻也知道鍾之衡這是動怒了。
「明崢,你不是個糊塗的,所以別走了廢太子的老路,」鍾之衡淡淡道,一邊將奏摺給合上了,「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要記住了,你是朕的皇子,你是鳳子龍孫,說到底趙氏一門是你的奴才,切不可讓奴才蹬鼻子上臉,清楚了嗎?」
「是,兒臣明白。」鍾明崢忙不迭叩頭道,他這總算是明白了鍾之衡的意思了,他和皇貴妃對安氏一門皆是不滿,自然想另結姻親,而趙氏一門自是首選,若能親上加親,自然趙氏一門更會全力以赴助他上位,所以他的外宅裡頭住著的都是皇貴妃親手挑選的趙氏一門的姑娘,是個什麼意思,他自是心知肚明,可是如今瞧著鍾之衡的反應,他只覺得兜頭被潑了一盆冷水。
鍾之衡連徐氏一門都容不下,又怎麼會容得下眼睛時時刻刻都盯在皇子和後宮上的趙氏一門呢?
他真是糊塗了。
……
嘉盛三十三年十月初一
寒衣節。
寧古塔。
南山別院。
鍾明巍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在寧古塔見到丁允文,還是在這麼個日子。
顧長林這兩日都有些反常,從前就喜歡窩在家裡喝個小酒唱個小曲兒的老頭兒,這兩天卻總喜歡往外跑。
「明巍,顧先生又出門去了,」美芽從前院回來的時候,臉色就不怎麼好了,一邊脫下身上厚重的棉衣,一邊跟鍾明巍抱怨,「今兒都下雪了,地上滑著呢,也不知道他這又是去了哪兒了。」
寧古塔自進了九月就入冬了,今天都開始落雪了。
「不用管他,他又不是個小孩兒了,心裡有著數呢,」鍾明巍一邊接過美芽的棉衣,一邊忙不迭地遞過了一杯冒著熱氣兒的桂圓紅棗茶,「快喝了暖暖身子。」
「今年的雪下的倒是早,去年且晚著呢,」美芽接過茶來,抿了一口,茶裡頭有著紅棗甜絲絲的味道,她含笑看著鍾明巍,「去年的第一場雪你還記得不?」
「能不記得?」鍾明巍也捧著一杯茶,眯著眼看著美芽,笑,「去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家小姑娘巴巴地扶著我出去賞雪,然後還問我能不能娶她,嘿嘿,我記得可清楚了。」